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命令,长公主都忘了么?”姜凝醉声音平平,透着极力隐忍的虚弱,“长公主实在不必为了我,与太子再生干戈。”
听到姜凝醉的话,颜漪岚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闷,她拉住姜凝醉手腕的手使了全力,姜凝醉原本就虚弱的身子还来不及挣扎,人已经随着颜漪岚手上的力道站了起来。
肩膀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颜漪岚微蹙了蹙眉,却没有松开姜凝醉,反而顺势将她的身子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以免她站不稳摔到了地上。
大抵是膝盖跪的太久,猛地站起身,姜凝醉只觉得双脚软绵无力,几番想要试图站直,都因膝盖处传来的疼痛而放弃。她的双手扶住颜漪岚的手腕借以站稳,眼神一径落在地面上,明明与颜漪岚挨得那么近,但是眼神却仿若隔着千山万水。
“好了,如今我的那点痴心妄想,你都知晓了。”姜凝醉极轻极浅地开了口,她说着,以往总是平静的眼眸抬起来,似是映了漫天星辰的湖面,流光溢彩。她望着颜漪岚浅浅一笑,透着说不尽的自嘲:“你大可以尽情地嘲笑我,就如以往那般。”
以往颜漪岚每回遇见她,总要戏谑取笑她一番。
如今想来,颜漪岚所说的确不假,她当真是愚不可及。
若非如此,她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奉上自己的一颗真心,不计付出和回报的给予,哪怕被伤得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
颜漪岚的心扉慢慢地龟裂,生出一股久违的凛冽疼痛,有什么从心扉内汹涌溢出来,灼得颜漪岚整个心都像是被缩紧,疼不可遏。她沉默地望着姜凝醉,以往戏谑妖冶的神情渐渐散去,眼神渐转深邃复杂。
姜凝醉向来是个喜静的人,但是如今颜漪岚的沉默竟然让她感到无地自容,她勉强地站稳,双手试图推开颜漪岚的扶持,在颜漪岚的注视之下,她平生第一次生出想要落荒而逃的念头。
刚想要挣出颜漪岚的怀抱,可惜颜漪岚突然将她箍束在了怀里,让她逃脱不得。环抱住自己的手越来越紧,姜凝醉抬起头想要勒令颜漪岚放手,视线猛地一黑,她看见颜漪岚俯过身来,将她笼罩在了一片阴影里,张开的双唇还来不及吐出只言片语,已经被一阵温暖包覆住。
颜漪岚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姜凝醉的脑子轰然作响,她愕然地视线里全部塞满了颜漪岚魅惑的脸庞,颤抖的唇瓣被颜漪岚深深吻住,陌生的感觉犹如闪电霹雳而至,她的浑身都随着这股酥麻的感觉而微微颤抖。
颜漪岚吻住姜凝醉的气势是那样霸道而强势,但是吻住她的动作却温柔到巨细靡遗,唇齿相融,姜凝醉迷失在颜漪岚的气息之中,只觉得浑身的知觉都被掌控在了这个吻里。
意识逐渐地开始涣散,姜凝醉无力地抓住了颜漪岚的衣袖,好让自己不至于软倒在地。记忆的最后一刻,姜凝醉隐约听见颜漪岚覆在她的耳边低声苦笑,声音透着无奈和纠葛。
“凝醉,你到底是谁?”
姜凝醉很少做梦,因为自从穿越而来,她总是无法安然入睡
。
这次她却觉得自己睡了很久,所以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到了自己身穿着一身铠甲军装,立在高处,身下是万千士兵整齐罗列,日暮西沉的山头,她的长发肆意飞扬,脸颊被日落的阳光染成金黄色,突然听到有人自身后唤她,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颜漪岚就站在她的身后,脸上依旧带着戏谑慵懒的笑意,只是不似如今这般冷漠无情,红衣乌发,身姿妖娆,万千桃花也敌不过她眼里的那一抹艳笑,似乎单单看着她笑,便觉得四周安静,光阴温柔。
梦里的一切都似是亲身经历般真实美好,清晰的画面历历在目,在一瞬间她竟然分不清自己是谁,又身在何处。
再次醒来的时候,姜凝醉头一阵昏眩,她眼睛干涩地转了转,发觉她并不是躺在自己的寝宫里。她无力地闭了闭眼,睁开朦胧的视线仔细扫视了一遍四周,认出了自己躺在颜漪岚的凤仪宫里。
“娘娘醒了?”
看见姜凝醉睁开眼,青芙喜出望外地迎上来,关切道:“娘娘这一觉睡得沉,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姜凝醉想要坐起身,可惜身子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没有再勉强动弹,而是问道:“怎么回事?”
“太医说娘娘落水之后着了凉,又在宗庙外跪了那么久,所以发了高烧。娘娘从宗庙出来便一直昏迷不醒,太医替娘娘诊治过,说是高烧所致,烧退了就无大碍了。”
借着青芙的搀扶缓缓坐起来,姜凝醉的声音虽然一如往常平稳,却难免透着病后的虚弱:“就你一人在这儿?”
