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神明大人在指引你的命运吧……你也许注定了要成为一位屡次打破邪教徒的阴谋的英雄人物。”
老者笑着说道。
洛明总觉得这话听上去有些别扭。
第133章 初见审判庭（三）（）
虽然对方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但洛明可不会被外表轻易骗到。
不对劲，这么一个地位崇高的助理主教冲着自己说这种奉承话也太奇怪了……
不过仔细思考一下的话，比起奉承话，倒更像是可疑的新兴宗教的劝诱或者传销的把戏？
还没等洛明说什么，那位泉水女神教会的第三主教就乘着老者稍微停顿喘气的时候，重新抢回了话语权。
她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作为我们洛萨公国的贵族，忠于王室，泉水女神肯定会保佑你的！”
这下洛明算是明白了不少——这老头儿是呆在这里闲得无聊，想顺便挖一下公国的墙角。
若是黎明之主教会挖走了一个人才，那么公国就算是少了一个人才——而公国的人才基本上就可以算作是泉水女神教会的人才了，因此泉水女神教会的第三主教才会插话。
不是洛明自夸，才二十岁出头就成为剑师，那真的是人才中的人才，属于凤毛麟角那么稀少。
虽然正统教会之间，还有教会与国家之间，都不会轻易开展武力斗争，但这种挖人的事还是经常干的。
缺乏新鲜血液的一方自然会衰落，获得充足补充的一方则会蒸蒸日上，不需要武力斗争，在和平中就能逐渐分出高下来。
老头儿尴尬地笑了两声，不再多言，只是对身边那个圣殿武士长耳语了什么。
接着，他就宣布这次的询问就此结束。
“经过审判庭调查，确认洛明先生与格兰蒂女士在此次邪教事件中并没有丝毫过失与罪责，并且勇敢而坚定地抗击邪恶，立下卓越的功勋。
因此，为格兰蒂小姐颁发一枚三级热诚捍卫者勋章，为洛明先生颁发一枚二级热诚捍卫者勋章。”
老人敲了敲木槌，然后旁边的一个侍者就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用装首饰的盒子盛装着两枚黄铜的勋章，价格并不昂贵，工艺也并非十分精美，但其代表的意义重大。
勋章在大陆上也已经存在了上百年了，它们基本上代表着荣耀和武勋。尤其是那些权威者颁发的勋章，比如王公皇帝或者是教会颁发的勋章，就算带到大贵族云集的舞会上，也是十分体面的一种装饰品。
而由审判庭所颁发的勋章，虽然真的造价很便宜，但意义重大——比如说洛明拿到的这一枚，就是被大公、以及此次笔录中出席的各个神殿共同承认的一项荣誉。
所谓“热诚捍卫者勋章”，就是颁发给虽然不是教会内部人员，但对打击邪恶很用心的英雄的荣誉象征。
洛明只要拿着这么一枚徽章，在这几个教会看来，就算得上是半个自己人了。他和教会打交道，无论是请牧师来施展神术，还是向教会请求援助，都会更加方便。
询问就此结束，洛明和格兰蒂二人再次施礼，然后便走出了这间如同法庭一般的大堂。
然而，在他们就快要走到走廊的尽头，从审判庭的大门走出之前，旁边的一扇门突然打开，那位黎明教会的助理主教就从那里冒了出来。
真不愧是随时可以变成军事要塞的审判庭啊……内部居然还有这么多暗道吗？
“主教大人，还有什么事么？”洛明一边在心里腹诽着，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
“洛明先生，你愿意成为审判庭的骑士么？”老人用诚恳的语气说道，“你的领地在梵希郡，我们黎明教会在梵希郡的堂区有十万亩的领地，若是你愿意成为审判庭的骑士，每年都可以收到一笔不菲的供奉。如果你愿意直接加入我们黎明教会的骑士团，成为编外成员，那么我现在就可以签署协议，将一万亩的领地作为封地交给你——”
“非常感激您的好意，由于格兰蒂小姐的熏陶，我对黎明之主的教义也非常有好感。
不过，我还是希望成为一名传统的贵族……”
对这种老狐狸，有时候不需要说太多，洛明是这样认为的。
毕竟，阅历丰富、智慧深邃的人，更容易擅自将简短的话语拓展开来，加上一大堆自己的理解。
而对于这件事，老人也的的确确展开了过度的解读。
传统的贵族嘛……那就是与教会保持着相对友好却不亲密的关系，私底下可能有些摩擦，台面上表现出和睦的样子来。
和教会走得太近的贵族，基本上是会被其他贵族所排斥的。
虽说信仰真神可以死后进入神国，但真神又不是垄断企业，并非独此一家。既然信哪一个真神都能死后升天，那么贵族们肯定是要左右逢源，不站队才能获得更多利益。
擅自在脑内创造了这么长一段话的解释，老人沉吟了片刻，然后依旧维持着笑容道：
