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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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的童话-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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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师……我的姑姑走到手术台前喊了我师傅一声之后,便泣不成声。她的心里一定像插了一把刀一样疼一样痛,她的眼里下起了大雨,泪水如断线的珠子簌簌落下来,有一刻我居然都能听到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响,那是心碎的声音。
妈,你不要这样……安拉看到她的母亲肝肠寸断的模样,想要安慰她,然而越是安慰,眼泪便是越多。
李老师,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你一定是在怪我,你一定是在报复我……我的姑姑流泪满面,她是如此的伤心,以至于都没有发现我师傅还有温热的气息。
李老师,我还记得昨天我们还高兴地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午后的阳光那么灿烂,它们倾泄在我们的肩头,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是为什么今天我们就阴阳相隔了呢?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你不是说要每天陪我下棋打牌的吗?你不是说要和我再一起外出旅行去世界各地写生吗?你就这样走了,留下的承诺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你醒来啊,我求你醒来,我求你醒来啊……
我的姑姑太过伤心,她的心情跟随着悲伤的频率震出了最强音,她失控的去拉扯我的师傅,齐安和安拉连忙上前拉住她。
妈,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看着心里好难过,你这样我不知道要该怎么办……安拉抱着她的母亲,哭得撕心裂肺。
我想齐安一定是发现了我师傅只是睡着了而已,所以他把我拉到小角落里去了。
顾雅,你怎么能开这么大的玩笑呢?他从牙关里挤出含糊不清的话来,我咧着嘴也从牙关里挤出含糊不清的话来反击,我没有开玩笑,你不是想撮合他们两个吗?那就不要揭穿。
我说着重新回到手术台前,我一定错过了什么,因为我的姑姑又趴到我师傅身上去了,我刚要去拉开,被安拉一把挡住。
让我妈一个人安静的和李叔呆一会吧。
我刚要拒绝,齐安一把将我拖了出去。
你干什么?让他们单独在一起姑姑就会发现这是个骗局的。
不会的,如果我们想知道我妈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两个人呆在一起,这样她才会说真心话。
你们鬼鬼祟祟的在说些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安拉突然冒出来把我和齐安吓了一大跳,我们看着她,心照不宣的就奔到她面前,一人一只耳朵就招供了。
齐安属于用碟子吃饭的,我属于用……盘子吃饭的。
对我们来说,除非宇宙大爆炸,否则别想瞒着安拉任何事。

一颗心的距离

你们——安拉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高分贝叫唤了起来,我和齐安连忙捂住她的嘴把她架到小角落里去了。
你喜欢我师傅吗?我问道。
安拉点头。
你想让我师傅做你爸爸吗?我又问道。
安拉接着点头。
那你要不要助你妈一臂之力?
安拉接着点头。
那你还叫不叫了?
安拉点头,然后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和之前的问题都不一样,连忙摇头,我和齐安这才放开她。
你们胆子太大了吧?
非常时期,特殊手段,我说道,好了,我们现在赶快把闲杂人等清理出现场吧。
这个光荣的任务非齐安莫属,他唾沫横飞了半天,才把叶圣南和威尔盛先生两座大神给请走,他们一走,我和安拉连忙拍在门缝上偷看。
手术室里只剩下我姑姑和我师傅两个人,我姑姑依旧伤心的哭着,然而较之前已经冷静了许多,她看着我师傅,开始晒出她的真心。
李老师,你知道吗,这些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感觉很快乐,谢谢你陪伴了我整个曾经,我以为你还会陪伴我直到我老去,可是……
我永远都忘不了你给我讲课时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管你脸上有多少皱纹,也不管你变得多么苍老,对我来说,你依然是当年那个英俊潇洒的少年……
你说你曾经带给我灾难,你对我心有愧疚,其实那些对于我而言,并不是灾难,如果没有那些,我的青春就会有残缺,我也不会发现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如果不是我的骄傲,也许你就不会这么孑然一身的离去,连个伴都没有……是我的骄傲伤害了你,也伤害了我自己……我一直都想要告诉你,我喜欢你,从过去到现在,从延安到长安,从陕西到北京,再一路到上海,无论岁月过去多久,这些年我从未改变过对你的情意,你听到了吗?
人只有在失去之后才能知道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也只有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在我姑姑以为真的失去我的师傅之后,她终于道出了她的真心话,她脆弱的就像被侵蚀的木桩,已经只剩摇摇欲坠。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白布上,开出绝美的泪花来。她的眼底有无限的柔情与深情,是我从未见过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人世间的爱情,总是有叫人抓不透的力量。
齐安摇着头感叹起来,如果没有这个计策,我估计根本就没办法从我妈嘴里把这些话撬出来,顾雅,你真是高人,还是你厉害!
