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么做，连命运的枷锁也脱离不开么？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忽然，眼前华光一闪，鎏与秋霜出现在了面前。王灵菲看着他们，摇动螓首，“此为何方？”
“此为鬼域特定的空间，在方才一瞬时我将你收纳进来。”秋霜没有戴面纱，美得不切实际。
“你的命途早已天定，众生界之兴衰皆在你一念之间。”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乃逆天。”
“自罚讨命，天道不允。”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如魔音贯耳，王灵菲痛苦的捂着脑袋大叫：“我不听，我不要听！”
“上善若水，一念之差，置众生何地？”
倏地，王灵菲睁开了眼睛，面前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在悠然垂钓，周围只有两个小小的茅屋，此刻两人正坐在湖边。
不过这老头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有些邋遢，说话也是慢斯条理。
王灵菲茫然的望着周围的一切，看着自己一身破旧的衣裳，疑惑道：“老头，我是谁？你又是谁？”
“你是谁？看看你那一身小叫花的模样，你还能是谁，当然是这童山镇一个小乞丐咯。至于我，则是老乞丐。”
他哈哈大笑，一手握着钓竿，一手从腰间摸出脏兮兮的葫芦，咕噜噜的灌了几口，好不舒服。
“我是乞丐？可是，我怎么觉得……”
王灵菲脑子里一片浑噩，记不得从前的一切，好像都断开了。所谓的记忆，也不过方才对话时须叟一幕，分外怪异。
“你当然是乞丐，因为你放着高高在上的仙人不做，甘愿做一个小乞丐。”老头说话的时候也是嬉皮笑脸没有正形，王灵菲见他这般，顿时摇头，“你当我傻啊，放着神仙不做，做乞丐？”
“是啊，我傻，但是你也不聪明。”
老头说着，又喝了一口酒，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那架势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王灵菲黛眉微蹙，赶紧上前帮他拍打着后背，“你都这样了还喝啊，小心别嗝屁了。”
言语间又仿佛回到了往昔，她呆在那里总觉得这种态度似曾相识。
老头也不在意，咧嘴一笑，花白的胡须乱抖，“人生不过大梦一场，仙人也好，凡人也罢，既然存在便有他的道理，你姑且经历一番吧。”
老家伙话里有话啊。
王灵菲不明所以，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空荡荡的鱼篓，“你钓了多久了，怎么一个鱼儿都没有呢？”
话音未落，只见老头已经将鱼竿提起，一只锦鲤鱼正奋力的扑棱着身体。
“这不，鱼儿上钩了，今晚咱们爷俩可以不用饿肚子咯。”
老头笑眯眯的将鱼儿抓了过来，就要放进鱼篓，王灵菲看着鱼，呐呐地说：“看它怪可怜的，我们放了它好吗。”
“不好。”
老头说着，不料手一滑，鱼儿居然落进了湖河中，溅起了大片水花，欢快的游走了。
“哎呀，今晚咱们爷俩要饿肚子咯。”老者无奈的摇头，但王灵菲总觉得他像是故意的。但鱼儿入水，她很开心，拍着小手在那里洋洋得意，“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行，你说了准，可是咱们晚上吃什么啊，你看我一把老骨头，要是不吃点腥头，只怕活不过今晚呀。”
他自言自语地收起了鱼竿，王灵菲连忙将他扶起，薄怒道：“不许胡说八道，我帮你找吃的还不行吗？”
“那好，老头我就在这里等你，看你这丫头能带什么美味回来。”
说罢，老头居然躺在了某大青石板上翘着二郎腿睡下了。
“你！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吃的。”王灵菲忿忿不已，老头眯着眼睛，抱着葫芦的枯手在打哆嗦，“去吧，不过不要太晚，老头快要饿死了。”
王灵菲没有吭气，便气鼓鼓的离开。
沿着小河顺流而上，寻找可以食用的东西。
但是周围无比荒凉，放眼望去只有此间有两个茅屋，再也没有其他人影。地上除了杂乱的蒿草，剩下的只有枯树和嶙峋乱石。
但王灵菲毫不气馁，不相信找不到什么吃的，就算是蘑菇也好啊。
奈何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自己错了，别说蘑菇了，连****都没有找到一泡。
天色将万色，王灵菲忽然看到前方有一篇村落，她连忙跑了进去。
可是村里人见到她都没有好气。
