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历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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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历晴川-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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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溪?”
怎么也没想到她也在这里。那么木然地看着她,将她刚才的一切收入镜头,那架再熟悉不过的曾记录过她们无数笑脸的相机,刚刚却收录她了此生最狼狈的时刻。
杨小溪也看着清越,很漂亮的脸却苍白得毫无血色,她抱着相机,指甲狠狠攥着机身。
徐曼丽擦干嘴边的血迹,慢慢朝小溪走过去:“怎么样,杨大记者,那个镜头还不错吧?”
清越愣愣的望着小溪,连左脸热辣的疼痛都已经感觉不到了,只能错愕地看着面前这一幕,不相信,绝不相信,可是,为什么眼泪已经悄无声息地流下来?
忍了那么久,告诉自己绝不在徐曼丽面前流泪的。可是,那些骄傲,那些自尊,都抵不过见到她在此刻的心痛。
“为什么,小溪?我们……我们不是好朋友么?最好的朋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而小溪的长睫眨了一下,终究选择无视,她不是不痛。
“好朋友?”徐曼丽笑着摇摇头,“苏清越,你怎么还好意思这样说?你跟Steven上床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好朋友?”
清越狠狠瞪回去:“你住嘴!”
但曼丽的话还是让小溪的身体迅速抖了一下,清越也终于明白此时的状况,所谓Steven,原来是这样的误会。
“小溪,你听我说,我跟少唐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溪凌厉地转过脸:“少唐?你叫他少唐?他从不肯我这么称呼他,他说至亲的人才有这种资格。原来啊,呵呵,清越,原来他至亲至爱的是你,是你苏清越。你为什么瞒着我?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小溪!少唐是辰川的结拜弟弟,所以我……我跟他清清白白,我更不知道他是你的男朋友,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可我给过你机会——第一次,我看见你在他的车上,我打电话给你问你在那,你说在家。呵,你骗我。好,这一次我可以不计较,第二次我打他手机,是你接的电话,你说什么?你说我的前男友归你了,请我不要打扰你们,甚至这一次你也可以说我空口无凭。但是,我还有照片。我跟了你们很久,你一直住在他长住的酒店房间,你们一起出入,我有照片为证,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清越愕然。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怀疑?
那一次,她在报社附近发高烧,辰川刚好醉酒,少唐代替辰川来接他。原来那时小溪就在附近看到,于是她才立马接到小溪的电话,她问她在哪里,她烧得糊涂,随口说了一个在家。偏偏那么巧,少唐没有带家里钥匙,于是去了酒店……
第二次少唐让她装女友敷衍那个电话,根本没想到是小溪。是的,如果她看一眼号码也许就发现了,但偏偏没有。他让她那么说,她便说了,那是演戏,可要怎么解释小溪才肯信?
第三次!没错,当时少唐帮她围围巾,她意识到有光芒一闪,原来并不是错觉。是小溪在附近,拍下了那一幕,又是解释不清的一幕。
小溪问过她认不认识Steven,她只以为那是玩笑,原来是试探,她早就被她怀疑了,所以无论说什么都是错。
次次都是巧合,她百口莫辩。  

小溪冷冷地盯着她,如同盯着一个敌人,那种眼神与身旁的徐曼丽如出一辙。清越感觉到身体发软,她能够抵御一千个一万个徐曼丽的挑衅,但她敌不过一个杨小溪。
因为她是她的好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她无法将她当做敌人来看待。
“小溪……”
“不要叫我的名字,苏清越,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我高攀不起。”
“小溪!你相信我!”几乎是在哀求,对于最在乎的友情,不能就这么放弃,“我跟他绝对没有什么。我不知道他就是Steven……”
“知不知道又如何?他是谁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你欺骗了我,你背叛我们的友情,不,我们之间没有友情,从此以后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再见!”
小溪拿着相机转身走人。
“小溪!小溪你相信我,你听我解释,小溪——”
门狠狠地被关上,是徐曼丽上来堵住了唯一的出口,清越发疯似的扑上去:“让开!你这个疯子,你让开!”她发狠地推曼丽,她不让,两人纠缠了一会,清越终于占到上风,疯狂地冲出门去,但是小溪已经消失在一层,她飞快地下楼,干脆脱掉高跟鞋光脚跑,大理石地板使脚心冰凉,心冷到极点,连眼泪都要凝结在脸颊。
“小溪,小溪——”
就像她曾经对着爸爸大喊,爸爸,爸爸,他还是离开了;就像在梦中看到顾子维,她也这么声嘶力竭地喊,子维,子维,但是留不住。
一个都留不住,她一个都留不住。只能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
一门之隔,小溪已经坐上计程车绝尘而去。清越无助地坐在大厅里,看着苍凉远去的车灯,突然间那么绝望。
身后高跟鞋缓慢地笃笃响起,停在清越的身后。大厅里的服务生都徐曼丽打发走了,只剩下她居高临下的声音:“怎么样?失去一切的滋味如何?很不好受吧?”
