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梦中闻折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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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梦中闻折柳-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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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嘴角流下,俄而因动作太大,又遏制不住地呛咳起来,待他好不容易稳住自己气息后,疲惫道:“有意义吗?”骊歌很干脆地道:“有!”邵南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得像个任性孩子的骊歌,似要叹气般地摇了摇头,许久,才轻轻吐出:“对不起……”此时邵南面朝地面低着头,骊歌看不见他眼里的情绪,心却因这句“对不起”又向下沉了沉——难道真无法挽救了吗?

小年的一场闹剧草草收场,天亮后人们只看到了染了血的白雪,以及尚未处理好的狼藉。除了骊歌与昨晚的老者根本没人清楚地知道邵南参与其中,而昨晚在花厅喝酒的剩余四个亲卫除了好奇的聂楷,尽管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一致保持了沉默。

此时骊歌站在一地狼藉中,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姜淮远远负手站着,目光悠悠看向远方。下人们来来往往,却无人敢打扰主仆俩。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骊歌转身朝地牢行去。

在牢头的殷勤带领下,骊歌带着姜淮来到地牢深处,牢头边开锁边道:“公子,您别看咱这地牢小,可这防卫可丝毫不输于天牢,瞧瞧,就这铁门……”说着,牢头晃了晃阻止人通往深处的铁门,“一般人都不知咱这内有乾坤,没钥匙就是来个十个八个高手都没用。”听着牢头在那献殷勤,姜淮实在忍不住了:“地牢的防卫若真是像你说的那么好,杭九生又是怎么逃回云州的?”牢头有些尴尬,讪讪道:“他……他是关在外牢的……“骊歌瞟姜淮一眼:“杭九生是我放走的。你是在损他自吹自擂呢,还是在拐着弯骂我是内奸呢?”姜淮一怔,当时他跟邵南去京城了,还真不知这茬,一尴尬的人又多了一个。

铁门开后骊歌也不理二人,当先跨进内牢。

刚进去就听到内牢深处邵南压抑的咳嗽声,断断续续,时高时低,骊歌的心狠很疼了起来,揪心的疼。尽管心里暗暗着急,面上依旧不露声色,只眼里是难掩的焦虑。姜淮跟了骊歌那么久,很是熟悉自家主子的脾气,所以非常知趣且及时地塞给牢头一锭二两的银子,抓了他出去,牢头似要交代一声,却被姜淮霸道地逼回去了。

待铁门将两人关在外面后,骊歌脚步也不由快起来,邵南邵南,我该如何对你?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可见到被关在小小牢房中的邵南时,骊歌还是不可遏制的心疼起来。整个内牢只那么几盏油灯还亮着,邵南的单人小牢房根本没有灯,只一张铺了薄薄干草的石床,摇摇欲倒的木桌——那么干净的人如何能受?邵南的夜行衣依旧未退下,上面粘了血迹也看不甚清,邵南倚墙蜷膝坐着,因为他面朝里侧着头,所以骊歌看不到他的面容……不过想来应该很痛苦吧?

邵南听到人声勉强转过头,骊歌这下看清了他的神色,没有过多的痛苦,有的只是深深的疲惫,可是骊歌还是从他偶尔拧在一起的眉毛轻易地察觉出他隐忍的痛苦。邵南看到铁栅栏外的骊歌轻轻笑了:“你来了。”骊歌只轻轻“嗯”了声,算是回答。邵南昨天是蒙着面押送到这来的,究竟是谁骊歌连熙王也没告诉,只说人抓到了,熙王可以放心了。可正因为他是重要人物,所以给他治伤反而不便。算算,邵南被关到这儿已超过四个时辰,身上的伤一直没好好处理,现在又窝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水米未进,这身体如何能受得了?

似是知道骊歌所想,邵南轻轻摇了摇头,笑道:“骊歌呀骊歌,你永远都不会成为他人手中的工具,恐怕你上面的人要失望了。”说完,他微笑地看向骊歌,“说吧,想问什么?”骊歌回过神来,冷冷地看向他:“你会说吗?”

第三十六章裂痕

更新2011…9…2823:11:43字数:2096

你会说吗?

邵南,我可以容忍你复仇,可以容忍你玩弄权术,甚至可以容忍你欺骗,但是我不能容忍你背叛。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复仇,只是把我们当棋子,那么我对你谈不上恨,就更谈不是原谅,可是如果你真的有把我们当兄弟,我又该如何面对你呢?骊歌如是想。

邵南仍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吐出两个字,就那样击碎了骊歌要救他的最后的希望:“不会。”不会,是啊,我们对你来说算什么呢?又有什么理由要求你一定要说呢?