“小捣蛋，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面对村民的驱赶，王灵菲很是郁闷，她失去了记忆，不知道以前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让他们这么反感自己。
低头看看露出脚趾的破鞋，只好气鼓鼓的出了村子。
“小菲菲，这个给你。”
忽然，一道稚嫩的声音叫住了她，一回头正对上一张瓷娃娃般可爱的脸。王灵菲茫然地看着这个少女，忽然觉得她呼唤自己的放肆似曾相识，而且她看起来好面善，似乎见过她。
见王灵菲盯着自己发呆，少女笑嘻嘻的将两个馒头强塞进了她的手中，并低声说：“赶紧走吧，要是被我娘看到了，又会打我了。”
她转身要走，王灵菲连忙叫住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少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然后挥舞着晶莹的小拳头，“我叫童桐。”
说完，童桐便进村了，只给王灵菲留下了那熟悉的感觉。
她带着馒头皱着眉头回家，将那古怪的念头抛在了脑后，反正不管怎么说，先给老头带点吃的回去吧。
这一路走了很久，回到茅屋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借着朦胧的月色，王灵菲发现老头还躺在青石板上呼呼大睡，她连忙上前推了他两下，“老头子，快点醒醒，好吃的来了。”
可老头没有动静，似乎睡着了。
王灵菲皱眉，他怎么睡的这么死啊，便古灵精怪地抓了一根蒿草，然后在他的鼻端扫来扫去，不信这样他还不醒。
但奇怪的是，他真的全无声息，王灵菲呆了，连忙大力的推搡他。
只听咕咚一声，葫芦掉了。他的人全无声息。
“你，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王灵菲吓呆了，下意识的探出手到他的鼻端。
少顷，她猛地起身，一脸的不可置信，没有呼吸了，他死了！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
王灵菲不敢相信，再度大声呼喊着他。
奈何，他冰凉的手无时无刻不在告诉王灵菲残酷的事实。
“为什么！”
王灵菲登时痛哭流涕，老头是她记忆中唯一的依靠，如今他死了，只剩下没有记忆的她。放眼四周，只有寂寥的黑夜与她为伴，好不凄凉。
……
整整一夜，王灵菲都枯坐在青石边，仿佛石化了一样。
第161章 齐烨，你在哪？（）
当微风吹来的时候，王灵菲从枯坐中起身，她的泪痕已经干涸，只能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随后她找来了残破的木板，将老头枯瘦的尸体放到上面，然后用绳子拖拽着他前行。她要找一处好地方将他埋葬。
她瘦小的身体踉跄前行，白皙的小手被麻绳磨出了血泡，她也没有皱眉。
渐渐的烈日当头，她汗如雨下，发丝粘在脏兮兮的小脸上，模糊了视线。
她没有停下，硬生生的将尸体拖到了童山脚下，这里的环境不错，有一棵繁茂的老树，可以为他作伴。
王灵菲将他放在树下，找了块尖利的石头，卖力地掘土。
她玉指间血迹横流，却茫然不觉，只是不断的用手拨开脸颊的汗渍，鲜血渐渐在面上干涸，好不凄惨。
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她终于撅了一个大坑，用尽所有的力气将老头的尸体拖进进了坑中，当然下面不忘为他垫上那块木板，然后又拽了好些蒿草为他压身……
许久之后，一座荒坟终于堆砌好，她整个人已经脱力，虚弱地跪在那里，无声的哭泣。
接下来，她该何去何从？
“小娃娃，别哭，是否愿意随贫道入仙门修行？”
忽然，背后有冰冷的声音传来，她连忙回头，便看到了一个中年道人，这道人看上去很是和蔼，见她忘来，便笑着说：“我是出尘，小娃娃既然尘缘已去，不如就跟我走吧。”
修仙问道么？王灵菲泪眼婆娑，想起了老头子的话，他说是她不愿为仙，甘愿做一个小小的乞丐。
“我可以随你走，但是……”
王灵菲不忍他一人长眠于此，连祭奠的物品都没有。
“这有何难？”出尘轻笑，抬手间坟前便又果盘美酒摆下。王灵菲感激地看可她一眼，然后将酒水洒落在坟前，又叩了几个头，便起身随着这名为出尘的道长去了。
两人离开后，坟头犹如历经了岁月洗礼，爬满了蒿草，连那峥嵘的老树，也枯败凋零……
龙雀飞东南，朝不归，暮不还；晁临有瑶仙，不施粉黛，清辉雅颜，纳见，终不还。
凡人生老病死，韶华白首止于朝夕。多少人慕仙思仙，祈望白日飞升超脱苦难。奈何仙踪不现，世人唯有寄情于诗赋来表达对仙的向往。
因此世间才有了瑶台仙赋，龙雀谣等脍炙人口的仙诗雅乐。
