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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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蛇-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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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雀奄奄一息,耳边模糊听黑蟒急道:“你不许死!孤不许你死!听到没!”
  他强撑着两眼,却看到黑蟒竟两目夹泪,似是伤心欲绝。
  原来……你也是会哭的么?
  白雀凄然勾唇,能以死换来黑蟒的泪,也算是值了吧……
  黑蟒眼睁睁地看着白雀在怀中断了气,全身透凉,当下也跟着大哭一场!
  傻鸟你死了倒干净,孤这次可是前功尽弃了哇——!!!
  作者有话要说:  注:诗是抄的,我记得是凤求凰


☆、第四章

  上界天道罗浮殿。
  殿中一群小吏正在忙里忙外,展开的卷帘扔得到处都是,几十个上仙正忙碌地展卷拿起湖笔勾勾划划,想这上界之中,最最讨不了好的工作单位,合该就是天道命神执掌的罗浮殿了。
  别说常年无假,待遇刻薄,凡间里那些但凡有点不顺的,就指着天道破口大骂,想天道命司也不是这么好当的,在上界里也是人人敬而远之,惶恐得罪了命司,来日下凡渡劫时狠遭折腾。
  唉,命司们抬袖拭泪,实实在在有苦难言。
  忽然天地间雷光大作,飓风狂卷,命司们面色骤然变,就看一只巨大黑影拨开云霞火速飞来,那些小吏吓得急忙逃窜,命司们匆忙抱紧了桌上卷轴,想他们不免不夜才批改了这么一些,可不能叫那条顽蛇给毁了!
  好在天道掌宫见情势不对,火速赶来,当下便展开五指,布下法阵,黑蟒这俯天一冲,一头撞上了那罩起的金刚法阵,只闻一声了不得的“空”,接着就听到男子“哎哟”的惨叫声,一个黑影就从天边坠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掌宫脚边。
  只看黑蟒身上竟冒着烟气,巴掌大的俊脸更是一块一块的黑疙瘩,想来是被天雷追着劈,一路劈到了罗浮殿来。
  他看见了眼前的一双金靴,匆忙四肢并用地爬了起来,仰起了脸弯着眉目笑:崇亭星君,别、别来无恙哈……
  天道掌宫崇亭星君,乃是命神掌心化莲而生的神祗,修为近乎天平齐,他背手而立,便是看到龙神太子也不予以好脸色,更何况是眼前这个成天到晚闯祸的黑蟒。
  星君横眉,剑目横了黑蟒一眼——请殿下梳理妥当了再入殿中,免得弄脏了卷轴,白费了大伙儿的力气。
  黑蟒才知自己一身狼狈,“呀”了一声,赶忙捏出口诀,一转眼便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行头。只看他目若星辰,养了一张巴掌般大的俊秀小脸,只是他一贯弯起媚眼,笑中总带了几分不正不经,只看他巴巴地跟上了星君,一劲儿地寻着话头与星君攀谈。
  崇亭星君素是认真严谨,又代命神掌管天道命司,连喝口茶的工夫都要掂量着才腾得出来,自然无闲心去应付黑蟒,扭头就把黑蟒带到了天机老人的院落,把这烫手山芋直接甩给了老人家。
  黑蟒不舍地看着崇亭快步离去,又是唉声长叹——
  想来三界皆传黑蟒荒淫多情,却不知这三界之中也有这么个叫他巴巴讨好的主儿在。然而崇亭星君品阶虽不高,却寿比天齐,又最是严肃刚正,弄得黑蟒这等纨绔也不敢贸然进犯,只能夹着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模糊眷恋,单了人家星君万年有余。
  所幸黑蟒亦非情圣,他对崇亭生出恋慕是一回事,他跟后宫里一干美人勾搭成奸又是另一回事儿,这小子丝毫不觉得这二者有何冲突的地方。总之,该单恋就单恋,该睡美人就睡美人,两相不误,他乐在逍遥。
  而黑蟒今日冒险飞回上界,不为其他,其目的正是为了来找天机老人!
