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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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 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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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卓雄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人一扯,有个声音在耳边说道:“快走!”

再等那阵石头雨消停的时候,柳爷只看到大山和卓雄二人已经闪入了石门,原来刚才哪里是什么地震,而是大山看情况怕卓雄要吃亏,抄起了一块篮球大的石头朝着上方的崖壁上砸了过去,那些粉碎的石头顿时落下让大家伙儿乱了阵脚。趁着这机会,他一把拉着卓雄就进了门,这小子听说查文斌有难,那还有商量?

柳爷一看人也没了,这队伍一下子就彻底只剩下自己人,几个手下询问他的意思是出去还是进去,柳爷瞅了一眼那担架上的超子道:“哪儿也不去,就在这等。”他知道查文斌这人重义气,只要他的人还在自己手上,就不怕他查文斌不替自己办事儿,他盘算着,要是这几人进去之后出不来,那就索性自己再带人冲进去,总之,这一趟他是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死也得死个明白。

再说查文斌在里头看见了那份印着自己儿子八字的纸条,那心中的愤怒已经燃烧到了极点,瞬间他便失去了理智。高高举起手中的七星剑朝着那吊着棺材的麻神狠狠的劈了下去,“咚”得一声,一口大棺材应声落地,那棺材板也直接被摔开,从里头照样的用同样的手法吊着个小人。

这个人偶娃娃比先前那个要大上一号,查文斌一把拿起来直接在手中就给撕开,果不其然,在这个玩偶的背后同样也有一张八字,而这个八字竟然是他那因为生产小女而死的妻子。

查文斌的妻子知道的人很少,认识的人更加少,关于她的信息我更多的是从外公那儿得来,就连河图对他这位从未见过的师娘也无半点信息,查文斌对她的往事从来都是三缄其口。

他的妻子姓“钭”,单名一个“妃”字,这是一个极其罕见的姓氏,出自姜姓,据说是炎帝的后人。

钭妃是查文斌隔壁一个村的姑娘,钭家是外来户,据说祖籍是浙江开化人,五几年闹饥荒来到了浙西北。钭妃的父亲是个铜匠,会做铜壶、铜锅等一些生活用品,也会做些唢呐、钵等乐器。这些乐器都是道士们做法的时候需要用的,马真人就是这样认识了钭妃的父亲,就这样,两个老人给搭了线,钭妃就嫁给了查文斌。

钭家做些买卖,但在那个年代也仅仅是糊口而已,钭妃的父亲非常有远见的给女儿念了书,这钭妃在当时的村里算得上识字的文化人。听我外公说这个女人出自寒门却有一股大家闺秀的风范,嫁给查文斌后很少抛头露面,以相夫教子为业,最终死于产后大出血。

关于这个女人,我曾经见过一张黑白的照片,这张照片现在还在河图的手里。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件右开襟的褂子,垂耳的短发,燕眉式齐刘海,模样很是清秀,看着也很斯文,据说这张照片是她嫁给查文斌的前一天去县里照相馆拍的,这个女人这一生就留下了这么一张照片。

关于她和查文斌的故事,我想她是幸福的,因为查文斌自她后终身未再娶,一个男人肯为一个逝去的女人如此,想必感情是很深厚的。

拿着那张八字,查文斌的心在滴血,他知道这个世上晓得钭妃八字的人不会超过一只手,这个女人低调的连他们村里的人都叫不出她的名字,有很多人在她嫁过来这些年里竟然都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模样。

究竟是谁?

查文斌看着那个已经被他撕烂的人偶娃娃暗自发誓,如果被他找到,他一定不会轻饶!伤害他自己,没事,他已经习惯了,但是伤害他的家人,这是不能被原谅的!

他开始把目光转向了另外两口棺材,一大一小,不用猜测,透过前两口他已经知道这里面会是什么,是自己的女儿吧,而还有一口应该就是留给自己的。

这是何等的歹毒,非要把自己一家人禁锢与此,怪不得总是梦到女儿被那个梦拉扯着,这般恶毒的阵法明摆着是想让他全家永世都不能翻身。

查文斌摸着那口大棺材呵呵冷笑了一声,但是他却没有发现那口棺材此时竟然微微颤抖了一下,那抖动很细微,若在平时查文斌一定能发现,但是现在他已经被仇恨占据了所有。

“啪”、“啪”还有两口棺材也同样应声而落,那口小的已经摔开了,里面的那个布娃娃明显是个女娃,她的脖子被人用线系着,她的胸口那枚银针闪闪亮得扎眼,那身红色的布犹如她的血,她一直在流血,从未有过停止。

查文斌已经泣不成声了,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嘀嗒在那个丑陋的布偶上,这个男人跪在地上仰天长嚎,他不明白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到哪里都永远摆脱不了被诅咒的命运。

