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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旭宸掏出香烟，先给欧阳凤鸣点上了一根。
“大概是凌晨某个时候，我被人从睡梦中唤醒了。是两个东方人，当时我认为他们是中国人，说的是地道的北京方言。”
“中国人？”
欧阳凤鸣苦笑了起来。“口音很正宗，他们自以为骗过了我，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说北京方言？”欧阳凤鸣看了唐旭宸一眼。“北京方言跟普通话很接近，如果是来救我的人，要么说普通话，要么说其他方言，比如江西话、广东话与闽南话，反正不应该说北京方言。”
唐旭宸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欧阳凤鸣的意思。
中国的很多方言与普通话的差别非常大，相当于另外一种语言，因此懂汉语的外国人未必能听懂这些方言。
“他们把我带出了牢房，送上了一辆车，然后在戈壁上飞驰。当然，我们的行踪很快就被发现了，有人多人在追赶。最后，他们把我带到一座简易机场，有一架小型飞机，还有一个墨西哥人在等着我们。”
唐旭宸锁紧眉头，不大明白欧阳凤鸣的意思。
“我不认识他，不过那个家伙很紧张。”
“我们的情报人员？”
“我不知道。”欧阳凤鸣笑了笑，说道，“反正，被那两个家伙带下车之后，我开始奋力挣扎，没有上飞机。”
“然后呢？”
“追兵赶到，还带来了另外一个墨西哥人，而一直审讯我的那个家伙，在我面前枪决了跟他到来的那个墨西哥人。”
“什么！？”
“显然，他们在利用我甄别潜伏在他们内部的间谍。”
“这……”
“死的那个不是我们的人。”欧阳凤鸣长出口气，说道，“回来后，我问过杨局，在机场等我的那个墨西哥人才是我们的情报人员。因为我早有察觉，所以没有上当，那个家伙错杀了他们的人。”
唐旭宸微微一愣，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然，这件事也是在警告我，让我死心，让我再也不敢相信来救我的人。”欧阳凤鸣叹了口气，又说道，“当时，我不知道被枪杀的是谁，非常绝望，觉得恐怕永远不会有人来救我。”
“我们一直在找寻你的下落。”
欧阳凤鸣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你，相信老木，你们不会放弃我。这是我坚持下来的主要精神力量。”
“欧阳……”
“当然，我坚持了下来，还活得好好的。”
欧阳凤鸣说这些，是要唐旭宸相信，他没有被压垮，始终是那个生龙活虎的超级情报人员。
第272章发作
一路上，欧阳凤鸣讲了很多在那段时期发生事情，有的连唐旭宸都没想到。
严刑拷问持续了大半年，虽然欧阳凤鸣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但是他没有被压垮。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他甚至丧失了语言能力。在各种手段用尽之后，拷问他的人使用了“甜蜜”手段。
他被送到一个偏僻的农庄，过上了皇帝般的生活。
除了给他带上一个安装了炸弹的无线电定位手镯，防止他逃脱之外，那些家伙不但不再拷问他，还提供了全方位服务，包括精美的食物、名牌服装、各种各样的享乐，甚至准许他在农场里自由活动。大概一个月之后，那些家伙还送来十多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供他随意折腾与享用。
欧阳凤鸣坦然的接受了这一切，包括那些漂亮女人。
在承蒙欧阳凤鸣的雨露恩泽时，那些女人没有忘记提到，她们想跟着他，只要他把秘密讲出来。
显然，那些家伙认为，这种奢侈生活能够软化欧阳凤鸣。
欧阳凤鸣确实“软化”了，不过不是精神意志，而是下半身。
这种奢侈菲糜的生活持续了大约三个月，在发现欧阳凤鸣只顾享乐之后，那些家伙把他送回了监牢。
接下来，又是无穷无尽的拷问与折磨。
后来，那些家伙还用那几个女人威胁欧阳凤鸣。
“当时，他们把一个女人带到我面前，说她怀上了我的孩子，如果我再不招供，他们就杀了她。”
“什么！？”唐旭宸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欧阳凤鸣。
“她确实怀了孩子，不过不是我的，至少不是我让她怀上的。”欧阳凤鸣笑了笑，“我记得很清楚，每次都在最后时刻拔了出来，没有做蠢事。即便是我的骨肉，也是他们做的试管婴儿。”
唐旭宸微微一愣。“他们杀了她？”
欧阳凤鸣点了点头，说道：“当着我的面，用刀捅破了她的肚皮，然后枪杀了她。”
“妈的！”
“为了撬开我的嘴，那些家伙无所不用其极。不怕你笑话，有一次，那些家伙找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让他们服用了伟哥之类的药物，把我摁到地板上轮了一遍，持续了好几个小时。”
