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几步是曼府的禁地,早几天前霍离就已经将此处的地形弄清,我跟在他身后从后山绕进禁地,禁地口有阵法加持,我上前查看,这是十绝阵之一的化血阵,此阵法,用先天灵气,中有风雷,内藏数片黑砂,旦人入阵,雷响处,风卷黑砂,只沾一点,立化血水。
我持以灵力将令旗插在三宫震与七宫兑上,阵法停止运作,霍离打量我一眼,我有些得意:“小意思。”对方没有说话,先我一步进入禁地,以霍离的实力自然也能用蛮横的方法轻而易举的将阵法破去,但势必引起动静,而我就不同,自小就对如何破解各色阵法有兴趣,越是复杂的阵法越能激起我的好胜心,破阵法就和玩似的。
入口处一段路平淡无奇,两面的书架整齐排着,上面有大量书籍,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再往里走是一间石室,石壁上错落有致的摆着各色法宝丹药,包括这些日子未曾拍卖出去的物品。
我用神识查探,没有感受到任何阴阳珠的气息,“这里应该还有密室。”我四处摸索,霍离站在中央一动不动,但同样也在观察着这间石室。
除去摆放的法宝,这间石室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甚至普通的就和平常的书房一般,我寻找无果,坐在书桌后休息看霍离在石室走动,我很少见到他毫无头绪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为了使自己坐得更舒服,我整个人都往后靠,椅子抬起两脚一颠一颠的很是享受。
此刻的我毫无形象可言,懒散到令人发指,霍离别开眼不忍看我这副郎当样,可我似乎有些懒散过了头,凳子跐溜一声往后滑,一不留神,一屁股噗通坐在地上,一手揉着屁股一手勾着桌面慢慢悠悠爬起,正对上霍离想笑又刻意隐忍的脸。
我囧,我说:“你的脸都扭曲了,想笑就笑吧,莫憋出内伤。”我低头一脚将椅子踢开,小声嘟囔:“你大爷!”
“轰隆”一声,椅子撞到石壁的一个角落,似乎触动了某一处的机关,我揉着屁股看面前巨大石壁慢慢升起,霍离已经站到我身边,前面一片黑暗。
我咂舌:“运气好到摔个跤都能有新发现?”
霍离:“……”
待我踏入那巨大黑色中,石壁又缓缓落下,我四处乱摸石壁没有像预想的那样再次升起,我硬着头皮往里走,手臂处传来温度,是霍离。
他抓着我的手臂带着我往前走,我也不知为何,嘴角不受控制就向上弯起,心里还有些不甘:干嘛不直接拉手呢?
这里一片漆黑,霍离大概看不见我眼里的光芒,更不会知道我有如此龌龊的想法。
这一段漆黑的通道将神识完全屏蔽,我感受不到任何灵力的波动,看来阴阳珠应该在此处,怪不得整个曼府都不能感受到它的灵气波动。
有阴冷的风吹来,我回头身后依旧是漆黑一团,这里是密闭的空间怎么会有风?我将眼睛闭上,风声渐近,“小心。”我用力把霍离往石壁上一推,整个人顺势往霍离身上一压,又朝着左边挪动,还没缓过神来,霍离又压着我往别处转,一时间漆黑的隧道里金属刺入墙壁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头皮有些发麻,又是阵法!可我什么都看不见,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阵。
霍离圈着我已经后退了好几步,估计踩错了不少站位,飞旋而来的暗器越来越多,我顺手勾住霍离脖子,在他耳边道:“站在原地别动,收敛神息。”果然周围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霍离身上的温度让我感到舒服,要是他每日都能让我这么抱着,死在这倒也甘愿,我也是真佩服我自己,都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我居然还抱着这种贪图美色的心思。
“要是能看见周围的情况就好了。”我有些懊恼,霍离把手从我腰间挪开,我心里一空,又听他说:“我能看见。”
我一窘,以为他同样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他居然能看见,这么说,我刚刚一系列龌龊淫 荡的神情他都看在眼里?我干咳一声,脸上蹭的热起来,偏还得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那你把周围的情况告诉我。”
“前面是白纸幡一首,上面是符印……”随着霍离的描述,我倒吸一口气,许久才开口:“落魂阵。此阵闭生门,开死户,中藏天地厉气,结聚而成,若人入阵内,白幡展动,魄xiaohun散,顷刻而灭。”运气还真是背到了家,失传已久的落魂阵居然出现在此。
我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在有生之年能见到如此奇阵也不枉走此一遭,长久的死寂,霍离的声音依旧淡定:“可否破解?”
