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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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的童话-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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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过是我这一生之中最美的一个幻觉罢了,我却一定要把他当成是全部的人生。
你到底在想什么,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安拉将我拉回了现实,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坐在我身边跟我唾沫横飞了半天代言人的事,而我没有半点反应。
男装那边有乔恩和他的男友,可女装这边安拉始终找不到喜欢的代言人,模特换了一批又一批。我不知道我哪根神经搭错了,突然说道,你看看我怎么样?
安拉皱着眉上下打量了我一翻。
如何?
你这脸蛋呢,虽然不是倾城倾国,但好歹也是清水芙蓉,小家碧玉。这身材呢,高挑、修长,很赞,就是……
就是什么?我知道先扬后抑的结果就是被泼一大盆冷水,于是沉下脸问道。
你这胸不行……安拉无奈地摇着头表示遗憾,继而又打击道,顾雅,你小时候究竟是吃什么东西长大的?居然连国人的标准都没有达到。
我说D奶妹妹,你就告诉我是行还是不行?我有点不耐烦,不拿我胸说事心里特不舒服是吧?
你为什么不去做一个呢,你知道你的胸为什么老被拿来攻击你?
为什么?我还真是不知道,我挑着眉说道。
因为除了你这胸啊,别人在你身上实在挑不出任何毛病,你说你做一个多好,就完美了。
我才不,我挺起胸甩着头说道,我喜欢原装的。
我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胸小而不自信,如果我真的那么在意的话,18岁当汪洋把我甩了之后我完全可以去做一个,要多大有多大,要多挺有多挺。可我何必呢?我为什么非要去迎合男人?尤其是那些庸俗之极的男人。在我看来,如果他们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也不配拥有我的爱。
我对安拉说,我就要做胸非常小的那个女模特,那就是我的范,你爱就爱,不爱就不爱。
先天不足,后天又畸形,你就逞能吧!安拉白了我一眼。
在她的心中,我就是个神经病,还无药可救。
然而我终究还是穿着安拉设计的时装,站在聚光灯前,任凭闪关灯在我身上闪耀。我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老练的就像一个专业的模特,让我有一刻觉得我不去做模特简直就是一大浪费。
为我掌机的是我的师傅,那个在北京开牛肉面馆,73岁了还在厨房里拉面的老头。他一生未婚,不知何故。我将他从北京接到上海来,起初他非常不乐意,直到我每天像驴拉磨一样不厌其烦死皮赖脸去招他烦之后,他终于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答应了下来。
在我的生命中,我的师傅起着很重要的角色。那年我初到北京,没有朋友,陌生的环境让我极度不适应,安拉对我的讨厌让我更加不喜欢呆在姑姑的房子里。我拿着父亲留下来的相机在公园里东拍拍西拍拍,所有的人都把我当做是神经病,只有一个人悄悄注意到了我,然后选择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乐呵呵朝我走来,从此走进我的生命。
那个人便是我的师傅。他像个慈父一样教我拉面,锻炼手腕力度;教我做糕点,掌控火候;他甚至还教我画油画,学习色彩的搭配。我不习武的时候就和他在面馆里拉面,在蛋糕店做糕点,在艺术馆画油画,然后在周末的时候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学习摄影的技巧。他就像我的父亲一样,一步一步的迎领我成长。对我来说,他不仅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家人。
Wind时尚杂志的第一期封面就是我。我穿着我母亲的白纱,高昂着头,眉宇间尽显高贵与冷艳。
威尔盛先生在挑照片的时候一眼便相中,说什么也要拿来做封面。
你不是想要告诉全世界你回来了吗?这张照片便足以说明一切。
那一期的杂志封面上有两个巨大的标题,一个是“世界,我归来”,另一个是“学会做一个优雅的女人”。
杂志发布的比我想象中还要成功,反响很大,我们收到了许多读者的来信。我和安拉在房子里开Party庆祝,领着整个Wind团队的全体成员一直闹到深夜。安拉大叫着我要在全世界开分店,我跟着喊了起来,我要把风时尚杂志卖到世界各地!姑姑说我们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腾的不像话。我和安拉对视一笑,疯疯癫癫的甩着脑袋呼喊道,生活就要像疯子一样过,才能忘记生命给我们的颠簸。
生活只有过得糊涂,我们才能够简单的很幸福。
我就像蒲公英的种子,在漂泊流浪了许多年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泥土,生根发芽,开出自己想要的花朵来。
我越来越相信,面包始终会有,而阳光终将穿透层层的乌云洒在我的屋顶上。
