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欧阳少恭的苦逼人生- 第7部分

　　　　树后传来噗哧一声。

　　　　阿翔之前一直沉默跟在百里屠苏后面，听到这话，和自己主人一起瘫着脸，斜眼看方兰生。

　　　　方兰生挠头去瞅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眼角抽搐，抬手捂住额头。

　　　　去寻玉横之事，他除百里屠苏、寂桐还有方家二姐外，没和其他人说过，就是为了防止方兰生跟着。在他看来，方兰生能去，固然能助一分力，但是在路上万一遇到了什么，方兰生有什么意外，他怎么和方家二姐交代？

　　　　想想都觉得麻烦。

　　　　欧阳少恭捂着额头，垂下的袖口遮住了大半张脸，道∶“那封信，你看了？”给方家二姐的信中只提及到自己要出趟远门去江都，寻一奇物，其余都是些问候的话，方兰生要是看了，联系一下之前翻云寨发生的事情，再去问问寂桐，不难猜到自己要做什么。

　　　　方兰生看了看欧阳少恭脸色，几不可见的点头。

　　　　放下手，欧阳少恭缓缓呼了口气。

　　　　失策啊。

　　　　“此行定不会一帆风顺，路上艰难，你受得了吗？”

　　　　“受不了也要受。”方兰生不甘心地说∶“我还以为二姐遇到了那些无赖会帮我，没想到她居然想让我娶那小姐，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她还是我亲姐姐吗？”恨恨的握拳，手腕上伤口扯动，原本凝结的伤口又裂开了，方兰生歪着嘴角吸气，终于停了碎碎念。

　　　　欧阳少恭默默从衣袖里掏出药瓶，“过来，上药。”

　　　　方兰生顺从地蹦过去，半响，等包扎好了，摸了摸包扎紧实漂亮的绷带，心里当欧阳少恭答应带他一起去，一乐和，开始问东问西。

　　　　“少恭，玉横是什么，江都这么大，我们先去哪里找啊？”

　　　　“玉横是青玉坛一件炼丹奇物，被人施以法术打碎，我们此行就是去寻其他玉横碎片，将其拼凑完整。到江都之后，我们先去问问哪里有什么奇怪之事，大概就能知道玉横碎片在哪里。”

　　　　方兰生忽然道∶“天下这么大，又不知道玉横碎片在哪儿，怎么找啊？”

　　　　欧阳少恭漫不经心道∶“随缘吧。”

　　　　方兰生傻眼了∶“少恭你别开玩笑了。”

　　　　欧阳少恭笑道∶“玉横是青玉坛镇派之宝，被人打碎就是为了收集魂魄用来炼丹，只要去找找青玉坛门人行踪，大约就能知道玉横下落。”

　　　　百里屠苏伸手去接飞过来的阿翔，听它叫了几声，面上平淡，看方兰生悄悄瞥他，一脸淡漠的转头，走前面去了。

　　　　方兰生只觉得无形中被人给强烈的鄙视了，扯了欧阳少恭走一边，压低嗓音但绝对能让前面的人听到的声音说∶“少恭，要不你就别要那谁去找玉横了，脾气不好，整天沉着个脸摆给谁看啊？跟个木头人一样，你也不觉得难受？干脆把这人赶走，我来保护你！”

　　　　小狐狸跟着几人后面跑，听到方兰生说话，立即道∶“你还说云溪哥哥坏话！你、就你那样子，还没云溪哥哥厉害，也好意思说保护少恭哥哥，明明就是少恭哥哥保护你，你羞不羞啊！”

　　　　欧阳少恭摇头，没把方兰生的话放心上。快步走到百里屠苏旁边，留方兰生和襄铃两人在后面拌嘴。

　　　　“小兰说话一向口无遮拦，你别放在心上。”

　　　　百里屠苏∶“没有。”

　　　　欧阳少恭看他微微皱起的眉头，道“没有就好，一路上多一人就多一份力。小兰心地不坏，相处久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阿翔叫了声，从容地飞去一边树林。

