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按下心里的怒火,示意那丫鬟爬起来站好,给另一个丫鬟使眼色。
丫鬟高声道:“我家小姐早看上这衣衫了,等了几个月了。分明是我家小姐先看上的,被你们抢了去。现在我家小姐不计较你们的冒犯,还不快快将衣衫让出来。”
杨念慈闲闲弹着指甲:“别,你们先计较一个给姐看看。”
段英彤大怒,不识好歹!真当自己没办法收拾你们!
青杏绿桃也冷笑。
“当我们傻呢?这可是云裳阁。”
“这衣裳一看就是出自大师傅的手。”
“大师傅的规矩谁不知道呀。”
“从不接订单。什么时候做出了衣衫就直接挂在铺子里,有缘者得。”
“还等了几个月?”
“还早看上了?”
“连这规矩都不知道。”
“乡下人吧你们。”
“土老帽吧你们。”
“啊呸!”
“不要脸。”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战斗力惊人。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段英彤的脸已经红的要滴血,气的!
杨念慈于心不忍将两人拉到身后,客客气气对着段英彤诚恳道:“这位小姐,别说姐不让你,这件衣衫真的不适合你。看看,你穿着红色多合适啊,这大热的天真是。。。这衣衫虽然颜色多变,可还是素雅为主,一般人真穿不出这股气质来。气质,气质,气质你懂不懂?这么说吧,应该是出尘超俗容颜绝色的美人来穿着才不委屈了这衣裳。可小姐你,你嘛,啧啧,太艳丽了,不搭呀。”杨念慈在段英彤身上打了个转,肯定道:“而且你胸太大,腰太粗,腿不够长,不适合这尺寸啊。”
青杏绿桃默。
段英彤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黑红交加。
围观众人先是安静,紧跟着低低哄笑起来。
杨念慈带着两人越过段英彤往外走。走过她身边时,看似嘀咕实则声音实在不怎么小的纳闷道:“看这波涛汹涌的,得喂过几个娃了?怎么还梳了小姐头?”
段英彤脑子一轰,只觉周围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大有深意,跟着一阵晕眩,就往后倒。
两个丫鬟急急扶住了她,哪还顾得上杨念慈三人?
出了门,青杏绿桃刚要对娘子表示一番钦佩之心,被杨念慈拉到一旁的小巷子口里藏起来,在袖子里掏了掏,塞给两人什么东西。
两人低头一看,是两串刚刚买来的小木珠,灰扑扑的,没看出有什么好来,偏偏娘子喜欢。
杨念慈低声嘱咐:“那女的肯定觉得没脸了,这会儿应该要出来了。你们瞄仔细了,给我往她脚底下扔。”
两人秒懂,手指微微用力,将串木珠的细绳弄断。
段英彤果然带着丫鬟从里面出了来,脚步匆匆的往外走。刚走了没几步,脚下一滑。
“哎呦——”
段英彤往一边歪去。
一个丫鬟伸着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撕拉——”
段英彤一截袖子撕裂下来。
丫鬟捉着断下来的袖子傻了眼。
段英彤摔在地上,身下一疼,接着就觉得一边胳膊好凉爽。
这可是炎热的夏天,谁会在里面穿捂得严严实实的中衣?段英彤里面着了一件轻凉透气的小衣,无袖!
白花花的胳膊真跟嫩豆腐一样,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眼球,还有的男子已看直了眼。
段英彤一阵羞恼,咬牙爬起来,顾不上骂两个傻呆呆的丫鬟,飞似的转身进了云裳阁,去里面找件衣裳可不难。
两个丫鬟急忙跟上。
周围人可惜的摇着头散了去。
杨念慈无声笑得肚子抽筋,“笑死姐了。敢跟姐抢东西,断袖了吧?哇哈哈哈哈。。。”
青杏绿桃无语,不只断袖啊。。。话说,为什么要说断袖?
“咱们走吧。”杨念慈率先走出巷口,几步就到了段英彤摔倒的地方:“咦?这是什么?”
弯身捡起一物细看,竟是一只鱼形玫瑰玉佩,做工很是精美,一看就值大价钱。
“娘子,应该是那女的身上掉下来的。”
“看来,那女的身家丰厚啊。这么贵重的东西随便带在身上。”
管她呢,杨念慈将玉佩塞进袖子里:“当是她给我的赔礼。”
青杏绿桃。。。
出了巷口,赵叔连同小獒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怎么娘子这么慢?”赵叔焦急问道,不着痕迹的看向青杏绿桃。
两人微微摇头,赵叔松了口气。
杨念慈一边进车厢,一边不在意道:“遇到条疯狗。”
这时,一辆马车从旁边疾驰而过。风吹过,车帘掀起一角。
疯狗?不是,胸大的女人!