三个被撕碎的布偶,三张八字,三个已经逝去的人,还有一个行走在崩溃边缘的男人。

这哭声太让人心碎了,男人的哭是彻底的哭,是来自灵魂的悲痛,是来自压抑多年的伤。这哭声传开了,卓雄和大山老远就听到,他们顺着哭声一路追赶,一直到了那座屋子前。

“咣当”一声,木门应声而倒,大山的身体犹如炮弹一般冲开了这座被查文斌视为禁地的门。

屋内,四口棺材散落,一个男子趴在地上,佝偻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刚才的嚎啕大哭已经成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啜泣。

“文斌哥!”大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抱起地上的那个男人,而后跟进去卓雄看到的确实屋顶的那根木梁夹杂着几块锋利的石板如刀片一样坠落。

“小心!”他的喊叫声还是起到了提醒的作用,大山虽然平时憨厚的很,但也有脑子闪光的时刻,他听到卓雄的喊叫后下意识的把查文斌往怀里一搂,伸出自己的右边手臂一挡。

“轰”得一声,那根几百斤重的木梁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手臂上又弹了起来再落下,那几块石板连同一道全部落在了他的背上,而最近的那一块几乎是贴着查文斌的头皮飞了下去。

如果大山没来,或许这梁不会断,如果大山没挡,或许查文斌已经被石板削断了脖子。

没有如果,这就是命运,他的兄弟再一次救了他的命。

不光是木梁,这屋子突然间也开始摇摇欲坠了,那些用黄土垒筑的墙壁开始不断的剥落,卓雄跟这再一声喊:“快跑!”

只见大山抬起头晃了晃脑袋上的碎片,如同一头红了眼的野牛扛起查文斌几个大步便射了出去。“轰隆”一声,他们前脚出,后脚那屋子就成了一团废墟,若是再慢一步,三个人想必就被活埋了。

靠在地上的查文斌低垂着脑袋,他的眼睛还是湿润的,他盯着那段升起的灰尘死死的不肯移动,他慢慢的站起身来,他的眼里只有那些棺材,他还要进去问个究竟。只是他的脚步再也迈不开了,有人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脚。

和机器人一样,他的脚还在动着,只是依旧在原地踏步,他听不进耳边人的喊叫,他的眼里只有仇恨。

突然,脚下一松,他自顾自的往前走去,向着那堆废墟走去……

“大山、大山,你怎么了?”

“去拦着他”大山的手努力想抬起来却发现无能为力,他咬着牙关说道:“我、我不要紧……”

这时卓雄才发现大山的肩膀处已经凹了下去,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大山的手臂刚才承受了太大的力量恐怕已经脱臼了,而那些石板则在他的手臂和后背上撕开了大条的肌肉,此时地面上的血迹已经浸湿了他的裤子。

而就在这之前,卓雄亲眼看到他用那只脱臼的手臂一把抓起查文斌抗在了肩上,又跟一阵风一般的冲了出来,他无法想象,一个如此伤势的人是怎样还能抱着另外一个人腿……

第四百八十七章:不放心

卓雄一个熊抱拦住了查文斌,而他抱着的人却依旧迈着属于自己的步伐,他的目标是那堆废墟还是那废墟下面的什么?

“文斌哥,你醒醒。”“文斌哥,你停下!”“你回头看看大山……”

无论卓雄如何喊叫,查文斌依旧拖着他身后的人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废墟,卓雄突然撒开了手,失去了阻力后的查文斌一个步子趔趄,此时卓雄已经绕到了他的前头,朝着查文斌的脸上狠狠的砸出了一拳。

这一拳将查文斌轰然砸倒,也将他心头那一抹仇恨被彻底激起。

如同疯了一般的查文斌快速的爬起,卓雄连拽带拉的都没能阻止,他就那样的跪在了如山一般的土坯前,用剑,用令牌,用大印,最后直接用手,他不顾一切的啪啦着那冰冷的土,仍凭石头在他的指尖划破,仍凭那些沙砾从指甲缝中嵌入肌肤,不知是鲜血染红了泥土还是泪水淹没了他的心。

查文斌彻底倒下了,如同失去父母而不知所措的孩子一般趴在那个像坟头的土堆上嚎啕大哭,站在他身旁的卓雄几次想伸手却又重新拿起……

人都会累,他也累了,查文斌不是神,而是人。

如果今天没有这两个人在,或许他真的愿意和家人一起埋葬,埋葬在这片永远也不会被世人打搅的黑暗深渊。

他的身后是一步一个趔趄的大山,他看着他的文斌哥在那堆土坯上一动不动,他很想去摇醒他,然后告诉他:我们走!