“徐曼丽!”
清越抬起头,用最后的力量与她对峙,绝不能认输!
“为什么?我到底欠你什么?你说明白,我不懂,我二十多年没有伤过人没有害过人,清清白白,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你,为什么要逼我到这种程度?”
徐曼丽低下头,美丽姣好的面容近在咫尺:“你没有对不起我,那么,就算你太贱好不好?你有个下贱的母亲,你还有个杀人凶手的父亲,我就算替天行道,可不可以?”
“你说什么?”清越陡然从绝望到痴傻的状态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明明已经浑身都没有力气了,但这一刻不知是哪里的力量支撑她再次站起来,骂她打她都不是极限,可是,绝不容许任何人侮辱爸爸妈妈!
徐曼丽被猝不及防爬起身的清越吓了一跳,她的脸色苍白,身体站立不稳,如同一张单薄的纸片。但就是顽强地站住了,狠狠地注视曼丽,晶亮的眸子里仿佛烧着一簇火:“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徐曼丽平复心绪,嘴角噙起一丝冷意:“反正是贱人生的女儿,难怪这么下贱。”
“不许你侮辱我的妈妈!”
清越疯狂地扑向徐曼丽,什么都顾不得了,什么都无法再想了,这一刻,有同面前这个女人同归于尽的念头,几乎想用自己的头去撞得她头破血流。徐曼丽没有料到她如此决绝,意外地被她扑到在地。
她就像是一个纯粹的疯子,疯狂地抓着徐曼丽的头发,引得那女人一阵尖叫。
“不许你侮辱我妈妈,不许你说我爸爸杀人犯,不许!不许!不许……”
清越几乎是骑在徐曼丽的身上打,抓她的头发,撕扯,打她,一个女人丧失理智会陷入这样执着的疯狂。徐曼丽没料到,她根本招架不住一个失控的清越,她的还击显得脆弱无力。  

整个大厅都听得到徐曼丽的尖叫和呼救,终于惊动了保全人员与服务生,但有个人先他们一步冲了过来,一把扯开清越。是谁?不,不管是谁,现在的苏清越什么都顾不了。
徐曼丽硬生生拨开她隐藏多年的伤口,血流如注痛不可遏,她伤害的不是她,是她最爱的爸爸妈妈,不能容忍,不能……
清越疯了一样继续扑过去。
可是,徐曼丽突然改变了,她变得楚楚可怜,蜷缩着,后退,流泪,万般软弱的姿态,甚至没有再反抗,为什么?
清越没有再想,只知道要将自己的痛还给这个伤害她的这个女人,她也是爸爸妈妈心疼的宝贝,虽然爸爸不在了,虽然妈妈总是忽略她,可是……不能允许任何人侮辱他们。
“清越!苏清越!你清醒一点!清越——”身边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拉扯着她,试图唤醒她最后的理智。
“不!她侮辱我的爸爸妈妈,她抢走我的子维,她害我失去小溪,她是魔鬼!魔鬼!”清越要扑过去,可那个被她叫做魔鬼的女人正在惊恐地流泪,楚楚可怜。
耳边真的很吵,徐曼丽在哭,身边的人在喊,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那一天也是这么吵闹着,有人在喊爸爸的名字:苏泽峰!苏泽峰!你清醒一点!小小的她朝着高高的楼顶喊,爸爸,爸爸!他一定是没有听到,如果他听到了,怎么会舍得丢下她?
——“啪”。
世界蓦地死寂一片。
只剩下这一个唯一的声音。在那时,是爸爸倒在血泊中,脑浆四溅。在此时,是脸颊再一次火辣辣的疼痛,今天挨的第二个巴掌。
瞬间就清醒了。
但是,她宁愿永远都不要清醒!为什么?她看清了,打她的人是子维,是她的子维。
“你闹够了没有!”
清越缓缓地将手移到脸颊,痛,从这里蔓延到心底。泪水堵在眼眶里,连流下来都变得小心翼翼。
徐曼丽缩在地上嘤嘤哭泣,顾子维蹲下将她扶起来,她像是崴了脚,痛地呲牙。
清越默默地立着,看着,连痛也变麻木了。
徐曼丽顺势倒进顾子维怀里,微微朝木然的她笑了笑。
清越也笑。
看,她多么轻敌,口口声声说着你斗不过我,实际上,她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一败涂地。
徐曼丽伤她的手段太过高明,爸爸,妈妈,小溪,子维……都是她触碰不得的禁区,她一一毁灭在她面前!