“小獒,快点去跟上那辆车,看看是谁家的姑娘?注意安全啊。”
小獒立马觉得自己被赋予重任,没等赵叔开口就风一样的跟了上去。
什么?才七岁的小孩子?
呵呵,杨念慈表示,温翔派来的人能是没用的吗?到了小院没一个月,就成了那片的孩子王。哪是狗啊,分明就是獒啊。
物尽其才,他们一家可是从自己手里拿月钱的。
等小獒回来,灌了一杯温开水:“可了不得,那车进了相府。”
杨念慈一愣:“哪个相府?”
“段相,段府。娘子,我还打听了,车里坐着的人是段相的四女儿。”
杨念慈心里一突,这么巧?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道:“哦,反正她也没瞧见我们长什么样。倒也不怕她家势大。”
魏妈妈一边听得不对:“你们是出去遇见什么事了?”
杨念慈呵呵笑。
青杏绿桃跳起来,你来我往的尽兴将现场还原。
魏妈妈和赵婶听得目瞪口呆。
魏妈妈想了想道:“娘子,不是妈妈说你,你这样说,不是毁人家小姐的闺誉吗?”
杨念慈不在意道:“我可没瞎编。妈妈你是没瞧着,那姑娘的胸比我都大。”杨念慈在胸前比划了一下:“我可是还喂着孩子呢。啧啧,也不知道人家天天吃什么,她以后的相公可有眼福了。”
魏妈妈急忙看了眼青杏绿桃,却见两人赞同的直点头。又看了眼小獒,那小子那是什么眼神啊?怎么看着有点惋惜呢?
魏妈妈严肃道:“娘子可不能什么话都说,要是影响到小少爷怎么办?”
娘子也就是在乎小少爷了。
杨念慈笑道:“他不是睡得正好嘛。”
众人看婴儿床里的小包子,只着一个大红肚兜,摊开手脚睡得正香,嘴边还吐着泡泡。
“妈妈,赵婶,青杏绿桃,你们谁清楚段相府里的事情,说来听听。”
杨念慈装着若无其事只是八卦的样子问道。
四人相视一眼,魏妈妈开了口:“我们平日里在后院,只知道段相位高权重,别的也不清楚了。娘子还是等公子来了问吧。”
好吧,杨念慈叹口气,你们都是嘴严的啊。
第九章 不省心的老婆孩子()
段英彤回到相府直奔闺房,吩咐让人备水,几下将身上的羽纱披风和少了只袖子的襦衫扯下,将桌上摆着的一套细瓷茶具扫落在地上,又拿起摆设的花瓶掼在地上,里面尺长的花枝子被水浇得狼狈。段英彤一脚踏上花朵,狠狠的踩碾,仿佛脚下正是那三个不知好歹的小贱人。
丫鬟战战兢兢来请,段英彤沉着脸,来到小隔间,脱光衣物进到大浴桶里。
“都给我出去。”
那些路人垂涎的目光比鼻涕还要恶心,仿佛还黏在胳膊上。段英彤拿起澡巾,下了大力气来回抹擦,不一会儿白嫩的肌肤变得红彤彤一片。
好一会儿她才起身,擦净了换上衣物出来。
刘氏刚巧进来,一来就挥退了所有人,忙问她出了什么事?
段英彤咬牙将事情说了一遍:“娘,你可得帮我报仇。”
刘氏却没心思想这茬,颤着声问道:“你说,你在街上。。。露了胳膊?”
段英彤气愤点头:“娘,都是那三个小贱人。不是她们,我不会急着走,就不会没留意脚下摔倒,袖子也不会被扯掉。害得女儿丢了这么大的脸,我一定要她们死。”
刘氏眼前一黑,骂道:“你就是生剐了她们有什么用?你怎么不想想你的闺誉,你还想不想嫁人?”
段英彤这才大惊,自己只顾着生气了,怎么忘了这茬?谁家会娶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露了身子的女子为主母?
段英彤慌了:“娘,女儿可怎么办?”
刘氏再闭了闭眼:“还能怎么办?只能等这事被人忘了,你就别出门了。”
“什么?”段英彤大急:“女儿还想着。。。”
刘氏打断她的话:“什么也别想!你现在出去只能被人嘲笑。”
段英彤急的要掉泪:“那,那边。。。怎么办?”
刘氏想了想:“只能等等了。有你爹在,这事很快就过去了。”
段英彤再不甘也无奈,转念一想:“那女儿就在家里呆着,哪也不去。不过娘,你得帮我查查那三个贱人是谁,害我如此丢人,怎能轻饶了她们?”
