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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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池-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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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耍我玩儿呢。顾望悠正要发飙,邵俊荣又慢悠悠的说:“不过我猜啊,跟有件事儿脱不开关系:我记得当初我们俩一块儿上初中的时候,一女同学月经初潮,哭得那叫一个大呼小叫,揪着咱们万人迷的裤管非得说自己得了绝症要死了。你知道宋卿书办了个什么事儿?他把人直接抱到市医院妇产科去了!”
顾望悠一愣,握着矿泉水瓶整个的喷了出来,差点没把她给呛死。
这也太有才了点吧!
没文化是挺可怕的。
可有文化没常识,更加恐怖得令人发指啊。
顾望悠连着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了心绪,一抬眼不期然正好和宋卿书倒影在后视镜里的目光撞到。
宋卿书眼里正弥漫着一场浓浓的雾气,茫茫然让人找不到出口,但这样的景象只是持续了一瞬,宋卿书眼里又漾起那丝招牌笑意,他曲起指节扣着方向盘,不紧不慢的回忆道:“我记得,当年在医学院一直干你撤退我掩护,成绩惨不忍睹到要观看成人影片恶补人体构造的某位,唔,似乎和大名鼎鼎的邵一刀重名?”
邵俊荣抱头:“……”
顾望悠咧嘴:“……”
医院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味,今天闻起来,却好像弥漫着股花香味儿。
顾望悠领着两个人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远远的就从半掩的门子里看见一屋子的花团锦簇,粉红粉黄粉蓝热热闹闹的挤在一起,几株蝴蝶兰长势正好,一支支斜斜的插在玻璃樽里,芥末色里晕着一点胭红,衬着雪白的墙壁格外好看。
这满屋的生机盎然和顾父的惨淡寥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奇峰带着一队人马忙不迭的迎出来,忙不迭的向宋卿书和邵俊荣作揖:“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言毕李奇峰又转向顾望悠:“小顾啊,你不早告诉我。原来你和宋公子邵医生早认识啊,当初排主治医生的时候,怎么不让他们和我说一声呢?李某自当全力以赴!”
顾望悠嘻嘻一笑:“谁让我当初傻,竟然不知道点头之交比世伯世侄的关系铁多了呢。”
李奇峰被顾望悠噎了个大红脸,愣了半晌才说:“伯伯的错,伯伯的错。三位先进来吧,老顾的病情咱们慢慢探讨,慢慢研究。”
李奇峰两颊上的肥肉随着他的嘴唇一开一合微微震荡,一脸的褶子,看起来跟条沙皮犬似的。顾望悠刚打完比方又急忙自我否定,沙皮犬可比眼前这位忠心多了,可爱多了,赏心悦目多了。
于是,她便埋着头一声不吭。
宋卿书微微皱眉:“病人需要安静,烦请李医生移步罢。”
邵俊荣慢慢颔首:“宋卿书说得对,老李你们未必也太不专业了些。”
李奇峰的头一点一点的,皮笑肉不笑的把亲民路线坚决贯彻到底。
等邵俊荣和医疗小组研究完再折回病房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
见到来人,顾望悠急急从沙发上跳起来,恨不得立刻把邵俊荣拎到面前,声音是她也难以置信的黝黯暗哑:“四哥,怎么样?!”
站起来太快,快得顾望悠似乎听见血液从脑部抽离的声音,她眼前一黑,身体也跟着晃了晃。一双温度微低的大手按在她肩窝处,顾望悠回头,对上宋卿书安慰的目光,他轻轻比了个口型:别担心。
顾望悠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邵俊荣沉吟:“我看了CT和核磁的片子。病人的额叶,颞叶在核磁和CT映像报告中有异常
目前看来像是血块,也有可能是肿瘤,若要确定应该还要再做一次MPI检查。”
顾望悠被血块、肿瘤两个词弄得心惊肉跳,脸色又白了白。
邵俊荣摸摸下巴,脸色也不太好:“小顾你别担心。肿瘤分良性恶性,血块也分大小,有些可能会自行消失,有些……只是,顾先生已经出现了一些并发症的前兆,肌肉有一定程度的萎缩,开刀虽然有危险,也比单纯的保守治疗烧钱烧身体要好。”
“要……开刀么?”
