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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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侯- 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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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珏笑着点点头。道:“我在长安享清福有什么不好?倒是你,还要在边疆浴血搏杀。”千军万马固然值得向往。但陈珏平生已尽是奇遇,倒也不在乎一定上一趟沙场。铁马金戈虽好,既然刘彻已经大权在握,陈珏也不想做窦婴第

韩嫣不以为然地摇头,他始终认为男儿领兵出战、赢得军功才是正途,只当陈珏是强言欢笑,又拉着陈珏说了许久地话,直使得陈珏哭笑不得。在左首,刘彻则是一身玄色常服。

陈珏打量了刘彻几眼,只觉他在窦太后死后,气度越发地沉稳,只是少了几分原先的温和,这一身颇显凌厉的墨色,更凸现了几分霸道。

刘彻提笔在一封奏疏上写了几个字,看了看陈珏皱眉道:“子瑜,近日你们是忙得很了,但也注意些身体。”

陈珏这两日受了寒,虽然没有发热咳嗽,但却有些鼻塞。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道:“谢陛下关心,臣和同僚们虽然辛苦,但大军粮草之事更为重要。”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刘彻合上奏疏,抬头笑道:“几十万的军队调动近在眼前,若想在短时间内安排好所有军备,无论是粮草、军械还是其他,都不是简单的事,你们现在重任在肩,朕之后必定论功行赏。”

陈珏笑道:“臣等谢恩了。”

刘彻微微颔首,旋即停了笔往御座上一靠,缓缓问道:“子瑜,你想领兵吗?”

“臣?”陈珏略一沉吟,道:“匈奴人多年扰边,使汉境不得安宁,臣自然希望能引兵塞外还以颜色。”

刘彻点点头,笑道:“你已是武安侯身份,又领过羽林骑士,朕更知道你对兵书战法的心得,这次独领一军虽然还不太好,但你若肯随一位老将出边,取得战功绝非难事。”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大有玄机,陈珏心中思绪百转,面上却讶道:“陛下是说,果真由臣带兵征战?”

刘彻像是早料到陈珏这种反应,道:“朕正是此意。”陈珏清声道:“多谢陛下美意,只是臣虽然希望马踏匈奴,却也有几分自知自明,日前王孙从北地归来,臣曾与他相叙,深感兵书读得再熟,也不及身临边塞半载,臣生长在长安太平之中,这领兵之事恐怕不合适臣。”

“所以朕才说让你追随一位老将。”刘彻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陈珏的话,继续道:“只要你这次立功。将来数年还有追击匈奴地机会,介时你就可以挣得赫赫军功,再无人敢拿你的侯位说事。”

陈珏察觉到刘彻的言外之意,当即离了座道:“陛下为臣着想,臣心中感激不尽,但臣斗胆一言,陛下今日并不需要一个未曾上过战场的将领,而是一个能解调配之道的内政之臣。”

刘彻沉默了片刻。只道:“韩安国那边也不少你一个,主父偃一个就能顶十个人用,你就真不想上战场夺军功?”

陈珏摇摇头道:“陛下,如今老将有李广、程不识,周谦、韩嫣皆是人中之杰,早期出外的羽林骑虽说不能统帅三军,但也各有所长……臣以为,臣在长安更能为陛下效力。”

刘彻探究地看了陈珏一眼。陈珏又道:“臣窃以为明明未解兵事却为军功而上战场,不过是不顾大局的一时之勇,臣只求陛下切莫以为微臣胆小惧死。”

“好一个顾全大局。”刘彻脸上多了几分笑意,道:“朕亲自请你领军,你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朕看你胆子可大得很。”

听得前面的话,陈珏轻轻一乐。刘彻随后笑笑,道:“子瑜,今日你替朕跑一趟腿。”

陈珏讶道:“不知陛下要臣做何事?”

刘彻扒拉了一下御案上地几封文书,不多时取出其一,对陈珏笑道:“太皇太后崩逝,朕对窦氏一族有些恩赏,若是由小黄门去做未免太轻看窦家……朕想了想。你是最合适去传旨的人选。”

陈珏心中一松。心中有些微妙的感觉,刘彻在这个时候先厚待窦家在他意料之中。但他这次替刘彻去宣旨,就免不得要面对窦婴。这就是个有趣的局面了。

陈珏从宣室殿退出来,斟酌了一下,穿着一身正式的朝服,又带了几个小黄门便直奔魏其侯府。

因窦太后去世不久地缘故,魏其侯府上下看上去仍然是一片素净之色,因为窦婴公务繁忙的缘故,这会儿明明是休沐地时间,也时不时地有各色马车经过,专为请示窦婴地意见。

原本窦婴并不吝于休息之日仍旧忙于公务,只是大行令王恢有太过激进之嫌,窦婴走得又是虽主战却求稳妥的路子,近日来已跟天子的新宠臣王恢不怎么对付。

陈珏一边想着近日听说的消息,一边命小黄门通报了门房管事。

宰相门前七品官,因窦婴近来不热衷见客的缘故,门房本有些看轻陈珏,但宫中出来的小黄门何曾受过憋,当即怒目而视,若非陈珏在场,恐怕当场就已一个耳刮子过去,喊声“瞎了你地狗眼”。

