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来自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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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来自地府-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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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荷说得轻松,换做褚夏她自己,就算再想吃,也不会顶着这么热的天长途跋涉去买一碗粥。

    褚夏搅拌着吃到一半的南瓜粥,抬眼笑了笑:“看不出来,你脾气还挺好。让你睡了那么久的沙发,你也没埋怨我不人道。昨天提了句想喝粥,你就给我买了粥,还是我最喜欢的那家店。”

    江荷擦好汗,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见褚夏嘴角粘了粒芝麻,帮她捡了去:“我长得很凶吗,哪里看不出来?”

    褚夏捏着瓷勺的手指微微顿了顿,江荷的手指已经从她的唇畔抽离,些微冰凉的触感残存。

    她看见那粒芝麻从江荷的食指指腹上跌落进了垃圾篓里,她想起了谌思。

    她每次吃东西,总会在嘴角糊着食物而不自知。谌思大概是从出生到两年前,除了她妈妈以外唯一一个,会捡了她嘴边的食物就往自己嘴里送的人。

    从前不会在意的种种细节,如今成为了她心里的一道道陈旧的伤疤。不管结没结痂,时不时地会被留着长指甲的手轻轻划开,往新长出的鲜嫩粉肉里撒盐。

    一股若有似无的失落与感伤萦绕在心头,褚夏的眼睛随之黯淡失神。

    直到江荷给她递了张纸,她才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匆匆回了一句:“没说你长得凶。只是觉得你二十出头,步入社会没多久,应该多多少少会有些吃不了亏。”

    就像当初的她自己……

    到底是身经百战的演员,褚夏很快恢复如初。

    想起自己也不过比江荷大了三岁,人生阅历至多和跌宕起伏沾点儿边,压根谈不上丰富深刻,哪来的资格当她人生导师。于是绕开话题:“粥店还是那对小情侣在开吧?”

    褚夏自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可惜她对面坐的是深谙读心术的江荷。她的情绪变化无一遗漏地映在江荷的眼里。

    “情侣?”江荷摇头,“我只看到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

    “店里面的四面墙是不是还挂着很多情侣照?”

    江荷又摇头:“有一面顾客的留言墙,其它三面挂了几幅画。”

    几年前如胶似漆彼此矢志不渝的小情侣难不成分手了?褚夏有些吃惊,吃惊后又转为夹带着少许苦涩的理解——也是,都好几年了,哪有什么真能一成不变的事情呢?

    较真,就是自寻烦恼了。

    “哎——”褚夏又在走神,江荷突然唤她,“我想喝。”

    江荷指着她手里的南瓜粥,褚夏正舀了一勺准备送进嘴里。听见江荷这话,动作缓了缓,调转个头,想喂给她,忽然又顿住了:“我去换个勺。”

    江荷握住褚夏的手腕,将她想起身的念头掐断在还未付诸实际的途中。褚夏怔了片刻,见她握住自己的手腕,瓷勺的方向没变,往她嘴里送,吃了满满一勺南瓜粥。

    褚夏仍是有些回不过神来,嘴唇翕动着:“你就顾着给我买粥,自己没吃?饿成这样,换个勺都等不了?”

    江荷没答她,刚才喝粥,唇齿触到了勺沿。她舔了舔唇,像是回味,微微笑着:“抹了水蜜桃味的唇蜜?好香。”

    日轮高高升起,木地板上的长条形光影延伸到江荷所坐的沙发上。江荷正以一种十分养眼舒适的坐姿靠在那儿,披散在肩头的长发被自然光线镀上一层薄金,脸庞柔和又温暖。

    褚夏不能确定是不是错觉,她以前总觉得江荷的笑是皮笑肉不笑,特别扭。而此刻,江荷沐浴在阳光中,唇角勾着轻轻的一抹笑,再配上她说出口的话,意外的,有些迷人。

    “你、你……你吃着,我、我去换个衣服。”

    褚夏一分一秒都不敢再多待,她匆匆起身,往卧房走,毅然决然地把江荷抛在身后。

    褚夏走到穿衣镜前,镜子里的自己脸颊发红得厉害,和水蜜桃真的有得一拼。

    有够莫名其妙……

    她这是害羞还是窘迫?就是抹了水蜜桃味的唇蜜,有什么可害羞的,有什么可窘迫的呢?!

    都是女人啊,就算她是弯的,也不是对所有女人都弯啊!

    再说了,孤掌难鸣,她一个人弯有什么用,江荷肯定是宇直啊!

    江荷那么高,那么直,肯定是宇直吧……

    应该吧……

    褚夏在卧房里困扰得直抓头发,而江荷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盯着卧房的门,耳边贴着手机,听着白曼桢向她抱怨——

    “我算是懂了,为什么娱乐圈里这么多大龄剩男剩女,要么内部消化要么入赘豪门。没空谈恋爱就别来招惹姐姐我了好么?!”

