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良配- 第92部分

皇城内外，占地极大。

从叛军的情形来看，他们分了一部分兵力去围困东宫，其余人要守住宫墙，还要攻下勤政阁，这样一来，人数倒是分散了。

要是能说动颜明德带着府中家将来解围，那拖延时间等援兵，就更有把握了一些。

亲妹妹，亲外甥，最重要的是，他亲生女儿也被困住了，以颜家人重情的性子，颜明德应该很快就会带人冲进来。

李贵看楚昭业已经决定，不敢再多嘴，只跟在自家殿下身后，迅速走上勤政阁台阶。

勤政阁的高台屋檐下，颜宁正站在那里，叫人搬了些桌椅出来当箭垛。

有大内侍卫看到楚昭业这几十个人跑上高台，都看着颜宁，等她下令。

颜宁点头，示意大内侍卫们放行。

楚昭业跑上高台，就看到勤政阁的大门关着，康保守在大门外，“康总管，我父皇怎么样？”说着，作势就要推门。

康保走上两步拦住了，“三殿下，太医正正在帮圣上医治，皇后娘娘下令闲杂人等不许打扰，守在外面。”

“三殿下好孝心，来得好快啊。”颜宁不等楚昭业再开口，直接说了一句，“殿下难道是守在宫门口，一看叛军攻进来，就赶进宫来了？”

“宁儿还有闲心玩笑啊，我在府里听到宫里传来喊杀声，就带人来看看了。没想到你也在宫里。”楚昭业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殿下来了这里，林妃娘娘那可安排妥当啊？”颜宁讽刺地问了一句。

看楚昭业来的方向，应该是从内宫那里穿过来的。他若是去过林妃那里，路上就免不了遇上叛军。

她站在这高台上，都没见内宫那有什么打斗的样子。楚昭业这群人里又不见林妃，显然，这人是听到元帝在勤政阁，就立即赶过来了。林妃要是知道自己儿子这做法，不知会不会寒心啊。

可惜现在大敌当前，不然，真想跑去看看林妃娘娘的脸色。

林妃的脸色，当然是不好的。

听到有叛军冲进帝宫后，她就躲在宫里，派出了几个心腹宫人，让他们往三皇子府送信。

如今，好不容易盼回了一个宫人，却看到那宫人身后，只跟着两个太监，楚昭业，并未跟着进宫。

她吃惊地问道，“你没找到三殿下？”

“娘娘，奴婢找到三殿下了，三殿下进宫来了。”那宫人生怕林妃发怒，连忙回话道。

“进宫来了？那他怎么还没过来？是不是遇上什么事被绊住了？”

“三殿下，听说，听说圣上被困勤政阁，三殿下赶着去救驾，就让这两位公公过来，保护娘娘。”那宫人说得战战兢兢，看着林妃越来越不好的脸色，吐出最后一字后，低着头，不敢再看了。

林妃听说楚昭业已经进宫来了，却只让两个太监来保护自己，心中，既怒又悲，只觉得一阵阵心寒。

危机关头，儿子，忙着奔皇位去了，自己这个母妃，都不顾了？

“圣上在勤政阁？那我们……我们去勤政阁去。”林妃想到刚才那宫人说楚昭业往勤政阁去了，又抱着一丝希望。

“皇后娘娘下了凤谕，宫中所有人，都紧守自己的宫室。若有违抗者，杀无赦！”

“什么？难道让我们待在自己宫里等死吗？”林妃听到这道凤谕，有些怒不可遏，“你再去……再去林尚书府上，找林尚书。”

“娘娘，出不去了，宫门，都被叛军给看住了。”这宫人连忙回话道。

林妃听说宫门也被看住了，耳边，听到不时响起惨叫声，显然，是叛军在宰杀遇到的宫人太监。

她只觉得手心里，拽着一把冷汗。

“娘娘，殿下命令奴才两个护着您，要不，先到附近没人的宫室暂避一时吧？”楚昭业派来的一个太监建议道。

没人的宫室？

在这宫里，躲哪都不安全吧？

这两个太监，都有些拳脚功夫，但是身手只能说过得去。面对外面那么多的叛军，他们自然不敢说带着林妃避

林妃很想迁怒地呵斥，但是没了指望后，她的头脑，反而清醒了些，“下令，紧闭宫门。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门。将宫中所有的烛火，都熄了。”

林妃下了这令后，带着两个太监，往宫里深处走去。

内宫里，其他妃嫔们，也和林妃一样，下令熄灭了火烛。

有皇后娘娘紧守宫室不许乱走的凤谕在前，叛军砍杀遇到的宫人太监在后，奇异地，宫中此时，再没什么人敢乱走了。每个人，都躲在自认为安全的角落里，等着天亮。

偌大的皇宫，寂静地听不到人声，就好像，此时，这里是空无一人的空城。

一个个火把，在各处闪过。

偶尔，有太监或宫人，被叛军从藏身之处找到了，被杀时，发出一两声惨叫。

或者，是有人大着胆子围攻落单的叛军，叛军倒地时，手中的火把划出一道弧线。

杀人者和被杀者，都没什么多余的声音。

林妃躲在宫室角落里，心里想到的，是小时候听老师们与楚昭业所说的帝王之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夫明君者，治下子民，一视同仁……

