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朝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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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朝七夕-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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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哝,送你。”他把手里的桃花随手递给樱燎。

  樱燎还没反应过来他这弄的是哪出,东西就被塞了过来,而等到他看清了再要抬头去同柒寒说些什么,那人已经距得自己十步以外,再加上一旁涌上来招呼的人,樱燎被隔开了好一会儿,才又匆匆赶上柒寒。

  桃花已被收进袖子,“在找谁?”

  他没有忽略柒寒从来到这儿的那一刻,便一直用目光若有似无的在四下搜寻着,能让这个并不怎么喜欢热闹的人,这么三番两次的往人里头钻,还真是件忽略不得的小事。

  定了定,柒寒开口答他,“莫禾。”

  他都看了两遍了,居然愣是没有找到莫禾那人。虽然在人界的时候,柒寒有叫他去处理妖界那事儿,但那应该耗不了多少时间,莫禾也不是会趁机开溜这种正式场合的人,那之后柒寒虽然有再送过纸鸟给莫禾,却是没有回应,这才想来这儿找人,但似乎是白费力气了。

  也不是真找莫禾有什么事儿,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那人从不会无故消失,或是不给自己回信,真要探究起来,他也只能想出有事发生这样的话来解释。

  可千万不要是因为自己才好,柒寒这么想着,却没发现旁边人些微的变化。

  掩着唇角,樱燎不轻易的看向别处,冷笑了一下,那是他对于自身的嘲讽,他以为自己同柒寒的关系,已经足够不容忽视,却没想那之间还有这么多喜欢捣乱的人。

  连自己都未能意识到的烦躁,他将柒寒拉离开正在享受仪式之后宴会的人们,在一个不会被发现的角落,樱燎将柒寒搂进怀里。

  “柒寒,他比在你眼前的我重要么?”他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的无助。

  “你在说什么。”

  “你总离我这么远,若是哪一日我同别人跑了,你可怎么办?”樱燎像是在问怀里的人,却又像在问自己。

  他这么认真的话,却被柒寒故意曲解了意思,只听到他冷哼一声,“你欠我的债可不只一个两个,你敢同别人跑去么。”

  “呵。”樱燎在柒寒脖子那里轻笑,为了这个意想不到的的回答,呼吸忽冷又忽热。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再次开口,“柒寒你说过要信任我的罢。”

  “是这样没错。”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给过樱燎第二次信任的允诺。

  “那么,就成为我的罢。”他在他耳边说的话,是类似一阵魔咒的呢喃。

  没能挣扎开的柒寒,弄不懂他这突然的准便又是为的哪般。脑海里颠来倒去,忽然想起了尧青方才对自己说过的话,虽然只隔了一刻,却已经有些模糊。

  那个在你身旁的人,并不总有自己的归属,他所享有的自由,其实比我们任何一个都还要贫瘠,我虽然不知晓所有的前因后果,却也明白他藏匿着深重的秘密,而他所在做的或是已经做过的事,也不过是为了隐藏那个深重,即使是现下的这个时候,他所得到的身份,也不过只单单成为另一个枷锁。

  虽然总说,人只是分为可利用和不可利用,但在我看来,你于他却是不同的。这是我作为樱燎的手足,所要对你说的全部的话。

  一阵几不可查的颤抖在身体间流窜之后,柒寒忽的一下点上樱燎的手腕,用了小小的咒术,所以很轻易的挣扎开了。

  被推拒开来的人,没有再勉强接近,樱燎也只是静默下来看着柒寒,要等待他的回答。

  而柒寒,那个人高昂起了头颅,笑得一如往常般骄傲。

  “如果你在求我的话,记得要在前头加上‘请’字。”

  怎么办呢?他的心并不想要柔软。

  记得要在前头加上‘请’字。柒寒是这么说的。

  樱燎却上扬了嘴角冲他摇了摇头,“我不是在求你,我是在告诉你。”

  柒寒同样学他笑眯眯答句,“莫要逞口舌之快。”

  可是,对于自身,樱燎的侵蚀太过迅速而悄然无声,让他错过了防御的时机。

  也不过一句,他把樱燎后头的话给堵了回去,虽然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柒寒却仍旧状似勉励的拍了拍樱燎的肩膀,错过身去,“虽然圈养天界的太子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往后你若是后悔了我可难办。”

  不知道樱燎听不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最好是不要听懂,他却仍旧要讲出来,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的动物,怀揣绝望,奢侈希望。

  “我不会,柒寒。”樱燎拉他的手,这么说。

  不会什么?离开还是后悔?这种暧昧不明的回答,他又怎么会懂。

  “这样罢,樱燎,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应了你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你说。”

