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淑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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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淑媛-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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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芮立刻猜到了是花姑姑。

她坐下,山青果然指着瘦高妇人说:“这是花姑姑。”

花姑姑上前给兰芮行礼,兰芮知道花姑姑在王府地位不同寻常,不待她跪下,便扶住了她,又让人给她搬了凳子。

花姑姑客气几句就在凳子上坐下了。

山青又将其余管事一一引见给兰芮认识。

事先看过景园送过来的名册,兰芮心里有数,山青提到的人,她默默的将名字和面孔对了对。

打发了内院管事,兰芮回上房,吴王已经不在房中。

玉桂说:“王爷去外院了。”

兰芮“恩”了声,歪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玉桂让双燕和银锁退到穿堂去,又去掩了房门,“奴婢打听到了衡哥儿生母的事情。”

“这么快?”兰芮身上的倦意一下子就散了。

玉桂笑着说:“就住在恒春院的厢房里,王府的人都知道,所以奴婢在小厨房随口一问,洗菜的婆子就全说了。”

恒春院……

兰芮记得在建工图上,恒春院挨着王府的后门,是整个王府最小的一个院子,大大小小算完,也只有十二间房。

玉桂顿了顿,又说:“据说她是花姑姑记在名下的养女,在宫里的时候就认了。”

“花姑姑的养女?”兰芮很惊讶,名册上没水怜的任何记载,自然更没有提过她和花姑姑的关系。

花姑姑是吴王的乳母,据说入宫前是时任青州知府的苏东南的儿媳,出自书香世家。

水怜又是花姑姑的养女。

这些关系真是错综复杂。

只是,为什么名册上没有水怜的名字?

她在王府里,到底算是什么人?

通房?她似乎现在又没有在寿春院服侍。

婢妾?又没来给她这个主母斟茶。

真是太奇怪了。

玉桂说:“奴婢也觉的不可思议,连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是花姑姑的养女。”

“那……王爷多久去一次恒春院?”

玉桂脸微红了下:“奴婢问过,都说王爷从没去过恒春院。”

从不去恒春院……

兰芮更觉的不可思议。

罢了,吴王不提水怜,那她也没必要刨根问底的去探究,只当她单纯就是衡哥儿的生母吧。

她丢开这个,又道:“你这几日问问,林文因为什么事情被王爷贬去马厩的。”

玉桂点头应下。

吴王掌灯时才回来,没让人回禀,直接进了内室。

兰芮正看书,橘红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泛起一层朦胧的光辉,祥和安宁。

吴王心里一动,走到床边坐下,拍拍床沿:“过来坐吧。”

兰芮抬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只当不知,起身往门边走:“王爷回来了?妾身这就让人传饭。”说着叫了双燕进来。

人来人往,吴王心里燃起的那一团火瞬间熄灭。

他走到桌旁坐下,“刚才赵王府和卫王府分别差人来送信,都说明日上午过来坐坐,”

“妾身一定好好准备。”

吴王又道:“下午我们还要去拜见几位公主。”

兰芮没觉意外,吴王的亲戚众多,但在京城的,除了宫中的那几位,便只有几位皇子和几位公主,他们成亲后理当要认亲。

正文第147章错综复杂(一)

两人一同用饭,饭后,吴王去书房看书,兰芮将玉桂六人叫到房中,重新安排了几人的差事。

玉桂依旧负责管钱管账,绿枝负责她的衣裳首饰,霜降负责膳食,其余三人轮流当值。

玉桂和霜降最早跟着她,是她最信任的,钱财和饭食交给她们她也放心,点了绿枝管衣裳首饰,是她看出来,绿枝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至于寿春院其他人,她没动,她才进门第一日,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安排好几人的差事,她歪在矮榻上看下午找出来打发时间的杂记。

“禀王妃,花姑姑求见。”有小丫头在外面禀道。

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事?

兰芮思忖着,吩咐身侧的双燕去迎花姑姑。

花姑姑很快进来,见了兰芮,蹲身行礼。

因水怜的关系,兰芮看见花姑姑便多了些探究,花姑姑行礼的时候,她仔细的打了一番,衣服是简单大方的款式,头发随意挽成一个纂儿,但耳上指甲盖大小的南珠泛着莹莹光泽,腕上羊脂玉的手镯在宽大的衣袖下若隐若现……

花姑姑,并非表现出来的这样朴实高洁。

兰芮让人给花姑姑端了凳子,又吩咐双燕上茶点。

花姑姑落落大方的坐下,说了几句客气话,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和四块方方正正的象牙牌。

“这是王府库房的钥匙和对牌,从前王妃没过来,王爷看重,让我掌着王府内院的事情,现在王妃过门,我再没有拿着这些的理由了,毕竟我只是下人。至于账册,我明日让账房送过来。”她出身书香世家,夫家又是官宦人家,与平常人家中的乳母不同,算不得奴籍,在兰芮跟前,她自称了“我”。

兰芮没去接,笑着推辞:“我才来,又什么都不懂,这钥匙和对牌还是姑姑拿着吧。”

