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雨,寻龙影……”说话的是那名叫陈农衣的奉天派人,“果然分毫不差,可是后面的话……”
“后面是什么意思,或许不久之后我们就会知道,但这至少已经说明了,落魂就在这里!”春三。
春三讲罢,却无人再说话,人人都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雨中众人皆看了看在场的人,似乎是在搜寻着谁,不约而同地,他们最终将目光移向了远处一座房屋。
那房屋同岛上的每一座房子类似,只微微高出一头。唯一的不同便是它的每处屋檐角落都坠有一盏灯火,使得它额外庄重。
没有谁一声令下,也没有提前商量的计划,雨中的一行人飞快往那处房屋而去。
“爹,他们走了吗?”
“嗯。他们终于还是去了。”
“去杀风灵子吗?”
“是啊,今晚‘魔眼’是要彻底灭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回家去。今晚是出不了湖了。”
那边,众人已来到那座房屋之下。从屋旁到街巷,被这数百人围的水泄不通。
每个檐角的灯,上下两层加上顶处一方阁楼,共十二盏。灯火时明时灭,火舌随风涨落而跳动,火光如油墨般浸染在雨水中。而从窗户映来,屋子里也燃着昏惑的光。
楼下,为首的四人——食影人,彼此看了一眼,便手上真诀一引,如化影子般潜入了屋中去。
而余下的众多人中,约有百人或飞身夜空或攀爬在屋檐之上,只等着屋中人一出来便将他俘获。
陡然,屋中灯火尽灭,不知何处一阵风起,屋上瓦片一阵叮铃。
良久,屋中却无一丝动静,屋外人淋着冰凉的雨却也渗出了满背脊的冷汗。
乍然,只闻“噼啪”四声响,四方窗户陡然破开,一阵气流涌来,四只“黑影”渐渐在空中显出原貌,落到远处重重摔下。
“乌合之众,好大的胆子。”
夜空中,忽的如有风吟,那说话声便如一股微风拂过众人耳畔。
“那是风灵子?”远处,龄香站在家门外仰望着那处被人们层层包围的房屋。
屋顶,灯火之上,一阵狂风从四方聚集,火光陡然大涨,一袭红衣赫然出现在夜空之中。
“没错,就是他,风灵子。”子龄
只见那夜空之人,一袭长袍红衣,青丝披散,冷面如玉,那肤白胜雪,月色落在其上也作几分金黄,而脚下踏一双皎白丝屡,直如那人是一抔冰雪笼罩在了烈焰之中。
“风灵子,竟是个女的?”龄香兀自说到,而那雨中众人亦正自惊异。
“不可能,怎么会是女的……刚才说话的声音,也是个男的。”子龄亦是大为困惑。
从未有人见过风灵子,“魔眼”的人在岛上更像是一个传说,但“魔眼”作为当时天下的领袖,它的唯一一脉传人风灵子也无疑是岛上最高深莫测的人,人人都知道必须要将他除掉,才能有争夺落魂的机会。
云书望着空中的风灵子,心中不禁一颤,一种无可言明的感觉让他很想靠近风灵子,一阵奇怪的感受让他认为自己和他有着某种无法割舍的联系,就算自己只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的感触直落在了心底。好不寻常的一个人,眼前那男子,若说是俊俏,毋宁说是一些妖媚吧……
“风灵子,”说话的正是春三,“就算你再厉害,我们这么多人,你也该识趣了,长的这么美的一个男子,我还真希望你落个好下场呢。”
风灵子飘飞在夜空里,双目却在遥望星月,满脸照了月华星辉,没有一丝神情的冷峻,像是已然痴迷与苍穹之中,更像是初落凡间之人对着陌生的星月一番怜惜。而几分凛冽的夜风鼓舞着他的衣衫,青丝也飘摇,漫天的落雨却似乎不能扰他分毫,身体并没有沾染点滴的雨水。
“春三,要是你家老王把你伺候的不够,大爷们改日来陪你,你现在和他做什么谈情说爱!”
“哟,那你倒是去杀了他呀?”
“你个娘们儿,要是怕死就赶紧躲开!”
“够了!”白月道,“风灵子,当初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听见你哭呢,现在都这么大了,不过还这么年轻,算起来也是晚辈……不若,自行了断吧!”