“好吧，年轻人，祝你走在正道上永不动摇，绝不堕入深渊的引诱，绝不向邪恶屈服，保守高洁正直的志向……当然，如果你以后改变心意的话，随时都可以来黎明教会找我。”
接着，他又看了一眼格兰蒂，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洛明也准备离开，却发现格兰蒂愣在那里，就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啊……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老爷子。”格兰蒂抬着头，努力地回想着。
“说不定他是你爷爷从前的朋友呢，大概是小时候见过一面，后来记忆变模糊了吧。”
洛明这样说道。
随后，他突然意识到这样的解释中有一个疑点。
刚才那老头儿是黎明教会在公国内的二把手，是最有可能接任成为一把手的——放在整个教会的体系中也都算得上是顶级的大人物了。
之前他还盯着格兰蒂看了好几眼，明显是知道她的样子。
这么一个大人物，会认识格兰蒂，也只有认识她的爷爷这种解释了吧。
那么格兰蒂的爷爷究竟是怎样的大人物呢？
如果他的地位不如助理主教，很难想象助理主教会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孙女，并且印象深刻。
第134章 初见审判庭（四）（）
“说起来，你的爷爷在光辉之刃骑士团里究竟担任什么职务来着？”
格兰蒂似乎还在努力地回想自己在哪里见过刚才那老头儿，此刻只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他是骑士团督察长。”
督察长……听到这话，阿雅都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对洛明说道：
“那一般是前任骑士团团长卸任后的职务啊！”
“嘶——！”洛明突然觉得有点牙疼了。
格兰蒂自己大约是不在乎这些事的，这一点他相处了这一个多月下来已经可以肯定。
但这不代表别人就不会在乎啊……
虽然这爷孙俩并非亲生的，但从感情和关系上来看，和亲生的也差不多了。格兰蒂的爷爷原本担任过光辉之刃骑士团的团长，可以说在整个教会里都算是位高权重的顶级的大人物。
然后，这么一个大人物的孙女在骑士团里待得不顺心，最后脱离了出来，然后跑到了一个小领主的手下开开心心地当下属……
会有多少人觉得这是丢了骑士团的脸，又会有多少不怀好意的家伙拿这件事来做文章——格兰蒂自然会被卷进去，难道自己就逃得掉？
“诶？我会给洛明添麻烦么……”
格兰蒂不是笨蛋，她原本只是对某些事不怎么上心而已，看她在战斗中的果断决策和随机应变就知道她其实很有智慧。现在她只要用心思考一下的话，很快就能猜到洛明在想什么。
“麻烦当然是有，但没你在，我恐怕早就丧命了，区区麻烦什么的，当我会怕它？”
洛明哼了一声，这样说道。
他在这个世界上总共熟识的人（或者说存在），到目前为止，加上黑日殿下和阿雅都没几个。
而格兰蒂正好就是其中之一，这种关系，比起一般的好友来说都还要高出不止一个等级。
穿越者嘛，来到这个世界，虽然也知道对强大的力量保持敬畏，但在对待这世界本土的居民时的态度还是不同的。
打个比方，就像是西班牙殖民者见到印第安人的国家，欧洲殖民者见到明朝清朝一样。
在它们强盛的时候就保持良好关系，在它们衰弱的时候，轻则蹬鼻子上脸索要利益，重则直接大军压境开始搞屠杀殖民——留地不留人。
认识的人也就罢了，那些不认识的人，对于洛明来说算什么呢？
说着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文化和习俗……尤其是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发明出来“人道主义”这种漂亮话的时候，洛明只要狠下心来，甚至可以将这整片大陆上的诸国群雄，泱泱万民全都当做是外星人，是“长得像人类的某种生物”，是两脚羊。
让他在一个朋友和一千万不认识的人的生命之间选择一个的话，基本上不会犹豫几秒钟就能作出决定。
又不是同文同种，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同种族或者同一国家的人……就像一般的外国人不会关心非洲饿死多少，天朝人看着欧洲难民危机发笑一样。
而且现在洛明自己是个抗击邪恶有功，刚领了勋章的英杰，这可是各大教会都承认的事，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人真的跑来找麻烦。