骊歌不知从哪找来一张椅子,拉过来坐在栅栏前,故作轻松道:“说说你弟吧!”邵南听到这话原本平静的脸庞瞬间被愤怒扭曲,冲骊歌大声喊道:“他不是我弟弟!”骊歌也被邵南的过激反应吓了一跳,不解道:“不是?”邵南没好气道:“不是。”骊歌一头雾水地道:“可是张德胜说……”邵南瞪他一眼:“你信他还是信我?”说完才反应过来这话太过亲近了些,遂又没好气地加了句:“他知道个什么。”骊歌嘴角一偏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也许这一刻骊歌自己都不知自己为何心里竟有些小开心。

整理了些思路,邵南艰难又愤愤地开口:“他以为他是谁?翟家子弟,他杭九生配吗?”说着冷峭一笑,嘴角弯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向骊歌;“他不姓翟,他姓皇——甫——”骊歌惊讶地望向他,邵南冷哼一声:“明白啦?没错,他就是皇甫明的私生子,哦,不,我应该叫他皇甫戎才对。哼,‘戎’这个单名还是我父亲为他取的,他都不配!”骊歌忍不住道:“邵南你别这样,他毕竟还是个孩子……”邵南听得这话突然激动起来:“他无辜,骊歌你又想说他无辜对不对?骊歌你能不能别那么心软,知道你的人骂你婆婆妈妈,不知道你的人骂你冷血无情,你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你到底值不值得?!是,当时他才是个孩子,他无辜,可我呢?我就不无辜吗?我们翟家被他爹害得家破人亡,我们无不无辜?你以为我不想有个弟弟吗?这么多年我连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你以为我不想有个家吗?可这一切都是谁害的?他杭九生倒是有个好母亲,嫁给了我爹又去勾引别的男人,是啊,皇甫明年轻英俊,知情识趣,可比我爹强多啦!皇甫明害了我爹,她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愧疚,跑得倒是快!”

骊歌沉默不语,邵南倒是先笑起来,笑得那么冷那么冷:“骊歌,你不要光说我,如果你那位害得你娘和你差点进不了家门的二娘,那位害得你被你爹逐出家门的三娘,她们给你生个来历不明的弟弟你会不会对他好?”

“你会不会对他好,你会不会对他好……”骊歌从地牢出来好久了耳边仍回荡着邵南的质问。被冷风一吹,骊歌头脑清醒了些,低声问姜淮:“最近有没有人关注你们俩?”姜淮自然知道骊歌问的是他和邵南,轻声回道:“有倒是有,不过看起来像是来找邵公子的。”骊歌点点头,眼睛又习惯性地眯起来了,姜淮忍不住问:“少爷,内牢里关的到底是谁啊?您怎么还给他请大夫啊?”骊歌瞪他一眼:“不该你问的别问!记住,内牢里一个人也没有!”姜淮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一缩。

冬天的夜里格外的冷,尽管暖阁里点着铜炉,骊歌仍感到一层层蔓延至心里。又提笔润了润笔尖,叹了口气,地上到处是团成团或撕成碎片的纸。熙王府出了那么大事不可能瞒得过皇上,唯一能做的只是隐瞒下邵南的事情,说实在的把杭九生推出去顶包骊歌心中挺愧疚的。可是,杭九生没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他要对付的只是熙王府,但是邵南不同,尽管他跟三阳教只是合作,可是他在这泥潭里陷得太深,推出去不可能有活路。

接下来几天骊歌都陷在处理善后事宜的忙碌中——有时忙碌也是一种逃避,直到关素山派人叫他去祠堂。虽然不知所为何事,骊歌还是乖乖地去了。

没想到,刚进祠堂关素山就直接一耳光甩了过去,脸色青得可怕,冷得像块病似的。骊歌被打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要关门,不能让人看见自己此时的狼狈。关上门,骊歌慢慢说:“敢问关叔,不知骊歌做错什么?”关素山一下子火了,压低声音吼道:“做错了什么?你还问我你做错了什么?你这是欺君你知不知道?!”骊歌一下子明白了,故作镇静道:“关叔,这个罪名可太大了,骊歌当不起!”关素山怒道:“事到如今你还在隐瞒!我问你,内牢里关的是谁?你给皇上的密报中又怎么写的?杜哲锦明明在府里,什么密报啊,那么重要,你非要自己写!”骊歌一下就慌了,连忙跪下拉着关素山的袍脚道:“关叔……”关素山本以为他是求自己饶他一次,刚要厌恶地踢开他,却听他道,“关叔,不要,饶他一命……”

饶他一命,而不是,饶我一次……

关素山震惊地望向他,颇觉不可思议又有些悲哀道:“骊歌,你……在我的印象里你只跪下来求过我两次。两次,你都是在为别人求情,而他们都是,你的敌人。”骊歌颓然放下手道:“是,他们都是我的敌人,也是,我的,兄弟。以前的青河,今日的邵南,我已对不起青河,我不想再对不起另一个兄弟!”关素山冷冷道:“他们不是你的兄弟。他们这是咎由自取。”骊歌惨笑一声:“咎由自取?邵南尚可算得上咎由自取,可是青河呢?他做错了什么,他的命运不是早就被你们安排好了吗?他唯一的错误就是他的命不在自己的手中!”“啪”响亮的巴掌,关素山冷冷地看着骊歌,压抑着怒气道:“以后别让我听到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你骊歌有几条命容得了你这样挥霍?骊靖当年拿命换你不是让你用来挥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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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人力有时尽

更新2011…9…2921:58:24字数:2103

“我的命是命,那他们呢?”

