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两万余汉人无不喜极而泣,为能够逃过一劫而庆幸不已。
孙处上前抱拳道:“末将奉雍王将令,特来迎接诸位。”
高湖点点头道:“将军辛苦了,现在可以走吗?”
“请诸位上船!”
接下来众人在水手协助下,先后上了船。
人群中,一对姐妹花趴在父亲耳边,低声问:“父亲,他们是什么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苻谟低头看了一眼两个宝贝女儿,满眼笑意道:“他们是河西军,我们要去投靠亲戚。”
“亲戚?我家还有亲戚?”
看着小女儿符训英满脸娇憨样,苻谟不由哈哈大笑道:“当然有!咱家这亲戚可不简单。
水师上下忙活了近两个时辰,才让两万余人全都登上船。
也直到登上河西水师战船,众人原本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随后全部船只扬帆起航,借着冬季风强大风力,浩浩荡荡,开始全速向夷洲岛驶去。
其中商船、货船位于中间,水师战船护佑两侧,整支舰队声势浩大。
而在高湖等人撤离辽东不久,魏军就从东西两边包围了临渝关。
最终血战数日,魏军付出了巨大伤亡,成功攻克了临渝关。
而辽西王慕容农也兑现了战前誓言,为北燕战至最后一刻。
至此,慕容垂去世后数年,其嫡系子嗣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个兄弟慕容德躲在齐地苟延残喘。
……
桓玄崛起后,曾大封桓氏子弟,其中其兄长桓伟被任命为荆州刺史
桓伟乃桓温第五子,性情平厚笃实,为士庶所怀。
其镇抚荆州期间,除了监视异己分子外,也不忘安抚百姓,把荆州治理得井井有条。
然由于常年过度操劳,累坏了身体,近来桓伟经常感到头晕、胸闷、心悸。
甚至在处置政务时曾几次昏厥,吓得荆州诸官员不知所措。
有人劝他修身养病,但桓伟认为桓玄初掌权,上下多有不服,作为兄长理应多操劳。
另外,他自持己身正值壮年,压根儿不把一些小病小情放心上。
结果,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绝症,入冬后竟然一病不起。
荆州上下不敢怠慢,急忙将桓伟病情,以八百里加急方式通知桓玄。
桓玄收到荆州官署书信,登时乱了分寸。
他拿着书信,想着病入膏肓的五哥桓伟,默默地流下眼泪。
桓温生前共有六个儿子,但长子、次子先后参与谋杀桓冲,试图夺桓玄世子嗣位。
因此,桓玄长大后,与其他几位兄长关系十分冷淡。
唯有五哥桓伟因性情敦厚,从小便跟桓玄交好。
及至桓玄起兵入主建康,桓伟立即被委以方镇重任,代替桓玄出镇荆州。
如今桓玄敢驻节姑孰、遥控朝政,与桓伟能够稳定荆州有莫大关系。
可以说桓伟病重,让桓玄不得不开始担心荆州局势有变。
这一天傍晚,桓谦接到桓玄征召特地从建康赶了回来。
他刚一进入南郡公府,就看到桓玄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泪。
桓谦不由暗暗纳闷,这是闹哪一出?!
犹豫半响,他才轻步上前,低声问道:“不知太尉有何伤心事?为何一人独自落泪?”
桓玄没有说话,指了指案几上荆州寄来的书信。
桓谦纳闷地拿起书信一看,这才恍然大悟。
他摇头叹息道:“唉,幼道太不知怜惜自己!”
“太尉,赶紧上奏朝廷,把幼道调回来,让他好好养病。”
桓玄踌躇道:“孤亦心疼五哥,可上游荆州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派谁去接替五哥呢?”
桓玄手下倒也有不少人才,但真正能独当一面者,却没几个。
除了桓伟外,只剩下桓谦、冯该、卞范之、吴甫之等寥寥数人。
这些人要么肩负重任,须臾离开不得;要么桓玄不放心,不敢将身家性命全权托付对方。
桓谦想了想,无奈道:“若实在没合适人选,只好我亲自去荆州啦。”
“不行!兄长去了荆州,建康怎么办?总不能把朝政扔给敬祖一人?”
“那……那太尉说怎么办?总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万一……”
桓玄微微颔首,知道桓谦担心什么,无非怕有人趁桓伟病重闹事。
荆州虽说是桓氏老巢,但暗中也有不少反对势力,其中尤以殷仲堪党羽威胁最大。
“这样吧,这事先不要对外声张,等过完春节再说!”
