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只是微笑地听着。
8989。云雾消弭星月萃
伊兹密和西忒拉在不少问题的看法上有所分歧；但对于奥运会本身，观点却很一致。
希腊的奥运会；是将体育竞赛和祭祀联系了起来，这样很好地将对武力的追求和对神明的信仰联系在一起；虽然最终的优胜者只有那么几个、最后也没得到什么物质上的奖励，但给予优胜者的荣耀就可以让整个国家的人都重视武力锻炼；而且参赛者都是代表城邦参赛的，对于这么一个联邦国家；也很好地达到了用竞赛代替战争去解决矛盾的目的。
西忒拉对埃及已经没有了归属感的不算，爱西斯这个虽然对埃及依然眷恋但已经没有关爱埃及的立场的前女王也不算，但现王子未来西台国王的伊兹密，却很认真地在考虑在西台国内开办类似的集竞技和祭祀为一体的活动的可能性，反正西台本身对神明和宗教的容纳性就很高，虽然说要接受一个几乎没交流的国家的神明有点难；但如果接着最近引进、并且由于纳瓦等人宣传的“那可是眷顾着我西台、曾经从尼罗河救起我西台王子伊兹密的海神”的缘故，很有迎头赶上西台原有神明的趋势——据说，因为这次自己又在海难里被救了的缘故，上个月刚刚进行的祭祀里，海神的祭祀礼节甚至几与哈图萨斯的守护神持平了。
这位神祗确实对自己极好，而且更好的是，就在自己身边。伊兹密一边看着奥运会之后的祭祀一边笑着试探孟对之前那些竞技的评价、以及他对将竞技和祭祀联系起来这一行为的看法。
孟开始没注意只是随口应答，到三五句后反应过来，也猜出伊兹密的心思，想了想很慎重地点头：“虽然就算是竞技里的优胜者也只是脆弱的人类，但确实比起那些以祭祀为名行淫乐之事的要强壮不少，最好的是这样的祭祀能带动几乎所有信众都强壮起来……”他看着伊兹密，眼神明了但温和纵容：“听说你在西台境内建了不少海神殿？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以海神殿的名义办类似的活动，我无所谓。”
在这样的眼神之下，即使是伊兹密，也多少有些脸红：“我只是……西台之前的神明都没有这样的祭祀方式，我没办法问别的神明……”
“没关系，反正我也喜欢。”自从发现信仰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能量之后，孟再也没有强调过自己其实不是神明，而祭祀的方式，孟其实没什么要求，当然竞技比聚众□更有用是一定的，而在还不知道要禁欲多久的孟看来，除了能让自己的信众更强壮，也顺眼得多。只是……
孟想了想，又强调：“我的神殿的祭祀，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只要祭拜祈祷的人虔诚，我没其他的要求。只有一点，我不要人类牺牲——我是不吃人的，而侍从，若是需要的话，也更愿意从活人里头挑选。”
伊兹密睁大眼睛，这还是个活人牺牲很常见的时代，虽然也有其他动物牺牲，但这样直截了当地拒绝人类牺牲、也直言不在意祭祀的盛大华丽与否的神明……
这个海神，是真的强大而温柔。
伊兹密笑了，笑容灿烂轻快：“是的，我明白了。”
很快伊兹密就发现，这位海神不只强大而温柔，而且对他是真的很好很好，虽然不知道以人类的皮囊，他能吸引住他对他好多久，可至少目前，是真的极好……
伊兹密抚着被养得前所未有的璀璨铂金长发，又感激又叹息。不过叹息不到两声，就被西忒拉的毒舌打断了。
“我说，你该不会是在做闺怨之叹吧？堂堂男子，虽说以色事人下场没几个好的，但陛下宽慈，就算以后真的看不上你了也少不了你的好处，更别说现在还宠着你……用不用这么快就怨望了啊？”
西忒拉的话本来就可以呛死人，幸亏伊兹密和孟其实不是那种关系，否则还真会被刺着。可就算如此，伊兹密回头对上西忒拉那故意收起一贯的温柔、故意做出一副诧异鄙视模样的脸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抚额：“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啊……”虽然他确实实在当心以后万一这头最得海神喜爱的铂金发丝白了之后要怎么办，但和闺怨什么的根本扯不上边的吧？还有以色事人……他堂堂西台唯一王子未来的王，就算对象是神明，他犯得着以色事人么？别说海神根本没那个意思，就算万一真的有那个神明起了那种心思海神又不愿意为了他和别的神明开战、或者他自己因为正面得罪神明的代价太大而自愿妥协……他也不至于落到以色事人的地步好不好？
伊兹密无奈叹息：“难道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个空有颜色的草包？”不至于吧，单只是学习海神传授的知识，他就学得比她快——虽然只快少许——好不好？