她作为主母,钥匙和对牌理当由她掌管,要是掌家的权利都没有,她如何镇得住这满院的下人?只是,这钥匙和对牌却不应该由花姑姑交给她,平常人家媳妇进门要掌家,那也是长辈将钥匙交到媳妇手中,这简单的交接,交的不仅是钥匙,还是信任。王府与一般人家不一样,那也应该由吴王正式给她。

花姑姑的手僵在空中,“这……我拿着不合适。”

旁边的双燕笑着插嘴:“王妃说合适那便合适……姑姑还是收回去吧。”

花姑姑看了眼笑吟吟的兰芮,只得将钥匙和对牌又收回去。

这情形与她先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不由得再次打量眼前的女子,温婉宁静,进退有度,举手投足间不比京中任何一个闺阁女子逊色。

这简直就是一颗蒙尘的珍珠。

也是,要不是她有过人之处,皇上和贤妃又怎么会默认了这门亲事?

尴尬之色一闪,花姑姑又恢复了来时的从容,“听说昨儿衡哥儿又哭闹了……要不,我今晚带着在惜春院睡吧。王爷去西南时,衡哥儿经常去惜春院玩,那时他就挺喜欢惜春院。”

兰芮笑着说:“姑姑的好意我领了,只是惜春院里也有水……这事还是问过王爷再说吧。”

要是衡哥儿有个好歹,她可担不起这责任。即便没事,吴王知道她同意衡哥儿去惜春院,会不会觉的她嫌衡哥儿烦,这才将衡哥儿打发出去的?

提到水,花姑姑也不敢再说了,她坐了阵,告辞出去。

又看了一会儿书,吴王才回来。

兰芮立刻让双燕叫了丁香和秋寒来服侍他洗漱。

等丁香和秋寒收拾好出去,吴王上了床,靠在大迎枕上闲闲的看着兰芮拆头发:“刚才花姑姑来了?”

“是,给妾身送库房的钥匙和对牌来,不过妾身怕自己不能胜任,没敢接着。”她的语气很坦然,但心里总在想,会不会因为水怜,他才会在意花姑姑来寿春院的事情?

吴王有些惊讶:“送库房的钥匙和对牌?”顿了顿,他又说,“是应该给你……那就再过几日吧。”

兰芮又说了花姑姑要带衡哥儿去惜春院睡的事情。

吴王看着兰芮:“你没同意?”

兰芮笑笑:“惜春院也有水。”她迎着吴王的目光,很坦诚的补了句,“衡哥儿与妾身不熟,妾身想趁他在西跨院住的时候,尽快跟他熟络起来。”

她说出自己的想法,除了表明自己想做一个合格的嫡母外,也想得到吴王的配合。

兰芮郑重其事的样子,让吴王觉的惊讶,“你能如此想,是衡哥儿的福气。”

这样的话不好接下去,兰芮低头一笑。

“你有手中的那些糖果,衡哥儿很快就会与你亲近的。”吴王盯着兰芮清亮闪烁的眸子,有些心不在焉,声音变的空远。

衡哥儿真的有这么容易哄么?兰芮怀疑,却没说,转身出去让当值的双燕送热水进来。

洗漱后,她穿了身细棉布的睡衣,长袖长裤,裹得严严实实。

她望了眼床上,吴王已经躺下,还好,这一次他睡在了床的内侧。

灭了灯,她轻手轻脚的上床,撩开被子,小心翼翼的与吴王拉开距离。

虽知道夫妻间的义务,但她还是想,那些事能免就免吧。

就在她庆幸吴王睡着了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腰间,“大热的天,你穿成这样不怕捂出痱子?”

她又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子,“妾身不热。”

吴王翻身,仅仅的贴着她,她清晰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哎——

事毕,吴王附在她耳边说:“我叫善思。”

听着他喘息未定的话,兰芮微怔,心里生出啼笑皆非的感觉,她和他亲密接触了两次之后,他才想起做自我介绍,还是非正式的。

许久之后,吴王问:“要不要叫凤姑姑进来服侍你?”

凤姑姑……兰芮迟疑了下,“凤姑姑服侍,只怕不妥吧?”

吴王笑起来:“怎么不妥?因她是母后身边来的?”

兰芮不言,只侧头看着他。

黑暗中,他的眸子格外明亮。

“就是因她是母后身边的,所以才是最放心的。”

兰芮恍然,是啊,凤姑姑是皇后的人,要是凤姑姑做手脚,所有人都会认为是皇后指使的。

所以,皇后决不允许凤姑姑出错。

只是,凤姑姑不仅可以做手脚,还可以当间谍,往坤宁宫递消息……

不过她能想到,吴王不可能想不到,想到了还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肯定是觉的凤姑姑不足为虑。

