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手的情况看,已能确认厉言最多也就是个二等侠士初级的修为,不是他的对手。
红氅胖子道:“早知你不怀好意!”手腕一抖,三只火剑朝厉言直奔而去。
厉言也将手腕连抖,剑中激射出六支一拨的冰剑。他每放出一拨冰剑,全便朝后退一步,等到把三支火箭全都熄灭,人已退到山壁前,脚在地上一跺,飞落至山石上瀑布前。
红氅胖子不知厉言是去查看上边是否有水,还当厉言要逃,脚也在地上一跺追击而去。他飞出去一半,心中一动:“莫非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难道马跑不动是假,他自知不是我的对手,因此吸引我前去追他,好让那个逃路?”任天养是主要目标,厉言只是次要目标,他心中对此一清二楚,当即使了个千斤坠,人从半空落下,转向任天养。
厉言已见干涸的瀑布前有个数丈方圆的潭子,水呈碧绿色,应在十米上下。他心中顿安,道:“你叫什么名字!”
红氅胖子自持厉言就算背后偷袭也伤不着他,两耳注意着后边的一举一动,并不回头的道:“怎么,死了还想去阎王那里告状不成?”
厉言道:“我厉言剑下不死无名之鬼!”
红氅胖子好像听到这辈子最好听的笑话,回头道:“就凭你?”
厉言从腰带上解下一个水壶,晃了两晃,道:“凭我不成,但若加上这个呢?”
红氅胖子知道里边装的是水,但凭那么少的量也增加不了多少攻击力,笑道:“我叫商兵!”
任天养斗闻商兵两个字,还当是伤兵,差点扑哧笑出声来。他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人叫这么古怪的名字,但见厉言闻听红氅胖子的名号,脸色凝重的有如结出一层寒霜,知道这人一定是个狠角色,只怕今天实难幸免,脸色不由也凝重起来。想要问问商兵是怎样的狠角色,可此情此景又哪能问得出来。
商兵确实是个狠角色,虽说他只是火剑门里的一等初级侠士,但他的名声却在火剑门中不小,就连别门的人也都对他闻名遐耳。
商兵出名只为两件事。第一,六亲不认。第二,辣手无情。说他六亲不认,是因为数年前他爹也是火剑门里的一个侠士,只因一件事情他爹失去了门主的信任。西门封竹一怒之下,要逐他们父子俩个出火剑门。商兵为了留在火剑门,向西门封竹表了忠心。
其实要表忠心有很多方法,最简单也是最常用的方法便是脱离父子关系。商兵真这样干了,也会得到很多人的理解,毕竟一个脱离门派的侠士将会过得十分凄惨,不仅会被剥夺侠士的称号,一下从贵族变成平民。还会被流放塞外,过着孤苦艰难的生活。可商兵却选择了最困难也是最让人费解的方法,趁他父亲大醉之下一剑杀之。
也许是杀父的行为太过骇然,所有的人都对商兵敬而远之,从此他性情大变。
各个门派总有利益之争,门主为了自己的利益会铲除一些绊脚石,一些侠士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身首异处。绝大部分死的侠士都是身中一剑,那些杀手为了不留下证据,让人不知道是哪个门派什么人杀的,极力不使出本门的剑法。但有一小部分死的十分悲惨,他们有如经历凌迟处死,身上不知被斩了多少刀割了多少剑,受尽折磨方才死去。这些人大家都怀疑是商兵杀的,只有敢杀亲生父亲的人才能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厉言心中咯噔一跳,落在这样的人手上还不如自杀,眼角余光瞥了瞥身侧的潭水方恢复信心。眼瞅商兵剑尖朝任天养指去,连忙将手中长剑挥出,十数把冰剑激射而出。商兵头也不回,反手一剑,一柄火剑飞出将十数把冰剑烧得化成一团水汽。
厉言用牙咬开水壶盖子,全身灵力在体内走了一个周天,水壶里的水化做一线细流钻入手中剑柄。有水相助,从剑尖激射出冰剑陡增,一时间铺天盖地有如剑雨。
商兵眉头一皱,转身回头,手中长剑急舞。那把火剑顿时化作一只火盾,万千冰剑打在上边乒乓作响,一会的功夫也都化成水汽。
厉言催动体内灵力,剑尖中逼出一团雾气。雾气每朝前滚动一尺,后边的便结成冰霜,眨眼之间他的面前已出现一条桶粗的冰柱。任天养不知厉言使出这招已到了拼命的地步,这是要拿自己体内的灵力与商兵体内的灵力相拼,只觉冻柱在朝阳的照射下缤纷夺目煞是好看,忍不住叫了声好。