西忒拉显然也想起这些，讪讪一笑，又换上那张温柔悲悯的标准笑脸：“我又没说你是草包……只是在全知全能的神明面前，你也是那张脸才是最有吸引力的啊……我又没说错！”
伊兹密磨牙，虽然他一贯雍容淡定、宠辱不惊，可是面对的是西忒拉，伊兹密实在淡定不起来。可是在海神面前，伊兹密确实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任何优势的，想了半天，先是以“就是说错了！不是脸！是头发！”反击了西忒拉那句“没有说错”，之后到底还是不甘心，又自觉利用“神妃”的误会吸引西忒拉的注意力这一目的已经达到了、改变身份好正式追求西忒拉的时机也差不多成熟，干脆将最大的秘密揭开：“海神和我之间，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西忒拉一惊，却仍是嘴硬：“我想的怎样？”
伊兹密瞪着她那双要么吐露毒液要么死鸭子嘴硬的柔软唇瓣半晌，很干脆地吻过去——当然，基于对挚爱之人的敬重，强忍着欲望只是轻柔而虔诚地一下，然后迅速退开，对着完全反应不过来的西忒拉笑着：“不怎样，只是我和海神之间，不是我现在想和你发展的那种关系。”
那一下，西忒拉被镇住了，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占了她便宜又搅乱她的心的伊兹密已经不见踪影。有孟的护持，就算是夜晚的海上，吹到船上的也只有温柔微咸的晚风和宛如幼年时被母亲抱在怀里诱哄时一般轻柔的波浪，但西忒拉的心里，简直就是凶涛骇浪狂风暴雨啊！
心处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之中、迷迷糊糊回了自己的船上自己的房间、然后只记得吹熄油灯就一头栽倒睡去的西忒拉不知道，在她回房之后、从角落里走出来的伊兹密，救起了一个真正身处于惊涛骇浪之中的宝物……
伊兹密本来最是温雅从容、又素来洁身自好，王城之中、旅途之上，知道不知道他身份的、愿意不求名分只求他一夜恩宠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但他除了必要应酬时应付一些舞姬歌女之外，就只在迷恋凯罗尔的时候看过、摸过她的上身一次——就那一次，还是为了查看她的伤口。
伊兹密对着凯罗尔都坚持要完婚之后才碰她，对真心挚爱的西忒拉，更是衷心敬重的，会这么莽撞的亲吻，实在是被她激狠之后的一时难以自制。一碰到她那让他梦寐以求了一年余却在两个月前才发现自己真正心意的柔软唇瓣的时候，伊兹密很尴尬地出现了孟在路卡的乌龙之下出现过的状况，他比孟更难以自制的是，他怀里拥抱着的、他唇上相贴着的，不是什么可有可无只是用来泄欲的小玩意，而是真心挚爱的女子。
亏得伊兹密最是自制，又对西忒拉实在敬重，在自身的火热尴尬状态被西忒拉发现之前就赶紧退开，同时暗自庆幸身上的长袍足够宽大，总算不至于在心上人面前出丑。只是西忒拉一味发呆，伊兹密又考虑到她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留着等她回过神来反而尴尬，就干脆避到角落里看着她——而不是西忒拉回过神后埋怨的“可恶！占了便宜就跑”那样的，他其实一直看着西忒拉回了房间、又看着她房间里的灯熄灭了才转过身。
月已中天，伊兹密却没有睡意，干脆靠在船舷边上，看着天上的月神和水中的幻影互相辉映，看着白天蔚蓝的海水在月光之下显现出另一种更加温柔深沉的、近乎墨色的深蓝……那样温柔深沉的眼色，一如她的笑……
不对！
伊兹密赶紧暗暗捏了自己一把、回过神来，总算没让那好不容易在因为孟的护持只剩下微凉的夜风中消褪了的欲望再次汹涌。然后再次不着痕迹地环视一下周围，很好，虽然士兵们都很警惕地巡夜、并没有因为有着海神的护持而放松，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很认真地在巡夜，并没有注意到没弄出太大动静的自己……
伊兹密刚松了口气，却忽然想起来，那个未必真的如疯狂敬慕他的西忒拉所认为的那样全知全能但绝对能轻易掌握这小小的四艘船上的任何动静的海神陛下……
尤其是，因为那位海神陛下肯定已经在他房间里等他了，所以肯定一直关注着这一切的……
饶是伊兹密向来雍容淡定，而且亲吻西忒拉以及之后的两次小尴尬都挺多是面孔微热，但这一下，是真的从脸颊红到耳根了——“看”在孟眼里，倒是和孟翔当年给初恋的女孩写情书、结果不小心夹到还给了孟的字典然后隔了一天才发现去取回来时的模样差不多。
孟倚着窗台，右手摩挲着项坠左手摩挲着无名指，“看”得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宠溺又思念的笑，正想着是要出去将那个将近凌晨了却还不睡觉的孩子捉回来呢、还是看看他还要尴尬多久，却忽然感觉到某种气息……