邵俊荣唔了一声:“等MPI结果出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顾望悠感到头晕目眩,站也站不稳,扶着床上的栏杆努力的抽动嘴角:“辛苦各位了。”
说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按了按额角,颓然的坐在床边:“我已经在香满楼安排了晚餐,我妹妹知语会出席……我还想在这里坐一坐,非常抱歉。”
一群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的退了下去。
只有宋卿书还留在病房里。
“小丫头,你太要强。”
顾望悠苦笑:“别跟我扯些至刚易折有的没的。我是顾家的长房长子,有些责任逃也逃不掉。”
“我可以帮你分担。”他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女人太操心老得快。”
顾望悠嗤了一声:“你操心就不老啦?”
“圣经里上帝用亚当肋骨创造夏娃,知道为什么么?”宋卿书在暮色里轻轻微笑:“总有一个女人,会让男人心甘情愿的拥有软肋。”
第 16 章
三食堂的麻辣香锅远近闻名,钟琴吃完肥美香甜的蘑菇青笋鱼豆腐,连肚子都在深情吟哦着欢乐颂。她满足的呵了一口气,刚想回实验室,背包里的手机暴跳如雷的震动起来,配合着猪八戒背媳妇的经典伴奏,用不着掏出来她都知道这追魂夺命call是哪位冤家的手笔。
“钟琴,中午有空没?我请你吃好吃的?”
钟琴摸摸圆滚滚的肚子,不急不缓的打了个饱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滚儿蛋”,顾望悠在电话那头极为不屑的嗤了一声,“钟琴,别说你一高龄未婚老处女啊,单从身材说吧,本小姐我长得要胸有胸,要腰有腰;你呢,胸长得像腰,腰长得跟胸似的,整一S型身材的补集合,我能瞎了眼奸了你么?”
钟琴怒:“顾望悠,老天爷怎么还不让你去死!”
“别啊,上帝他老人家还留着我对你虐恋情深呢。”
钟琴狂怒:“顾望悠,你这个变态!”
话虽这么说,钟琴终究还是去了。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钟琴那个郁闷啊,好歹自己也一高级灵长类,怎么一听到“巧克力”三个字那张嘴巴就投诚了呢,这觉悟跟鸟似的,简直就是鸟人
两人约在B大西门的手工巧克力店见面,钟琴是这里的常客,刚跨进店门美丽的店长小姐就冲她甜甜一笑:“你朋友在那边。”
钟琴循声望去,发现顾望悠正撑着发呆。不过几个月,顾望悠已经这样瘦,乌黑又顺直的长发扎成马尾,露出一截粉白的脖子,她穿着浅黄色的T恤,弱不胜衣的样子。其实,顾望悠以前并不爱笑,一旦笑起来却非常好看,眼睛弯弯的像两片亮亮的月牙儿,活脱脱的一个活在童话里的公主;而现在的顾望悠却常常笑,就算在神游也依旧训练有素的勾着唇角,一双漆黑的眼睛没有焦距,坐在凑成一堆的情侣间,就像柜台里一对对儿瓷娃娃里,唯一孤零零的那个。
说起来,为了眼前这丫头,她还专门找过宋卿书一次。
“宋老师,你喜欢顾望悠么?”
面对钟琴劈头盖脸一问,被堵在楼梯口的宋卿书微微讶异,旋即滴水不漏的笑道:“唔,办公时间我有权拒绝私人问题。”
钟琴的心凉了一半,却听见宋卿书举了举手,微笑道:“不过,特事特办。小钟,我现在很乐意放弃这种权力。”他话锋一转:“你觉得呢?”