等凤姑姑笑眯眯的替她张罗热水时,她突然就明白了。

与其防着凤姑姑,还不如将两人的生活适当的展示给她看。

不知是不是杜医正留得药方子起了作用,衡哥儿没像前一晚那样哭闹不休。

兰芮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隔日醒来时,吴王已经起床了。

绿枝一边服侍她穿衣,一边报告吴王的行踪:“王爷卯定就起了,丁香服侍着用了早点,然后去了咏春院练武。王爷临走时留下话,说王妃要是想练武,也可去咏春院。”

兰芮记得,咏春院与寿春院隔着个蔷薇园,应该不远,只是她浑身酸疼,根本提不起精神去练武。

她才洗漱穿戴好,车妈妈便抱着衡哥儿来给她问安。

吴王不在,衡哥儿显得更怯懦,战战兢兢的行了礼,然后如同蚊子嗡嗡般的叫了声“母妃”。

这时霜降端了食盘进来,兰芮便问衡哥儿:“跟母妃一同用饭可好?”

衡哥儿望了她一眼,咬着唇不说话。

车妈妈忙笑道:“大少爷方才吃过了。”

兰芮便问都吃了些什么,车妈妈一一回答了,然后小心翼翼看了眼圆桌上的食盘,“奴婢过一会儿再带大少爷过来玩吧。”

兰芮想跟衡哥儿和平相处,但也知道这事急不来,便点点头:“一会儿赵王妃要过来,依礼衡哥儿应该过来行礼,你好好替他准备一下吧。”

车妈妈连忙应下。

兰芮让霜降送他们出去,回来时,神色愤愤:“王妃,奴婢进来时,碰见寿春院小厨房的管事,跟她打招呼,她像是吓了一跳似的,奴婢奇怪,就问她怎么了,她支支吾吾的说是去恒春院回事。”

绿枝一听,神色立刻就变了,巴巴的看着兰芮:“王妃……”

兰芮想起来,昨晚花姑姑过来交钥匙和对牌时是双燕当值,霜降和绿枝都不知道这事。不过,一斑可窥全豹,从两人的反应,她已经能想象王府对此的看法。

女主人进门,和内院管事见了面,却没权利,王府内院的事情还是由花姑姑做主……

谁的心中会没想法?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话呢。

兰芮笑笑,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说。

霜降和绿枝松了口气,霜降有些担忧:“要是花姑姑以后装作不知,一直掌着钥匙和对牌怎么办?”

“不会的。”兰芮笃定的说道。

说到底,花姑姑还是下人,她掌家名不正言不顺,说出去也不体面,就是吴王没想起来,贤妃也不会看着不管的。

这话她没明说,只交代霜降去跟玉桂几个说说,让她们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强出头。

她要等吴王正式将钥匙和对牌交到她手中。

正文第148章错综复杂(二)

兰芮正思忖着,门帘闪动,一身黑稠紧袖阔腿衣裤的吴王走进来。

“你今日怎么不去练武?我记得你在忠州时有卯时练武的习惯。”

兰芮不好说是因昨晚那啥浑身酸痛才没去,含糊其辞的应付了两句,见他额上缀着汗珠子,让银锁去叫丁香进来服侍他沐浴。

吴王换好衣裳,门房上报进来,说赵王和赵王妃到了。

两人迎出去,走到一半,又有人来回禀,说卫王到了。

吴王去门外相迎,然后与赵王、卫王去了前厅。

兰芮则在二门处侯着赵王妃。

对于赵王妃魏氏,兰芮早有了解。

魏氏出自江南望族,祖父官至吏部尚书,父亲身体欠佳,只在翰林院挂着个编撰的闲职。与同样出自江南的于家世代交好,于惠宜的嫡亲姑姑还嫁给了魏氏一族出来的大同知府魏鹏,虽然与魏氏隔着几辈,又不大走动,但算起来,魏鹏还是魏氏的堂兄。

兜兜转转,于惠宜成了魏氏的侄女辈,连着兰芮也跟着矮了魏氏一辈。不过现在她与魏氏成了妯娌,像那样隔着好几重的关系根本无人去当真。

兰芮知道的如此清楚,只是因她曾被魏鹏的夫人于氏相看过。

赵王妃魏氏二十上下,身材高挑,眉眼瑰丽,言语温和,举手投足处处流露出从容不迫的优雅。

一个锦衣玉食养出来的标准淑女。

她打量魏氏,魏氏也在打量她。

英气逼人的眉眼,雍容不凡的气度,令人看后眼前一亮,似乎,与传言相去甚远。

两人一同去寿春院的花厅。

赵王妃送了兰芮一套头面首饰,兰芮则回了一副绣屏,只是绣屏并非出自她的手。

闲话一阵,兰芮吩咐玉桂:“让车妈妈带衡哥儿过来给皇嫂行礼。”

几个陪嫁丫头里,玉桂年纪最大,行事又最沉稳,今日见赵王妃,她特地让玉桂跟在身边。

赵王妃闻言,意味深长的看着玉桂快步出门,待察觉兰芮看过来,她笑起来,嗔道:“你啊……就是太贤惠了些。”

兰芮微微愣了下。

因赵王妃话里的意思,很显然,她指的是洞房花烛夜的事情。都说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话果然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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