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梦中闻折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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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梦中闻折柳-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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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撇嘴,不再理他,挥挥手让下属先押着他回府。自己则展开笑脸,又讪讪叫了声:“大哥!”章姓男子以扇遮眼,抬头看天,奇道:“这太阳没打西边出吧?怎么咱们整天捣鼓奇技淫巧的小弟也干起这来啦?”聂楷大窘,扭捏地道:“这不是被罚了吗?三个还跑了俩,我都不知道回去怎么交代了。这一个……多亏了您啊……”章姓男子挥扇打断他:“嗳,我可什么都没干哪,别给我送高帽子。不过我倒看见有人这一路在奋力追赶犯人,这全是那某人的功劳。”说着用扇柄敲了敲聂楷的胸膛,聂楷心下明白,大哥这是在帮他邀功减过,不由得大喜,欢声道:“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章姓男子“切”了一声,扬扬扇子不再理他,招呼了许仲回王府。

章姓男子单名琚,乃京官礼部尚书章尚怀次子,书香门第,身家清贵,为王府七卫之首,擅吏治,长刑侦。许仲,骊歌得力下属,少小孤苦,为熙王府收养,擅隐匿追踪。聂楷抓人却碰到他俩,也是他意外之喜。

第十五章三阳教

更新2011…9…617:22:16字数:2640

正换着衣服,下人就来禀报骊歌说章琚和许仲回来了,顺便提了下聂楷“凯旋而归”。一身轻便软袍,外罩白狐皮半袖开襟长袍,半湿的头发散于脑后的骊歌刚泡过药澡,气色总算好了点,虽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与病态,但脸上好歹有了红润。吩咐下人带他们到书房等着后,骊歌皱眉接过姜淮递来的汤药喝了,就坐下静待汤药消化。骊歌这病由来已久,这两年病情得到控制,药方虽有变动,但总归不大,所以府里和骊歌身上都备着药方,待病快犯了,抓几副药熬了来喝,倒也耽误不了事。

约莫两刻钟,骊歌感觉腹中汤药消化得差不多,至少不在胃中翻滚了,顺手梳理了下头发,发觉已干得差不多了,这才满意地站起身来,向书房走去。

章琚听闻骊歌脚步声就已起身,立于堂中。骊歌进门后,略一摆手,示意他不必拘礼,便大踏步走向自己惯坐的书案后的主位。章琚注意到骊歌架势虽仍端的威风,可是脚下虚浮,似是身体虚弱,遂皱眉关切地问:“骊歌,你……身体要不要紧?”骊歌在书案后坐定,洒然一笑道:“没事,老毛病了。待会再服些药,让程大夫扎几针就没什么大碍了。”章琚点点头,还未说话,就听骊歌冷哼一声,察觉情形不对,章琚诧异地抬头,原来是骊歌一眼看见了缩在门后的聂楷。骊歌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眼也不抬地道:“你还真行啊,把我的人都带去了,三个还跑了俩。”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却让聂楷出了一脑门的冷汗。讪讪向前,扭捏道:“四哥,对不起。我也是第一次……”“审出什么了吗?”聂凯还未吭哧完,就被骊歌打断了,却是问的章琚。章琚长刑侦,擅吏治,府里抓了人一般都交由他审。“这……”章琚闻言怔了怔,露出古怪的神情,有些尴尬地道,“这个,人不是我审的,我还没用刑,那人被小七一通辣椒水从鼻子里灌进去后就什么都招了……”骊歌端着茶盏诧异地抬头,对上章琚的目光,确定是真的后,一也有些哭笑不得,辣椒水,还从鼻子里灌?呃……这个……这小子还真是,有天赋哪!正了正面容,骊歌貌似随意地问:“都招了些什么?”章琚摇摇头,道:“是个小人物,知道的不多。只是负责向杭九生传话,至于杭九生……自有途径联络上面。”这种情况骊歌早已想到,倒没指望能一次就抓到大鱼,所以倒也不失望,随口就把聂楷打发出去了。

章琚看着聂楷离去的背影皱眉问道:“骊歌,邵南怎么把聂楷给派出来了?”杭九生意味着什么,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而聂楷,年纪小,经验少,灵动有余,稳重不足,且一向只搞些小发明,造些奇兵利器。邵南派聂楷跟踪杭九生,的确不合适。骊歌心下也有些纳闷,沉吟道:“聂楷刚被我罚了,也许,只是想给他个机会将功补过。”嘴上虽给章琚解释着,骊歌心里却隐隐感到了不安,对危险的敏锐感觉让他习惯性地渐渐眯上了眼睛。