“厄……”钟琴犹豫了一下,“喜欢吧?”
宋卿书赞许的点点头:“小钟,你的眼力不错。”
“老师,你不是说着玩儿的吧?”钟琴绞着手指,“如果老师您只是觉得顾望悠有趣,想和她玩玩儿的话,我劝您还是别喜欢她了——其实顾望悠就是个背着壳的蜗牛,看起来特别坚强,其实不过是只软体动物罢了。”
“知道么?蜗牛一共有25600颗牙齿,即使没有壳,它依旧是最坚韧最难于征服的软体动物。” 沐浴在阳光里的宋卿书微眯起眼睛,“小钟,如果你是觉得我态度不明朗,从而担心顾望悠,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你应该对顾望悠有信心,一个男人不会让她垮掉,沈天凌不能,我也绝没有这个自信。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需要时间去愈合伤口,我不愿让她为难,也不愿趁虚而入。我等的是一个时机,这,便是我的态度。”
“老师……”钟琴喃喃的摆摆手,“你没必要和我表态。”
“很有必要。”宋卿书收住下颚,优雅的笑笑,“你的支持对我非常重要。”
俊美如斯,高智如斯,优秀如斯的宋卿书诶!居然纡尊降贵的说顾望悠的损友她很重要诶!沾顾望悠的光,钟琴心里的小人一蹦三尺高,做了个360读托马斯旋转,彻底向宋卿书投诚。
不知道,宋卿书的时机到了没?
钟琴探头探脑的站到顾望悠背后。
“厄,顾望悠……”钟琴嫌弃的捏着一块刚出炉的心型巧克力,掐着自己的脖子做呕吐状,“你别告诉我这是你做的——顾望悠啊,猪蹄都比你袖子口露出的这两团肉管用。啧,还爱心巧克力呢,一坨屎都比这个标致。”
顾望悠被突然出现的钟琴吓得花容失色,惊喘一声,立刻招来钟琴鄙视的目光:“顾望悠,发烧了吧你,你这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也好意思走明媚忧伤文艺小清新路线?”
“去死。”顾望悠捏住钟琴扣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狠狠甩出去,接着又递过去一个媚媚的眼风,娇笑道,“人家本来就是很文艺很淑女很小资的么——什么一坨两坨,这叫‘一片伤心画不成’。”
这些刚刚出炉的巧克力,三角形刺猬型海参型,要不是事先被吱了一声,她绝对不敢相信这货居然是巧克力,居然还是心型巧克力!
钟琴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喉咙里干涩的蹦出三个字:“我服了。”
顾望悠弯起眼睛明滟滟的笑了笑:“爱卿平身。”
钟琴扶额,她居然妄想跟顾望悠比恶心比肉麻比不要脸,她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顾望悠皱皱眉,捧着手里的柚子茶斟酌着开口:“钟琴,宋卿书向我表白了。”
钟琴嘴里正含着一口茶,闻言剧烈的咳嗽起来,那张樱桃小嘴差点没成洒水车,顾望悠连忙避开,却被钟琴揪住袖子:“真表白了,你确定你没做春梦?!在哪儿表的,什么时候,都说了啥,浪漫不,心动不,有采取进一步行动么?!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你丫当时带手机没,录了吗?来来来,快拿出给姐现场直播吧,让我沾沾你的桃花运!啊,但愿我一出门就被金龟撞!”
“醒醒,醒醒。”顾望悠拍拍钟琴的脸,“傻了吧你?金龟开得不是迈巴赫就是卡宴,你真被撞了还没缠绵悱恻直接就生死离别啦——哦,金龟们不但有钱而且有权,肇事逃逸后,人走人的阳关道,你过你的鬼门关,到时候你一命呜呼,你让你爸妈上哪儿哭去?”
钟琴磨牙:“你好毒!”
