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返魂夜上谢衣随口说的话依然让沈夜很在意。
“谢衣。。。”
沈夜终于还是出声了。
“师尊？”
谢衣转过身，看着他面前的大祭司，脸带笑意。
“谢衣，你最近法术修行很勤奋啊。”
沈夜话语中带着调侃。曾经的破军祭司在术法偷懒上是各种思路广欢乐多，修行偃术一路爆炸不断，直到最后把伏羲结界给炸了才算完。而在远走西边之后，尽管亡灵们都重新开始了对于灵力的修行，谢衣对于法术的修行却是比生前任何时候都要上心。
“呵呵~这个，师尊自然知道~”
“然后呢？”
沈夜看着谢衣的笑脸，知道他没把话说完。
“师尊，流月城的法术是我以前熟悉的。”谢衣脸上的笑容收起，视线略微下移。他将右手放在左胸胸口上，语气显得慎重，“其实，不只是法术，还有偃术，还有我熟悉的，都是我可以确定存在的事物。只是，我现在还是担心有时会确定不了自己。”
谢衣少时学的法术偏重对自然灵力的应用，风格中正平和。他如今继续按照这种方式修习灵力，可以逐渐平复两种完全不同生存方式反差带来的不安。
数个月以前，贵霜的贵族们对西域的偃师做出了作死的事，他也顺手以刺客之道清除公害。他需要做出的行动都和他熟悉的事物有关，如此选择自然而然。
“所以，我自己也成了你记忆的道标？”
尽管在行将来西域的时候听过谢衣这么说，但沈夜没想到如今自己会听到更详细的。不论如何，他都要负全责。
“师尊。。。”
其实，不管是身为白袍的破军祭司，还是潜行于夜幕的黑色杀手，都仰望着流月城的大祭司。
“乐意之极。”
沈夜嘴角勾起，语气中带着肯定和安抚意味。他把话接下去，“谢衣，关于你偃术的传闻在人界其实也不少。”
话题终于转到沈夜这几天一直有些介意的地方上。
作者有话要说：
敢于直视流月城服装的英雄，都是真的勇士0 0
第40章 往昔
“是什么样的传闻呢？”
所谓传闻，谢衣自己其实都知道。逃亡人间的时候，他知道不少。
一百多年来，世人相传，谢衣偃术登峰造极，制作出的牛会吃草，鸟可以飞行。但是，普通人的生活中少有接触法术偃术，这样卓绝的天赋同样被一些人视作妖异。
木头，钢铁怎么会自己动，人们不会理解，也不想了解。他们只认为，这些东西会动，所以它们是妖怪。以此类推，谢衣就成了制造妖怪的人。大多数的人就是这样，对于未知产生畏惧，进而厌恶，而愿意去探求缘由的人少之又少。更有好事者从修仙门派听闻了谢衣身上的魔气，把他在偃术上的造诣尽数归为涉足禁忌。
好在当时在人界逃亡的破军祭司心态良好，就算人界各种传闻毁誉参半，听完也就一笑了之。
“那些传闻并不重要。”沈夜轻轻摇了摇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徒弟，微微沉默片刻后开口，“我只是在想，你之前是怎么过的。”短短二十二年里，不知道他到过哪些地方，遇到过哪些人。毕竟，以破军祭司当时那种温和又风趣的性格，和人交往后留下的回忆必然不是人界传闻中飘渺诡异的怪谈。
“我想听你自己讲。”
沈夜不意外地看着谢衣愣了愣。
白袍的亡灵俯视着山城低处的房屋街道和往来的行人，缓缓开口。
自伏羲昭明神剑崩裂，碎片四散于广袤大地，已过去了太漫长的时间。
一百多年前，谢衣为了探求昭明在世间飘渺的传说，拜访了不少修仙门派，还踏足了寿命长久的妖怪的领地。
“你还真能跑。”
沈夜不得不感叹，他这个徒弟在几十年间踏足的山水是很多普通人几辈子都不会探访的。
“神剑音讯难寻，更何况，师尊实在神通广大~”
流月城的祭司们依靠传送法术探访着下界的洞天，破军祭司一旦弄出了动静，就很可能会和曾经的同僚对上。好在现在，谢衣已经可以把这事当成玩笑明着对着自己的师尊说了。
“呵，既然知道，你也别再跑了。”
沈夜颇为好笑地看着谢衣的眼睛。
“咳，这是自然。”
谢衣轻声说，微微别过视线。
中原的修仙门派众多，不仅修行方法的各有所长，对外的态度也各有不同。
百草谷纪律严明，谷中的弟子与其称作修仙者，更近似于训练有素的军人。他们自称天罡，常在兴起纷争的区域执行任务，生死无常的残酷尤其明显。
太华山白雪皑皑，山中仙人深居简出。他们的弟子时常入世除妖，仗剑前行潇洒如游侠儿。
而谢衣通过侠义榜也接过青玉坛的委托。
