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舞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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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舞九天-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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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吗?嘻嘻!”何飞雪天真地笑着,道:“我十岁时,家人都被杀了,我和尸体呆了七天七夜,没吃的,也没人理我,我到处乱走,哭到嗓子都哑了,最后找到我娘的尸体,就躺在她的怀里睡着了,直到凤主找到我。可从那以后,我却发现只有在死人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人死了就什么事也做不了了,同时,也不会去害别人了。”她与靳雨若说要来看死人,并不是说着玩的。
“抱歉,在下不知……”
“嘻嘻!有什么好抱歉的?又不是你杀了我家人。不过……”何飞雪歪着头打量了楚睿一番后,又笑道:“楚大人一定不喜欢看到这么多人死吧?”
“有时,人死是避免不了的,但为了别人的野心而死,却不值得。”
“楚大人的语气好象教我读书的夫子!”何飞雪笑着说道,然后又蹲下身去看另一句尸体,然后皱了皱眉道:“这人死得好丑!”
“姑娘……”楚睿又皱了皱眉,也许何飞雪的身世教人同情,但此刻的语气与神情真得让人觉得不舒服。不怕尸体是一回事,但对死者无感无知却是另一回事。看着她用天真的表情说着冷血的话语,这种情形很可怕,也很危险。
“要是不打仗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楚大人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楚睿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恢复了神情,道:“这世上喜欢打仗的人并不多。”
“慕容璞三十万大军围困邺城,虽然目前还未能将这里攻下,但楚大人只有十万士兵,且粮草将尽,就算加上城里的老弱妇孺,守得怕也是十分吃力。虽然浚国国主已经派了五万援兵赶赴邺城,先不论这些援兵能不能在你们撑不下去之前赶到,就算他们真到了,兵力还是差了慕容璞一半。照我看,慕容璞攻下邺城是早晚的事。邺城若是失守,楚大人也许可以带兵撤退……也许大人已作了与邺城共存亡的准备了,可无论大人是走还是死在这里,邺城的百姓怕都是前途堪忧。”
“姑娘想说什么?”这些话根本不象是个才十几岁的少女说出来的。
“邺城失守,慕容璞唯一的阻碍就是风洲了,万一他攻破了风洲,那浚国真要改朝换代了。如此一来,一定会死更多的人,这些楚大人一定不会乐于见到吧?”
“楚某决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楚睿直视着何飞雪那天真无邪的面容,坚定地说着。
“楚大人好有趣!”何飞雪又“咭咭”笑了起来,道:“可这世上的事情不是你说说就能顺着你的心意的。连飞雪都知道这个道理,楚大人却不知吗?”
“姑娘,这世上的事也许多数都不尽如人意,但事在人为,如果还没做就已没了信心,那无论结局如何,就都已经输了。楚某既然说了要守住邺城,那就决不会食言。即使拼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哦?”何飞雪站起身来,又歪头打量了楚睿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超乎她年纪的光芒,“是不是只要能守住邺城,无论什么事你都愿意去做?”
“是!”
“这,就好办了!”何飞雪眨了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甜甜地笑了起来。
“姑娘此话何意?”
“慕容璞造反,是你们浚国之事,虽然我们九天十地在浚国也有些生意,也有人坐守,可对我们而言,说是毫不相干也不为过!无论谁当皇帝,我想也没几个人敢惹我们凤主吧?”
“凤公子年少有为,将九天十地打理得井然有序,且权倾四方,神洲有谁不知凤公子的威名?又有谁不对九天十地忌惮三分?楚某也是慕名已久。今日凤公子屈驾邺城,原本应该好生款待一番,怎耐眼下形式教楚某实在是有心无力。还望众位海涵。”
“这是楚城主的真心话吗?”
“姑娘难道不相信楚某?”
“听人说楚大人是个好官,勤于政务,爱民如子,所以才能将邺城打理得这般好。”
“姑娘过奖了。”
“大人以为飞雪在夸你吗?”何飞雪象似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又笑了起来。
“这……”楚睿忍不住又皱紧了眉头,眼前这小丫头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官字两个口,连心思都比别人多一个。做个坏官不简单,做个好官更不简单。在飞雪看来,不够奸诈、狡猾,不够心狠手辣,无论哪一种官都是做不好的。”看着默不做声的楚睿,何飞雪又天真地笑道:“就好象前面楚大人赞我们九天十地的那些话,怕都是表面的客气话吧?你真正想说的是‘树大招风’这四个字吧?”
楚睿的脸色微微一变,便随即便恢复了平常的神情,笑道:“姑娘误会了,楚某并无此意。”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明白。不过,你心中的想法,和今天邺城之围毫不相干。”
“姑娘的意思……”
“你不好奇我们凤主为何偏要在这战乱之时,如此兴师动众地来到这鬼地方吗?”