“玩什么把戏,杀了他……”
那人话音方落,便见他跃身而起,只见一道青光破空而出,那人刀上猛的一斩,一条巨大青色刀芒从高空随刀势劈下,直往风灵子头顶落去。
刹那,青光在风灵子头上大涨,“哗——”那刀芒猛然落下,地上的房屋被催为了灰烬。
而刀芒却如劈无物,空中那人如一缕不存在的风气,光辉经过风灵子的身躯径直落了下去。大雨如倾,倒下的房屋激不起丝缕尘灰,所有的雨水在风灵子身上都落了空,他只是依旧望着漫天星月,就像这世间也没有一丝的动静,如此安宁。
“啊……”那青光中的人,正是刘老鬼,不寒而栗。
所有人都为之心惊。
“我不信……!”
接着,数十人赫然冲起,便见有数十道精光向着风灵子一齐飞去。
“呼——”精光飞快略去,消失在远方夜空里。
远处,云书众人默默看着,早已被震惊,而龄香一副惊叹不已的模样。
“是幻术!”有人高呼,“他并没有在这里!”
“不……”白月道,“这就是风灵……‘魔眼’四御神术的最后一御,这是仙术……”
“早就该料到,风灵子,风灵……”春三此时亦露出了慌乱神情,正如在场的其他人,她心里深知风灵为何物。
“白月大师,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只能迎招,听天由命……”
“迎招……?风雨雷火,当初一个‘火’就无人能敌,这……”
“怕了么?”
“你!……”
“一起上!事到如今,迟早都是一死,我不信他就是一滩空气!”
雨中,人们手上结出真法指诀,也有人只是呆在原处不知所措。
“爹,他们打的过他吗?”
“没有人打得过他,就算当初的落魂,也未必……”
“啊,那么厉害……如果当初‘魔眼’的人有这么厉害就好了……”
“真是不可思议,他怎么会有如此境界……”
彼处,数百人真法一齐引燃,黑夜顿时被照的煞白,引得观看之人不禁掩目。而就在这片刻的刺目光辉里,一阵和煦的风从风灵子处向四周吹散,就像一笔殷红的朱砂墨迹被风吹散在雨里,风灵子在众人眼前消失去了……
“啊……”
无数的精光骤然黯下,满夜空的人们哑然失声,四处张望着,瞠目结舌,却又十分警惕。
又过一些时刻,所有人都未曾离开,寸步也未曾移动。可空中除了落雨声和嘶嘶风鸣便是如此宁静,没有分毫动静。
风灵子哪里去了?
所有人都在想着这一问题,一切都出乎意料。
“他……人呢?”
终于有人打破这沉寂,夜空里的人们似乎这才回神过来。
“难道离开了?”
“离开哪里?”
“落,落魂呢……”
“他还需要落魂吗?”
“什么?你是说……”
“好了,不管怎样,落魂是我们的了!”
“对,找,找落魂……”
“大家稍安勿躁,”白月道,“不然先回去歇息,既然那人无法出湖去,明日再搜寻,如何……”
“大师说得对,落魂是跑不掉的了……”
第二十一章 龄香(下)()
屋子里,子龄将房门紧锁,四人围坐桌前,一盏烛火也有了阑珊之意。
“爹,风灵子真的比落魂还厉害了吗?”
“这也只是传说,相传风灵子的御神之术和落魂一样,本不是凡间所有,一个仙术,一个妖术,究竟谁更厉害,恐怕没人知道,既没人知道落魂究竟有什么样的招式,有多厉害,也没人知道御神术的威力到底是怎样。风灵子还是这世上第一个练成风灵境界的人吧……”
“前辈,你说落魂和御神术,一个妖术,一个仙术?这是什么意思?”
“这……也只是传说罢,当年人们说女祭和女戚都是妖,落魂便是一种无上妖术。而‘魔眼’一教有某种秘法,可以用魔眼窥探到不属于凡间的一些东西,但魔眼与其说是一种真法,不如说是一种祭祀,一但幻化出魔眼,施法之人必会耗尽生命,而魔眼窥探的东西也与个人道行相关。三千多年前‘魔眼’教主窥到了一种真法,就是御神术,他将真法要诀记录给后人,但听说只有四御术第一层的一些残篇断句而已,但仅是这残缺的第一层:“火”,便使得‘魔眼’从一个无名小家族成了天下第一大派,而关于御神术的各种传闻也开始流传世间。‘魔眼’人坚信他们窥探到的是仙境,而人们也因此称御神之术为仙术。”
“原来如此……”
“哥哥,你会落魂,是吗?”
“我……”
“而且你还有落魂石,对吧!那我们不用怕他们啦,敢拦我们,我们就打他们!你看他们今天落魄的样子,真好笑!”