青色的光之道路在衡山的会仙桥上凌空升起，连接着凡人不可见的洞天入口。洞天福地自成一界，下层为阳，上层为阴，无昼夜之分。青玉坛炼丹为重，不太约束弟子。同其他门派相比，得天独厚的洞天结界可以轻松地将世俗间的凡人隔绝于外。
沈夜一边听一边点头。
这些门派他以前不是没打探过。但派属下潜行跟踪，和谢衣光明正大登门拜访看到的可能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至少，中原的修仙者们对于世俗力量的看重程度各不相同。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
通关了女神转生sj，看完了灭运图录，又练了个剑三喵哥，你们懂得… …
第41章 参考
“后来呢？”
“弟子游历至南疆，就在静水湖的湖心架设结界，建立了一处居所。”
先是纪山，后是静水湖。沈夜点头。比起研究偃术研究得可以把伏羲结界给炸了，谢衣在人界表现出这样的行动力并不算什么。
“然后，弟子开始尝试制作。。。偃甲。。。”
彼时谢衣在下界制作的偃甲是什么，沈夜早就清楚了。
他记得，谢衣的作品类型很多，无论是比人轻盈敏捷的偃甲鸟，破坏性远超过人类士兵的破界偃甲，还是可以记录风景不会如同记忆褪色的苍穹之冕，都在其中。这些偃甲各有各的用途，在某一方面或是几方面的能力超越了人类。谢衣造出它们，也是希望使用者能够用它们过得更好。
偃甲的性能不管再强大，再超越凡人，都不是问题。可是，谢衣居然在最后的最后开始尝试模拟人体结构，制作如同真人的偃甲。如此举动，其本身就是在触碰禁忌。而且，他居然还部分成功了。
“呵~原来是在那个时候么？”
沈夜很清楚自己的徒弟身为偃术天才，不管是刀工还是灵力回路的布置都非常精通。但是，真人偃甲又不是雕塑，仅仅依靠对偃术的深入研究就想完成是远远不够的。
“弟子寄希望于有朝一日能把偃术传承下去。”
“你又是怎么做到的？”沈夜垂下视线看着自己的手，手指弯曲握拳，又松开。然后，他直视着谢衣的眼睛，表情有些微妙，“你也见过瞳曾经的偃甲义肢，那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活生生的肢体。”
其实，沈夜想问的不是这个。他想问的是，为了制作逼真的偃甲动物，尚且可以剖几只来看看内部骨骼的支撑和经脉肌理的走向权当灵感，但是，人的动作远比飞禽走兽复杂，难不成你真的去剖过人！？
沈夜一直觉得谢衣很善良，善良得让他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在那一百年间重铸了初七的三观。但是现在，他忽然发觉，自己好像也只有相信这个徒弟的善良，才不至于去联想出一些更加出格的事情。
“瞳是更注重实用，而我或许在细节上更倾向完美吧。”
瞳！？
沈夜看着谢衣的笑容，发觉对方是真没注意到说的话有哪点没对。
“师尊，瞳以前也教导过我偃术。我见他行动不便，再加上当时遭受这样痛苦的城民不少，我就对义肢也有研究。”
“。。。你总是这样。”
沈夜脸上一边笑，心里却已经不想回忆自己以前比较忙的时候到底有多少次直接把这个徒弟寄放到瞳那里去了。他只是想象了一下，当时还是个少年的谢衣，为了制作更轻便灵活的义肢，呆在瞳的石室里，对着瞳用作养蛊的一只只有皮没皮的手脚目不转睛的场景，顿时觉得简直不忍直视。
“瞳还制作了骨骼的模型，让我得以参考。”谢衣补充道。烈山部人死后就化为飞尘，根本无从留存，能够有模型表现那是非常的不容易。
“。。。”
模型。。。？？？
谢衣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瞳用他的左眼石化下来的活人骨头！？
就算他们已经不再是人，沈夜还是决定保持好涵养，不要去点穿。和往事相比，他的徒弟更加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是我一直脑补的。。。偃甲又不是焦冥，明明更偏向高ai机器人啊~~~
于是，光考虑双足站立行走的受力都够呛了~~~
第42章 键盘
沈夜暗自松了口气。