而且那个红着脸尴尬的孩子，居然还傻乎乎地让人将散发出那个气息的箱子捞起来、并准备亲自查看……
孟猛地站了起来，虽然那个气息只是很普通的强者，但再普通的强者，面对人类这么脆弱的小东西，那都是毫无疑问的就能轻易抹杀的！
孟瞬间出现在甲板上，本来是要阻止伊兹密那样不谨慎的行为的，但看到他被那个古朴的箱子吸引到连尴尬都忘记了、茶褐色的眼睛微微发亮的模样，到底还是在阴影里站住了，只是给伊兹密加了好几个保护的小法术——不保证一定能挡住箱子里的东西的攻击，毕竟虽然那个气息不算很强大，但再弱小的生物都有可能拥有出乎意料的攻击力（连凯罗尔那样的蠢真豆芽菜都能让自己心烦呢！孟可不会小看任何生物），不过抵挡住第一波的攻击、让孟有时间救下伊兹密还是没问题的——若非如此，孟也不会纵容伊兹密的胡来。
而这一个小纵容的结果，是连孟也没想到的。
箱子里装着的，居然是个有着很不错的人形的雌性生物，自称是远古时迷惑英雄的魔女坎贝尔，而她的能力不只可以迷惑人心、还可以察觉人们心中挚爱——虽然这个察觉挚爱的方法其实是因为迷惑不成，不过这个魔女确实很识相，在发现迷惑围在箱子周围的人中最为俊美高贵强大的伊兹密不成功之后，也迅速发现了伊兹密身上那个守护的气息以及暗处相似的强大气息，并且迅速做出选择，用最谦恭柔顺的姿态表示愿意帮伊兹密得到他心中挚爱的女孩儿作为报答。
孟停下来本来想直接将这个居然真的对自己的圈养物下手的魔女吃掉——反正他家挚爱根本不在这个世界上，想来也不可能和这个魔女有什么关系，那么偶尔在性价比足够的时候破破吃戒也没什么——但这个魔女对伊兹密提出的报答让孟觉得有趣，于是又迅速站回阴影里。
孟很想知道，伊兹密会如何选择？
幸好，伊兹密的选择没让孟失望：他拒绝了坎贝尔的报答方式。
无论这个拒绝里面，多少是源于对西忒拉的敬重，又有多少是担心孟因为他的手段生气，伊兹密总算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因为什么都无所谓，前者是真心，后者是明智。
孟笑着走出了阴影，也暂时打消了将这个魔女吞噬掉的念头。
这个据称已经被封印了漫长的、连她自己都记不清的岁月的魔女，正好可以让孟多了解一点关于这个世界的真正强者们的消息——虽然结果很让人失望，据这个魔女所说的，这个世界确实曾经有过神祗，可是神祗在她被封印之前就迁徙去别的世界了，而封印魔女的那个最强祭司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坎贝尔恭敬地伏在孟的脚边：“您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神祗。”
……废话！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真正强大的生物的话，我自然就是最强的了……
孟翻翻白眼，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魔女确实很会说话，当下也不多为难她，只给给她下了一个必须忠诚于伊兹密、西忒拉以及他们两人的血脉的法术，就挥手让她找伊兹密去了。
虽然提供不了什么消息，不过孟相信，伊兹密一定能够将这个有着迷惑人心之力的魔女，运用到极致。
而事实，却确实如此。
坎贝尔在天亮之前，就离开去完成伊兹密布置的任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问我坎贝尔去搞什么阴谋了，总之是借着自身天赋在亚细亚各国挑拨布局，以为王子谋利，当然顺便虐虐渣男圣母什么的……
我不擅长写阴谋，不过相信坎贝尔在王子的策划之下一定能做得很出色滴~
9090。云雾消弭星月萃
深夜之中的这一段故事；西忒拉现在还不知道，事实上；关于伊兹密拒绝了坎贝尔的帮助这件事，西忒拉直到很久以后才偶然得知。
现在她只万分纠结着：虽说她曾经也为伊兹密的容貌打动过；但后来一看到他为了凯罗尔那个傻样就什么都不想了；后来，伊兹密确实走出凯罗尔的迷雾了，那时候在西忒拉心里又成了自家海神的“神妃”；她自然更加不敢有丝毫杂念——再说了，就算有点杂念的时候吧，也就是心里想一回嘴里手上调戏调戏地点豆腐罢了，已经决定了要一生祀奉神明的西忒拉，完全没有想过真的和俗世里的某个男人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哪怕伊兹密的容貌智慧是连她家海神都眷顾了的；哪怕据她的观察海神的这种眷顾确实虽然亲昵但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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