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南市女尸（）
洛阳城，第一缕阳光从东方射来，洒在巍峨的城墙上，照得这矗立在平原上的大都市无比辉煌。
洛阳北有太行之险，南有宛、叶之饶，东压江、淮，西接崤、函，食有湖海之利，都中的洛口仓积粟数十万石，尤其是大运河开通后，洛阳成为全国的水陆交通中心，人口近百万，是可以与长安媲美的大城市。
五更三点，咚咚的鼓声连绵不断地响起，河南县的衙门敲响了“开门鼓”，连续四百下。里坊中憋了一晚上的人们离开家门，四处活动，开始新一天的生活，洛阳迎来的新的一天。
嘉善坊位于洛河南岸，属于洛阳府河南县，地近南市，坊中好多百姓都在南市有着买卖。
早晨“开门鼓”敲过后，坊丁打着呵欠，慢腾腾地推开坊门，早已等在坊门后等待出坊的人们，一窝蜂地涌出坊门，朝着南市走去。
数辆马车从坊门出来，沿着大街朝着东边驶去。南市在嘉善坊东北方向，许多商人不喜南市的喧闹，在嘉善坊置有住所。每天等坊门开后，就赶着马车到南市去照顾生意。
“砰”一辆马车不小心压着地上一个软软的东西，差点翻了过去。
“怎么回事？”车中人不耐烦地说道。
“主人，我下去看看。”赶车的马夫小心地说道。
此时天刚蒙蒙亮，光线有些暗，马夫只注意着前方，没有看到地上的东西。
马夫骂骂咧咧地下了车去查看马车撞住了什么东西，弄得车猛地停下来，惹起了主人的不满，恶狠狠地骂了他两声。
“鬼啊！”马夫看着马车压过的东西一下子惊叫起来。
马车碰到的可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具女尸，确切地说是半具尸体，四肢俱无，头颅也不知道跑那里去了，鲜血流遍全身，因为过了很长时间，血液干涸，如在身上涂了一层红色的漆一样，赤果果地躺在地上。
马夫吓得转身就跑，来到车边，扶着车厢就吐了起来，两腿发软，几乎瘫倒在地上。
“光天化日下，那有什么鬼？”车中人听了皱皱眉道，说着把车帘拉开，跳了下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致自己的车夫如此无用。
“我们撞着死人了！”车夫指着后面哭泣着恐慌地说道。
“区区死人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又不是没有见过。”车主大声喊道。
这个时代医疗水平不高，死人是常有的事情，他见过的死人也不少了，不至于真的害怕一具死尸。
“哇，”车主走到近前看到那半截尸体，瞬间腹中酸水上涌，张口呕吐起来，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脸色苍白得快变成透明状了。
越来越多的行人经过这里，看到这副惨象，变得惊慌异常。洛阳做为现在大唐的都城，是朝廷脸面所在，一向警卫森严，那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附近各坊的坊丁畏畏缩缩地跑了过来。
“哇哇”，数名坊丁看到地上的尸体纷纷吐了出来，这些人平时仗着一点权力过着平凡有滋味的生活，那见过这样凄惨的场面。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尸体残块被找到，连同这上半具送到了河南县县治修德坊那里，摆到了仵作面前。
南市出现女尸的消息风一样传遍了全城，许多人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女尸的惨状，慢慢地越发夸张，什么女尸貌美如花，被分成十八片等等传得沸沸扬扬。
魏元忠坐在官厅里，愤怒地看着眼前的中年人。
本就焦头烂额地魏元忠听到发现女尸的消息，差点气疯了。自则天太后下令修造明堂以来，他就没有好好地休息过。要知道修造明堂役使的丁夫达数万人，这数万人的吃喝拉撒都要他去管，那僧人怀义只是挂个名而已，万事不理，也指望不上，有什么问题板子得打到魏元忠身上，怎么让他心火上升。
“一月之内须将凶徒缉拿归案，不然本官的职位不保，你也要革职查办，多余的话我不说了，速速派人去办！”魏元忠没有好气地看着眼前的河南县县令崔玄同说道。
崔玄同是博陵崔家的子弟，年不过三十多就占据了河南县县令这个重要的职位。
如今的洛阳可是相当于都城，能在这里当上仅有的两县的县令，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洛阳下辖两县，以洛河为界，洛河以北是洛城县，洛河以南是河南县。南市在洛河以南，属于河南县的管辖范围。