陈珏微微皱了皱眉,却也不说什么,不多时,府门大开,窦婴便已经率了一家老小出来接旨,妙地是,窦彭祖今日碰巧也在这里。

窦彭祖曾经千般算计过陈珏,却万万料不到他今日做了刘彻和窦婴之间地信差,纵然眼中冒火,他也只得按捺下心中地不甘躬身下拜。

陈珏在他的视线中丝毫不以为意,作为一个不大合规矩地钦差,他也只是规规矩矩地宣旨完毕,便亲自上前满脸诚恳地搀扶起窦婴。

刘彻的旨意很简单,只是给了窦氏三侯下几个儿女一些封赏,还有窦氏一些其他地近支子弟也有些补恩荫的福利,只是都不如窦婴这份来得厚。

窦氏一族,就是窦彭祖也得了些好处,只窦婴一人,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最近几次地请假很抱歉,但请大家相信,宜修也不愿意这样。众所周知,起点有全勤制度,我每一次请假最后累得都是我自己。

比如这个月,宜修很遗憾拿不到全勤了,最近的确不少事,这也没有办法。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317 商与议
窦婴接旨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神色变化,只是诚诚恳恳地又谢过天子厚恩,作为主人说了些场面话,当着一溜随行小黄门的面,陈珏客气地一一应对,两下气氛倒也融洽。

这么过了不多会儿,窦婴便要请陈珏等人入内喝杯茶稍歇,看见窦彭祖眼中闪烁着的怒意,陈珏微笑着婉拒了,又说了几句祝贺之辞。

窦婴闻言点点头,也不多留,只是亲自将陈珏一行人送到府门外,又目送着陈珏的车驾远去。

窦彭祖斜睨着陈珏离开的方向,回转的路上嘲讽似的道:“少年得意,真是好大的威风,这般光鲜是来炫耀的不成?”

窦婴听得窦彭祖言语不善,皱眉正要说话,只听得跪在众人中间的窦琬道:“武安侯身着官服,身上半点装饰也无,就连佩剑也一派朴实无华,倒也谈不上光鲜,只是那些小黄门可恨,个个放肆轻狂,听旨时也不知低头。”

脆生生的声音在左近响起,窦彭祖听了不喜,但看在一向对小侄女喜爱的份上也没有说什么,窦婴却脸一板,道:“你若不偷偷抬头,又怎知他们没有低头?”

窦琬吐了吐舌,便不敢再说话,窦婴遣人将她送回去自己的院落,随后跟窦彭祖走在一处,窦彭祖仍旧对朝陈珏下跪一事耿耿于怀,想到郁闷处,神色沉下了不少见窦彭祖神色,窦婴摇了摇头,轻叹道:“莫说陈子瑜还彬彬有礼,就算他得意张扬些有何关系?”

窦彭祖黯然道:“这话说得也是。谁不知现在朝野上下得意的是哪家?”

“太皇太后已不在了,今时不同往日,只盼马邑之事一切顺利,族中子弟见机立些功劳,足够安身立命便是,只要他们争气,蛰伏几十年之后自有再起之机。”

言罢,窦婴看见急匆匆走过来的家丞停下了脚步,听闻家丞报得侄女婿周谦有信,窦彭祖忙道:“这可是大喜事。”周谦既是窦婴女婿。又身为北地太守,此次多半能立下大功,由不得窦彭祖不为他高兴。

回到书房中拆了信。窦婴侧脸对窦彭祖道:“若为无忌好,你我还须趁早提醒族中子弟。切莫奔着无忌的北地去,各凭本事立功就是。”

窦彭祖明白兄长地顾虑。苦笑着道:“这点我还不知道吗。方才我跟陈珏只是一时过不去。万不会误了大事。”

窦婴点点头。道:“马邑之围未成。一切都好办。你我这些时日里就看着些罢。”

陈珏回宫复了命。刘彻淡淡问了几句窦府地情形。便不再多言。他看上去有些心事。食指在一副大地图上来回轻划。也不叫陈珏出去。却半晌不说话。

耐心地在御案一旁等着。陈珏看着刘彻在一片西域诸国地区域上看个不停。那一片远不如大汉境内郡县图精准。在陈珏看来粗糙得很。

刘彻微乏了之后抬头。稍稍活动了一下颈肩处。见陈珏微微皱眉。笑道:“只可惜张骞迟迟未归。”

一句话里蕴意颇深。陈珏思及远走西域地张骞。心中也不由地有些担心愧疚。本来张骞虽倒霉。才走出不远就被匈奴人扣留多年。但毕竟生命无忧。如今他倒是顺利过去了。只是近一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不时地。便有人猜测张骞或投敌或死在路上。

刘彻惆怅一般的情绪只存留了不一会儿,不过片刻的工夫,他便单手支案,自语道:“这一次,朕只许胜不许败!”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彻神情坚毅,眉宇间还隐隐透着几分戾气,陈珏见了也不由暗自点头,别管历史的小节怎样改法,刘彻到底是远逐匈奴的汉武帝,还是那般性情。

