《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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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侯- 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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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弘、陈举几个年长的出去了大半年,课业难免荒废了几分,但为人处世之道却成熟了不少,纷纷礼貌地道:“谢过四叔。”,便带着弟弟妹妹们往内宅去了。

陈珏心中畅快,又跟亲人们一一打了招呼,便挽着芷晴一道,上了回府的马车。嫣尚南宫公主,府门内外,皆布置得大气华贵,钟鼎分布,华器满堂。

陈珏辰时便自觉地上了门,帮韩嫣料理一些他所能为的事,韩嫣还在为礼服的事忙着,韩则却郑而重之地与陈珏叙了几句话。

韩则脚步称不上稳健,看来有些耽于酒色,但神情间却多了几分风霜,早不像年轻时那样意气用事,很有兄长样子地代韩嫣感谢陈珏的帮忙,让原先犹疑的陈珏心里也舒服许多。

身侧不远的韩则满面红光地道:“我们兄弟日忙夜忙,又多亏了诸多亲友地帮忙,这才办下来,想来还过得去。”

许是因陈珏心中轻松,微露出几分讶色,韩则动了动身体,道:“这些年,舍弟在外的时候比在家还多,我这做兄长的原先也没有尽什么责任,现在想来,我当年许多事做得不应该。”

陈珏听了微微释然,但他本与韩则不熟,两下也没有什么话说,不多时,韩则便起身招呼宾客去了。

正时宾客如云,陈珏坐在最靠前的席面之一,田更是亲自道贺,众人间少不得有私下议论之流,闲谈起究竟是哪人的婚礼更加风光。

陈珏听了一笑而过,不时与身边的朋友私语几句,偶然间瞥到另一席平阳阴郁地神色,陈珏心中不由一怔,妹妹的大喜事,她这般不快做什么。

这边陈珏正思索着,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平阳又笑得高贵端庄,陈珏摇了摇头,凑趣似的想道:难道她对韩嫣也有什么想法,这是在吃妹子的醋?

这么想着,陈珏没有注意身边的情形,他不由地哈哈笑了两声之后,才注意到平阳和田不知何时一齐不见了。

平阳还不知道陈珏歪打正着猜着她的心意,她本是为南宫公主和新妹夫而来,却不想跟木讷的妹妹一言不和,还差点起了争执,因而大礼过后便不愿多坐。

田亦没有久坐,两下在外间碰在一起,田怕在平阳面前失了面子,没有提及窦琬的事,然而今日是韩嫣和南宫地喜日子,思及当日自己曾想请田中间做媒,平阳便自觉在田面前出了洋相,不大愿意说话。田道:“长公主为何如此不悦,南宫公主得此良配,正是大好事。”

见田好似完全不记得两人从前地约定一般,平阳按捺住恼意,道:“南宫和我一样吗?”田皱了皱眉,平阳回过神来,却道:“我听说舅父近来又跟魏其侯交好了,还看上了人家的小女儿?”

“你怎么知道?”田闻言大惊,连敷衍都没有顾上,没好气地道:“窦婴根本就是不分好赖,陈家都不顾他了,他还顾着皇后地颜面,不让女儿出头干什么?”

平阳听得一愣,她结合着传言,本以为是田替子侄向窦家求亲,才惹得窦婴匆匆为窦琬定亲事,定了定神,平阳镇定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田叹了一口气,将事情说了个大概,平阳听完恨不得马上骂出一声蠢材,这种事哪能指望窦婴出面,设法让天子看见窦琬,那才省时省力,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平阳诸事不顺,不愿再商议什么,又说了两句话就匆忙地走了,只留田在原地心中更加不快,哼声道:“窦婴,若不是你不把我看在眼中,我哪至于在这里受她冷眼?”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335 渐长成
酒过三巡,陈珏不便再留,便与韩则打了个招呼离开,这般过了几日,韩嫣便主动上了门。

两人才聊了不几句,陈珏便不由一讶,道:“你说什么,南宫公主想住到封地去?”

韩嫣点了点头,道:“这是她的意思,但我阿母在长安,陛下又向来与她亲厚,我想天子多半不会答应。”

陈珏虽不知南宫公主好好的,为何忽然要往封地去,但足见她并不想在长安争夺什么,听说刘彻又特意寻由头加了韩嫣食邑,陈珏更是为他高兴。

韩嫣道:“我真要谢谢你们夫妻了,南宫说了,那日若不是你夫人在,她必定要多上不少麻烦。”

陈珏佯怒道:“你还跟我客气?”

韩嫣笑道:“我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不成?”

陈珏朗声一笑,正色问道:“开春之后,你可有去处了吗?”