“孤也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考虑一下,看看到底派谁去荆州合适。”
……
桓伟病重,对内外形势产生很大影响。
尤其荆襄一带各种猜测、非议不断,一些对桓氏不满的人成天聚在一起。
若是换做从前,众人绝对不敢如此频繁地私下聚会。
但现在桓伟已病入膏肓,对荆州以及周边郡县掌控力度大为减弱。
宛城太守府中,数十名世家子弟、官员将领正聚集在一起畅谈着什么。
这些人都对桓玄专权感到不满,他们以庾家、韦家、裴家为核心团结在一起,尊奉庾仄为汉沔反桓势力领袖。
南阳太守庾仄用手捋须对众人笑道:“本官已得到确切消息!”
“荆州刺史桓伟病入膏肓,暂时无法理事,而太尉桓玄却还没决定让谁来代替桓伟。”
桓伟病重是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引起各方关注与担心。
在这个时候,庾仄把他们找来,显然是有重大事情宣布。
众人交头接耳了一会儿,邓襄子问庾仄道:“不知庾太守今日把大家召来所为何事?”
庾仄坐在主位,颇有一番昔日殷仲堪几分风采,不免心中得意非凡。
想当初,他在殷仲堪手下任职时,并不怎么出彩,尤其桓玄对他十分冷淡傲慢。
如今他以南阳为根基,竟然成功聚集起大批追随者,不由感叹世事无常。
庾仄见众人都向自己望来,便笑道:“今日请大家过来,一则叙叙旧情;二则告诉大家起事时机已然成熟。”
“如今桓伟病重,而桓玄又没选定接替人选,由此造成荆州上下群龙无首。”
“而这正是我们夺取荆州、推翻桓玄的唯一机会。”
“现在起事,有把握成功吗?”
质疑话音刚落,庾仄便满脸不悦道:“以有备攻不不备,怎么可能不成功?”
“若是大家不当机立断,等桓玄任命了新荆州刺史,那我们可就再也没机会啦。”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唯新野太守裴松之满脸担忧。
“庾太守,襄阳城高池厚,又有大将冯该驻守,你可有把握一战拿下?”
义阳太守的担忧也是所有人的担忧,众人目光都望向了庾仄。
庾仄略一沉吟道:“原本这涉及到军事行动,理应保密。”
“但为了让诸位安心,老夫便破例告诉大家一些细节。”
“眼下春节将至,各地走亲访友不断。”
“到时我们可以打着庆节送礼名义突袭襄阳。”
“冯该固然善战,但他绝对想不到这一点。”
“只要大家严守秘密,到时定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拿下襄阳不在话下。”
“庾太守说得有道理!”
众人纷纷感慨道:“唉,当年殷使君若像庾太守一样果断,何至于有今天烦恼?”
第571章 新年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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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荆襄一带因桓伟病重而暗潮涌动时,长安仍是一片歌舞升平。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又到了年底。
过了腊月二十三,新年气氛便开始浓厚起来。
临近春节时,一场大雪又不期而至。
一夜之间,长安城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棉被,天地间更是茫茫一片白雪皑皑。
孩童们在雪地里追逐打闹,留下一串串欢快的笑声。
今年新年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特殊的一年,尤其对河西上下而言。
先是东入关中,收复关陇,奠定一统天下之根基;而后卫朔得封雍王,踏上人臣巅峰。
又在邺城之战中挫败了拓跋鲜卑南下图谋;最后,兵不血刃地平定了蜀中叛乱。
除了这些赫赫武功外,各地民生经济同样取得了重大收获。
陇右、河西诸郡虽然去年遭遇了重大蝗灾,但今年终于迎来粮食大丰收。
而关中虽因战事而耽误了夏收,不过秋收却收获满满。
总之,今年河西各地风调雨顺、喜讯不断,让今年春节变得格外喜庆、热闹。
再过几天便是新年,长安城内家家户户开始杀猪宰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挂灯笼、贴门符、燃爆竹等一系列传统庆祝活动也悉数登场。
而孩子们则急不可耐地换上了新衣服,手里拿着年糕、糖果等,提前感受着节日喜悦。
雍王府内,卫朔身边围了一群孩子,而几位夫人坐在一起闲聊。
入主关中后,卫朔一直忙于政务军事,好不容易捱到春节,总算轻松下来。