  他闯进了院落,正好就看到那只有三尺高的白须拖地的老人正慌忙地打开空间之门,看样子是听到了风声,打算回避黑蟒,没想到他人老手脚不灵,当下就被黑蟒抓了个现行!
  哪里逃!
  黑蟒大喝,黑雾飞来就把老者高高卷起。可怜天机老人不过是司掌天机的老仙一枚,论起修为虽比黑蟒年长,可却不善与人短兵相见,这下被黑蟒逮了个正着,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崇亭星君一走,黑蟒自然不在假装矜持,他飞快蹿到老者面前,抓起他那拖地长须,把他拖起来狠道:老头儿,你竟敢诳孤,信不信孤拔了你这条长须!
  天机老人忙堆起笑脸道:殿下莫激动、莫激动……!究究究竟是何事儿,让殿下如此怒发冲冠……
  哼!
  黑蟒把老头儿拎着甩到座上,跟着一屁股坐下,一幅流氓坐姿地冷笑道:你敢说你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说什么帮孤的忙,让那只傻鸟看上那个负心汉,叫他狠狠心伤一回,从此断去红尘俗念安然渡劫回归上界,结果……!哼!
  天机老人听得一塌糊涂,捏了捏手指算了算,一下子就把来龙去脉给摸清了,当下也头痛地一拍脑袋,哀道:殿下,这可不能怪老夫,老夫的计策合该是天衣无缝,是殿下您自己……
  嗯?
  黑蟒眯眼,天机老人迫于淫威,讷讷收了嘴,摇头哀叹,现下多说什么都无用,还是赶紧找到神凤下一世托身何处方是正经。
  原来凡间里那为情而入魔,在黑阙山上大开杀戒的白雀公子,其元神正是数千年前风靡于上界的凤凰族神凤鸾卿。
  至于鸾卿为何会下凡,而黑蟒又是何故如此气急败坏,一切的一切,只能由三千年前说起……
  三千年前,上界神宫。
  回溯前世,凤凰族携神凤赴宴,神凤容颜盖世,风华无双,只一曲便俘虏了当日殿中无数男女,后来黑蟒赶到,亦摄于神凤美貌,当下便大言不惭地同天帝求与神凤结为仙侣。
  此话一出,不须天帝出声,弹劾的声音立时便能将黑蟒淹没。尤其是那些神龙帝子,几乎是极尽了毕生所知恶毒之言数落黑蟒,甚至连太子也坐不住了,站到殿中抬起袖摆而拜,言辞凿凿只说这不妥那不妥应当这样云云那样云云……
  黑蟒听他一番高论,心中不耻,横竖就跟其他那些龙蛟一样,核心论点无非就是:你这只黑蛇居然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你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不等太子说完,天帝声威已经传遍神宫。
  处理的结果,神凤自然并未指给黑蟒,却也并未授予哪个帝子,而是以作客之由,暂且让鸾卿待在上界。
  天帝此举确实经过了多般考量,毕竟神凤天具神格,地位超然,就算凤凰族已然落寞,却也不能以此绝了神凤血脉,此外天帝亦觉凤凰族凋零至此,怕不能担责神凤教导之职,便先留下鸾卿,待他成年堪担重任再让他回去,也算是为改变三界以为凤凰族尽为龙族之禁脔的错念。
  总之,天帝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还是那句话,故事总需要那么些转折,但是!!