商兵冷冷一哼,轻吐出“找死”两字,也催动体内灵力,剑尖吐出一团大火,直奔缓缓而来的冰柱奔去。冰柱遇火既汽化,本已伸长十米被火一烤瞬间缩至四米。商兵目露凶光,道:“凭你这点修为,也敢跟我拼灵力!就算有水相助,但你那一点水又怎么够!”加紧催动灵力,让大火朝前狂卷,只待消融冰柱,将厉言烧成一团灰烬。却不知,厉言心中清楚,潭水毕竟是外物,不如体内灵力精纯,借外物想打跑商兵容易,但想杀了商兵却难。
本来厉言也并无杀死商兵之心,只是想重创商兵免得他再追赶上来,那时想再找个水潭借力恐怕不能,必会死于商兵之手。但知道来人是商兵之后,他心中起了为民除害之心。可不管重创或者杀死商兵,单凭剑法肯定不行,商兵眼见打不过掉头便跑,而他离开潭水一无是处,绝对是不敢追的。只有在比拼灵力之际,商兵方不敢逃跑,那时两人灵力正处于胶着状态,谁敢收灵力逃跑,对方的灵力就会趁势追击,攻入对方体内一击而杀。
眼见商兵拼起灵力,厉言心中一阵狂喜,等到大火烧到身前二尺,他左手向水潭方向一按。一股灵力脱掌而出,打得水潭中的水炸起数米来高,化成一条水柱钻入剑柄,剑尖上的冰柱顿时狂增,压得大火朝后急退。
商兵眼见就要得手却突然出现变数,又见漂在空中的水没有万斤也有千斤,底下蕴藏的水还不知有多少,心中大急。光是眼前所见的水都不时他能对付的,加上尚不知的水量更是无法对付,难不成今天要命尚此地不成?
商兵朝后退去,注入体内的灵力却不敢收一丝一毫,反而催动体内的灵力更快的朝剑身而去,以强火势。他退的已算不慢,但冰柱来得更快,已能感觉到凛凛冷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一袋烟功夫他便会被冻成一块冰雕,那时不用厉言出手,随便一个普通人拿着小木棍轻轻一敲,他就随冰变成一堆肉渣。
商兵四目扫射,山体光秃秃的一片,根本没有助他火势大增的外物。二三十米开外倒是有棵歪脖松,但不等走到那里他早已死了。又退了两步,他退到自己的马侧,看到圆圆鼓鼓的囊袋,眼中显出一丝喜色。
第10章 火上浇油()
囊袋中应该还有半袋火油,就算没有半袋也有三分之一袋。可以帮助本门剑法威力大增的外物可分为上中下三等,火油纵然不算最上等的也算中等的,比之厉言所借的水,量上虽然有杯水车薪的差别,但威力上要强上不少。如果运用得当,可在短时间内胜过厉言。
商兵一念至此,也顾不上去解囊袋,手作爪状在袋上一抓,已把囊袋抓破。一个牛皮袋子从囊中滚落。他伸出一指向牛皮袋子一戳,将袋子戳出一个小孔,体内灵力透过掌心朝里吸去,一股火油喷射而出,钻入剑柄。火势顿时大旺,烧得冰柱迅速朝后化去,眼瞅离厉言已不足三米,岂料厉言竟不再把水往剑柄中引,而是直接打出一片水,迈过头顶,以盆泼之势向他打来。
按说,水没经过剑柄化成冰柱,威力要小上不少,可架不住量实在太多。只见水源源不断,一股一股朝这边泼来,经过汽油助势好不容易燃起的熊熊大火,让水浇的迅速朝后溃败,聚于身前三尺,再也无法朝前攻进一寸。
此时牛皮袋子里的火油已消耗殆尽,而商兵也让四散飞溅的水打得如落汤鸡一般,又被面前的冰柱冻得瑟瑟发抖,命已悬在一刻。突然,一声响亮的吆喝震破大山的宁静,一辆四马拉的大车沿着山路缓缓朝这边驶来。
厉言也被这声吆喝震得心头一惊,扭头看去,暗道一声:“今天实在点背,眼看商兵已油尽灯枯,体内灵力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怎么就正好出现这么一辆车。”
那是一辆往镇中送炭的大车,车上装的满满当当全是黑炭,有这车东西相助,厉言背后的潭水再多十倍也不是对手。他无心再战,又击起一泼水朝商兵打去,翻身跃下山石,奔到自己的马前,道:“天养,上马!”不等任天养坐稳,已驾着马急奔而去。
两人从大车前经过,厉言拔剑将一条马腿砍伤,那马受惊,朝前狂奔。驾马的车夫猛觉车子大有失控冲下悬崖之势,连忙将马勒停,车子在崖壁上撞了数下,方才停稳。
厉言跃下马,肩朝大车扛去,想把车子撞入悬崖。任天养连忙下马,一把拦住。
厉言道:“不毁了车,商兵有炭相助,再追上我们可就难逃一死了!”