总有一天阳光会回来,大地会春暖花开。生命只有裂痕,阳光才能照得进来。生活首先是疼痛,然后才是欢乐。
总有一天,我们会强大到什么都无法扰乱我们心中的平和。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我的班尼先森,想起我们有过的快乐时光。我依然会伤心难过,会心痛流泪,会脆弱得不堪一击,然而我已渐渐明白,生命中那些相爱的人未必都是最后相守的人。有些人注定是会相爱的,但却并不是注定能在一起的,就像我和我的班尼先森。我们会相爱,却始终不在同一个世界里。我们只是彼此的过客,在旅行的途中偶遇,然后肩并肩一起走了一段路而已。
我拥有的不过是自己的故事罢了。
我曾经以为他离开我是最糟的,后来才发现,我最害怕的是他不快乐。
如果他快乐,没有和我在一起,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在我身边也好,在天边也好,只要想到生命中曾经有过一个你,我就觉得整个世界很温柔。
这对我来说,便已足够。
你我各自安好,我便足已欢心。
岁月终将将一切都化作云淡风轻。
我在幸福的左岸,轻轻歌唱,唱我们那时的岁月,唱再也没有你的未来。

不想再失去

我的师傅被我接到上海来之后死活不愿意和我一起住在安拉的房子里,于是我只好在附近给他找一间房子给他住。杂志自第一期取得成功之后加上公司成立之初有许多事需要处理,我一直都很忙,只好每天让小日本和寸头代替我去看望我的师傅。
我的师傅和我姑姑认识很多年,交情很深。我的姑姑在北京时曾经是电视台知名的美术顾问,她去上海之后便再没有抛头露面过了。离婚后的她独居在上海的小弄堂里,每天以搓麻将为生。自从我的师傅到上海之后,她似乎一夜间戒掉了麻将瘾,每天打一小段的出租去和我师傅叙旧。
因为有姑姑的照顾,我的心中便少了一些内疚感。
然而意外总在每一刻我的侥幸间。
有一天我还在办公室里和威尔盛先生商讨新一期的杂志主题时,安拉突然气喘吁吁地闯进来说道,顾雅快,我妈说李叔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
我的脑袋哐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人已撒腿就往外跑。我在心中一遍一遍的祈祷老天不要再对我有任何的残忍,从这个秋天起,不要再让我失去任何的亲人和温暖了。我刚跑出公司,齐安便开车过来了。
顾雅上车,他摇下车窗就朝我喊道,我站在马路上正不知所措,看到他,连忙打开车门爬了上去,威尔盛先生和安拉从楼上赶下来也急急忙忙爬上车。
我不安的看着窗外,多希望此刻我脚上有风火轮或者孙悟空的筋斗云。我不安的搓着手,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念叨道,师傅,你千万不能出什么事,你不能再丢下我不管了。
齐安,还能再快点吗?我焦急地问道。
已经最大码了。
威尔盛先生见我紧张到额头直冒汗,握着我的手安慰道,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我真的好害怕……
中国不是有句话说,吉人自有天相吗?你师傅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一定会没事的。
我点点头,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车子刚到医院,齐安还没有把车停稳我便开门跑下来,刹车带来的震动一下子就把我弹了出去,膝盖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一下,紧接而来锥心的疼痛让我直接站不起来,我感觉到有液体顺着腿滑下来。
一定是流血了。
威尔盛先生和安拉见我摔倒了,连忙下车来扶我。
你没事吧?
我没事,快扶我进去,我焦急地说道。
你腿这样先去包扎下。
然而我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哪有心思顾的上我的腿,我烦躁地大叫道,带我去见我师傅,不要管我的腿了!
好好好,我们马上带你去,你别着急,安拉连忙安抚我浮躁的情绪。
我的腿受伤了,走不快,心又急,威尔盛先生干脆直接把我抱了起来,我的姑姑原本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的徘徊着,看到我们赶过来连忙走过来。
雅雅你怎么了?她看到我被威尔盛先生抱着,着急地问道。
我没事,师傅怎么样了?
我姑姑的脸又变得沉重起来,她泪汪汪地看着我说道,还在手术室里抢救……
我师傅怎么会……从楼上摔下来呢?
他说去楼上拿东西,可是等我一回头就看到他从楼上摔下来……我的姑姑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我只感觉世界又重新摇摇欲坠起来,难道每个秋天都要注定是我的噩梦吗?我的一生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如果我有错,报应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与我的师傅又有何干?
我的心中都是自责与歉疚,我本可以将他照顾好的,可是我为了我自己的事,把他一个人丢在一边不管不顾,是我的错,我太自私,我太冷漠……
一定会没事的,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先坐下来等吧,安拉拉着我和姑姑的手安慰道。
威尔盛先生本要将我放下来,然而看到我的腿大叫了起来,Echo,你的腿流血了!