韩嫣神色一整,道:“周太守近日来信,说是身体有恙,难耐北地冬天的寒冷,过一阵子可能上书天子言明此事,我大约还是要在北地发展。”

陈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地道:“周无忌此举不妥。”

韩嫣愕然道:“怎地不妥?”见陈珏沉思着不说话,韩嫣想了想,道:“周太守他毕竟是魏其侯的女婿,魏其侯如今在长安不在朝,从我这里看来,他也多少有所顾忌。”

陈珏轻轻摇头。道:“他这么想也情有可原。毕竟前条侯周亚夫太尉当年……”想起周亚夫之死。陈珏仍忍不住在心中暗叹了一声。道:“陛下实是英主。周无忌任太守几年来有公无过。他岂会不清楚。这半年来陛下不是一直厚待魏其侯?别地事情。无非有人惟恐天下不乱。乱嚼舌根子罢了。岂能因此自作主张?”

陈珏说到最后。声音已经严肃起来。周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刘彻是好名之人。周谦一向体壮。哪会忽然害病。这么退避如蛇蝎。把刘彻当成洪水猛兽一般对待。几乎与当面直说天子会猜忌他无异。反而会弄巧成拙。

韩嫣和周谦共事几年。早已有了朋友之谊。听陈珏这么说也明白了个中利弊。寻思着劝告地话不好落在纸上。韩嫣郑重地点头道:“如此。我过些日子回北地。一定会好好劝说他。”

陈珏点点头。又与韩嫣说了一会儿话。便故意笑着暗示问。是不是要快些放他回去和南宫公主温存。

韩嫣自是恼怒不已。但说话间却也不扭捏。爽朗地说笑声中。陈珏知道。大汉最光辉熠熠地数年就要来了。

一个来月地时光转眼即过。再后便是早春。韩嫣一月末便踏上了回北地郡地路。韩嫣走后。刘彻亲自召南宫公主入宫说话。又请阿娇好言相劝。南宫公主仍是不改主意。只说韩嫣报效天子是理所应当。她自己还是坚持住到封地去。

陈珏从阿娇那里听说了事情经过。对一向温婉不争的南宫公主更加刮目相看,道:“南宫公主是先皇与王皇后地次女。夹在平阳公主和陛下中间,这样地环境之下长大。她必定有她的聪明之处。”

阿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我小时候和她并不相熟,现在想想,她在先皇那么多的公主里面,竟是最有福的一个。”

陈珏沉吟了一会儿,思及韩嫣成婚以来种种,抬眼慢慢地道:“外面的人都对这桩婚事议论纷纷,说不定他们两人正合适。”

阿娇盈盈一笑道:“我也是这样想。”

说说笑笑间,刘彻大步从外面走进来,对陈珏笑道:“朕原先是想让你和你阿姐打个招呼,告诉她朕要过来,哪想到最后耽搁了那么长时间。”

见刘彻神色间虽有些疲惫,但更多的却是兴奋,陈珏道:“陛下这般勤政,臣却在这边闲话,心中实在惭愧。”

刘彻哈哈一笑道:“朕也不是日日都这样。”

听得刘彻和阿娇说上话,陈珏便不由地微微走了神,他知道刘彻方才在忙活什么,无非是中朝还少几个关键的人才,他亲自考校了几个人而已。

陈珏父子上书,设立内朝的事刘彻数日前便准了,因为“内”字含义太深,这个名义上的群体叫做中朝,只是不知怎地,百官私下里仍旧称刘彻地这些亲信为小朝廷。顺理成章地,刘彻以加官为由笼络了一批人才,给只为他掌控的中朝做准备。

刘彻一边取过一张帕子擦手,一边道:“朕隔一日便看边地驻郡的奏报,本以为匈奴人那边会有动静,现在看来,他们倒是安静得不寻常。”

阿娇作势微微板住了脸,道:“自从军臣授首,我就没怎么见你能闲下来过,好不容易偷得一日闲,你就不能先别想着那些吗?”

刘彻笑道:“听你的,听你的。”

说话间,绮罗忽地匆匆而至,说是刘睿在内殿走路时摔倒了,正在那边别扭着不动弹,连让人看看伤都不肯,谁劝都不听,阿娇听了连忙起身,快步走过去看着爱子。

刘彻身形一动,也想跟过去看看,但看见坐在对面的陈珏,刘彻又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道:“你家陈桓也这般任性吗?”

陈珏看出刘彻的神色微妙,分明也在关心刘睿,便笑道:“陈桓不只任性,简直就是无一日不惹祸,偏偏又欺软怕硬,小小年纪就知道遇事往芷晴那里躲,让臣也无可奈何。”

刘彻闻言笑了,道:“太子倒是像朕小时候,嗯,跟陈桓不大一样。”

说了几句两个小子的事,刘彻便在闲谈间问及陈午,道:“前两日丞相微恙,现在如何了?”