  “这是什么?”柒寒从衣袖里拿出来的,是一片莹白的鳞片,正是那日在客栈喝完酒,他从樱燎身上顺来的。

  攥着这样的东西,就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

  浅浅的看一眼停顿在那里的人,柒寒忽然整个人冷淡下来,将东西还于樱燎掌间,装模作样行礼。

  “小仙先行告退了,太子殿下。”

  他也觉得这或许会是个困难的问题,对于樱燎来说,所以思考的余地,他会给予人家的。

  找不到莫禾,他掩下又要冒出的瞌睡,打道回府。

  这一回,樱燎也没再来拖延柒寒。

  他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樱燎还会整日同自己厮混在一道儿,即使是在今早发生了那样的事以后。

  以前是因为还没有人知晓他的存在,现在袭名式一过,必然在天界有的不是一点的地位,有自己的殿宇,多的是想拉拢太子的人,身份顶在头上,他想自由也难了,更何况,堂堂天界太子,总与个妖界御守走在一起,终究不像道理,他还是早早退开的好。

  他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却忽然止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只是那些记忆呢,他要摆在哪里?

  在柒寒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置那所谓的记忆的时候,他又因为最近天气回暖,被狐狸的脱毛问题搞得苦不堪言。

  松菇已经从原本歇息的床榻被移动到了地面上,而就在柒寒发现到就连自己喝水的茶杯里,都隐约浮动着那么一根两根的白毛时,他果断的在这一日早晨,将松菇拎到了屋子外头。

  而与此同时,我们那位主角,记忆的制造者,又准巧在这时登门拜访而来。

  于是两人相遇在柒寒小小的竹子屋前。

  “太子殿下莅临寒舍,不知所谓何事?”丢了松菇,柒寒双手抱在胸口,斜倚在门前的样子,摆明了不让樱燎进屋。

  “自是来与你相好。”

  瞅一眼松菇,樱燎此时还觉得它是无辜的,只因为柒寒难以言表的性子,就被扫地出门,就某方面来说,同不被允许进屋的自己,似乎有着相像的境遇。

  “不说那太子就请便罢。”柒寒转身进屋,准备把樱燎晾下。

  “等等。”樱燎拉住柒寒。

  他不得不承认的,要捉摸住柒寒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掰了柒寒的手指让他把手摊开,放进一个白色椭圆的物件,樱燎说,“给你,那日你送我花的回礼。”

  “这什么?”如果他没看错,这该是个蛋。

  “夏娫的原身,早就该给你了。”是他当日在火场的角落里发现的,被打回了原形却没有死去的鸦。

  顿了一下,柒寒没想接过来,毕竟他要个蛋没什么用,倒是一旁的松菇见了,小眼珠子都放亮了几分。

  眯了眯眼,柒寒突然起了坏心眼,他蹲□去,把蛋搁在松菇面前。

  “如若你把这蛋孵出来,我就让你进屋睡觉,还奖你一碟核桃酥。”

  一旁的樱燎都要忍不住发笑,“你同只狐狸在说甚。”

  “就在说你听到的。”柒寒仰头看一眼樱燎,眼角上扬的样子甚是好看。

  “我倒是不认为这动物有这般灵性。”思索片刻,樱燎认真说出自己的观点。

  “这可不一定。”拍了拍袖子沾上的白毛,柒寒站起来,“那也得看是谁家的。”

  意思是,我家的狐狸,孵个蛋根本不成问题。

  没再拦着樱燎进屋,柒寒把门开得大大的,让早晨的风吹进来。

  40

  40、叁拾叁 。。。

  今儿个樱燎太子神色显得有些怨气,原因无他,早晨醒来时怀抱了个空。

  起来之后顺着竹屋兜转了一圈,折腾了附近好些小妖怪,又喊了土地公出来,这才知道他那位御守的仙君似是去了极东那头,逮妖怪去了。

  对于此事,在两人前一夜的安好中,柒寒并未透露。

  于是便又兜转回屋中,樱燎单单坐在桌边,想着要不要若往常一般追赶上去,还是干脆待在原处候着,却是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似那被丈夫弃下的怨妻。

  于是念想里对着某件事作罢。

  思绪正放空着,堪堪脚边被撞一下,樱燎一低头就看见柒寒家的狐狸顺着衣摆爬了上来,日光反照里扬起一阵白毛。

  他一愣,赶紧将那东西制住,却已经是晚了些,就见着自己深色的衣衫上头,宛若雨后春笋竖起根根白草。那景象,甚是壮观,只可惜樱燎没性子欣赏,手一挥拍了个干净。

  松菇脑袋上顶着只白色的雏鸟,是昨儿个他同柒寒,眼见着从蛋里头孵化出来的。当时便是兀自感慨了良久,真是了得的主子了得的狐狸。柒寒诱骗狐狸的那番话还响在耳边,他也只当个笑话,没成想这狐狸真为的能进得屋来爬上床榻,硬是做了鸟雀的娘亲,真真是能耐了得。