任天养当然看出厉言这次之所以能胜商兵,完全靠的是潭水相助,再让追上只怕没有能助的外物。可,如果将车撞下悬崖,尚未下车的车夫难逃一死,他怎能为了自己的性命而让无辜人送命。指了指从车上下来的车夫道:“生死由命,不能连累无辜。”
厉言回头望去,只见车夫见马腿被剑砍伤,正要张嘴责骂,又见他斜身弯腰要去撞车,吓得脸色煞白,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又有一个小孩从车上跳下来,哇哇大哭叫着爸爸。想来刚才是在车夫旁边盖着被子睡觉,被惊醒后大哭起来。
厉言本就不想杀害无辜,要撞车子也是情急之下的一时冲动,被任天养阻止后头脑冷静不少,看到小孩更是再也下不了手,道:“也罢!商兵体内灵力被我消耗的差不多了,想跟我再战最少得小半个时辰,等他追赶,我们早就不知跑到哪去了。再说他要驾车追我们也追不上。”说罢,骑上马朝山下跑去。
两人跑出没多远,听到车夫喝问:“你要干什么?”接着便听到一声惨叫。然后又听到小孩的哭声,但并没持续多久,也是惨叫一声。两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估计是商兵不想事情外传,已将车夫父子杀人灭口。他们两个谁也没有说话,一个催马快行,另一个翻开“御龙诀”开始修炼。
任天养按照“炼力诀”修了一会,只觉头清目明身体舒泰。依书中所示,他此时应该炼出一些灵力,丹田处会有丝丝暖意,可他却感觉不到。任天养以为这是自己练得不够,正要再练,马突然停了下来。他抬头问道:“怎么了,厉大哥?”这才发现,两人刚刚穿过一个集镇,面前呈现两道路。一条朝北,一条朝西。
厉言指着朝北的路道:“顺着这条路走,最多一个月我们便可到达京城水剑门总舵。”又指着朝西的路道:“而走这条路,我们将绕大半个天龙国,山多路陡,估摸一年半载方能到达。你说,我们该走哪一条?”
任天养张口要说:“一切听凭厉大哥安排!”转念一想,厉言之前早已明言,本来一个月的路程恐怕要走半年,那是已经决定要走往西的路,如今再问,这是要考较自己,看他有没有见识。略一沉吟,道:“往西!”
厉言颔首微笑,道:“为什么?”
任天养道:“商兵料咱们急于奔逃,肯定要走最快的路赶回京城,咱们返其道而行之,能避开他的追杀。”
厉言点头道:“果真是龙子龙孙,见识不错!”
任天养道:“不过也不见得,万一商兵极其聪明,算定咱们要往西逃跑,那该怎么办?”
厉言一怔,心下沉思:“商兵跟我年纪差不了几岁,修为上却高出三级,看来是个聪明人。我能想到往西逃,商兵怎么就想不到?可往北逃实在太过危险,要是商兵往北追,用不了一柱香时间便会追上,那该怎么办?”一时没了主意。
任天养道:“咱们在这已停了有些时间,被镇上的不少人看到,商兵到此肯定要询问那匹侠士骑的马往哪去了。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先往北跑,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折而往西,那时商兵便无从找起。”
厉言一拍大腿,道:“皇族不愧为皇族,果然聪明绝顶,就这么办!”骑上马正要行走,忽听任天养肚中传来“咕噜”之声,回头道:“你是不是饿了!”
任天养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闻到路边炸油条的香味更是口水直流,点了点头。
厉言道:“我也饿了,咱们先买些吃食再上路!”任天养看了看炸油条的老板,道:“不妨再向那老板打听一下去京城的道路!”
厉言一怔。想他正是从京城来的,回去的路又何需打听。片刻后已明白任天养的用意,这是要让炸油条老板知道他们两个的去向,好加大误导商兵的机率。他下马来到早餐摊,买了十根油条十张大饼,又询问了去京城的路,这才骑马而去。
任天养吃了两根油条一张大饼,又见马在一条田间小道往西拐去,心中大安,按照炼力诀又修了起来。走出去十来里,已上往西的大路上,两人一路前行,如此赶了三天路再没见商兵追来,警惕之心慢慢松懈,也不一味朝前赶路,遇到酒馆饭店也敢停下来住宿吃饭。
任天养已把炼力诀修了几百上千遍,按说早该达到灵力三级的境界,可他丹田之中别说聚气成丹,就连丝丝暖流也没炼出来。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修炼的天赋,向厉言询问,厉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凭御龙诀的精妙,就是个一点天赋也没有的普通人,炼这几天也应该炼出灵力了。任天养想让厉言看看御龙诀,是不是哪里走了岔路。厉言却万万不敢看,说那是诛九族的大罪,等回到京城问问莫云武再说。嘱咐他还是先别练了,万一走火入魔,那就迟了。一句话说的任天养郁闷无比,练也不是,不练也不是。
这一日两人来到一家酒馆,怕商兵万一朝这条路追来,看到俊马找到他们,照例将马停到酒馆后边,订了个房间来到前厅点上四菜一汤准备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