刘氏两眼寒光重重点头,自然不能放过罪魁祸首。
外面婆子低低回报:“夫人,四小姐,相爷回来了,请两位过去正院。”
母女两人相视一眼,俱是不安。
段相快要气疯了,自己正在跟同僚议论政务呢,就听有人来传信,自己女儿在铺子里抢东西被人教训还当众摔了露了膀子。忽略了同僚大有深意的目光,段相急忙往回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英彤乖巧站在地上,将事情又说了一遍。当然事情到她嘴里,自然是杨念慈抢了她的衣衫,她好言软语相求却被言语侮辱。
段相闭着眼睛听,听她说完才睁开眼,平静道:“相府是有多穷,多缺你的衣裳穿,你才能干出跟别人抢衣裳的愚蠢事情来?”
段英彤好委屈,那可是云裳楼大师傅亲手所做,只此一件,仿都仿不来,哪是府里针线房能比的?
刘氏轻声道:“老爷,彤儿还小,正是爱俏的年纪。。。”
段相哼了声:“进那云裳阁的人,哪个不是爱俏的?”尤其是想到能进那里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自己的脸这会儿已经被全京城上层人家扒了一层皮了吧?
“你还在街上露了身子!”
段英彤急忙道:“是袖子太不结实了。女儿滑了一跤,丫鬟一拉才。。。父亲,这是个意外,女儿也不想的。”
段相冷笑:“你当然不想,你要是想的话,我就亲手掐死你。”
段英彤缩了缩脖子。
刘氏忙求情:“彤儿也没想到嘛。这夏天的衣物,可不就是一扯就破嘛。”
段相想笑:“你怎么不给她穿上熊皮再出门?”
刘氏不说话了。
段相极力平静下心情。思索道:“你不要再出去了,从今日起就禁足在自己院子里,抄写女四书,什么时候各抄够了三百篇,什么时候再出来。”
段英彤要晕倒,三百篇呢,女四书啊,加起来可就上千篇了!
“娘——”
刘氏顿时心肝一起疼。
段相喝道:“若是不愿,就滚去家庙修行,再也别出来。”
母女两人顿时噤声。
“还不快回你院子!还要我谢谢你给相府挣来跋扈嚣张不守妇道的好名声!”
段英彤一脸委屈的出了去,刚出门,脸就阴沉狰狞下来。
刘氏抹着眼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段相不耐烦道:“你怎么教养的女儿?平日里都忙什么了?”
刘氏傻眼,女儿哪里不好了?
段相看她一眼,只觉厌烦。
刘氏是小县令之女,当年段相出外公干时遇见的。当年的刘氏二八年华,尖尖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像出水的芙蕖一样楚楚可怜。可这些年过去了,大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动人的神采,尖尖的下巴却更加细长了些。怎么看怎么有股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的样子。
段相心里叹气,后悔当初不该顾忌政治上的牵制和克妻的名声,抬了妾室,刘氏做正室夫人显然不够格啊。
“彤儿的事你觉得应该如何平息外面的谣言?”
刘氏茫然“啊”了一声,随即气愤道:“老爷,我们应该将那三个小贱人找出来,治她们的罪。敢得罪我们丞相府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看以后谁还敢看相府的笑话。”
段相无语,你是生怕你家男人死的太慢吧?
摆摆手:“行了,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处置。你只要管理好内务就好。”
段相起身往外走,肯定今晚不会歇在正院了。
刘氏心里苦闷,老爷这是嫌弃自己了?
相爷夫人,您心太宽了,您男人可不只是嫌弃啊!
段相以这个年纪做到丞相的位子上,可不是撞的大运。才学能力心机谋略怎么可能不高人一筹?段英彤是给他丢了好大的脸,但在有心操控下,这事过不了三天就会被人彻底遗忘。
因此,段相并不担心这事。他头疼的是,这么久了,三女儿还是不见踪影。如果有心人再挑拨挑拨,他很是担心以后还能不能认回女儿。
段英彤回了自己屋子,闷闷坐在床上。
跟她出去的两个小丫鬟害怕的走过来,跪在地上:“小姐,您出门带着的那块鱼形玉佩,方才奴婢们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想来是,是。。。丢了。”
“什么?”段英彤炸了毛,“在哪里丢的?”
两人只摇头,她们一路上只顾着害怕担心了,哪注意到那个了。还是收拾隔间的衣物才发现的。
段英彤心里一阵不安,那个物件来得不正当。自己看母亲偷偷藏在妆台的小匣子里的,实在是漂亮的很,才趁着母亲不注意偷拿了出来。本来想着自己把玩过后,再偷偷放回去,可没想到竟然丢了。
“还不快去找!”
“是是。”两人就要回头出去。
段英彤又急忙叫住她们:“算了,明个儿你们再去吧。”今天恐怕她身边的人是出不了府了。
两人面面相觑,现在去找恐怕就已经找不到了,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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