  天帝实实在在低估了神凤的魅力,也高估了上界众仙的定力。
  鸾卿如是空有美貌也就罢了,可上天偏偏创造出了这么一个十全的人物,几乎集一切才华于一身。神宫一宴已经叫人惊鸿一瞥,在上界也不过短短数年之间,神凤的传说已经遍布四海八方。
  只道东方有一凤君取天地精华为一体,皎皎容姿已经到了众星参列的地步,他生得出尘绝俗不说,更有十全才能,棋琴书画谋略问道无一不通,就是神帝众子各个自命不凡,在神凤面前也落得自惭形秽。
  然而,神凤鸾卿最最叫人津津乐道的,不仅仅是其傲雪欺霜之姿,传说更甚的乃是凤君的处处留情——
  这句话,可悬乎了。
  莫急莫急,且容我娓娓道来。
  且说鸾卿让天帝收容于上界,仅有虚职挂身,平素的职责就是奏琴摆棋,赴宴饮酒,过了不久,便常见神凤与天帝九子昆吾出双入对、你弹琴我吹箫、你吟诗我对词等等如胶似漆的画面。众仙这才暗叹昆吾好命,没想到才过不了几时,就传出神凤与春姬神女携手共赴云山的风流事迹,独留昆吾形影单只,吹着冷箫暗自萧索憔悴。
  于是,众仙隐隐嗅出了不对的劲儿,果真过没多久,就听春姬神女与姐妹为争鸾卿而闹翻,而神凤翩翩一转,便赴往玄腾上仙的赏诗会。这期间辗转于数十仙之间,可谓游刃有余,眼看连九个帝女都为了他寻死觅活,鸾卿却坐于柳下,轻轻拨了拨琴,吟道:有些情,错过便再也回不来了。
  瞅瞅,这般厚颜无耻的话他俱说得出口,偏偏从神凤嘴里说出,竟无人舍得怪罪。至于后来黑蟒学了这话,又原原本本地说于白雀听,那还真真是为上界被鸾卿伤了心的男男女女们出了一口恶气——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上界,神凤的风流传闻自然也传到了黑蟒耳里,当时黑蟒尚守在南天门,只需再五百年就能彻底解脱。看那只黑蛇依旧活得逍遥自在,连鸾卿生得何模样也想不太起来,倒是因此与神凤各占一方,各自快活。
  眼看神凤在上界待了五百年,黑蟒终于熬出了头,不须再蹲在南天门看着,当日便热热闹闹地赶到东璃台清河仙人的酒宴讨酒去。
  黑蟒虽成日闯祸,在上界人脉倒比几个兄长还要广,只因他从来不看低其他仙人,亦不计较与那些小吏仙奴为伍,是以交友广阔,在仙神之中口碑虽不怎么样,但人缘却是不错。
  黑蟒与清河仙人乃是故知,当年清河仙人尚在凡间修仙之时就曾受黑蟒提点,之后仙途顺遂,也不曾忘了黑蟒之恩,素来以好友相称。
  清河仙人将黑蟒请到座上,略带歉意道:殿下来得巧,今日太子莅临,只能委屈殿下坐在此处,宴后清河必自罚三杯。
  黑蟒大笑摆手,丝毫不在意,旁人皆知他与太子不甚对盘,正好他今天是来解馋的,也不乐意看到那条金虫!
  时辰已过,金龙太子方姗姗来迟,只是他这次带的不是宫里的宠姬美妾,而是大名鼎鼎的渣男神凤。神凤驾临之时,天边处七彩云霞俱现,竟足足压过太子的金光一筹,想来这数百年神凤不光是祸害善男信女去了,确有在潜心修炼,眼看就要连金龙太子都要压不住凤鸟神光。
  黑蟒远睨而观,就见一华袍男子抱琴而入,他眉心一点丹红,青丝仿佛闪烁着万般青芒,并未束冠,只用一条白色丝绦束了起来,却是清贵之中带了一抹随性,他举目而望,抿唇而不弯,便是站在太子后方,也足以将他的风头掩盖而去——不,应该说,只要神凤在场,必集万众目光余一身。
  黑蟒亦看傻了眼,他五百年未见鸾卿,如今再看,不禁惊叹,传言诚不欺我,好一只冰肌玉骨的骚凤凰啊!
  神凤自与太子共坐于上座,只看金龙太子与神凤腻于一处,对前头歌舞兴致乏乏,倒是时而与神凤附耳交谈,那直勾勾的眼神,让黑蟒简直……唔,快不忍直视了都!