卓雄站起身来对他摇头,不要打搅了,让他睡吧。

他们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卓雄拿起大山脱臼的那节手臂道:“忍着点。”

“咔”得一声,大山脸上的横肉跟着疼得一哆嗦,卓雄这手法还是粗糙了些,不过总算是给接上去了。

查看了一下他背上的伤口,那些如刀口一般锋利的石板还有些嵌在大山的肌肉里,卓雄一一都给拔了下来:“也就你这身板能扛得住,换我八成已经趴下了。”

“嘿嘿,没事。”大山的笑总是那么的憨厚。

“不过,我刚才捂着文斌哥倒下去的那一刻,好像看见了一个人。”

卓雄正在替他缝合伤口,两根线一收紧打了个结疼得大山“嘶”了一下。

“谁?”

“就那个小娘们。”大山自言自语道:“可能我看花眼了吧,怎么可能呢。”他继续摇摇头道:“不可能……”

“我看你是想媳妇了吧。”卓雄又一次的收线,这是最后一道口子,看着那道触目惊心的缝合伤,卓雄再一次感叹这人的体质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回头出去,我让超子给你物色一个,他鬼点子多。”

大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没有,我哪能想那个,嘿嘿……”

“啪”得一声,他这一抬手,刚才后背的伤口又一次裂开,卓雄无奈得看着他那近乎变态的肌肉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针线。

等待,是这两个话不多的人所能做的,当查文斌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已经彻底清醒了。

他没有睡,他只是闭着眼睛一直再用自己的脸庞贴着那块土堆,那个为他全家准备的墓葬,他也一直静静的听着身后那两个人的对白。

“醒了?”

“好像是的,你坐着,我过去看看。”卓雄正欲起身,那边的查文斌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转了过来,用严厉的语气问道:“你们两个进来干嘛,我是怎么给你们交代的?”

卓雄没有过多的解释,他也没有说自己是因为听到了他的嚎叫,只是淡淡的说道:“不放心。”

看着憨厚的大山,查文斌的眼睛多了一丝关心:“伤得怎么样?”

大山站起来道:“不碍事!”为了证明他真的没事,再一次举起了右手试图去拍打自己后背的伤口,“啪”得一声,伤口又炸开了……

三足蟾貌似对这个体型巨大的肉疙瘩很不感冒,无论查文斌怎么驱使它始终是懒洋洋的模样,最后不得不掏出那枚玉环做诱饵,才让那个小东西打起精神甩出它那标志性的大舌头在大山的背上来回扫荡。

三足蟾的唾液能使常人的伤口在很短的时间愈合,可以说是金疮药中的神药,百试不爽。但是这一次很奇怪,无论它怎么来回舔舐,大山的伤口就是不见收拢,这让查文斌也很纳闷,难道这小家伙最近是有什么异常?

三足蟾对自己莫名失效的“医术”也觉得十分难以理解,它歪着自己的小脑袋瞅着主人,一人一蟾就这么看着。那意思是:哥们,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卓雄不得不依旧用了战术缝合,“你再崩开一次,我就连下针的地方都没了。”

查文斌也掏了一把香灰抹在那条触目惊心的伤口上,这是土办法,可以止血,也可以防止伤口感染。

“出去吧你俩,大山兄弟有伤在身,超子那边也要有守着,毕竟和他们,我们不是一路人。”

“文斌哥。”“嗯?”“我不走。”

查文斌站起身来对视着卓雄,卓雄同样也对视着他,两个男人就这样互相看着。

“给我个理由。”“不放心。”

依旧是三个字,不放心,卓雄的话就如同他的人,在他们几个的意识里,查文斌是图腾,是不许出任何意外的精神支柱,哪怕他们自己受伤,甚至是用生命的代价去换取。

良久,查文斌把视线转移到了大山的身上,轻轻说道:“他有伤。”

“我没事,真的没事,不信,你看。”大山再一次的舞动了他的手臂,这一次或许是卓雄缝合的很结实,他的伤口没有炸开……

那个土堆,查文斌再也没有多看一眼,他两眼直视着前方,或许,这一刻,他真的已经抛弃了那些曾经。

入道者,最难的莫过是舍去,古今成大道者,哪一个不是经历了非人的波折。尝尽天下苦难,方可成大道,一个“道”字,又岂是一部《道德经》能说得清道得明?

谁弄的这屋子?谁又知晓他全家的八字?这一切对于查文斌来说依旧是他想要知道的,这里就只有一条路,要么进,要么出。想知道,那就挺起胸膛来,既然都为自己准备了一口棺材,那还怕什么?

浙西北曾经是一片古老的海洋,这里被誉为是地壳结构中的锅底,有着最稳定的地质结构,此处的地下世界可以在千万年的变迁中保持着最原始的的结构。看着头顶和脚下的岩石,查文斌想,这里该不会是个人工建筑吧,那座土坯房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当耳边第一次感觉到有变化的时候,那股凉意瞬间使人的毛孔开始舒张继而又收缩,查文斌知道,自己想要的地方终于要到了。

这世界从混沌而生,又分了阴和阳,阴阳本是如不干扰却又互相对立,它们相生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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