　　　　百里屠苏由它飞去，收了手，喉结微动，半晌道∶“你……吗？”

　　　　“什么？”声音太小了，没听清。

　　　　百里屠苏道∶“你……讨厌……”

　　　　等了半天，百里屠苏似是踌躇一会，别过头不再说话。

　　　　他说的意思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欧阳少恭笑容一僵，牙齿上下重重磨了磨，微笑一笑∶“云溪说话大声些，我没听清楚。”

　　　　后面远远传来方兰生没头没脑的一句∶“你的狐狸耳朵露出来了。”

　　　　百里屠苏低头握了握手中剑鞘，他和欧阳少恭挨得近，手指无意触到欧阳少恭的衣袖，心跳突的加快，手心里一片潮热。片刻后道∶“少恭，你有想过以后吗？”

　　　　“以后？找到玉横，这些事全部结束之后，或许会在琴川安家终老。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

　　　　后面又传来小狐狸尖细的声音∶“看什么看啊你。”

　　　　方兰生结结巴巴的答道∶“没、没什么，耳朵蛮可爱的。毛茸茸的，很可爱。”

　　　　虞山风景秀丽，花海连绵，像锦缎一般绕在青翠山峰腰下。清风拂过，落下片片花瓣，欧阳少恭额角发丝被风吹开，肩上又落了几片花瓣。欧阳少恭抬手拂去花瓣，微微一笑∶“少恭孤身一人，前世今生能有此等奇遇，至死也算死而无憾，再不奢求别的了。云溪？”

　　　　百里屠苏似乎在愣神，被欧阳少恭一喊，回过神来∶“哦。”

　　　　他听清楚自己说什么了吗？

　　　　欧阳少恭无语的看着他别过头，停树枝上的阿翔连叫几声，被百里屠苏喝斥一句“胡闹”。不再叫了。

　　　　襄铃化成人形，捂着一双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尖声大喊∶“流氓啊——”

　　　　方兰生不满道∶“我怎么就成流氓了？嗷——！！”

　　　　空气划破声尖利，凌空一把巨大镰刀直直劈下，砍在方兰生与襄铃之间，刀锋□地面半截，方兰生下意识往后一跳，堪堪避过镰刀锋芒。惊魂未定，拍拍胸道∶“你、你干什么？”

　　　　风晴雪握住巨大镰刀，歪头打量了方兰生一眼，道∶“你欺负毛球，当然要打你了。”

　　　　“谁欺负她了？！”

　　　　风晴雪∶“你啊。”

　　　　襄铃∶“就是你啊。”

　　　　欧阳少恭被百里屠苏猛地推得一个趔趄，背着笨重的行囊堪堪避过划来的刀锋，却还是被凌厉的刀气削断了一缕发丝，发丝轻飘飘的落地。欧阳少恭站稳，瞟了眼地上的那缕断发，道∶“晴雪姑娘好刀法。不过，辛苦寻来，不会只为寻仇吧？”

　10虞山

　　　　风晴雪眨眼，无辜道∶“我昨天就想带它去别的地方玩，没想到毛球被那鸟儿抢走了。好不容易找来，就看到他在欺负毛球。”转头看方兰生，“你对毛球做什么，我老远听它喊流氓来着。”

　　　　方兰生先前正和襄铃逗着玩，被突然劈下的巨镰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幸好反应快，躲开了风晴雪的刀，否则人已经成两半了。正吁吁喘气，听到风晴雪问话，眉毛都要竖得飞起来了∶“我哪里对它做什么了？我就只是说她耳朵可爱想摸摸，还没碰到你就一刀砍过来了。我做什么了我？我怎么就流氓了我？！”

　　　　襄铃捂着毛茸茸的狐耳，撅嘴道∶“就是不许摸我耳朵！流氓！”