陈珏答道:“近来已大好了。臣昨日去看望他。他还说幸亏朝中事务不忙,不然他必定愧对陛下。”

刘彻摇了摇手,呵呵笑道:“中朝那些人,还能多支持几日,朕以后还要倚仗姑父许多,这次他多歇两日也无妨。”

又聊了些朝中政令的事,阿娇又轻轻走过来了,陈珏见她神色轻松,同时也放下心来。果然,刘睿只是一时撞疼了,休息了一会儿,他已经接着小跑起来。刘彻几月间连发数道政令,因内朝已初具规模,他处政时更加得心应手,选拔人才之事也进行得井井有条。虽说仍受限制,但比起只靠公卿推荐贤才地单一方式好得多。

这一日,中朝小议,刘彻忽地提道:“今年虽然太平,但朕仍然时刻挂念着边地的军民,匈奴人来去如飞。终是让人难以防备。。”

陈珏坐在靠前的位置静静听着,他本就是刘彻信任的“小朝廷”的一员,除去本身地官职公务,入宫地时候丝毫不见少。

这时主张守边的人越来越少,但却并非不存在,刘彻近两日就正为不宜大战的论调不满,陈珏想起困守边郡的韩嫣和卫青等人,道:“军臣单于既死,原本即是天赐良机。而今大汉兵强马壮。将士一心,正应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出击。”

刘彻微微颔首,道:“朕亦以为如此。匈奴人狼子野心,岂可只满足于军臣之死?”

众人顺应刘彻之意,很快便开始说起对匈奴的战略来,陈珏听到后来却渐渐觉得索然无味,这些人纵是人杰,不经历战场也说不出真正的金玉之言。

刘彻笑了笑,道:“子瑜,你就是主管钱谷事的人之一,你怎么想?”

陈珏回过神来,想起方才正说到国内应全力支持战争消耗,于是道:“臣是想起去年平原水患。”

刘彻闻言神色一顿,在他的设想之中,实是要让汉家百姓能迁至大河以北,收复乱世之时的失地,河水时时泛滥,正是一个大难题,只可惜大河无论疏堵皆无有安全地保障。

略微想了想,刘彻淡淡道:“今年还是要加紧寻找擅长治水、抑或治农地人才。”内政,始终是征战的必备。

众人齐声应是,散去后,陈珏和主父偃相视一眼,一起呈上了关于新半两钱改革地奏疏。

天子刘彻越来越意气风发,陈珏的事业看起来也蒸蒸日上,背地里却迷上了逗儿子。自从那日在宫中见了刘彻阿娇一家子,陈珏才回府,便往陈桓身边凑了过去,陈桓已懂了些事,但举止言谈间仍旧天真,陈珏心痒地做什么动作,他便有趣地依样画葫芦。

这日有休,陈珏一高兴,领了陈桓出门上街,小孩子地眼光不过一些零碎物件,陈珏自己带着儿子,只苦了跟随的李英和郭远,两个大汉不得不提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招摇过市。

“阿父,给我。”陈桓指着一个钱说道,陈珏笑了笑,道:“这个对你来说太锋利,不能给你,你再等一段时间,我找新的大钱给你玩。”

陈桓扁着嘴不干,陈珏却不惯着他,只是领着他来回转,最后还是陈桓熬不住,又缠着陈珏买东西,儿语声中,陈珏捏着陈桓地小脸蛋儿,道:“还不知足,等到他们开始主动对外奔袭,我就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了。”

陈桓听不明白陈珏的话,只是挠挠头,嘟哝了两句童言童语,最后还是陈珏忍不住乐了。

再不到两年刘睿就要进学,陈桓这样能做太子伴读吗?陈珏想起刘彻前两日的提议,心中莫名地响起这个疑问。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336 后浪起
时光从不知不觉中流过,又是一年烟雨朦胧的长安,经过数月的沉淀,窦太后去世后刘彻独掌大权的朝局渐渐稳定下来,边地虽然尚称平静,但从来往越来越密集的军报中可以发现,战局一触即发。

晚春时节,休沐日的辰时,陈珏起身在庭院中运动了不一会儿,身上便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芷晴见状,替他挑了两件不薄不厚的淡青色衣衫,道:“春天再暖也有寒气,还是不要穿得太清凉。”

陈珏笑着答应了,芷晴一边忙着,一边说些细碎事,这时便道:“前两日,入宫向皇后问安的人不知怎地关心起当利来,又有两个不聪明的当着众人面夸自己儿子,惹得阿娇姐姐差点对那些侯府夫人发了火。”

“阿明年才十岁吧?”陈珏的手正轻拍着衣襟儿处,听得芷晴的话便不由地停了下来,信上也多了一分不快,好好的小女孩,怎么倒有那么多人惦记她的婚事?

心想着母女连心,阿娇不火才是怪事,陈珏用过早膳,又往暖房里看了看十月大的小女儿,这才费劲地牵着身高远不足一米的陈桓的手,坐上马车入宫去了。

行到宣室殿附近,绮罗亲带了两个宫人走过来,笑道:“娘娘说了,太子和公主想小公子想得厉害,先让奴婢把小公子带过去和太子玩耍。”陈珏猜得阿娇是怕他带着儿子面君不便。于是道:“这样也好。”顿了顿,陈珏低下头,有心温声叮咛两句让他听姑姑地话,又觉得不大符合做父亲的威严。

想着椒房殿万不会出什么事。陈珏只得拍了拍陈桓的肩膀,让他跟着绮罗去了,陈珏则先去跟刘彻见面。

这会儿已经时候不早,宣室殿中陆陆续续走出了几个人,有老有少。陈珏仔细一看,这些人他大都认得,人群中的孔安国已经冲他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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