骊歌抬起头,平静地与关肃山对视:“只因为我是骊靖的儿子,所以不管我做错了什么,都要受到比别人更重的处罚,最后的赢家却永远是我;只因为我是骊靖的儿子,所以你们就可以漠视我的苦难,漠视别人的生命;只因为我是骊靖的儿子,所以我就要继承父亲的一切,不管我愿不愿意;只因为……”“够了!”关肃山大喝,手微微颤抖,他实在想不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竟会出自他的好徒儿之口,他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制止骊歌还会说出些什么惊天动地之言。

“你……你……”关肃山颤抖着手指着骊歌,却气得说不出话来,骊歌却闭上了眼睛,似是疲倦得不愿多言。说实在的,关肃山每次看见骊歌这幅样子不是不心疼,却从心底有种厌恶的情绪,看着骊歌微微颤动的睫毛就遏制不住自己的火气。尽管骊歌闭着眼睛,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一切,关肃山先是站着不动,大概是在犹豫吧,然后,然后呢?听脚步声应是去了放刑具的一面了吧?会选什么呢?是鞭子,还是板子?其实想想,骊歌也知道自己今天话说过了,可是……清贵文雅的章琚,温润如玉的邵南,意气风发的袁攸,侠义双全的何帆,迂腐正直的杜哲锦,调皮捣蛋的聂楷,这都自己割舍不下的兄弟啊。也许,自己永远也无法按照上面的要求做一个孤臣,自己割舍不下的太多,所亏欠的太多……

骊歌听到关叔在他身后停下,隔着三步远仍能感觉到刑具上的恐怖气息,说不害怕是假的,不管再挨多少次打,仍是疼的吧?

“把衣服脱了!”关肃山沉声低喝,骊歌未动,等了片刻,见骊歌背脊挺直,实在没有要动的意思,关肃山火了,抬手就是一鞭。挟了内力的二指粗的蟒鞭狠狠抽在背上,骊歌疼得身子一颤,耳边响起了关叔的声音:“你应该知道受罚的规矩。”是啊,不是要求人的吗,又何必,跟他过不去?又何必,跟他手里的鞭子过不去?羞辱就羞辱吧,男儿的脊梁又不是不能见人。骊歌闭着眼睛开始解自己的衣服,当洁白的中衣也除下后露出了骊歌瘦削却健美的上身,仍是挺直的背脊,一如主人的骄傲,只是在那雪白的绸裤的映衬下有种凄美的感觉。关肃山倒不是刻意羞辱他,只是抽碎的衣料进了伤口不好处理,很容易加重伤势。

待骊歌重新跪好后,关肃山的鞭子就狠狠地落了下来,不过几鞭,骊歌后背上已是一片狼藉,纵横的鞭痕完全被鲜血掩盖,挨打的人儿却只是一声不吭地承受着持鞭人的怒火。十几鞭过后,骊歌已出了一身冷汗,却死死咬住牙关,不肯叫,不肯躲,不肯弯下骄傲的脊梁,连咬嘴唇这么个下意识的动作都做不到,因为,无论此时他正遭受着怎样的刑罚,无论此刻他有多么的卑微,出了这个门,他在人前依然是那个清冷骄傲的熙王府少主,他要注意形象,更不愿接受别人探究的目光。

又是十几鞭后,骊歌身子开始摇摇欲倒——病后虚弱的身子哪经得起这番折腾?所以,当骊歌被一鞭狠的打得身子前倾时顺势用手撑住了地。关肃山也知他如今的身子实在不宜教训得太过,所以又象征性地抽了几鞭狠的后,就收了鞭子冷着脸喝道:“起来!”等了半晌,关肃山见骊歌只是撑着地喘息,也有些担心,丢了鞭子刚要扶他起来,却听骊歌虚弱地道:“若是关叔没有消气可以……可以接着打……”关肃山身子一震,看着骊歌尽管艰难地撑着地面,仍是摇摇欲倒,身前的青石板上落了一小滩冷汗,说不心疼不太可能,可是想到他是为什么挨打,心头又涌上一层怒气,这算什么,威胁自己吗?到底知道不能再打,所以关肃山一跺脚摔门离开。一俟关肃山出门,骊歌身子一软就趴在了冰凉的青石板上……

等骊歌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晚上。关肃山到底还是维护他的,这件事只稍稍跟熙王提了提,也没细说,而熙王并没有再上表推翻骊歌的密报,算是默认了骊歌密报中关于邵南失职请求处分的说法。但是明眼人都发现了如今熙王府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大清洗一直持续到二月中旬,其中不乏熬不过刑冤死的。而这期间本应出头的骊歌却对外声称养病,一直未在人前出现,反倒是自骊歌接手熙王府事务后逐渐退居幕后的关肃山重新出现在人前,以强势手段清洗通冀两州。有人联想起骊歌前段被关肃山叫到祠堂,之前连暗卫都给赶了出来,两人在里面呆了很长,后来关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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