楚睿的目光一闪,但脸上却露出一摸谦逊讨教之色,笑道:“其实楚某也有几分好奇凤公子的来意。原本想着,在下虽不济,但也算得上是一城之主,若凤公子有事,楚某也想尽些绵薄之力。但方才在帐中,凤公子身边之人却说此行是九天十地的‘家务事’,并不想外人插手。话已至此,在下也不便多问了。”
“家务事?”何飞雪一脸不屑地“嗤”了一声后道:“什么家务事?不过是……”说到这里,何飞雪猛地停住了口,又望了楚睿一眼后,笑嘻嘻地道:“其实,凤主此次前来确实是有些家务事要办,不过这件事可非同小可。若办得好,说不定还能帮楚大人解了邺城之围,若是办得不好嘛……”
“如何?”
“慕容璞就是你们浚国未来的国主了!”
“这……”楚睿原本就猜到眼前这小丫头并非是一时兴起,才要自己陪她逛的,刚才的一番对话,更让他确定,对方若非是太无聊了,就必定有什么目的。如今听了何飞雪说的这句,他更料定对方还有下文。心思微转,楚睿立即摆出一副焦急惶恐的神情道:“姑娘这番话非同小可,若所言不虚……还望姑娘看在浚国万千百姓的份上,给楚某指一条明路。”
“告诉你又没什么好处,若凤主怪罪下来,飞雪也担当不起啊!”
“若没有听到姑娘刚才说的话,那楚某自然不会放在心中,可既然已经知道此事事关浚国安危,楚某怎能装聋作哑,故作不知?”
“这个嘛……”何飞雪的目光微微闪动,脸上却露出一丝为难的样子。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这事关万千性命,还望姑娘大发慈悲,浚国百姓都会记得姑娘的大恩大德的。”
“算了算了,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本姑娘就发发善心告诉你吧。”何飞雪故意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着。
“那楚某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不用谢我,我也只能告诉你一些而已。”
“那在下也感激不尽了!”
“凤主他此次来到邺城,其实是为了一个人!”
“为了一个人?何人竟能劳动凤公子大驾?”
“你不用管是什么人,我只能告诉你,那个人叫罗沙,出于某些原因,慕容璞用她来和我们凤主做交易,若成功,怕下回与楚大人交战的,就是我们九天十地了!”
“罗沙?”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楚睿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起这人是谁。不过,何飞雪的后半句话却是非同小可,如果九天十地真的要帮慕容璞,那浚国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对,就是这个女子!”
“女子?她是……”
“她是谁不重要,不过,她却是九天十地是否与慕容璞合作的关键。”
望着何飞雪笑得甜甜的表情,楚睿的双眼忍不住微微眯起。
“凤主是因为她才来到邺城的,或许因此破了九天十地从不参与政事的规矩也说不定。若真到了那时候,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不用飞雪说,楚大人应该也清楚吧?”
“多谢姑娘告诉楚某这么重要的事情。”
“不用谢我,我可什么都没说过,楚大人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接下来又会怎么做,那全是楚大人自己的事,飞雪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楚某明白!”
“呀,天色不早了,飞雪也该回去用膳了。”伸了个懒腰后,何飞雪转头望向楚睿笑道:“楚大人呢?”
“楚某军中也有要事,这就送姑娘回去吧。”
“不必了,我认得路!后会有期了,楚大人!”甜甜地笑了笑后,何飞雪转身向回走去。而一转身后,她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无论楚睿是决定杀了罗沙,还是将身中血蛊的她给抢回来,只怕都是凶多吉少了。
一零七、赴会
“凤主……”看着桌上慕容璞送来的请帖,靳雨若欲言又止地望向凤西楼。
“雨若,有话就说吧。”凤西楼微笑着望着眼前身形单薄的女子。
“凤主真的要去赴慕容璞之约吗?”
“以慕容璞谨慎多疑的性格,他自是不会前来见我,会送请柬来,原本就在我的意料之中。况且此行,我就是来见他的,他的约,我自然要去赴的。”
“雨若知道。只是……”
“你想与我同去?”
听到凤西楼的问话,靳雨若迟疑地点了点头,微开了开口,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只是神情复杂地半垂下眼。
“无妨的,那就一起去吧。”
“多谢凤主!”行了行礼后,靳雨若却未退下,仍是欲言又止地望向凤西楼。
“还有什么事吗?”