“你若信我,可以一试。”我说的是实话,并非不能破,只是现下我什么都看不见,何谈破解?中途一旦出错,便是魂飞魄散。
“有几成把握?”此时此刻,霍离的声音依旧平稳,可见他的心里素质有多强。
“三成。”我有些歉意:“若早知此处凶险,我便不该让你与我同行。”叹了一口气又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话还未说完,却被霍离打断:“三成够了,我该怎么做?”我不得不赞霍离此番乐观豁达的人生态度,他就没有一点害怕么,只是三成而已,我连一半的把握都没有,我们认识才多久,他凭什么这么相信我?
“霍离。”我拽拽他衣角:“若此次能脱险,我欠你一个人情,若此次不能脱险,算我欠你一条命,若有来世,我……嗯,总之就是……”我也不知该如何去说,心情复杂,若单单我一人在此,死了也就死了,可我却连累不相干的人也陪着我受难。
“好。”他拍拍我的手背,也不知道他这个动作是否是安慰我,但我却觉得我欠霍离的越来越多。
“你为我护法,告诉我白幡不断变化的位置。”我收敛情绪,盘腿而坐,霍离立在我身旁为我护法。
此刻我只有一个念想:燕城可以没有我,但绝对不可以没有阴阳珠,我可以死,但绝对不能让霍离陪葬。
章十一 清平三百载()
“左三、右四……”霍离的声音不紧不慢,我手指不断翻飞变化姿势。轰鸣一声,漆黑的空间里慢慢升起光晕,石子般大小的暗器不断冲击着霍离设下的防护罩,灵力从指间一点点流逝,既然生门已经关闭,那我便进死门杀出血路。
灵识一闪,我身处一片血红之中,霍离并不在我身边,看来我已经进入阵法内部,里面是粘稠的血液从我脚底不断的往外溢,不稍片刻就已经漫过我的脚踝,这片血红里有天地厉气所衍生的傀儡,发出尖锐的叫声呼啸而来,我险险避开,随着我灵力的波动,那红色的液体也就上涨的越快,已经慢到我的腰部,使我行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奇怪,这种时刻我居然想起了从前的种种……
生来没有娘亲,我怨;修炼时,被长老呵斥,我恨;面对比我优秀之人,我妒。有了这种情绪,我觉得我和这些傀儡渐渐融合了,我似乎和他们一样僵硬,冷、真冷。
我和傀儡朝着一个方向移动,红色液体已经漫过我脖子,也许很快就会将我吞噬,可我并不排斥,突然有一股暖流自天灵注入全身,我灵台一清,差一就真的被吞噬了,真特么好险!
快速做了反应,我仍然保持着之前自身怨毒的戾气,使自己看起来和那些傀儡一般,似乎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我朝着傀儡相反的方向慢慢移动,前方亮起昏黄的灯光,我纵身一跃,手掐一指决:“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阵破!”
漂浮在上方的黄符瞬间化成碎纸翩然落下,白幡褪去血红之气,歪倒在冰冷的地面,漆黑的空间一瞬间亮了起来,霍离将手从我肩上拿开。
我松了一口气,擦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朝霍离道:“多谢。”已经精疲力尽到没有任何气力再和他嬉皮笑脸,刚在阵内若不是霍离将灵力注入到我身体,大概此刻的我已经魂飞魄散。
“嗯。”他淡淡应了声,面前是一堵石门,我上前推移几下,石门朝两边退去,里面是小小的石室,唯一特别的是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盘坐在蒲团上,老头见门开了,露出黄色大门牙冲我们笑的猥琐:“百年了,终于来了活人。”
我靠!我千辛万苦的破了阵,你就让我看这玩意?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写满失望,这回亏大了。
老头似乎也看出我的失望之色,笑得有些尴尬,但仍然掩饰不了他的猥琐之气,他说:“小娃娃不要觉得可惜,平常人很难见到我的。”
是啊,能不难么,想见你的人不都挂在落魂阵里了嘛,要不是我运气好我也愉快的在阵法里遨游了,我对着霍离吐糟:“他接下来肯定会让我帮他做事,我们一定不要答应。”霍离嘴角抽了抽没理会我。
“小娃娃,其实我有……”看吧,看吧,果不其然,这老头就是想让我做事,我绝对不能给他开口的机会,我皱着一张脸说:“其实,我也有苦衷。”装模作样谁能比得了我这绝对演技实力派?
“老夫是说,我……”嘿,这老头真会自说自话,我继续苦恼道:“您可能不知道,我平时有多忙,既然你也看到活人了,我就先走了。”说着就扯扯霍离衣袖,示意他溜之大吉。
在我转身时,只听老头特别郁闷的说:“难道算错了,不是来取阴阳珠的么?”
我一个激灵,背脊一顿快速朝老头跑去蹲在他身边,扬着一张笑脸乐呵呵的看他:“你说什么,阴阳珠?”