　　　　弄清了缘由，风晴雪收起巨镰，看到地上一缕长长的断发，“唔”了声：“怎么会这样，少恭功夫比我还高呢，怎么可能躲不开呢？”

　　　　“姑娘说笑了，在下并不擅长法术。”见风晴雪想开口，欧阳少恭转而问道∶“晴雪姑娘是来寻襄铃的吗？”

　　　　“啊，对。”风晴雪转移了注意力，对襄铃道∶“毛球怎么跑了，害我找了好久。来抱抱～”

　　　　襄铃捂着耳朵尖声大喊∶“不要，你，你离我远点！”

　　　　“抱抱嘛，毛球好可爱，我都一晚上没抱毛球睡过觉了。”

　　　　“不要，你这个讨厌鬼！你会压死我的！”

　　　　“不会不会，我会很注意的，睡觉再也不会翻身了。来，抱抱～”

　　　　“不要！走开！不要跟着我！”

　　　　“不行哦毛球，婆婆说过女孩子家如果被人看光光了身子，就要那人负责的。毛球看到我洗澡是要负责的，不许再说这些话。来，抱抱～”

　　　　襄铃身后狐狸尾巴一甩，大叫∶“不可能！我是——雌——的！”

　　　　风晴雪眨眼，伸开去抱襄铃的手一停，耸耸肩道∶“婆婆没说一定要是男人才能负责。来，毛球抱抱～”

　　　　方兰生、欧阳少恭、百里屠苏∶“……”

　　　　一番争执之后，襄铃败退，不情不愿的化成原形，被风晴雪抱在怀里，撅起嘴很不高兴的样子。风晴雪几次保证一定给买肉包子吃，才高兴起来。

　　　　一路上这么折腾下来，日头已经偏西。欧阳少恭抬头望了眼泛黄的天空，道∶“已经不早了，只怕赶不去珍珠滩，不如就在这里留宿一晚。晴雪姑娘既要与襄铃一起，便一同留宿？”

　　　　风晴雪点头道∶“好啊。”

　　　　方兰生表示支持，百里屠苏沉默，转身去找干净地方。

　　　　找了块地方，欧阳少恭解下笨重的行囊，盘腿坐下。发现背着的木匣子缺了个小角。

　　　　欧阳少恭一惊，连忙将木匣子放置在膝上，打开一看，匣内古琴完好无损，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琴的异能是鸡肋了点，但有总比没有的好。

　　　　欧阳少恭指腹在那缺口处仔细摸索一会，触手平滑完整，暗道应该是风晴雪那把巨镰削去了的。就当没看见，合上匣子放在一边。

　　　　襄铃吵着要吃东西，风晴雪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各种奇奇怪怪的调料，说要拿给襄铃吃，襄铃立即说自己没饿不想吃。奈何风晴雪兴致勃勃，怎么说都要去找食材去做。

　　　　方兰生听到风晴雪那堆调料的制作方法，又听风晴雪说自己的调料是不会吃死人一句，决定饿一晚上。

　　　　风晴雪对自己的手艺感觉不错，开始劝两人尝试。拍胸表示吃了绝对不会死人的。她就没死，她家人吃了也没事。

　　　　不过，风晴雪忧伤的表示，她家人不喜欢和她一起吃饭。

　　　　方兰生和襄铃慎重考虑一下，决定离风晴雪远点。

　　　　百里屠苏挨着欧阳少恭坐在一边看他们吵来吵去。欧阳少恭一句话就让几人人安静下来了。

　　　　欧阳少恭笑道∶“为了以防万一，我包袱里带了一些干粮，虽然不多，但足以果腹。”

　　　　于是硝烟散去，雨过天晴。

　　　　是夜。

　　　　月黑风高，阴风阵阵。

　　　　欧阳少恭翻了个身，没一会，又翻了个身，地上看着平整，躺上去却硌人得很。就算垫了点干草，也难以入眠。

　　　　欧阳少恭很久没在野外露宿过了，几年的安逸生活养得和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一样，再难和从前那样相比。