“长公主怕人多嘈杂,叨扰了娘娘休息,所以只吩咐了奴婢一人守着娘娘。”
初听到颜漪岚的名字,姜凝醉神情一怔,记忆倒回,她想起那夜猝不及防的吻,手心微微一颤,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稳了稳心神,姜凝醉不动声色地隐下心底的情绪,问道:“长公主呢?”
“奴婢不知。”青芙说着,又道:“长公主只交代奴婢,若是娘娘醒了,便伺候娘娘在凤仪宫好生养病。一切有她做主,定不会让娘娘白白受了冤枉。”
姜凝醉默默听着,心里却听出了颜漪岚的话外之音,她微微蹙眉,似是从这番话里嗅到了腥风血雨的气息。
颜漪岚,你想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嗨,泥萌好,可爱的作者菌更新啦,说好的国庆更新走起来,明天如无意外,还是会在八点更新呦~
然后,真的别在要求作者菌写船戏了,最近太严,原谅作者菌无法陪着泥萌疯狂了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国庆快乐呀大家,可爱的作者君在这里,快拿鲜花包养我,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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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我吵醒你了?
姜凝醉抬头看着颜漪岚;向来平静淡漠的眼眸里盛了皎月的光辉,她闻言;默然点了点头。
颜漪岚见姜凝醉如此诚实坦白的模样,连半点客套话也不讲,她不禁失笑,目光流转,仿若从亘古的寂寞中消融,化成了满目的温柔缱绻。
“听碧鸢说;你已经退烧了?”
姜凝醉依旧点头。
这次颜漪岚没有笑;她突然执起姜凝醉的手;想带着她走进内殿,两手相触时;姜凝醉因为她手心冰冷的温度而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颜漪岚似乎察觉到了,刚想要收回手,下一刻却感觉到姜凝醉回握住了她,眼神平静地望着她,道:“我都听说了。”
料想姜凝醉说的必定是晨间关于赤竺一事,颜漪岚略微一晃神,继而笑道:“我并没有杀她,你可会怪我?”
姜凝醉仍然摇头,声音平平道:“宫中人人自危,既无绝对的好人,自然也无真正的坏人,不过是利益不同罢了。况且,本就是我自投罗网,又哪里能怪赤竺心狠手辣?”
“你倒是看得分明。”颜漪岚失笑,忽而话锋一转,喟叹道:“可惜,正好就是看得太清了。”
姜凝醉并不说话,她只是垂头看着颜漪岚握住自己的那双手,那只手曾经徒手握住锋锐的剑身,伤可见骨,如今裹在手上的纱布已褪,掌心处赫然留下一道清晰伤疤。
时过多日,姜凝醉依然记得那一日颜漪岚凉薄入骨的眼神,她未曾见过任何一个人,在面对生死的时候,如颜漪岚这般狠绝而冷漠。
想着,姜凝醉轻声道:“长公主大半夜的扰人清梦,是何居心?”
颜漪岚微怔,随即笑道:“你梦到了什么?”
“不太记得了
。”姜凝醉努力地略一回味,道:“不过醒来心情愉悦,想必是个好梦。”
一时无言,颜漪岚握着姜凝醉的手回到内殿,在烛台上点了等,室内顿时烛光摇曳,散着昏黄的暖意。
颜漪岚松开手,扶着姜凝醉在床边坐下,低声道:“早些歇息吧。”
“那日我被罚长跪宗庙,听青芙说,我最后昏迷不醒,是长公主送我回的凤仪宫。”姜凝醉目光淡漠,声音也不掺半点情绪,“不想又给长公主添麻烦了。”
颜漪岚闻言,目光微微一沉,道:“那一夜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姜凝醉倒也坦然,“不记得了。”
沉默半晌,颜漪岚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姜凝醉,待看出了姜凝醉一阵地不自在,抬头以冷漠相望的时候,颜漪岚才突然戏谑一笑,眉眼霎时沾染上了笑意,看上去愈发的迷媚,声音也低哑得似是挠在人的心弦之上。“既然如此,可需要我来告诉你?”