三年前，王灵菲离开童山之时认为仙子个个都是貌美如花不染凡尘，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那种。可真正成为所谓的仙人后，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回事！什么雅颜清辉，什么倾国倾城，都是骗小孩的玩意，是狗屁！
对就是狗屁！
烟气袅袅的丹房里，王灵菲用看似真挚的笑容将前来置购丹药的仙子送出门外，待她远去后便狠狠地吐了口唾沫，“长得猪头狗脸，得瑟你姥姥个腿！别让姑奶奶再看见你！”
她过了把嘴瘾，手随便划拉了几下，原本就脏兮兮的小脸如今更难分辨五官。
“徒儿，为师的培元丹可曾炼好？”屁股还没坐稳，就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道人，他留着一撮山羊胡，说起话来慢斯条理。
“师傅，徒儿早就给您准备好了，您要是不来，徒儿都要跟您送去了。”王灵菲变脸很快，利落地从柜子里拿出一方檀木匣子，恭敬地交到他手上，笑的有点贱。
“数目成色都不错，你做的也不错。”中年道人笑眯眯的合上木匣，转身就走。王灵菲见状忙抓住他的袖口，嘻笑道：“师傅，您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道人冷哼，王灵菲讪笑着把黝黑的小爪子从他袖上挪开，只是那对漆黑的掌印是去不掉了。
“拿去。”
道人随意丢出一小瓷瓶，甩袖离去。王灵菲连忙接住，倒出一枚绿色的药丸，伴随药丸出来的还有缕缕黑气和难闻的恶臭。他下意识地看向手腕，那的皮肤青斑点点，甚至已溃烂化脓。
“出尘子，姑奶奶早晚亲手宰了你！”王灵菲沉着脸栓上房门，步入了内堂。
三年前，老头俩腿一蹬升了天。
纵然失去记忆，奈何养育之恩形同再造，惆怅时，出尘子出现，给他草草办了后事，便将她领进了山门。
按理说飞凰书院是仙家门派，一定有天仙、神女和数之不尽的奇珍异宝。
但现实如此残酷，王灵菲被他丢在外门做了炼丹童子。那里没有天仙，更没有神女，不是歪瓜裂枣就是残花败柳，余下的便是长满胸毛的大汉。
美梦破灭不说，最后更发现出尘子是个大变态！
他看似良善，实则无比歹毒。他不许王灵菲有半点玄力修为，更降下下了毒术。中毒者体内的玄力越充足，皮肤溃烂的就越快。仙门本就灵气成荫，就算头猪，在山上呆久了也会拥有玄力，何况是个大活人。
因此王灵菲只能依靠每月一颗的绿玉丹来维持生命，空坐丹海药山却无法修行，整日跑堂送药，浑噩度日。而且出尘子此人阴晴不定，有时正好好与他讲话，可下一秒就被他冷不丁的踢飞，撞个头破血流都是轻的，严重时更断了两根肋骨。他偏又不肯让王灵菲死去，像换了个人似得悉心照料。
这样的例子举不胜数，渐渐地王灵菲从胆寒过渡到了麻木。在外门混迹久了，她学会了伪装，非常圆滑的处事。就算不借出尘子的名头，一般外门弟子也不敢招惹他这修为全无的炼丹女童。
次日，王灵菲腕上的溃烂已经痊愈，在门上挂了个休业的牌子准备出门。今天是老头的祭日，每年这个时候便会找出尘子请三天假，前去祭拜。
“别关门啊，我们换药。”
几名穿黄衫的年轻弟子匆匆堵在了门口，王灵菲瞥了他们一眼，兀自将门拴上，忿忿道：“休业，想换丹药等三天再来。”
“三天！臭丫头，丹房又不是你家开的，你挂块破牌子是什么意思？”见王灵菲毫不容情，有人不禁眼红如血上前理论，那架势是要拼命，不过被后面几人拽住了。
几名刚有玄力的弟子而已，王灵菲根本不放在眼里，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上山也没多久。当下掏出几张黄色符篆，冷声道：“牌子是我刻的，不满意就去找出尘长老。”
出尘长老自然就是出尘子，王灵菲无惧，他了解老狗最不喜欢按别人的意思办事。他们若去告状，无疑是自讨苦吃。
“火灵子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只想换些灵丹救人。”显然有人听过出尘子的为人，恳求道：“人命关天，希望林小哥通融一二。”
王灵菲蹩眉，这些人说的诚恳，刚才出手名为火灵子的男子更是眼角含泪，似有大悲，当下有些不忍，道：“下不为例。”
几人大喜，一窝蜂地拥进丹房。
“两枚下品灵丹，两百签。”王灵菲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拿出他们需要的灵丹，快速报出价格。
“两百签！这么贵！我们才上山一个月，加起来也不够两百签啊。”几人七嘴八舌，乱作一团。
外门修行一日算一签，他们几个加起来确实不够。王灵菲皱眉，“灵丹是出尘长老亲手炼制，不管多重的伤基本都能救回，救命的丹药你们嫌贵？”
“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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