霍离将我这一系列狗腿的模样看在眼里,有些嫌弃的往我远处挪了几步,老头眉毛一挑,小眼睛里的精光一闪而过:“我只是留在此处的一缕魂魄,你走后我自然也会消散。”
“我听闻曼家有位前辈早已得道升仙,是你么?”我心里其实是拒绝这个答案的,这么个邋里邋遢的老头也能飞仙,简直颠覆我脑海中仙人的模样。
“正是在下。”老头故作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阴阳珠,老夫自然会归还,只是这之前我有个不情之请。”
我叹了口气,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容易,我垂头丧气的看向霍离,霍离也正巧往这看来,见我这副模样又把目光挪到了别处。此情此景,我只想竖起中指!
话说到这份上,摆明着老头就是一个意思:你不帮我办事,珠子我就不还了。真是个老王八,还敢再不要点脸么?
我对上老头笑嘻嘻的脸,有些哭笑不得:“有话直说。”
老头叹了口气,小眼睛里带着一丝惆怅:“我飞仙时为我子孙算了一卦,百年后会有劫难。”
我点头,算得挺准:曼苏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曼紫衣被夺舍,魂飞魄散,还有个曼青衣蛮横骄纵,难成气候。整个曼府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人才凋零,不堪一击。
“我之所以与燕城定下百年之约,就是算到这一劫曼府会有人相助,老夫希望你能在曼府为难之时出手相救。”看看,这曼府多不让人省心,这老头都飞仙了,居然还惦记着凡尘的子孙,也是操碎了心。
我能说什么呢,为了阴阳珠怎么着也得答应啊,见我点头应允,老头将一卷画轴递给我:“想必你也见识了外面阵法的奇特,这是落魂阵图谱,也算是聊表谢意吧。”我自然笑纳,眼见着老头的魂魄渐渐变得透明,我一急:“诶,你还没把阴阳珠给我。”话音刚落,老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我……你大爷!
霍离移步,将蒲团掀开,蒲团下赫然是一暗格,飞龙画凤的铁盒子安静的躺在里面,我将铁盒打开,一颗黑白交融的珠子发出柔和的白色光晕,是阴阳珠不假。
我深吸一口气,不是欣慰而是气愤的近乎咬牙切齿:我燕城的宝贝,居然被这老头放在屁股下压了百年!
章十二 劫后得余生()
冗长的暗道里,我与霍离默然行走,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按理说,我与他经历生死,也算是患难,可我仍觉得与霍离的关系未能近分毫,而此刻我心里皆是对他的歉意。
他将命交给我,可最后我得了我想要的阴阳珠,我得了落魂阵,我得到了我一切想要的,可霍离什么都没得到,甚至差点因为我赔了性命。
出禁地时,天已破晓,霍离走在前面,我叫住他:“我、我要回燕城了,但我以心魔起誓,我风念清欠你的人情一定会还。”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表情是成什么模样,我只知道,其实我并不想离开,这里很好,这里的人也很好。
“嗯。”他背着手,我看不透他不喜不悲的神情,他对我一直都是疏离冷漠的。
夏日晨风还带着凉意,将霍离的发丝与衣摆一同吹起,他整个人迎风而立,遗世而独立,这是这样一个画面定格在我眼中,我想:大概世上再不能找出一个有霍离这般风姿之人。
“走吧。”他说,声音沙哑带着疲惫,可依旧好听,一点一点的摩挲着我的耳膜,我弯起眉眼点头:“好。”一路无话。
回到房间时,苏澜白衣翩跹站在门口,身姿窈窕,微光将她包围,她的眼里印上一层淡金色,见到霍离回来,她笑的温柔,我驻步凝思,望着温润如水的苏澜笑了:能与霍离比肩的女子大抵只有苏澜这般风情的女子了。
我忽然有些嫉妒,嫉妒苏澜的温润清丽,嫉妒苏澜这般美好,嫉妒苏澜能得到霍离独一无二的偏爱。但我更多的是欣然,霍离值得拥有倾国倾城的苏澜,同样,苏澜也值得霍离垂爱。
我悄悄离开,不去打扰。
百无聊赖的走在园子里,曼紫衣与曼青衣有说有笑,迎面而来,我本想避开她们,但想到在禁地时,我曾答应老头替曼府解围,毕竟拿人家手短,怎么着也要表示表示吧,于是我停在曼紫衣身前:“大美人还记得我么?”油腔滑调的语气让曼青衣眉头一皱,上前来就要与我争执。
我食指一点,曼青衣身子一顿朝着我歪斜,我接过她将她安放在凉亭里,曼紫衣冷眼看我做完这一切,立在一旁。
“原来是你。”曼紫衣眼神里带着好笑:“很难将你和那个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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