我妈明明就爱着李叔,干嘛老是死不承认呢?
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好顾虑的,女儿都帮他生了,为什么还要假装是好朋友?我一不留神就说漏了嘴。
什么?安拉和齐安不可思议地齐齐叫了起来,我连忙去捂他俩的嘴,然而我只有一只手,惊慌失措中我们三个一起摔进了手术室。
呵呵呵……我们从地上爬起来,尴尬地僵笑着。
你们在干什么?我姑姑明显很不高兴。
恭喜发财。我率先站起来没头没脑的说道。
万事如意。安拉接下去。
早生贵子。
嗯?!我和安拉转身看着齐安,然后齐齐给了他一大胳膊肘子,痛得他瞬间直不起腰来。
妈,他嘴贱,你不要在意啊。
是啊姑姑,你别生气,现在已经大团圆了,没事了。
什么大团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的姑姑大发雷霆起来,她的脸上怒气混着悲伤,看起来就像发狂的一头母狮子,我只感觉头皮发麻,大祸临头,赶紧收住一脸的嬉皮笑脸乖乖站好。
你们李叔今天才不幸过世,你们居然……
美琪,我没事。
我的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从手术台上坐起来,超级淡定地说道。
这便是传说中的诈尸吧?我们都被他吓了一大跳,震惊地看着他。
你——我的姑姑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师傅。
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们了,我师傅依然超级淡定,就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从手术台上爬下来。
你怎么……?!我姑姑怎么也想不通我师傅怎么就爬起来了。
我没事啊,这一觉睡的可真是舒服啊,我的师傅说着伸了个大懒腰,便随着两声象征性的骨头咔嚓声。
你们联合起来耍我?我姑姑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脸色变得惨白起来。
这都是误会,我连忙跳出来杀毒。
对对对,是误会,这一切要怪就怪山本十五郎,他没事给我打什么电话?十五郎呢?十五郎他去哪里了?安拉说着假装做出寻找小日本的样子。
我姑姑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就像舞台上变脸的京剧大师,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黑一阵绿。她的眼底燃烧着熊熊大火,朝我们大吼了起来,误会什么?人命关天,你们却拿人命开玩笑,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很好玩吗?
我们没有开玩笑,我们只是想给你找一个爸爸,你明明就喜欢李叔,为什么就是死活不肯承认呢?安拉缩在齐安的怀里可怜巴巴地说道。
你还敢顶嘴?
我没有顶嘴,这些本来就是事实嘛,如果没有这一场戏,你会承认吗?
你——我的姑姑气得七窍生烟,眼看一场家庭战争就要上演,我师傅终于跳出来清场了。
好了好了,孩子们也是好心好意,你就别责怪他们了,要怪也只能怪我不好……美琪你刚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我相信那些都是真心的。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未改变过对你的心意,不管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想只要我能呆在你的身边看着你我就感觉很幸福。可是小雅说的对,幸福应该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的幸福充其量就是在自作多情自欺欺人。爱应该是一件光明正大和自豪的事,爱就要让对方知道,无论做什么,都不能给人生留下遗憾。我等了大半辈子,也守了大半辈子,这些话我本来想出院的时候就告诉你,可是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我想现在这个时候一定就是合适的机会了。
我的师傅说着突然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枚金灿灿的戒指,单膝跪下说道,美琪,我知道我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金钱铸就的人生,我唯一拥有的就是一颗从过去到现在,直到我入土为安都爱你不变的真心。过去,孩子们让你操碎了心,你总是顾不上自己的幸福,甚至为了她们牺牲自己的幸福,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也老了。这一次,你愿意追随自己的心,嫁给我吗?