洛阳城里发生了如此重大，且影响极坏的凶杀事件，如果没有抓到凶徒的话，肯定会成为政敌攻击的借口。虽然魏元忠并不是那种贪恋权位的人，但是他并不想放过这个制造惨案的凶徒。
“卑职一定命令县属所有衙役一起出动，缉拿凶手！”崔玄同满头大汗地说道。
如魏元忠一样，此事不能尽快抓到凶手，他一样会成为承担责任的第一对象，下场比魏元忠还要惨。魏元忠已是五品大员，换换地方，也能去它州担任刺史或在京中任侍郎级别的高官。崔玄同就不会有这运气了，被免职不说，能升任方面大员的时间就要大大拖长，要知道单只博陵崔家和他一样地位，能力甚至比他强的人大有人在，更不用说关东那么多士族了。
崔玄同惶恐地拜别了魏元忠，回县衙去了。
“崔玄同虽是崔家子弟，能力一般，能够抓到凶手吗？”魏元忠身边的一名幕僚担心地说道。
“难！”魏元忠说道。
魏元忠听人描述了尸体的惨状，就知道这是一起重案，凶手绝对不会是一般人，很可能是江湖中人。像这样的重案一般是由大理寺派出高手追捕凶手的，不过现在的大理寺掌握在索元礼，周兴等人手中，这些人整天忙着修理那些不附己的文武百官，那顾得上平民百姓的死活。
“使君，原大理丞狄仁杰狄大人不是正在都中吗，他刚刚卸任宁州刺史，受御史举荐另有任用，职位还没有确定，不如请他出山缉拿凶手？”这名幕僚说道。
“说的有道理，不过狄兄没有名份，怎么查案？”魏元忠说道。
狄仁杰尚未任职，没有职权，动用不了人手的话，也是没法抓凶手的。
“魏公可请太后亲自下令命狄大人去办理此案，”幕僚建议道。
“虽然此案死者死状极惨，但还没给崔玄同时间，不能仓促就告知太后，还是等等再说吗，”魏元忠想了想道。
事情刚发生，河南县及洛阳府都没动手去查，真没理由现在就上请太后派人调查，不然要他们这些臣子干什么。
“魏公所言及是，”幕僚说道。
“修造明堂的巨木何时运到？”魏元忠接着说道。
“巨木运输困难，目前只到了四根，剩下的尚在途中，至少得两个月才能到京。”这回轮到幕僚头疼了。、
修造明堂所需的木材都可以在附近的熊耳山，太行山中采到，但支撑用的大梁等都得十围以上的巨木才行，山中也很难找到，需从各地寻找调运。如今已运到四棵，其余的还没运到，工匠们也就无法动手继续开工。
“必须想法子让他们快一些，等不了两个月，一个月内必须运到京中，你亲自去办此事，不惜代价也要按时运到。”魏元忠吩咐道。
“是，大人。”幕僚沉声说道。
这不是一个好活，但做为一名幕僚却是不能推辞的。
第二十六章 变态杀手（）
七天后的一个清晨，南市大街又出现了一具残破女尸，惹得众人更加惊慌，一时之间百姓骚动，众议喧嚣。
“废物，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抓到，”崔玄同对着主掌捕贼的县尉破口大骂，也顾不上平时所谓的士族风范，君子威仪了。
河南县为东都洛阳府下属两县之一，县衙坐落在南城毓德坊，崔玄同正在县衙正厅和县尉，捕贼候谈话。
崔玄同迟迟不能破案，一点线索都没有，受害者却接连出现，惹得京城沸沸扬扬，这使得他压力倍增，已有消息传来催促他尽快解决此事，不然就要吃挂落了。
县尉丘忠和，捕贼候刘志两人满脸愧色，汗流浃背，无奈地看着崔玄同。
他们两个都是老于吏道，深识县情的人物，算是洛阳的地头蛇了，一看女尸的惨状就知道这案子不是县里那些只知欺负一下老百姓的衙役，不良人可以处理的，只是这些理由无从上达，只能硬着头皮上，结果还是无用功，连凶手是谁都没查到。
“县尊大人，据仵作所言，凶手不是普通人，很可能是江湖中人，不是我们这些普通的衙役能够抓得到的，要不报洛州府？”丘忠和说道。
“凶手抓不到，甚至查不到是谁不怨你们，那死者是谁都弄不清楚，要你们何用，我拿什么报告府尊大人？”崔玄同怒道。
开玩笑，这么重大的案子七天过去了，什么也没有查到，就算是江湖中人干的找不到凶手，总要弄清楚死者是谁吧！
“县尊大人，两名死者似是身份贵重…”丘忠和有点吞吞吐吐地说道。
对死者的真实身份，丘忠和到是做了一番调查，隐隐有些眉目，只是现在不敢贸然报出来。
两名女人似是大家闺秀，如果传出去受到此等悲惨的遭遇，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估计可以轻松的把丘忠和从肉体上消灭。
“前几天，卑职听说北城的礼部员外郞吴挺家的二小姐不见了，还有太仆寺卿严元浩家的大小姐也不见了，”丘忠和说道。