唐旭宸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可惜的是，那些家伙忽略了一个问题。我是情报人员，受到的折磨与苦难，只会让我变得更坚强，更憎恨他们。”欧阳凤鸣长出口气，说道，“要想让我这样的人开口，唯一的办法就是拿我在乎的人来威胁我。显然，他们没有找到我在乎的人，只是拷问与折磨根本不可能让我屈服。”
唐旭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欧阳凤鸣的意思。
如果受到拷问的是唐旭宸，而且威胁杀害刘雪丽，唐旭宸很有可能屈服，至少无法坚持那么久。
“其实，那些家伙很蠢。”
“什么意思？”
“当时在农场里，他们应该用木林森来威胁我，而不是用我考验木林森，说不定我会开口招供。”欧阳凤鸣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怎么说，老木是为了救我才身陷囹圄，还搭上了菜菜子。”
唐旭宸暗自叹了口气，心情变得很沉重，因为是他枪杀了菜菜子。
这时候，唐旭宸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田皓桐打来的电话。
欧阳凤鸣回忆过去的时候，舍瑜酒店里发生了重大变故。
看着血流满面的段宏光，刘雪丽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等到防疫人员完成检查，从段宏光身上取走了用来化验的血样，刘雪丽把水淼瑶叫到了机房外面。
她是防疫主管，负责病毒防疫工作。
“他怎么样了？”
水淼瑶摇了摇头，说道：“潜伏期不到三个小时，比预想的要短。也许是他直接与高浓度病毒接触有关，也有可能是病毒被改良过，毒性大幅度增强。具体是怎么回事，化验之后才知道。”
“他还能活多久？”
“如果病毒的毒性增强，也许只有几个小时了。”水淼瑶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病症已经显现出来，现在只是流鼻血，接下来是视觉障碍，然后全身皮肤溃烂，肾脏与肝脏等器官衰竭，最后会死于肺水肿。”
“我该怎么办？”
水淼瑶长出口气，说道：“我们帮不了他，谁也帮不了他。也许，你应该让他平静的离开人世。”
刘雪丽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水淼瑶没再多说，离开了杂物间。
站着发了一整呆，刘雪丽回到机房。
段宏光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一直在流鼻血。因为病毒破坏了血小板，所以根本止不住血。
刘雪丽走了过去，在段宏光身旁蹲下。
“我没救了吗？”段宏光看着刘雪丽，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刘雪丽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颗氰化物胶囊，不用受那么多苦难。”
“你答应过我。”
刘雪丽咬紧牙关，掏出了手机。“小段，我无权要求你做什么，但是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肯定会引发大规模恐慌，会造成严重的社会动荡，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我知道，我只想跟父母告别，不会乱说话。”
刘雪丽把手机放到了段宏光手上。“长话短说，我在外面等着。”
段宏光拨通电话的时候，刘雪丽离开了机房。国土安全局的人在监听她的电话，只要段宏光提到与“病毒”、“恐怖袭击”有关的字眼就会立即切断电话，所以刘雪丽用不着留下来监视段宏光。
只是，刘雪丽没有走远，就站在门外。
“爸，妈呢？”
“我刚下班，今天上的夜班。”
“没有，我在另外一个区执勤，离爆炸现场很远。”
“我只是想你们了，想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
“前几天寄给你们的那几套春装都收到了吗？”
“你别管那么多，花的又不是你们的钱，穿着和身就好。”
“爸，你要保重身体，别成天打麻将。现在天气转暖了，多到公园里转转，你上了年纪更得运动。”
“妈，是我，小光。”
“爸已经说了，你还要说一次？我在网上买的，都不贵。”
“你们真是的，辛苦了大半辈子还这么节约。我已经出来工作了，能赚钱，你们别那么节约，该花就花，把钱留着干嘛？”
“行，我尽快让你们抱上孙子。”
“我知道了，有了女朋友，肯定第一时间带回来见你们二老。”
“妈，你也要保重身体，别太节约了，吃好点、穿好点。我不在你们身边，没办法照顾你们……”
听到这，刘雪丽掉下了眼泪，再也听不下去了。
段宏光一直很平静，似乎这不是永别，只是随便想到给家里打的电话。
在刘雪丽从门边走开时，一名外勤人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利用维克多招供的信息，外勤人员已经撬开陈金彪的嘴，让他指认了展鹏图，证实了维克多的供词。
让外勤人员联系国土安全局总部，刘雪丽回到机房里。
段宏光已经打完电话，把手机还给了刘雪丽。
“你父母还好吧？”