按说马邑之谋虽重,但大汉积攒资本多年,主战之声日胜,就算马邑失败了,真正跟匈奴人一拼也不怕,只是照先前那么一想,再看刘彻那颇有几分破釜沉舟的架势,陈珏差点溜出口地话也不说了。

眼下天色不早,陈珏又与刘彻说了些公事上的事,碰巧王恢又来求见,陈珏便顺势告了退。

出了宫门,太阳光已经黯淡了不少,站在宫阙的风口上,陈珏只觉一阵冷风袭来。眼看春天不远,这已是最后地寒冷了,陈珏在心中自语着,不觉一乐。

才回到府中,陈珏便听侍女道:“侯爷,夫人往萍翁主那里做客未归……”刘萍与一位张姓功臣之后的姻缘本已定下,只因窦太后之故不得不暂缓,芷晴担心刘萍再等便是老姑娘,便多去那边陪了陪。

陈珏点点头,便派人去请韩嫣说话,又命下人备了些精致小菜,不多时韩嫣过来,看见案上菜色,笑道:“子瑜也知道我要走,才给我饯行吗?”

陈珏听得一怔,道:“你何时要走?”

“我还当你猜出来了。”韩嫣在位子上坐稳了,正色道:“陛下厚爱,许了我一个立功良机。”

陈珏略一思忖,道:“陛下准你独领一军?”再想了想,陈珏又觉得不大可能,韩嫣在朝中没有强援,刘彻一意开战本已有人微词,再为韩嫣一人力排众议不大可能。

韩嫣摇头笑道:“我再怎么也太年轻,不足以服众,陛下地意思也是让我这次跟老将打出名号来,之后追击时就可独担大任。”

陈珏一笑,又问道:“那是怎么回事?”韩嫣略一思索,却不答,只问道:“子瑜,你说是参与围伏击大军好,还是专攻匈奴人辎重好?”

陈珏点了点头,也不跟韩嫣虚话,只沉吟着道:“虽然眼下不知到时究竟战局如何,但此中各有利弊之处,这两种都是难啃的骨头,弄不好便容易损兵折将得厉害。”

顿了顿,陈珏笑道:“辎重之事一旦得手,功劳远胜其他……总之我也不必多说,一切事情,都在你一念之间。”

打胜仗难,但最后收获最丰,但若是惨胜便不然,韩嫣听了心中有数,笑道:“我们也别说这骨头难啃不难啃,它就是难了,我不信我啃不下来。”

两人说话间,侍婢又呈上了些羊骨羹,就算室中采暖已极好,仍是冒上了阵阵热气,几根骨头格外显眼,陈珏哈哈笑道:“小韩将军,请!”书房中闲话,这时不是说正事的时机,因而两人只聊些平常的琐事,韩嫣只叹气着道:“子瑜,你不知道,这也不知怎地了,近两年谁见了我,最常跟我说的便是娶亲之事,但我一心放在军中,哪有往那边想过,有时候真想像你们这些老友一样,早早成家生子。”

陈珏听了心中微动,放下茶盏,道:“王孙,有一句话我说了,你莫怪我。”韩嫣笑道:“你我之间有何话不能说?”

陈珏笑笑,道:“我不说虚话,这也与你前程有关。纵观朝中将领,多是有名号的功臣后人,抑或如窦丞相一般后来居上之人,但仔细看来,这其中之人固然本身才干超人,然而他们在外征战朝中也各有仰仗,如李太守那般杀出威名地人,也有族人相帮。”

韩嫣听了默然,他那位袭了弓高侯爵位的兄长虽说近来不错,但绝不是能在朝中守望的人。

陈珏接着道:“王孙,我知道你志向远大,也不屑于此,但不管从哪一边来说,借婚姻大事结一门强援不是坏事,这也不必是什么高门大户的权贵,有你和天子的总角之情在,只要安定稳妥便可。”

“我明白你也是为了我好。”韩嫣听着陈珏的话心中感怀,笑道:“我看得明白,这两年朝中或明或暗向我示好的人不少,但他们做下地保证我哪里敢信。”

陈珏点点头,道:“我就是同你一提。”略略一顿,陈珏调笑道:“只是你可别忘了,千万别找到我地子侄辈头上,不然你想不叫我一声伯父都不成了。”

韩嫣挥挥手道:“我才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前一夜落了小雪,次日清晨,陈珏一大早起了,顶着凛冽的寒风出门时便冻了个哆嗦,他从小练习骑射武艺,这些年来虽说未必有多勤奋,但也远教常人耐寒,他若嫌冷,天气之冷可想而知。

李英见陈珏憋在马车中没什么精神,道:“公子,说起来董偃那边近来有些动静。”

陈珏半卧在宽敞地车中,道:“董偃怎地了?”

李英道:“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董偃邻居儿子地下人不知怎地,竟然跟司马太史家的儿子的仆从起了争执,董偃跟邻里相处得不错,哪日恰巧跟他们打了个照面。”

“还有这么巧的事?”陈珏喃喃自语了一句,想到司马家的儿子便觉得有些奇妙,正是那个还是小娃娃的司马迁给董偃打上了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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