“哦，”崔玄同眉头一皱，伸手捻须微微沉吟道。
这可是一个不好的消息，如果两名死者真是失踪的两位贵女，那事情就大了。不但死者的家族要名誉倍毁，他自己也要面临大难了。
这两位能登上朝中高位，家族势力就是不如崔家，也不是简单的人家，免不了把怒火发在自己这个父母官身上，朝廷为了平息他们的愤怒，也为了应付那些恐慌的百姓，最终很可能让自己承担事件的后果，尽管跟自己真的没有多大关系。
“你们再详细查看，我去报知魏府尊，这些事情瞒不了多久，如果再有案子发生，那罪过就大了。”崔玄同苦笑道。
就在年初，崔玄同力挫多名候选者，夺得这个京都县令的五品职位时是多么心满意足，这可是将来能踏上高层的一块登山石，自己好好干上几年，肯定能获得一个美职，最差也能到地方获得刺史的职位，说不定还可以荣登那部的侍郞职位呢？没想到会遇上如此糟糕的事。
北城思恭坊礼部员外郞吴挺府。
“二小姐那里去了，你们这些下人都是怎么照顾的？”严挺怒气冲冲地对着吴二小姐身边的奴婢道。
“老爷，奴婢一直睡在小姐房外，早晨起来才发现小姐不见了，”奴婢低声地说道。
吴二小姐在夜里突然消失，第二天她的贴身奴婢进屋服侍她起床，发觉二小姐不见踪影，吓得赶忙告诉老爷。
“老爷，要不要报洛城县，让官家去找找？”严夫人担心地道。
每一个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吴二小姐尚未出阁，严夫人对她宠爱万分。
“不行，报到官府，不说能不能找到婉儿，就算是找到了这名声也毁了，将来怎么嫁人？”严挺说道。
官府的效率一向是差的很，严挺可不相信那些只会欺负百姓的衙役会去尽心寻找，相反消息传出去后，不管找不找到，自己女儿的名声就毁了，怎么嫁出去都是问题。
“那可怎么办，我可怜的婉儿！”严夫人哭着道。
“那仆人私下里去找找看，我也私底下托人寻找，”严挺无奈地说道。
只能让人私底下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了。
洛城县，归义坊
北城诸坊靠近皇城，许多高官巨宦往往居住于此。
阿思力身着紧身的戎装；脚穿皮靴，手持弯刀，挥出阵阵刀影，无处不在的刀光把他的身影笼罩在其中，像一个光球。
“阿思力，你的武功似乎比来时有了提高，看来有些将来突破的迹象，”一名身着突厥服装的中年汉子说道。
“移力贪汗，我也觉得自己快要突破桎梏，感觉到长生天的存在，”阿思力说道。
“很好，那样你就成为族里有数的高手，将来纵横大草原也不是问题。”移力贪汗高兴地说道。
突厥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想当年隋末唐初时，突厥横扫大草原，诸族统统臣服在突厥的铁蹄下，连中土的政权也都倚仗突厥才能保持强大，大唐初起时高祖李渊一样向突厥称臣纳贡。可随着唐朝的逐渐强盛，又有一代天骄唐太宗李世民那样百年一遇的统治者，突厥遇到有史以来最沉重的打击，大汗都被活捉送往唐廷，称得上百年不遇的耻辱了。
突厥实力的衰弱不但体现在领土的缩减，人口资源的不足外，高手也不如以往众多，能够名列七品以上的高手甚少，只有聊聊几个，如果不是有默啜这个“杀神”坐镇族中，突厥就更不行了。
阿思力是突厥一族少有的天才少年，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是六品圆满，快要突破七品先天的境界了，这次行动默啜特意派他来中土执行此任务，看看有没有突破的契机，没想到真的遇到了。
“阿思力，南市出现的几具女尸是不是你做的？”突厥此次前来唐廷的特使莫贺达干走进院里，看到阿思力，沉声问道。
“不错，中土的女子确实不一样，皮肤细嫩，不是我们突厥可比的，玩着真舒服，”阿思力英俊得近乎邪意的脸上露出童稚般的笑容。
“阿思力，我们此次的任务是配合蛇灵行动，从而得到大唐北地的军事布置等情报，不是让你来肆意杀人的，”莫贺达干不满地说道。
阿思力所做的事已经引起了洛阳城的骚动，相信很快会落入有心人的眼里，如果真的找上门来会对行动大大不利的。
“莫贺达干，此次来中土是配合族中行动不假，对我来说更是一场修行，我不觉得杀了几个汉人女子就会破坏我们的行动。”阿思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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