啪啦啪啦——听到我师傅质朴的告白和求婚,我们鼓着掌欢呼雀跃起来,然而我姑姑始终不为所动,只是老泪纵横地看着我师傅。
妈,快答应,快答应啊,安拉扯着她的衣角小声地说道。
就是啊姑姑,快答应,别让我师傅一直跪着,地上凉,会得关节炎的。
然而我姑姑始终没有任何表示,我师傅也跟着着急了起来,连忙补了两句台词,我不能给你那些虚幻的海誓山盟,我也不能向你保证我不会先离你而去,可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让你幸福一天,我会把过去二十多年你缺失的幸福通通帮你填补上,我会让你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个老太太。
这样深情的承诺足以打动一个女人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我姑姑看着我师傅,终于叫出了我师傅的名字。
立国……
我姑姑终于不再称呼他为老师,而是直呼其名,在那一刻她终于明白,爱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她已经失去过一次,不可以再失去第二次。她看着我师傅终于用力的点点头,答应了她的求婚。
那一刻,足以感到每一个人。我们欢呼雀跃地拥抱在一起,我们兴奋地奔走相告,我们用泪水来彰显内心深处的激动与欢乐。
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不再存在真爱,然而我师傅用行动像我证明,其实它真切的存在着,时间无法将它磨灭,距离也无法将它阻隔。它就像河蚌身体里的一粒沙子,磨得我们很疼很疼,然后在无穷无尽的岁月之后,变成一颗明亮的珍珠。
我师傅和我姑姑的爱情无疑是那颗珍珠,在岁月里终于从一粒沙磨成了一颗珍珠。
爱情就像铁树千年花开,铁树人人都有,但不一定人人都能拥有花开。
我师傅在他等待了许多年之后,他终于在生命的黄昏中迎来了他迟到的爱情。
我真心为他高兴。
顾雅,我有爸爸了,我终于有爸爸了,安拉高兴地拉着我又蹦又跳。
齐安,我有爸爸了,我终于有爸爸了,她拉着齐安的手高兴地又蹦又跳,就像《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知道自己有哥哥之后,兴奋的和全世界去分享一样。
我的姑姑拉着兴奋的安拉问道,安拉,你喜欢李叔做你爸爸吗?
喜欢,非常喜欢,妈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如果妈妈告诉你,他就是你的爸爸呢?
我姑姑的话无疑是颗足以毁灭世界的核弹,把所有人都震得目瞪口呆。我虽然一直怀疑事情的真相,最后以一纸证书得到了验证,然而当真相真正从我姑姑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感到无比震撼。
妈,你在胡说些什么?李叔怎么会是我爸?
这一切都是恩怨情仇,造物弄人,我的姑姑叹了口气说道。
那是关于我姑姑和我师傅另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彩色的黑

我的师傅出生在民族资产阶级家庭里,是家里的独子,因为富裕的家庭环境让他自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他毕业于英国剑桥大学的艺术史系,由于在美术方面的天分,他的父亲曾经将他送到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国立美术学院进修过一段时间,那所被誉为世界美术的最高学府。回国之后他在中央美院教书,我姑姑是他众多学生里的一个。
你是否经常会看到这样一则让人唏嘘的故事:一个懵懂的小女孩爱上了比她大许多的男老师,有一天小女孩在交作业的时候鼓了很大的勇气在作业的底下写到,老师我喜欢你。到了发作业本的那一天,小女孩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从老师的手中接过自己的作业本,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老师的答案会是什么。然而老师并没有回应她的爱,他只是在底下写道,你很有天赋,只要刻苦努力一定可以出人头地,我希望你可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那个小女孩便是我姑姑,那个老师便是我师傅。
我姑姑小时候完全是个野孩子,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将自己演绎成无法无天的女王。她仗着自己出色的学习能力和我父亲在部队的缘故将所有的老师不放在眼里,她最爱煽动同学欺负我老实巴交的师傅。然而我师傅的脾气很好,并不与她计较,在每一回的较量中,我姑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爱上了那个男人。
我的姑姑是一个天性高傲的人,她和同学们夸下海口她一定可以将我师傅成功拿下,然而她的爱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高傲的性格让她萌生了报复的心理,心高气傲的她煽动了同学们叛逆的情绪,他们威逼校方以乱伦的师生恋开除我师傅。
初期的社会主义本身就很难容身资本主义,出身资本家庭的我师傅本就受到各种排挤,在巨大的压力下,他最终被迫离开了学校。
我师傅回到了陕西老家,再次遭遇了沉重的打击。因为他的父亲投资失败欠下的巨债被仇家追杀,他的命运遭遇了重大的转变,他在一夜之间从天堂摔到了地狱。巨债迫使我的师傅不得不出来赚钱,然而没有学校愿意收留他。为了谋生,他曾经去码头做过搬运工,下过煤矿去挖煤,在餐厅当过服务生……他的日子过得穷困潦倒并且胆战心惊。
我的师傅为了谋生放弃了自己一生的梦想,他所有辉煌都一去不复返,然而我的姑姑似乎毫无负罪感,她在所有人无比羡慕的目光中嫁给了北京一个富商,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那个富商便是我的老色狼姑父。
然而金钱铸就的生活好比一件华丽的衣裳,好看却始终不合身。我的姑父长年不着家,在外面花天酒地,伤透了我姑姑的心。
有一年我姑姑在收拾房子的时候翻到了从前的作业本,发现在空白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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