说着,只见颜漪岚突然俯下了身子,独属于她的香气瞬间袭来,熏得人一阵微醺。突然覆盖下来的阴影里,姜凝醉只觉得仿若置身颜漪岚织就的巨网之中,脱身乏术,她的身子猛地往后退去,伸出手想也未想地推开了眼前快速逼近的颜漪岚。
心跳顿时快若鸣鼓,那夜的记忆排山倒海的涌入脑海之中,连嘴唇上也有了犹如火燎的酥麻感受。
不曾忘却的记忆,在这一刻越发清晰了。
“噗嗤。”一阵手足无措间,姜凝醉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似是在笑向来镇定自若的她也会有慌神的时刻,又似是在笑她的不打自招,颜漪岚戏谑道:“看来太子妃不仅记得,还记忆犹新。”
“长公主幼稚的行为,倒是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收拾起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姜凝醉的脸上重又恢复一派淡漠和镇定,在颜漪岚挑眉疑惑的目光下,淡淡道:“长公主当真是个无赖。”
翌日,天刚蒙蒙亮,皇宫内外一片肃静。
韶华殿里突然脚步声乍起,划破了宁静的天空。
夏笙一路快步走进主殿,神色难掩凝重,她推门走进内殿,在梳妆台前寻到了柳浣雪的身影,她先是左右一阵打量,随即才行礼道:“娘娘。”
柳浣雪透过身前的菱花镜看着夏笙,道:“太子上早朝去了,有事但说无妨。”
“听昨儿打探的宫女说,赤竺。。。赤竺被调往长公主的凤仪宫任命,怕是不会回来了。”
‘啪嗒’
手里的凤簪脆声落地,柳浣雪忘了去捡,她缓缓地闭了闭眼,声音是极力压抑的平静:“我知道了。”
“娘娘。。。。。。”夏笙站起身,看着神情隐忍的柳浣雪,出声道:“赤竺虽是从咱们宫里出去的,但是这些年早就断了来往,娘娘实在不必为了她太过伤心
。”
柳浣雪的心思夏笙哪里会知晓,又哪里是夏笙能够参透的。赤竺必定是凶多吉少,长公主的心思无人能知晓,但是她处事的决断无情柳浣雪却是清清楚楚的,如今她尚且连一个宫女都不曾放过,又怎么会放过当初栽赃过姜凝醉的池蔚?
往日虽说因着池蔚随性的性子,时常在宫里犯些小错,但是幸得有她在太子面前周旋求情,总能化险为夷。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太子已经说过不会再留池蔚,失了太子的庇护,她要拿什么来保住池蔚?
这般想着,柳浣雪心中的焦急不安挥之不去,心口像是突然被什么狠狠敲击,如何也无法平复。
夏笙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般方寸大乱,她不由地随着柳浣雪的神情紧张起来,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娘娘。。。?”
柳浣雪恍若未闻,她神色木然地看着前方,幽幽低喃道:“容我想一想。。。想一想。。。”
午后的阳光耀眼刺目,似乎皇宫内每一处阴暗的角落都能驱散干净。
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可惜宫中永远笼罩着一层沉闷的气息,所有的危险都在伺机潜伏。
今日的韶华殿出奇了安静,池蔚静静站在门外,她的一身白衣被阳光染得刺眼,乌发随风轻扬,总是潇洒不羁的背影只剩一片沉默。
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池蔚的身子动了动,推门而入。
柳浣雪正站在殿中的桌案前摆弄着碟子里的点心,听见声响,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抬起头来,两人目光不期然间相遇,只是这一次,不等池蔚转开视线,柳浣雪已经低下了头。
“你来了?”
池蔚没有动,也没有应,她神色淡然地看着眼前固执不肯抬头的柳浣雪,许久不曾言语。
“我做了你爱吃的点心,你快来尝尝。”柳浣雪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玉筷,道:“可惜我许久未曾下过厨,也不知厨艺退化了多少。”
池蔚的目光依旧落在柳浣雪垂着的脸上,她沉默了片刻,依言走上前去,拿过了柳浣雪手里的筷子,夹了一块浅尝。
看见池蔚动了筷子,柳浣雪这才敢抬头看她,笑道:“味道如何?”
糕点入口即化,齿颊余香,只是这时的莲子是冬季储藏的,吃在嘴里难掩淡淡的苦涩。放下手里的筷子,池蔚淡淡地看了柳浣雪一眼,道:“你如今的表情,与你当初在琼花林不辞而别时一模一样。”
柳浣雪强撑在嘴角的笑意僵住,她眼里的目光抖碎成一片,身子微微轻颤,神情看上去不堪一击。
“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若是没有我,你的人生一定不会是如今这番场景。”
池蔚的神情微微一凝,眼里愈发的沉默了。
“一直以来是我太自私,不该将你困在宫中,陪着我虚度了年华,蹉跎了岁月。”柳浣雪的声音极力隐忍,但是仍有细微的低泣响起:“六皇子爱慕你多年,此事宫里人人皆知,他对你这些年始终如一,虽说在朝廷里比不得太子和吴王有建树,但是资质才华也是无可挑剔。”
柳浣雪说着,久等不到池蔚的回应,她落寞地垂下头,视线缓缓开始有了模糊之意,她的唇齿几番颤栗,才得以把话说出口:“你若是愿意,不如。。。就嫁了吧
。”
闻言,池蔚的心里虽早有所觉,但是等到当真听见柳浣雪说出口,她只觉得心口好像空了一处,有无尽的疼痛纷至迭来。明知道柳浣雪说这番话时必定不敢抬头看她,但是她仍旧侧过头去望着柳浣雪,想要看清她说出这番话时究竟是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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