“好了,不说这些了。令兄还好吧?”骊歌放下茶盏,笑问道。章琚的大哥在云州任刺史,前段章琚专程请假去探望兄长,正巧许仲也要回云州老家祭拜家人,骊歌就安排他俩一起去了,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章琚也笑道:“家兄很好,他还让我代他向王爷和你问好。”“哦?是吗?问好……他不骂我了吗?”“呃……”骊歌饶有兴致地,笑眯眯地看着章琚。章琚不由笑容一滞,心里却骂开了。骊歌前两年为了尽快镇压蜀地叛乱,免生祸乱,曾在此大肆屠戮,尤以云州为甚,其血腥手段至今让蜀地百姓胆寒。而章琚的哥哥章珩却很倒霉地在叛乱止后被调往此地任刺史,章珩到任后看到云州遍地血腥,不由大骂骊歌。随着骊歌镇压蜀地叛乱,骊歌手下的情报系统自然也就趁机铺到了蜀地。当时骊歌虽已离蜀,事后自然有人将章珩的话语告诉骊歌。骊歌当时也懒得和他计较,遂一笑置之,倒让某些想瞧热闹的人愿望落了空。这些年在梁王等人的扇阴风点鬼火,在骊歌的有意纵容下,一些耿直但缺乏政治头脑的言官没少骂了骊歌,听得多了,章珩自然对他更没什么好印象。直到骊歌在姜国与北方强敌戎狄打仗,果断下令处死奸细,关押疑犯,重整军队的消息传出来后对他的看法才有所改观,终于在云州官吏面前赞了他一句……只是被赞者并不在场。这让骊歌可惜了老久。

现在骊歌旧事重提,焉知他不会秋后算账。也不知是章琚因为说了谎心虚,还是摸不透骊歌的心思,反正一时语塞。这时许仲在门外站定等候传唤,骊歌抬眼看见他,招呼他进来,谁知这倒为章琚解了围,告了声罪,章琚赶紧落荒而逃。骊歌看着章琚狼狈的背影,开怀大笑。要知道像章琚这样的世家公子身上那种与生俱来加后天培养的清贵气质不是骊歌能比的,骊歌虽长期作为上位者,但他身上的冷厉削弱了一部分贵气,反而有点武将那种暴发户的味道,虽然很淡,但在那些自命清高的家伙眼中依然很俗。所以章琚在士子眼中很受欢迎,而在骊歌这里,除了一部分不能说的原因外,这一点也让他在和章琚在一起时有些不舒服。这一次难得看到章琚的窘态,骊歌怎能不开心?

许仲的面色有些凝重,手里还攥着一个卷轴。骊歌观之笑道:“怎么了?这么凝重?”许仲迟疑了一下,才道:“少主,杭九生背后只怕没那么简单。”骊歌闻言定定看了他半响,才缓缓地问:“查到什么了?”许仲却沉默了。

骊歌也不说话,只倚在椅背上,左手手指轻敲桌面,静静地看着他。许久,见许仲似乎下定了决心,才吩咐道:“把门关上。”许仲诧异抬头,然后低低应了声“是”。待许仲关上门后,骊歌才悠然道:“今日之言,出得你口,入得我耳,邵南那里无需备案。”又淡淡瞟了他一眼,“可以说了?”许仲咬了下唇,从腰间掏出一件物什呈上。

“这是什么?”骊歌看着手中身穿道袍,手持拂尘的小金神问道。许仲低声道:“从犯人身上搜出来的。”骊歌又纳罕地提起金身上的红线细瞧,没什么稀奇的嘛,跟普通人项上带的佛像、观音像差不多,只不过这好像是道教的人物,骊歌不认识,猜着可能是老子。“少主您再看看这个。”许仲将卷轴递上。骊歌好奇地展开卷轴,发现上面绘的是一个头戴道冠,身穿道袍,手持拂尘,脚踏青云的道人。那道人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大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但是骊歌还是从这道人的出尘的容颜中依稀感到了一丝熟悉,瞳孔攸然缩紧,盯着许仲厉声问道:“哪来的?”许仲退后一步,躬身道:“少主应该猜得到,这画上之人就是那尊小金神啊。”骊歌冷冷地道:“许仲,你明白我在问什么。这种东西他怎么会有?”

许仲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隐痛,声音里带着一丝哀声道:“因为,今日聂公子抓的那个人是三阳教的啊!“

骊歌浑身一震,失声道:“三阳教?!”狐疑地看许仲一眼,“你和他们什么关系?”许仲幽怨地看着骊歌,幽幽道;“少主,今天的推荐票还没给呢,你要人家怎么说?要逼供?好,随你,酷刑灌药美人计,随你用,反正除了推荐票啥也别想让我开口。”

第十六章秘闻

更新2011…9…718:38:14字数:3556

“三阳教?”骊歌蹙眉喃喃道,怔怔半晌,才目光一凛,喝到:“姜淮!”姜淮应声而入,骊歌沉声道:“守在门外,擅入者,死!”顿了顿,看他一眼,又道:“其他六人也不例外。”其他六人自然指的是章琚、邵南他们。

待姜淮出去后,骊歌拿起画轴起身道:“拿好蜡烛,跟我来。”说着向东侧墙的壁橱走去,许仲忙拿起烛台跟上。骊歌伸手在壁橱间某处按了下,壁橱前方某处青石板缓缓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地下通道,用眼角余光看到许仲已点燃蜡烛,骊歌就当先一步走了下去。青石板铺就的阶梯面甚是平滑,烛光照耀下甚至依稀可见人影,在这阴森的空间,许仲虽知除他二人外更无他人,但冷飕飕的凉气还是让他暗暗提起戒备。