脸上的麻木变得僵硬,灼热的痛更加清晰,同一个地方两次受创,大概是肿了。
顾子维也没想到方才情急之下真会动手打她,此刻想要探身去看清越的脸,却被徐曼丽拖住,他只好腾出一只手,清越冷冷地退后,无声地躲开。
“对不起,清越,我不是故意的,”他的脸上有痛惜,眉梢抖得厉害,“我只是想让你清醒。”
他似乎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连打她都是迫不得已。明明是施暴者,却似乎比被打的清越还要难过。
但是,她不会再执迷不悟了。
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清越扬起红肿的脸,眼角的泪渍未干,笑容却写满骄傲:“谢谢你子维,谢谢你让我清醒。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比现在更清醒了。”
“清越。”他听得出话里的责怪,“我……”
“哎哟。”头发被扯到凌乱不堪的徐曼丽立刻哀叫了一声。
顾子维立刻住了口。清越冷漠地看向他怀中惨不忍睹的徐曼丽,当然,这一声哀叫起码有一半成分是真的。
“清越,我说过我们之间的事是我的错,请你不要再找曼丽的麻烦了。你,放过她吧。”
清越抬头,看向他,再也挤不出一个类似笑容的表情,眸子里温热的液体强忍着不落下。
她放过她?呵!
“好!再好不过了!徐曼丽,我放过你,你能不能也放过我?”
徐曼丽伏在顾子维肩头,什么话都没说。  

仿佛有锋利的刀子在清越心间一刀一刀剜着血肉,锥心刺骨,也只有这样的痛才能彻底了断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恋。就像那个曾经孕育在她身体里的孩子,还不是要被生生扼杀?
清越深呼吸,像是在吸取支撑着生命的最后一口气,声音很平静:“顾子维,我最后问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
他点头。
清越指向徐曼丽,对着顾子维:“她说你爱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我。是真的么?”
很可笑。这种时刻竟然还是执着于这样的问题,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多么重要,重要到她甚至可以忽略掉刚才那一个巴掌。
顾子维没有立刻回答,徐曼丽在他怀里小声呜咽。
清越的眼睛一直专注地盯着他。他是否明白,这个问题将决定着他们日后的命运?
如果,他知道。他是否还会说出这样的答案?
他是否会选择提前说出真相?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对不起,曼丽才是我必须允诺幸福的女人。”
呵。
清越轻笑出声,抬手将夺眶而出的泪甩掉。这样的答案,无论他是因为善良也好,是出于责任也罢,都无所谓了。从今以后,他们恩断义绝,两不相欠。
她丢了他的骨肉,他给她一个巴掌,算是扯平了。
不知是怎么走出去的,只记得仍旧是整了整头发,昂首挺胸,迈着最骄傲的步子。
外面的风很大,呼呼灌进衣领,脸颊上红肿的伤口被凛冽的风刮得更痛。
辰川,辰川,你在哪里?  
 
   【第四章  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海都的天气竟比京安还要冷了。辰川刚下飞机,拉紧毛衣的领口,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要给清越电话,一打开才发现有那么多未接来电。
显然最近忙着在人民医院调查,重要商务电话都转接秘书处了,私人电话无非就那几个人。他翻开未接来电记录,大部分显示为“老婆”。
辰川得意地自言自语:“那么想我?”
但最后几个似乎时间不太对劲。半夜一点多,两点多,三点多四点多……最后一个来电时间为4:24,难道说她一整夜都在拨电话,没有睡觉么?于是赶紧反拨回去,关机状态。
事情透着古怪。
辰川赶紧给少唐通电话:“喂!少唐,你嫂子呢?”
少唐没有说话。
   “什么意思啊?人呢?”他有些急了。
少唐支支吾吾:“二哥,嫂子……”
“说!”
“嫂子昨晚没回酒店,我去家里也看过,没见到,报社也没有……嫂子她,丢了……”
丢了?那么大的一个人居然丢了?
辰川急得立刻挂断电话,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果然有事情发生,徐曼丽,他早料到了,只没想到她的行动会那么快!
来不及叫司机开车来,直接打了计程车便往酒店赶。
少唐开门时就已看到辰川满额冷汗:“二哥……”
他冷瞪了少唐一眼,开始进屋里翻东西,对少唐视而不见。少唐忙道歉:“二哥……对不起,你让我照顾好嫂子,我却……”
辰川沉默不语,也不知在找什么,仿佛要将整个房间翻个底朝天。
他不说话少唐便更紧张:“二哥,二哥我真的错了!我已经派人去找嫂子了,如果还找不到我们就报警,二哥,二哥!”
辰川终于停下,表情与目光皆平静似波澜不起,但分明覆着一层冰霜。少唐不得不住嘴,因为他知道二哥这样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辰川的声音发冷:“前台说昨天有人给这房间送过信,指名给清越。”
少唐一惊,随即摇头:“不可能,我没让任何人知道嫂子在这里!”
辰川深叹一口气坐倒在床沿,心里焦急万分,只能不断提醒自己清醒。自语道:“是两个女人……如果一个徐曼丽,那另一个是谁?”
少唐明白过来:“你在找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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