　　　　之前还问方兰生受不受得了风餐露宿，现在自己就没法受。

　　　　方兰生就躺自己左手边，睡得正沉。两腿扭在一起，一手搭在欧阳少恭腰上，十分惬意舒适。

　　　　百里屠苏躺他右手边，身旁搁了两柄剑。两腿并拢，两手合起放自己腹上，皱着眉头像是在做梦。

　　　　欧阳少恭把方兰生搭自己腰上的手搬回去，抽出被方兰生压住的衣角，站起身来。之前生的火堆还残留了零星火种，欧阳少恭放轻脚步，去周围拾了些干草树枝，放了点去燃。火堆先是冒了阵烟，过了会儿，细瘦的火苗窜起，在黑暗中跳跃不定。

　　　　大包行囊放在风晴雪和方兰生之间，隔开他们，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也能减少一些尴尬。风晴雪背对他们侧躺着，小狐狸蜷缩成一个毛球，窝风晴雪怀里，呼噜睡得正香。

　　　　抱起木匣，欧阳少恭坐回火堆前，取出古琴端正放在膝上，双手覆上紧绷的琴弦。

　　　　低沉的琴音响起的瞬间，忽然就想到了许多事情。

　　　　前世，他幼年时双腿因为一场意外而失去了行走的能力，终日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那一小块天空，连翻身都要人帮忙。那时就想，自己如果能站起来走一走，哪怕就是出去看看都好。

　　　　后来，亲人的冷淡，利益的需要，他从家里转到了医院。每天闻着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看别的病人床边都有家人陪伴，那时自己有点羡慕。也就只有羡慕。

　　　　日复一日的对着纯白的天花板发呆，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也没法做。父母将他养在医院，全当对他仁至义尽，告诉他以后的生活费医药费都有父母收养的妹妹一家承担。当然，家里的财产继承人不是他，公司的继承人也不是他。

　　　　再后来，他就想，要是可以站起来，无论代价是什么都好。起码他能看看外面是什么样的，看看他很多都没看过的东西，哪怕时间很短，代价多大，他都愿意。

　　　　再再后来，某天，他哀求一位护士带他出去看看。那小护士人很好，知道他的经历，禁不住苦苦哀求，拔了吊瓶，抱他做上轮椅，原本只想带他去看几分钟。没想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经过医院中心的一处喷泉台，他看见水中忽然起了漩涡，好奇就自己推动轮椅去看，那漩涡越来越大，中心幽深黑暗，相识在吸引他去触摸。在他伸手去触碰水面漩涡中心的那一刻，水下像是有股巨大拉力，猛的将他拉进了水中。

　　　　下一秒睁眼，就看见寂桐说，少爷醒了。

　　　　有点惊讶，又觉得高兴。

　　　　他知道这个游戏，虽然他所经历的剧情和游戏有点出入，但他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虽然是一个反派人物，但他又不要逆天，也不要长生不老。就是遇到了主角，也并不会被苦逼的打死，哪知世事难料，终究还是在跟着走剧情。

　　　　琴声低沉缓慢，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四周重归寂静，只余清冷的晚风呼呼吹过。

　　　　远处传来噗通一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尤其突兀。

　　　　欧阳少恭略感诧异，将琴收入匣子放在地上，朝那处走去。

　　　　一簇半人高的杂草野花挡住了视野，拨开草丛，眼前赫然出现一个身穿白紫相间的衣裳的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欧阳少恭∶“？”

　　　　那人没点反应，就这么面朝土地直直的扑在地上，欧阳少恭朝他喊了几声话，突然间想起自己刚才在干嘛了。

　　　　可催眠人的琴音？

　　　　欧阳少恭囧着张脸，走过去去把人翻个面。再这么倒地上，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来。

　　　　按着肩膀把人给翻了个面，看清这人面容时，欧阳少恭一怔。

　　　　细眉大眼，唇红齿白的，这不是女子吗？

　　　　看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