段宏光勉强笑了笑，说道：“跟以往一样，太节约了。没办法，几十年的习惯。他们在十多年前就下岗了，为了供我上学，父亲一直在外面打工，母亲做家政，把每一分钱都省了下来。”
“为了子女，父母是天底下最无私的人。”
“刘局长，我有一笔存款，原本打算在北京买房子，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
刘雪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段宏光的意思。
“如果可以，不要把真相告诉他们，让他们相信，我没有吃多少苦头，走的时候非常痛快。”
“我去取胶囊。”
“不！”段宏光叫住了刘雪丽。“让防疫人员过来，把我的发病过程录下来，也许能用来帮助其他人。”
“你可以不受这些磨难，你……”
“我知道，但是这是我的决定。”
刘雪丽咬了咬牙，说道：“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还是给你一颗胶囊。实在忍不住，你可以……”
“我知道，谢谢。”
“不，该我谢谢你。”
段宏光勉强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刘雪丽去把防疫人员叫了进来，让他们记录下段宏光的发病过程，然后联系了田皓桐。
“氰化物胶囊？”
“那种情报人员用来自杀的东西，我们没有，你得联系军情局，让他们马上派人送一些过来。”
“刘姐，我们不能这么做，这是唆使人自杀！”
“这座酒店里的所有人都得死，难道我们连选择死亡方式的权利都没有吗？”刘雪丽大声吼叫了起来。
“刘姐……”田皓桐知道，刘雪丽的情绪有点失控。
“放心吧，我不会乱来。”刘雪丽长出口气，控制住了情绪。“潜伏期大幅度缩短，病毒的致死性更强。要不了多久，很多人都会发病。只要发作，就没得救了。到时候，我们有权做出选择。”
田皓桐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仍然是国土安全局局长，这是命令，责任由我承担。”
“我联系军情局，让他们把胶囊送过去。”
“联系老唐，让他抓紧时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刘姐，应该让老唐知道你在酒店里面。”
“我会告诉他，不过不是现在。”
田皓桐叹了口气，他明白刘雪丽的意思。刘雪丽会拖到最后一刻，在发病之后才告诉唐旭宸。
第273章辞职
刘雪丽不想一直瞒着唐旭宸，只是不想让唐旭宸分心。
只要知道她在酒店里，唐旭宸肯定会立即赶过来。可是现在，唐旭宸必须集中精力追捕展鹏图。
绝对不能让唐旭宸分心。
来到审讯陈金彪的房间，刘雪丽注意到，他在流鼻血。
从段宏光的发病症状来看，流鼻血是病毒发作的第一显征。
“怎么样？”
“他指认了展鹏图，却不肯交代其他事情。”审讯陈金彪的外勤人员叹了口气，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刘雪丽走到陈金彪面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
陈金彪神色恐惧，不过与遭受的拷问无关。
他是微生物学博士，肯定了解这种病毒，知道发病后会产生多大的痛苦，所以才会如此恐惧。
他想死，想死得痛快一些！
刘雪丽把他拽了起来，拖出房间，朝段宏光所在机房走去。
大概是担心刘雪丽杀了他，审讯陈金彪的外勤人员立即跟了上去。
刘雪丽没有杀他，而是让他知道段宏光现在的模样。
“你已经发病了，只是不像他那么严重。”刘雪丽把陈金彪拽到段宏光面前，让他看得更清楚一些。“首先是流鼻血，然后会逐渐丧失视觉、听觉、嗅觉、味觉与触觉，接下来是皮肤溃烂，产生水泡；免疫系统遭到病毒攻击，淋巴结等器官首先坏死，然后是肾脏与肝脏等内脏，最后死于肺水肿。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至少会有几个小时，也许更久，你会痛不欲生。不过，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容易，我会让医生给你用最好的药，尽可能让你多活几个小时，甚至几天。你的整个发病过程都会被记录下来，医生会拿你做试验，在你身上使用各种药物……”
“不，不要折磨我。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
“就算死了，你也不得安宁。医生会解剖你的尸体，把你的器官做成标本，研究你的血液与骨髓……”
“杀了我，杀了我——”
刘雪丽放开陈金彪，拔出手枪，对准他的脑袋。“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但是你得为自己争取到这颗子弹。”
“我说了，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是展鹏图，是他！”
“陈金彪，下一句话，你想清楚之后再说。我的耐心已经用完了，如果仍然是这种没有意义的话，我只能把你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