“还有曦晨和飞雪,她们……”
凤西楼又是一笑,道:“你们是不是都很好奇罗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属下知道,以我们的身份无权过问凤主之事,只是……”靳雨若咬了咬牙,终于抬头直视向凤西楼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我们确实对凤主所选的女子充满了好奇。”人生并没有几个十年,她努力了十年,也坚信了十年,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成为凤西楼的妻子,结果却换来了一场泡影。即使真如方曦晨所言,也许可以二女共侍一夫,可终是有些不甘心。她原以为会和自己成为“姐妹”的会是曦晨,那样的情形是倒还可以接受的,可如今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也原以为会是她去“接受”她们四人之外的女子,却不曾想过,会是其他女子来“接受”她。而这个“接受”至今还打着问号呢。
“等见到了你就会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了。现在,我只能说,她是个让人会不由自主地喜欢上她的女子。”略顿了顿后,凤西楼突然又叹了口气道:“不过,我怕明日之行,你们却未必能见到她。”
“为何见不到她?”
“以我对罗沙的了解,她未必肯见我。”慕容璞以她作为与自己谈判的筹码,以罗沙的性子,必定是无法接受的。凤西楼欣赏她这种近似于笨蛋的是非观,但同时也忍不住为之头痛,有时候,他真希望罗沙能当个乖乖躲在男子身后的小女人啊!
看着凤西楼脸上突然显现的略带无奈的笑容,靳雨若的心却隐隐地刺痛着,重重地向下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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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大早,慕容璞的军营中就透出一股紧张的气氛,已经有好几个士兵因为一点小过失而被刑罚。而慕容清晖的神情更是比以往阴沉十倍,众人都战战兢兢的如履薄冰,却又忍不住心中偷偷猜测,又有谁惹到小侯爷了。
原本,这几日突然停止攻城,大家都暗暗庆幸可以喘息一下,可一看到慕容清晖的表情,再想想他平日的所作所为,那些兵士倒宁可去沙场拼个你死我活。
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中午。终于,从萧然的沙场之上远远缓行而来的两辆马车,瞬间将军营中的紧张气氛推至到最高点。马车停在了军营外,守卫的士兵立即横枪将其拦下,还不及仔细询问,却见军中忽得跃出一道人影,如银虹般的长枪疾如闪电般的攻向马车。
凌厉的银枪虎虎生风,带着萧杀的寒气直攻向马车的侧面,其中夹杂着无形的气流将一旁守营的士兵身上的兵甲硬生生的撕裂出数道口子。仿佛感觉到进攻者的杀气,拉车的马儿立即不安地嘶鸣起来,在原地踏着蹄子,象是要随时脱缰而去。
眼看着长枪就要刺中马车,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自驾座上跃起,如同黑色的流星般硬生生地挡在了马车与银枪之间。一抹似有若无的断裂声在银枪所夹带着的风声中不甚清晰,那些周围的士兵并未听见,他们只看见他们的小侯爷身着银甲,手执长枪,以伏身之姿如天神一般定立在半空中,眼中的杀气如同他手中的银枪一般冰寒刺骨。在长枪的另一头,一身黑衣的玄英双手高举,正赤手空拳地硬生生地接住了慕容清晖的攻势。虽然接下了攻势,但接得并不轻松,他双手的虎口已被震裂,鲜血自他的手腕流入衣袖,若非身着黑衣,只怕会更触目惊心。枪尖离他眉心间的距离几乎不足一寸,似乎是被长枪所激起的杀气所伤,一道鲜血和着冷汗自他的额头上缓缓地流下,在他瞬间变得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
即使停留在半空中,慕容清晖的攻势却丝毫未受影响,一抹残酷的冷笑自他的嘴角扬起,只见他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的力量似乎加重了,更向对方压下。
玄英的脸色比方才更显苍白,身形微微下沉,他的双脚几乎半陷入地下。虽然这一交手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但眼下的情形可谓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他就可能会命丧当场。
眼看着玄英身处险境,另一辆马车上的青岚几乎忍不住要上前相助,但终究是忍了下来。身为凤西楼的四大贴身护卫,即使只是装点门面的摆设,即使凤西楼从来不需要他们出手相护,但他们仍有一份无法舍弃的尊严与骄傲!而这份尊严与骄傲哪怕是丢掉性命也必须牢牢守住的。即使是武功最差的红菱,在对敌时宁可战死也不会愿意同伴出手相助,何况是身为护卫之首的玄英?独自面对自己的对手——这是四人之间不成文的默契。因为凤西楼选了他们,所以,就算遇到再强大的对手,也不能舍弃护卫的职责。敌不过对手,那至少用血肉之躯将其挡下!若挡不下,那就以命相搏!做不到这一点,那又有何资格成为凤主的护卫?
枪尖离眉心的距离越来越近,那股仿佛自慕容清晖身上透出的冰寒杀气顺着长枪透了过来。玄英的眉间隐隐的感觉到一股发麻的刺痒感,那种快要被碰触到的刺痒感在瞬间战栗着向全身扩散去,明明连衣服都已然被汗水浸湿,他却因那种濒临死亡,却又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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