210章　旧时衣衫

林妃的心寒，楚昭业自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顾不上了吧？

他听着颜宁讥讽的话，毫不在意，避而不答。他悠闲地指着东宫方向，慢慢说道，“宫中到处都是叛军，我怕父皇落入叛军之手。宁儿，你看，那边是东宫呢。我过来时，听说有三千叛军去攻打东宫了。”

不用他说，颜宁也猜到东宫必定会被围攻。楚昭晖既然想靠兵变逼宫，只杀了元帝当然不行。

他既然有了京郊东营的人马，分出几千去攻打东宫，杀了太子楚昭恒，自己即位才能更名正言顺啊。

站在勤政阁这高台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东宫那边传来的火光，听不到声音，从火光凌乱中，也能猜出形势危急。

下午，她让二哥到东宫去，也不知二哥带了多少人，会不会遇到危险。

颜宁心中焦急。

只是，她心里再心急，在楚昭业面前，还是做到了面不改色，甚至还能带上一丝笑容，“东宫那还好说，殿下应该看看脚下，你看，宣武门那边还有人冲进来。殿下要是再不走，就要被困在勤政阁了。”

“宁儿你都不怕，我堂堂男子汉，好歹不能太差劲啊。”楚昭业玩笑般说了一句，手中，捏紧了刀。

“颜姑娘，皇后娘娘请您进去。”康保将勤政阁的大门打开了一个口子，走出来对颜宁说道。

门后，是勤政阁的正殿，帝后和太医们，都在勤政阁内室的寝宫中。

所以，透过勤政阁大门，只看到正殿中黑魆魆的一片。

颜宁点点头，走了进去。

楚昭业也想跟着走进去，却被康保拦住了。

康保一脸为难地说道，“三殿下，皇后娘娘只传召了颜姑娘。”

颜宁转头，看着楚昭业。

“这样啊，我担心父皇和母后。烦康公公进去后，告诉我母后一声，就说我在外面等着。”楚昭业一脸诚挚地说着，就好像，颜皇后真是他亲生的母后一样。

颜宁心中冷笑了一声，不再停步，直接向正殿后走去。

颜皇后心焦地站在元帝的寝宫前屋檐下，“宁儿，听说叛军也在攻打东宫？”

“姑母，我下午时让二哥带人去守东宫了，您不要太心急。”

颜宁的沉着冷静，让颜皇后也平静了些。

“看我，还要你来安慰我。”颜皇后缓了口气，拉着颜宁到近前，悄声说道，“宁儿，趁叛军还未把勤政阁给围住，你快换上宫人的衣服，离宫出去吧。这里，反正有大内侍卫们，你在这也没用。”

“姑母，宁儿不走，宁儿在这陪着您。”颜宁拉紧颜皇后的手，“若真有什么万一，宁儿带您冲出去。”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颜皇后转头，看了一眼寝宫的大门，“姑母是皇后，圣上还活着，姑母这皇后怎么能独自离开呢？这要传出去，对颜家，对恒儿，都不好。你听话，快些走吧。别忘了，姑母可也是颜家女，也看过兵书的。”

“姑母，别说啦。宁儿遇上了，只好待在这，求姑母庇护了。”颜宁眨了眨眼，“是不是圣上有什么不好？”

如果元帝醒了，就可以拿出虎符召集援军，也可以登高一呼，让叛军不敢肆无忌惮。

现在，颜皇后绝口不提元帝如何，只让自己快些走，那，肯定是元帝没有醒过来了。

“太医正正在给圣上用金针排毒。只是，这施针排毒，前后要两个时辰。就算排毒顺利了，圣上也还不能马上醒过来。”

颜皇后斟酌地说着，太医正的原话是“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圣上”，她怕说了后，颜宁更不肯走了，“宁儿，这几个时辰，大内侍卫们守着勤政阁，是必定能守住的。你拿着我的手谕，离宫后去东宫，将太子殿下接出去。”

颜宁自然明白了颜皇后的意思，只是，要她丢下自小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姑母不顾，她做不到，“姑母，叛军已经将外面围住啦。勤政阁，是整个宫里最安全的地方了。您去照顾圣上，宁儿先到外面去。对了，姑母，小宫人的衣裳不要了，您倒是快让人给我准备一身箭袖裙裤来。”

她还穿着进宫时的百幅裙，走动之间，摇曳生姿，不过对敌的时候，就不利了。

颜皇后还想再劝，颜宁已经转身，走了出去。她叹了口气，只好让惠萍去找颜宁所要的衣裳，又让人从勤政阁的府库里，找了两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自己拿了一把，另一把让人送去给颜宁。