他惊天的一叫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安拉轻轻撩起我的裤腿,我的鞋子里都是血。
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不行,你必须马上去包扎伤口,安拉说着就要威尔盛先生带我去包扎,然而我只想在急救室的门口等我的师傅出来,说什么也不愿意去。
以你这流血的速度,说不定李叔还没出来你就因为失血过多被送进去抢救了,你是稀有血型,有什么三长两短很难抢救的,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这里有我们呢!
是啊雅雅,听姑姑的话,先去包扎,这里姑姑帮你守着。
可是……
可什么是啊,你是信不过我们还是怎样?安拉朝我吼了起来,我被她噎得无话可说,只好让威尔盛先生陪我去包扎。整个膝盖都磕破了,裂了一条很深的伤口,缝了整整四针。他心疼地看着我问道,怎么会磕的这么严重?
没关系,一点小伤而已。
这还是小伤吗?他生气的指着我的膝盖,眼底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我知道他是关心我,我拉着他的手好言好语说道,我真的没事,不要担心我,带我去看看我师傅好吗?
真不知道过去你是怎么照顾你自己的,你根本就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能力。
我保证,我以后都不会再这样了,我竖起手指信誓旦旦的说道,他看着我,最后无可奈何的走过来将我扶起来。
伤口包扎之后,我的膝盖完全无法弯曲,一弯下来便是锥心的疼。我惦着脚尖一拐一拐地走着,威尔盛先生在一边小心的搀扶着我。
我还是给你找个轮椅来吧,他看着满头大汗的我眼里都是心疼,我疼的有点虚脱,听到他要找轮椅,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我点点头,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坐下来。我心中挂念我的师傅,坐立不安的等待着威尔盛先生推着轮椅归来,然而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的让人焦急难耐。我等了会不见威尔盛先生回来,心中又着急,便站起来扶着墙想要自己去找我的师傅。
医院的长廊都是来往的护士和病人,我扶着墙没走一会,便满头大汗。我的腿疼得都软了,有点站不住,我只好背靠着墙休息。
秋天对我而言就是诸事不宜,只适合呆在房子里睡觉,因为我的点实在是太背了。
我站在墙边本来休息的好好的,按理来说是没事的,然而刚从医护室里出来一对夫妻,男的耳朵包扎着,女的胳膊包扎着,估计是恶劣的暴力家庭战争引发的流血事件。两个人刚走出医护室便又动起口角来,说着说着便动起手来,然后我点背就倒霉了。
我躲避的速度还不及一只蜗牛,在两人打架的过程中,我被那个女的连人带拖的摔了出来,迎面又碰巧一个小护士推着医用手推车朝我而来,我撞上推车摔在地上,手推车不偏不倚的砸中了我受伤的膝盖。
啊——我痛得抱着膝盖大叫了起来,这群杀千刀的,这简直是要了老娘的命啊。
我痛得腿都发颤起来,豆大的汗从脸上滑落。我不知道威尔盛先生到底到哪里去找轮椅了,这么久了都还不回来。我痛得眼泪都滚出来了,肇事的夫妻见大事不妙,连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最后是那个护士叫来医护室的男医生把我抱进去的。
绷带被鲜血泡成了血红,刚缝的针将皮肤拉裂,整个伤口看起来血肉模糊,而手推车一定割到某个动脉血管了,疼痛拉扯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我痛得简直就要死掉了。
啊——我抱着我的膝盖惨叫了起来,我想我的惨叫一定太过凄厉,因为威尔盛先生终于回来了。我迷离地看着他,我痛得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我好像进入了另一个异度空间,周身只剩下空灵。疼痛致使我的瞳孔无限放大,我感觉全身软塌塌的就像深海的软体动物,我无力的躺在威尔盛先生的怀里,他深棕色的眼底尽是心疼与哀伤。我想起曾经也有一双冰蓝色的双眼,里头都是属于我的疼惜。我的全身湿漉漉的就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我觉得脑袋很沉,整个人都很累,我翻了几下死鱼眼皮,便昏厥了过去。
模糊中,我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我身旁晃动,他模糊的影子似曾相识,似是故人归来。他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他有一双宽厚的手掌,他还有那些曾经只属于我的温暖。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然而我怎么都够不到他。我的手心空落落的,只剩下无限的无助与哀伤。
我梦见我掉进了深蓝色的海水里,阳光投射在海水里,折射出漂亮的七彩光圈。我挥舞着手臂挣扎着,深蓝色的远方,我看到一个身影朝我缓缓游来。我的眼皮很沉很重,我看不清他的脸。他抓着我将我抱在怀里,他的胸膛很温暖,虽然隔着冰冷的海水,然而我依然能够感受到他肌肤上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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