尽管他觉得，按照这个徒弟纯良的秉性，谢衣在下界绝对不会为了研究和制作人形偃甲就真的去砍几个人，再把人类的手脚躯干头颅剥皮剖开，用以观察研究关节和肌腱的动作。但是，他既然已经起了这种担心，不问清楚心里就不舒服。
沈夜曾经在大祭司的位置上呆的太久。虽是迫不得已，这种为了事事周全，万无一失而产生的阴暗又丧心病狂的思考方式却早已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记。
而且，他发现，认知中太把人命当回事的谢衣如果真的凭自身的意愿，做下了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第一个接受不了的赫然是当师父的自己。
真是一种矛盾又纠结的心理。
好在，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沈夜和谢衣并行返回客栈，在路过乐器铺的时候，他们都听到新奇的声响从店铺内传出。音量不太大，但是，他们灵力强大，感知敏锐，想要听到也并不困难。
番兜地处东方上国和西方世界商路的交汇处。不同部族和国家的人往来于此，经过累年间文化的交流和融合，这里乐器种类繁多，有像箜篌一般拨弦震动鸣声的弦乐，也有长笛依靠气流在笛身上的孔洞流经发出高低不同的音调的管乐。但是，他们现今听到的声音却既不像吹奏的乐器，或是弦类乐器。
高低不同的音节一下一下地响起，每一下声响要干脆的多。
“华月？”
谢衣站在门口，向内望去，不出意外地看见华月的身影。
“谢衣？”华月听到声音转过头，又看到沈夜，“阿夜？”
“这是什么？”
他们在店铺内看见了一件从没见过的乐器，不由得提起了一些兴趣。
这件方形的乐器比箜篌要大上许多，一侧有许多黑色和白色相接的小长方块，看上去可以按动。
谢衣看着华月手指的位置，不禁如此猜测。
沈夜的目光移到了着乐器的另一侧。两排金属管一左一右斜向上的竖立着，居中的金属支架支撑起的则是。。。风箱？
“先生和小姐，这件乐器从西方传过来，一个人可演奏不了。”
“哦？”
乐器店铺的老板看出几位衣着尊贵的来客都是同伴，一边鼓动着风箱，一边介绍道，“这件乐器的名字叫风琴，靠着鼓风来运作。它通过按动键盘，也就是这些可以活动的小方块发音。”
老板看向沈夜。
“这位尊敬的先生，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请您试着按一下键盘吗？”
没有邀请谢衣的原因很简单，大偃师手上幻化的指套造型太过酷炫，明显不适合碰键盘。
“。。。好。”
沈夜上前几步，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键盘按了下去。
哆。。。
然后他换了一个键，再按。
莱。。。
再换。
咪。。。
沈夜移动手指依次按下去。
发，嗦，啦，嘻，然后又是哆。
风琴的音高规律自成一系，不再同于东方的徵羽宫商角。
“这位先生，用一根手指弹风琴是不合适的。先生，您需要用不同的手指按下不同的键来弹奏。”
“。。。”
沈夜没说什么，只是挑眉笑了笑。
然后，他顺着性子，十指全部朝琴键上砸了下去！
和声浩大，在整个室内反复回荡。
谢衣站在一旁，嘴角直抽。
大祭司砸键盘，好有气势！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额，如果你们还在的话。。。0 0
之前剑三rc双倍，然后是傲游，龙门飞剑，一直到现在春节rc双倍，节日阵~
现在，gww都从世界尽头回来了~
我看着我4定国的喵哥，2定国的道长，觉得还是来更新吧~~~
第43章 和声
华月听到惊人的声响，愣了愣。她的目光移到大祭司的脸上，想笑又觉得不太合适。
倒是谢衣直接的多。除了最开始下意识地呆住，之后伴着和声的回响，他看着沈夜的手这么下去，明白不会真的砸坏了键盘，就别过脸，肩膀微微颤动。毕竟，谢衣觉得对着自己的师父笑得太过喜闻乐见一脸灿烂终究还是不好，转脸错开视线就没什么心理压力了。
沈夜双手缓缓离开键盘。他察觉到强自绷着脸的华月，转过了脸偷笑的谢衣，无奈叹了口气。他想起，之前谢衣在番兜城门口问路的时候，连比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