“娘娘，您还是到里面坐着等吧。”惠萍看着颜皇后将匕首藏于袖内，忍不住红了眼眶。

“惠萍，别哭。小时候，我们在玉阳关，也算见过生死了。这种时候，可不能让人觉得颜家人胆怯。”颜皇后看惠萍的样子，镇定地说道。

“奴婢不怕，奴婢只是担心娘娘和表姑娘。”惠萍说着，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看奴婢，越活越回去了，还不如表姑娘呢。”

“好了，别哭了。走，帮我梳妆一下吧。”颜皇后带着惠萍，走进寝宫旁的内殿，让惠萍帮着梳妆打扮，穿上了皇后盛装礼服。

颜宁换好箭袖衣裳，刚好，看到颜皇后雍容华贵地从内殿走出，惠萍却也换上了箭袖衣裳，一身利落的装扮。

看到颜宁站在那打量，惠萍姑姑一笑，“表姑娘，你看，奴婢不穿这一身，可有二十来年了呢。”

“姑母，惠萍姑姑，有宁儿在呢。”颜宁笑着说道，将颜皇后所给的匕首插在腰间，大步走出大殿。

一个太医，刚好从元帝所在的寝宫中出来，看到颜皇后三人的装扮，低下了头，“皇后娘娘！”

“圣上如何了？”

“太医正还在施针，毒已经渡出不少。微臣去煎药。”

颜皇后点点头，又站在了寝宫门口，“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本宫就在这里，等圣上消息。”

“是，微臣等必定尽力。”那太医端着东西，步履匆匆。

颜皇后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看着染红了夜空的火光，一脸镇定悠然。

211章　意外到府

颜宁回到勤政阁外的高台上，肖刚已经回来了。

远处，地上蹿起的大火，将叛军阻隔在外。有人来不及逃避，被火烧到身上，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如一个火球，翻滚着。

“快，灭火！灭火！”叛军中，有将领大声下令，分出了一些人力，去御花园中各处湖中取水，来浇灭。

虽然有火油，火势看着很猛。但是，火油一旦烧尽，这火，也就灭了。

眼看越来越多的火把聚集，很快，闯出了一条路，那些火把，汇聚成一条火龙，浩浩荡荡地往勤政阁而来。

守在勤政阁上下的大内侍卫们，都咬紧了牙关。

肖刚看着下面，对颜宁禀告道，“颜姑娘，叛军冲过来了。您要不，先到殿内去？”

就算颜宁献了火攻计拖延了叛军，就算颜宁一直镇定如山，在肖刚眼里，她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颜宁知道他是好意，一笑说道，“肖统领，今日有幸，要跟您一起御敌了。”

肖刚看颜宁一脸英气，点头说道，“好！我肖某三生有幸，能和颜家人一起抗敌。”他自称肖某，未再自称什么下官、末将，他转头四下看了一眼，提气喝道，“自古以来，乱臣贼子，哪有什么好下场？”

楚昭业正从后面巡视回来，听到肖刚这话，暗自点头，这位大内侍卫的统领，才上任不久，在这种时候，倒是看出几分血性来。

这时，勤政阁下，已经被团团围住了。

一个将领骑在马上，挥舞刀身，大声叫道，“大家杀啊！”

颜宁拿起一副弓箭，走到一根石柱后，拈弓搭箭，对准这个将领一箭射出。

大家只见到那将领挥刀向前的手垂下，然后，“咚”的一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他倒地后，大家才看到他的喉间，插着一支羽箭。

随着颜宁一箭射出，大内侍卫们的箭呼啸而下。

叛兵们猝不及防之下，被射倒了一片，忍不住往后退去。

“冲啊！快冲！”又有几个叛军将领叫喊着，催促士卒往前。

叛军们垒成人墙，层层逼近，同时他们也向高台上不断射箭，很快，就逼近了高台第一阶台阶。

与守在第一阶的大内侍卫们，缠斗在一起。

两边人马胶着缠斗时，大家都放下了弓箭，拔刀厮杀。

肖刚大喝了一声“跟我上”，带人翻身向下，冲进缠斗的人群中。

颜宁手中还是拿着弓箭，瞄准了叛军中骑马的将领，她一箭射出，就会有人倒下，“快，那个石柱后面，给我射！”

有人发现了他，架起几副弓箭，往她那里呼啸而去。

楚昭业拔剑，冲到她身边，砍落几支箭矢，“去那边！”他大叫着，拉着颜宁，往高台另一边退去。

颜宁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拉动了四五步，堪堪躲过那阵箭雨。

“宁儿，小心！”楚昭业叫了一声，挥剑，又砍下一支雕翎箭，他帮颜宁挡开了这支箭，再躲不开另一支，那支箭眼看就要射入他的肩膀，颜宁下意识拿弓一拨，将箭矢拨开。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血色翻涌。

“你小心！我一定会护住你的。”楚昭业大声说了一句，将她往后面一推，自己提剑而下。

颜宁有些愣神，想不到重生之后，自己，居然会欠楚昭业人情？

她摇了摇头，看下面还在缠斗，大声下令，“对着远处的叛军，快射箭！”

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