  神凤确不愧是上界痴男怨女心目中的大众情人,对于太子的百般示好皆是坐怀不乱,看他美眸半睁,略是慵懒地倚着一手。金龙太子在旁笑得脸部都快僵硬了,毕竟他邀了神凤不下百回,直到前阵子他贡了一颗万年神丹于鸾卿,这才换来凤君的好颜色,更答应今日同他一起赴宴。
  然而鸾卿确如传闻那样,看似多情,却对谁仿佛都不甚上心,太子心中不由暗恨,心道,连三弟那种货色都能入你的眼,本太子贵为金龙,难不成还比不上一只蛟么!原来近些时日,天帝的几个帝子总算是坐不住了,争相在神凤面前各显神通,以求神凤首肯共同双修,只是除了当年鸾卿与帝九子昆吾有那么一段短暂的情谊之外,也没再听说他看上帝子中的谁谁。
  而昆吾也因为当初被伤得太厉害,三百年前便自请离去,到西边当芝麻小神去了。
  黑蟒早知几个兄长姐妹为鸾卿近乎反目,他今日一看,承认这只凤凰确实有这等姿色,想他方才也看得迷了眼,然而黑蟒却并未生出再为神凤的风流韵事加砖添瓦的打算——他是喜欢美人不错,可鸾卿这样的,是带着刺的,再说,他一只蟒蛇,也不想吃得一嘴鸟毛,至于看看热闹,黑蟒自还是颇为乐意的。
  原本这顿酒吃吃喝喝也就完了,哪知天边忽来一道惊雷,众仙抬头去看,皆是一惊,竟是驻守上界北关的奔雷将军乘着雷云来此,他手持惊雷枪,虎着脸大步入殿,看到上座金龙太子正与神凤腻歪在一处,脸色骤变,按着黑蟒的话来形容——当年他年小不懂事时调戏雷母,雷公他老人家的脸儿都没这么青。
  奔雷大将军二话不说,也不管姘头就是他领导的儿子,一柄惊雷枪就劈了下来,当下就看大殿地上裂开一缝,直接蔓延而上,把太子跟鸾卿座前的桌子劈成两片半。
  太子骇得一跳,狼狈地站了起来。
  奔雷一脸怒不可遏,大步上前,怒目在鸾卿和太子身上转了转,最后却定格在太子身上,举枪低喝:“末将奔雷,欲与殿下一战,若末将胜出,还请太子日后不再纠缠末将的人!”
  好大的口气——众仙哗然,却无一人离席,俱是一幅等看热闹的模样,便是黑蟒亦不例外,登时来了精神,拿着一碟香瓜子静待好戏。
  奔雷既是北关大将,实力比起还未升神的金龙太子只高不低,然而太子素来自傲得很,若不迎战不止在神凤面前大失颜面,殿中上仙没有千个也有百十,只怕他一退缩,不出几日上界必是充斥流言蜚语,叫他颜面尽失。
  于是太子啪嗒一声,摇晃古扇佯装冷道:“奔雷,你要挑战本太子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理由却不甚充分,你且明白说说,凤君是何时为你所有?”
  奔雷瞠着一双怒目,转向神凤。神凤倒是睁开凤目,却是一脸淡漠,好一幅事不关己的人模狗样。
  奔雷到底是没这勇气质问神凤,便理所当然道:“末将先于殿下求爱与凤君,既然殿下欲夺人所爱,由何以畏惧与末将一战!”
  乖乖,奔雷,你以后都不打算在上界里混了?黑蟒啃着香瓜子,嘿嘿直笑,只觉这酒实实在在吃得回本。
  然而黑蟒笑得欢脱,太子却在情急之下,扭头下看,竟一眼与黑蟒四目对上,黑蟒被那热烈目光看得心中警铃大作,正欲缩回脖子,下一刻就听金龙太子一声长笑,道:“若是如此,大将军只怕不该先找本太子,小弟叱乌就在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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