  当然,真要老老实实归根究底起来,他也不是没想过,这里头还赖得柒寒那一碟桃酥的诱哄多起了作祟。

  松菇半卧在樱燎膝头上,虽然觉得此处并没有自己主子腿上那般舒服,倒也并不嫌弃多少,玻璃珠子的眼瞅一下樱燎,正想拨弄前腿上绑着的纸条,被人一把抓了下来。

  上勾着嘴角把东西展开来,樱燎还不会多情到以为是那人学得他人温存的法子,想要来些别样的温情。

  却不曾想,他终究是对这个人期望过高了。

  “樱燎太子,我见你近来闲闲无事,今日便替我将松菇洗洗,待得它夜里上得床榻,也算好事一桩。”

  无奈叹口气,樱燎拎上松菇去了一里地外的小溪边。

  虽然动作难免粗暴,但狐狸的清洗总算能够完成,当樱燎提着挣扎不已的动物重返竹居时,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柒寒还没有回来的屋子,太阳斜斜照进来,原就没几件摆设的空间显得越发空荡,樱燎在这儿滞留的几日,除了按照惯例去妖界的铜门那处坐上一会儿,柒寒极少从这屋子里踏出去,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看书或是休憩,即使知道自己故意待得极近,那人却像是憋着口气似的,倒也没把自己赶出去,依旧照常行事着,像是真的接纳了自己一般。

  亲吻,拥抱,他是想做就做的,柒寒虽然不主动,却也不会拒绝,细细琢磨起来,这莫不就那人表达的方式?

  轻笑一声,连樱燎自己都无奈于念想里的不实,完善的事还一件没有,他却执着于在大闹一场之前表现得安分,就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像是一种自己都愿意承认的逃避。

  这里是柒寒的地方,让他莫名的安心的。

  但也会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让他没有办法真正安生,对的,还有柒寒的那些个问题,轻轻的点在要害上头,让人疼痛不已,却又要无可奈何。

  宛若哽在喉中的刺,他虽然并不享受这样的伤痛,却更害怕拔去那一瞬间的空虚。

  樱燎眯着眼在屋子里打量半晌,没瞅出什么花儿来,反倒是整个人昏沉起来就要睡去。

  微微调转头瞄一眼在溪水里浸泡过长久时间的动物,直到方才还懒洋洋卧在太阳底下,这会儿毛发正蓬松着,白亮亮的色泽,看起来越发威武,一阵子的料理,樱燎已经耗尽了耐心懒得再去管它,自然也就由得它一副骄傲做派的跃上了床榻,兀自打呼去。

  又抿了半杯茶,坐了一会儿,樱燎丢下已经睡熟的松菇,站起来往外头去了。

  红色悬浮的灯笼引出一条街道,两旁的酒肆茶寮生意也是做得有模有样,小摊小贩们摆出的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时不时还有姑娘们巧笑的声响传进耳里,如若不是那些行于身旁的皆是副牛头马面的怪异姿态,还真要让人当成是人界普通的闹市。

  行走于这之间,樱燎浅笑着的表情,像是在视察自己的领地。

  这是几百年都没有改变的,存在过他记忆里的地方。

  虽然这几日常在此处厮混,却因为尽顾着纠缠柒寒,他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到妖界晃得一晃。

  方才经过那连天的大门,他还有些不适应,才想起在进到门里之后,还须得穿越过那过度的一段。重重的白雾阻隔之间,他想起这儿的说法,是所谓妖界同人界的夹道,悄无声息的荒芜之地,是为了隔阂住误闯此处的人类,也成了束缚,没有指出返回的道路,那些订下制度的神明,将永久的迷失算作对人类误入的惩罚。

  惩罚,还真是那些所谓的神明一贯的做派。

  随便逛了一会,拐过一个街角,樱燎琢磨着是要去哪一家酒肆里头喝口小酒,还是就这样直接回去,前头就有人阻了他的去路。

  挑着眉,樱燎眼前是只化作人形的妖怪,却不是什么俊俏模样儿,白苍苍的发,是个紧闭着双目的老人。

  自认为在妖界并无熟人,更何况还是这样儿的,樱燎想着是否就这样当做没有看见兜转过去,却被那人出口的头一句便引去了注意。

  那老翁在行完一礼之后,开口第一句喊的,“见过御守仙君。”

  樱燎愣了一下,脚步留在了原处。

  在妖界,辨认一个人大多数时候是靠气味的,毕竟一个有些法力的妖怪可以随意的变化自己的外在,樱燎不知道被对方错认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沾染上了过多柒寒的气味,还是单纯的是因为自己不加掩饰的仙气在这里显得独一无二,或者其实根本人家要找的根本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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