云书心中还在想着当时看见风灵子时的奇怪感觉,此时回想,竟像是心动一般……
“世间出了这等人物,也不知是福是祸……”子龄。
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你们快进去……”子龄道。
众人心中不安,心弦紧绷,在此般时刻,谁会来到这里呢,莫非那么快他们就找了来?
“这么晚了,是谁?”
“是我,甫林……”
而当听见这个名字,似乎比那些为了落魂而找上门来的人更糟。子龄心中隐隐的不安,总觉此人并非如此简单,人越是能沉默,心里和外在的东西就会掩藏的更深刻。
他缓缓前去开了门。
“已经过了丑时,你们也试过要逃走,但是我不想害龄香……子龄叔,你就把她嫁给我吧!”
“甫林……这……”子龄却不知如何回他。
“爹,我来给他说吧!”龄香突然从屋中出来。
“龄香……”甫林却不禁低头颔首,倒像是一些羞赧。
“甫林,你先放过他们好吗?”
“我没有为难他们……我只是,喜欢你……”
“如果你让他们走,不把他们的事情告诉别人,来日方长,我们或许最终会在一起的……但如果你告诉了别人,你知道,我们都会死的。”
“我等不了那么久了,你知道等待有多难受吗?这,太长,太苦了……”
“甫林,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一直都在关心我,等他们离开了,我们还是朋友,好吗?”
“不是我不让他们走,我也没有真的打算要逼你,龄香,是蛟龙不肯放过他们……”
子龄大吃一惊,“什么?蛟龙,难道是你把它引来的?”
“是它非要那样做的……不过龄香你放心,我会求它离开的,我只想……你能嫁给我……”
“甫林!你不要再这样说了!我现在不能嫁给你,但是你让蛟龙离开的话,或许我们以后会在一起的,甫林,你明白吗,你就像我的一个朋友……”
“龄香,你忘了吗……你连骗我一次都不肯吗?”
“什么?”龄香不解,自己忘了什么?
“呵呵呵……”甫林一声冷笑,却转身离开了。
“他……”龄香望着他离去,心绪被他方才的话扰乱,甫林寡言少语,这么多年似乎只同自己说话,虽然同他的相处也甚少,只如平常人一般,但甫林不像是许多人心中所鄙夷的那种人,或许他正是这极恶的岛上不那么恶的人,这极恶的人中做着不那么恶的事,或许正是因为同岛上的每一个人都不同才会寡言,才会孤寂的吧!龄香心中想着,但他此番做法也太过荒唐,与岛上那些夺宝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龄香,现在只有一个办法,”甫林将门掩上,“立刻杀了他。”
龄香听却,心中一颤,“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如果再晚,恐怕他会把事情告诉所有人了……”
“不行!”龄香也不知为何不行,杀了他,或许能换来整个天湖的安宁,杀人不是这岛上寻常之事么?“不能杀了他……”
“龄香,他只是个一厢情愿的人,而且城府远比你想的深,就像他能使唤蛟龙,没人知道他究竟隐藏了多少,至少他的道行远出意料……”
“爹,我……相信他不会对我们怎样的,等天亮了,就送他们走吧,我相信他……”
子龄看着龄香,这一刻她似乎也不再是那个只会贪玩的小女孩了。
咚——咚——
屋外又响起了敲门声,众人正惊异,随即,一个女人的声音低声传来。
“子龄大哥!”
“春三?”
“是我,子龄大哥,快开门……”
子龄示意龄香回屋去,但二人能感觉到,并不是那些人找来了,而是另有何事……
呜——屋门拉开,一阵冷风呼的涌进屋子里。
“子龄大哥,明日必有一战,你可愿与我结为阵营?”
子龄心中长出一气,“贤妹,我正有此意。”
“那好,明日若夺得落魂,天下所有我等共享!”春三说罢,竟是眯起眼笑了笑,像是一只猫得到了好处,身上尽写着妩媚。
人人都想夺得医师,在那样的争斗中没有医师谁都不会真正的赢,而子龄又知,在这岛上最厉害的那些人里,这几个人一定会站在一起,“贤妹,除了你我,还有谁呢?”
“除了你我,便是我家老王、刘老鬼、白月。”
“甚好!明日我们必当取胜!”
“那是自然!子龄兄今晚且早些休息,也要多加防范才是。”
“嗯,贤妹放心,连夜我准备些东西,你也早些歇去吧,彼此自拿分寸,齐心协力……”
“嗯!多谢大哥。”
春三三两步如鬼魅般消失在了夜色里,子龄扣门,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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