一连好几天,大部分时间他都呆在家里,专门陪孩子们与几位夫人。
此时,卫朔年仅六岁的长子卫础正背着手,稚声稚气地给他背诵《论语》。
别看卫础年幼,但因身份不一样,早早开始接受各种教育。
哪怕卫朔本人忙碌,顾不上管儿子教育,王妃郭媛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郭媛出身顶级世家,其父又是宿儒大家,自是不缺少教育人才。
只待卫础稍稍长大,郭媛就通过其父郭瑀关系,请来名士刘暲唇淌诙印�
而刘暷斯r关门子弟,小小年纪便以学问精深闻名河西,不到三十岁便任河西大学堂博士。
对于妻子这些举措,虽然卫朔内心并不十分赞同,但他也无力阻止。
站在父亲面前,卫础稍微有些紧张。
不过当他看到父亲脸上挂着温和笑容,顿时放松下来,脑海中记忆也变得清晰起来。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子曰: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
“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足足用了一盏茶功夫,卫础才把整篇《论语》背诵下来。
说实话,看到儿子额头上那一层细密汗珠,卫朔心中泛起丝丝愧疚之情。
这些年来,他少有机会留在家中,更别说陪妻子、儿子啦。
卫朔见儿子背完后,有些气喘,便温声问:“础儿累了吗?累了就歇歇。”
“父王,孩儿不累,就是有点儿口渴。”
“哈哈哈,口渴就喝水,喝完水父王再考你。”
“嗯!”卫础点着小脑袋道。
郭媛坐在旁边,怀里抱着女儿,正跟孟瑶、尹娥、苻琼、晋陵公主几女说闲话。
但她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卫朔父子,直到听见丈夫爽朗的笑声才松了口气。
对于儿子教育,她一向抓得紧,除了接受常规蒙学教育外,专门请了父亲关门弟子来教。
如今卫朔治下地盘越来越大,渐渐有了一统天下之迹象,她就更不敢有丝毫放松。
卫础作为嫡长子,未来十有八九将要继承卫朔基业,若不成才何以上位?!
以她对自家夫君的了解,绝不会因为卫础是嫡长子就会开一面。
就像卫朔时常讲得那样,选继承者当首推才干与品德,其次才是身份、地位。
她丈夫更是多次出言讽刺晋武帝,称他选了个白痴当太子,结果葬送了大晋江山。
因此,郭媛深知将来若是卫础不能成才,势必将与大位无缘。
正当郭媛陷入沉思时,忽听那边又传来丈夫与儿子间对话。
卫朔怜爱地摸摸儿子头顶,又问:“除了《论语》以外,平时还学了什么?”
“还有算学、书法、绘画……哦,对了!孩儿还练武了。”
“哦,你还学武了?”卫朔惊讶道。
没想到儿子竟学武了,他以为郭媛出身经学世家,应该不会重视武学,怪不得儿子看起来长得很壮实。
“嗯!母亲说父王乃天下闻名的无敌猛将,日后孩儿也不能坠了父王名声。”卫础自豪道。
“那你跟谁学的?”
“是孟姨娘教的,孩儿练给父亲瞧瞧。”卫础小脸期盼道。
卫朔一听是孟瑶教的顿时了然,孟瑶一身功夫可不白给,用来教卫础绰绰有余。
或许是刚刚得了卫朔夸奖,卫础兴头不减,得了父亲应允后,忙去拿了一把木剑出来。
他来到客厅里站定,摆开架势,一招一式地开始演练起来。
虽然卫础练得十分认真,但在卫朔眼中却是破绽百出。
不过,考虑到卫础还只是个孩子,练到这种程度已属难得。
于是,卫朔频频点头,还不忘给儿子鼓掌加油。
很快,他们这边吸引了其他人注意。
郭媛、孟瑶、尹娥等大人纷纷向这边观望,而几个孩子则跑来围在一边观看。
见众人纷纷叫好,卫础愈发卖力地舞动起木剑,不一会儿功夫出了一身汗。
等他收招停下时,整个人气喘吁吁个不停,额头、脸颊、脖子上全是汗水。
“父……父王,我……我练……练得怎么样?”
“嗯,不错!不过要继续保持下去,不可放松锻炼。”
“是,孩儿记住啦!”
“父王,父王,我也想学武,我也想学武。”
看着正抱着自己大腿大喊的女儿卫灵,卫朔一拍额头哭笑不得。
他弯下腰抱起女儿,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琼鼻问:“你学武干什么呀?很辛苦的。”
“学了武给父王看呀!还有,辛苦是什么呀?”
“哈哈哈……”
闻言卫朔开怀大笑,狠狠在卫灵粉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结果惹得卫灵不依,挣扎着从卫朔身上下来,跑向她母亲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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