“没办法,就是有人喜欢啊。”顾望悠一摊手,把那天在医院里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软肋”两个字儿从顾望悠嘴唇里慢悠悠的蹦出来之后,对面的钟琴睁着星星眼直接狂化了:“太浪漫了太深情了太挠心挠肝了!人也读圣经,你也读圣经,怎么你就光纠结亚当那片挡住关键部位的叶子了呢?!”钟琴恨铁不成钢的说完,看着顾望悠一脸讷讷之色,直觉不妙:“死女人,然后呢?然后你说啥了?!”
顾望悠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说,楼下就是外科,宋卿书你要是发烧了咱顺便去看看。”
——————————俺也会用分割线鸟,风骚不风骚不您说风骚不——————————
顾望悠躺在按摩床上,脑袋随着服务员不轻不重的按压一抽一抽的发疼。
她本来是想找钟琴商量的,没想到被钟女士骂了个狗血喷头:“顾望悠,你怎么不去姓叶?!你丫就是一叶公好龙。宋卿书是你亲自去招惹的吧,怎么啦,招来就腻了,扔了,不管了?呸,我刚才真说错了,你不该姓叶,你该姓西,西门庆的西!”
“钟琴。”
“啥?!”
“西门庆姓西门,不姓西。”
“你丫找抽是吧!”
“钟琴,你不知道。李斯意她说……”
“她说让她说去!”钟琴两眼一瞪,“你和他爹的约定有多见不得人啦,我看来根本不觉得是个事儿!有所企图的爱情就不是爱情啦?!男的爱美女的爱俊,不也是有所图吗?金花配银花,臭鱼配烂虾,你一软脚虾配上人家金花一朵,你不去偷着乐反而忐忑不安,这不像你啊顾望悠。”
顾望悠挥挥手让服务员下去,折回更衣室仔细的穿戴整齐,才缓缓步出去。
宋卿书能予她青眼,顾望悠当然开心。何止是开心,简直就是得意忘形了。她确实是和他的父亲达成了协议。那天她被后妈污进了派出所,又冷又饿又惊又怕的呆了一晚,直到宋国忠把她领出来。
两父子长得很像。如果说宋卿书是帅哥,那宋国忠绝对算得上老帅哥。天气转凉,两鬓染白宋国忠穿着一袭利落的深青色风衣,说话的时候会露出三道抬头纹,就像宋卿书一样。宋国忠一团和气的看着顾望悠,说得语重心长:“小顾啊,伯父有事需要你帮忙,可能是不情之请,但我非常诚恳的希望,你能体谅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之前由于一些误会,我儿子宋卿书和我疏远了,赌气去了美国近十年。就算现在回来,父子俩还是有心结。你小时候伯父还抱过你呢,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如果你能做我的媳妇,能在我们之间纾解纾解,就再好没有了。”宋国忠顿了顿,“你是个孝顺孩子,这几个月奔波劳累,你的辛苦,伯伯明白。只是要把顾氏从崩盘的边缘拉回来,谈何容易——别的不说,城里几大家族都紧紧盯着呢。如果你们结婚,那伯伯也算师出有名了。”
宋国忠一席话说得情真意切,顾望悠着实挑不出错来。
只是,为什么偏偏选她当和事佬呢?而宋国忠又有什么信心,她就能一定拿下宋卿书?……顾望悠满腹狐疑,只是那句“体谅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实在太过振聋发聩,把顾望悠的七寸掐得死死的,顾望悠眼眶微湿,低低的答应下来。
顾望悠不由想起她的童年。顾望悠的母亲过世很早,以至于在她的记忆里都吝啬出现。而父亲对她一向都是淡淡的,满腔的父爱都倾注在知语身上。有天顾望悠正跪在书桌旁咬笔头,对着“我的爸爸”的作文题目发呆,恰好被顾老爷子逮个正着:“小丫头,你准备怎么写你那混球爸爸呀?”
顾望悠丢开亲笔,亲亲热热的抱住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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