当双足落在平整的地面上时,许仲不由轻轻舒了口气。许仲平静地打量着这里,跟自己两年前第一次来时一样,不大的空间,靠阶梯口的一面墙上贴着摆满书卷的书架,对着入口的一面墙正中方向摆着一张书案,简单的样式,一如他的主人那般干净利落。书案后的墙上静静悬着一把剑,而许仲知道骊歌是用刀的,一把类似于苗刀但刀柄稍短,刀背较直,无血槽的长刀。至于剑,倒是很少见他用。

见骊歌已走到书案后坐下,许仲忙收束了思绪,跟了过去,却没有在密室正中的四方桌前坐下,而是立在了骊歌的书案前。骊歌看他一眼,淡淡道:“说吧。”“是……”许仲迟疑着低低应了声,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骊歌长长舒了口气,悠悠道:“就从你是怎么知道他是三阳教的说起吧。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件事章琚和聂楷都不知道呢?还是……他们大意了?”许仲苦笑着摇摇头,轻声道:“卑微黔首艰难求生的难处又岂是他们这些贵公子所能理解的?”话一出口,许仲就有些后悔——他忘了骊歌!骊歌心中翻了翻白眼:“得,连我也骂进去了。”面上却是恍若未觉,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许仲略整理了下思路,艰涩地开口:“看少主的神情,应该对这幅画像不陌生。”骊歌冷冷地看他一眼,低声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许仲猜对了,骊歌对这幅画像的确不陌生,就因为它骊歌还被熙王狠训过一顿,斥为轻浮。那张画像上的其实不是什么神仙,而是一位人间帝王——蜀国末代君王张炳!

当年蜀国国破,张炳的后妃连同蜀宫宫人一起被押进姜国国都。而张炳的宠妃百媚夫人艳冠**,也在其中。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百媚”一称就由此出。《周礼》:“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听天下之内治。”张炳皇后早亡,**妃子虽多,他本人也荒淫昏庸,却接连数年独宠百媚夫人,“百媚”也是他亲封,除了后冠,张炳能给她的都给她了。姜国先皇也是听过她的大名的,只是他一生雄才大略,又岂会在这种事上糊涂,对她也只是欣赏罢了。为了显示自己与张炳不同,比张炳英明,同时心中确也对这个女人下了红颜祸水的评价,因而在召见她时,严厉斥责她魅惑君主,祸乱**,以致蜀亡。没想到这女人倒是硬气,本来亡国丧夫破家之痛已让她私下里双目流泪,凄婉哀怨,如弱风扶柳般娇弱,准备听天由命,而仇人的斥责却激起了她的傲气,当即搬出了昔年花蕊夫人驳斥赵匡胤的诗来:“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驳得先皇愣在当场。原本百媚夫人已抱定必死之心,谁知先皇怔愣后突然大笑,连赞三声好,大手一挥,将她收入**,封为昭媛,级别较三夫人低,恐怕其中不无贬低死鬼张炳之意。数月后,先皇在百媚夫人的寝宫发现一张绘着道士的画像,又听宫女说起百媚夫人经常为其添香跪拜,不禁起疑,问之,答曰:“妾乃亡国之人,陛下收之不祥,而妾于世事早已看开,一切随缘。故奉道教尊者日夜祷告,无他,惟愿四海承平,陛下安康耳。也请老君恕了妾这一身罪孽罢!”先帝面上嘉之,回头却让底下人去查。当底下人战战兢兢地报告他那道士正是做了许多改变的张炳时,先帝却沉默了,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许久才喃喃道:“一个女人而已,蜀国朕都得到了……”几天后,先帝为百媚夫人在宫中僻静处起了一处小道观,下旨嘉奖百媚夫人,允她宫中修行,赐号华清居士。

几年前当骊歌权力地位允许他翻阅这段秘闻时,他曾大呼先帝“大度”,却被监督他的熙王抬手就扇了个耳光,斥责他轻浮,也就是那时候,他才重新认识到,皇家的事果然不能多说啊。

后来这些秘闻还是通过一些途径从宫里传了出去,张炳的旧属听说后,皆赞百媚夫人刚烈机智,偷偷成立了一个三阳教。三者,多也;阳者,明也。三阳暗合了张炳的炳之意。而教中所供奉的神像即所谓的教主俨然就是百媚夫人画的那张张炳之像。这些年三阳教在江南吸收教众甚多,只是一直没成什么气候,底下人也不便报告皇上,所以各地官府也只能暗自警惕,而无法将其公然列为邪教除之。

这一段骊歌倒也知道,也觉得大家的处置较为妥当,虽然养虎为患,但也没其他好方法了,何况知情者大多存了避而远之的念头,这种事弄不好就得沾一身腥,谁愿意哪。

骊歌长叹一声,抬眼看着天花板,悠悠问道:“三阳教的势力到底有多大?”许仲沉默半晌,才躬身答道:“属下不知。”想了想,又斟酌着道,“但……想必他们应该能影响半个蜀国。”“半个蜀国?”骊歌反问,饶是他定力再好,也不禁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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