为了这不确定的麻烦，而放弃自己如此珍重的朋友？
别开玩笑了。
洛明握起格兰蒂的手，在她惊讶的目光注视之下，用一种近乎狰狞，却尽力保持着温柔的表情说道：“我要做的事有很多，以后可能会触动许多人的利益。
比起意气之争来，利益受损更能让有些人和我不死不休。
我连这种事都不怕，会怕别的什么麻烦吗？”
说着，他笑了起来：“只要格兰蒂肯帮我，和我一起把找麻烦的蠢货砍翻，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有你帮我，就顶的上一支数千人的大军了！谁敢来找麻烦，就尽管送他们下地狱或者见神明吧！”
这倒不是哄女孩开心的漂亮话，而是响当当的事实，是洛明的心里话。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英雄架不住人多。
洛明如果只靠自己一个人的话，许多事是做不成或者做不好的。
有格兰蒂这个可以信任的挚友兼下属，就真是如虎添翼。
格兰蒂自然也一边露出毫不掩饰的笑容，一边用肯定的语气回应着洛明。
远远地望着二人离去的步伐，助理主教叹了口气。
不仅没能拉拢到洛明这个人才，甚至还把原本属于自己这边的一个人才给搭了进去——想让格兰蒂再度回归光辉之刃骑士团基本上是没门了。
虽然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对洛明是挺有好感的——但在她脱离骑士团的那时候可还没有遇见洛明啊，照样在外边混了好久都不肯回到骑士团，甚至宁愿去做佣兵来养活自己。
就算把洛明除掉，或者栽赃污蔑他，让他失去格兰蒂的信任，大概也不可能让格兰蒂回心转意了。
既然这样，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做恶人了。老人苦笑两声，便转身往回走。
虽然对政治来说，不择手段的肮脏做法是必要的，但在得不到利益的时候，还是尽量保持一个伟光正的模样比较好。
结果，正好撞见了泉水女神教会的那位第三主教。
“不就是两个年轻人嘛？让给我们一次又怎样？反正你们黎明教会可以从全天下吸纳人才，也不缺这一两个吧？”
还没等老头儿说出什么话来反驳，她又接着说道：“我们泉水女神教会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哪怕一两个人才也不能随便放过——在外还有邪教虎视眈眈，我们内部尽量和气一点，互相谦让一下，不是挺好吗？”
“好吧……”老人苦笑着说道，“这一回，就算我们顾全大局好了。”
“虽说你们黎明教会的确很强，但是担子也很重，不是么？”
中年女性笑了笑道：“很快，我们就可以更上一层楼，到时候，自然要背负更多的责任，对你们来说都算是件好事。
……别人姑且不论，号称最强的你们，总不会觉得我们泉水女神教会在这个百年之内能够成为很大的威胁吧？”
第135章 剑术比赛（一）（）
在回住处的路上，洛明又考虑了一下刚才泉水女神教会的第三主教的发言。
虽然她是第三主教，和那个二把手老头儿的地位看似差距不大，但其实差距还是有不少的。
泉水女神的信仰几乎只在公国根深蒂固，虽然多年来对外传教，但收效并不算十分之好。
比起农业女神、知识之神的教会都要差一点，和曙光之主教会这个庞然大物比起来更是不算什么。
一个是贫穷落后小国家的部长级人物，另一个则是美国的州长，前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随便和后者顶上吧。
那么，为什么她会在自己的这个问题上直接不客气地打断那老头儿的话呢？就算是不想让自己这个人才流失，但做的也未免有些露骨了吧。
这个问题一时间也想不通，就连阿雅也直接坦言说她需要思考一段时间，这种关系到神明、教会之间的关系的事，甚至说不定得问黑日殿下才能获得正确答案。
为了自己的一个偶然产生的不算重要的疑问，就打扰黑日殿下？洛明还是赶快叫她打住了。
“反正了解这种事暂时对我来说也用处不大，你若是有兴趣，就自己个儿想呗。”
听了洛明这话，阿雅仿佛嘟起了嘴似的，不情愿地哼哼唧唧了两声。
“什么嘛……本姑娘自己想就是了，若说神明的话题我还逊色三分，那么区区人间的破事儿，难不倒我的！”
洛明都懒得再提醒她，其实她的那么多知识基本上都缺乏实践经验，尤其是在猜测人心这件事上几乎从未靠谱过了。
不过，果然还是尽可能维持自己这位搭档的工作热情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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