    江荷:“怎么,聚少离多了?”

    “可不吗?!”白曼桢特气愤,“在一起快两个月了,就见过一次面你敢信?!连煲电话粥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上床了,我现在真是见着个漂亮女鬼就淫欲横生你明白吗?”

    江荷捕捉到了一个细微的点:“张以冉这么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所以,这两年里,你们到底做过几次?”

    “……”白曼桢翻白眼,“拒绝回答!”

    “没事儿,改天咱们面谈,你不用回答,我能看见。”

    白曼桢:“……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再见!”

    “哎,别急——”江荷从沙发上起身,拐到浴室,关上玻璃门,“地府的事情我没你们清楚,想问问,谌思有办法重生吗?”

    白曼桢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好一会儿才放声大笑:“重生?你那小明星最近在拍网络小说改编的电视剧?简直异想天开,人死不能复生这句话你以为是老祖宗说着玩儿的?我跟你说,也就是谌思偷看生死簿被冥君私留在地府做苦役,否则早该一碗孟婆汤下肚轮回转世去了。不过也说不准她究竟会在地府滞留多久,你也知道冥君脑子有病没办法用常理揣测她的所作所为。再说了最近忘川河水污染很严重,岸上那三生石都给腐蚀成了‘二牛石’,孟婆前几天还让我们烧台蒸馏机器给她。一碗孟婆汤如今价值千金,一年半载地轮不到谌思。”

    江荷站在浴室里,梳洗台上放着一个空的香水瓶。在大约两年以前,它里面装着的是如今已经绝版了的,c家在圣诞节庆推出的香水。

    那一款香水,是谌思的最爱。

    褚夏如果外出,很久不回家,就会把香水瓶也带上。

    白曼桢等了会儿,没听见江荷回话,又接着问:“你在担心李玲的事儿会让地府对我们竖起警戒网,再没办法和谌思保持联系获取情报?”

    江荷的目光定格在香水瓶上,眉头轻轻拧起,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嗯。”

    “地府里的生死簿既然给我们花了些墨水,就是认同我们的存在。本来地府也没多大能耐对人界指手画脚,人界更别说了,谈鬼色变,不靠我们可真得阴阳相隔。李玲的事情大归大,没到清查的地步,否则这些留恋人间的孤魂野鬼怎么没人收回去?就算要查,我们仨这小组织不一定入得了冥君的眼,并且当初是她自己规定的,谋杀之类致死的事情可以被更改被阻止,这单子不算越过底线。”

第36章 番茄饭(上)() 
《柜子里的人》拍摄历时三个月,总算接近尾声。

    薛宛如的剧本一向以现代都市题材见长,也不会掺杂科幻、灵异、悬疑元素。薛宛如也算是嘉利的老人了,十三年前嘉利运营出现危机,而当时二十出头的薛宛如名不见经传。言华礼就是凭借薛宛如的剧本筹拍了一部当年叫好又卖座的电影,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从此事业如日中天。同样的,薛宛如也一举成名,成为屡次获得紫罗兰奖最佳编剧奖提名的金牌编剧。

    言华礼接受采访时曾笑谈之所以会将力挽狂澜的重任交给薛宛如,是因为她的剧本简单又深刻,经济且实惠。

    作为薛宛如的最新力作,《柜子里的人》自然保持了她的固有风格。

    按理说,这么一部不需要辗转多地取景拍摄也不需要大量搭棚布景的电影,拍摄周期两个月足矣。

    导演陈墨对于电影镜头精益求精的把控程度,让从未与陈墨合作过的主创人员都满肚子苦水无处可倒。演员的站位不对,重拍;台词的节奏不对,重拍;外景戏天气不对,延拍。

    天气热,主演的戏服经常被汗湿透,沈以南的几套西装又特别名贵,必须干洗,时间根本来不及。前几天,服装组的人偷了个懒,没去干洗店取西装,想着就算不按日程单来,深蓝色的西装和黑色的西装从视觉上来说,也差不了多少吧?

    场务刚拍板,陈墨就喊cut。众人一脸懵逼,只听陈墨说,西装不对,光线根本不搭。

    众人内心os:……陈导您鼻梁上挂着的真是老花镜?

    在如此高强度高密集度的拍摄日程下,所有人甚至陈墨,嘴上不说,其实都在默默地盼望着杀青这一天的到来。

    而这一天,也总算从未来变成了今天。

    杀青戏是整个故事的□□部分,梁巧曼在得知蒋乐家并未与男友付离分手后,情绪失控掐死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随后跳楼自杀。

    陈墨的电影从来不用替身,签下执导合同的时候也就此事和言迦商谈过。言迦的意思很明确,您是导演,是一片之主,又纵横了江湖这么多年,再惊险的动作片武打片您也执导过,这事儿您最有发言权,当然您说了算。

    为了请陈墨出山,言迦虽然说话狗腿了些,倒也不是真把主演的生死置之度外。投保投的都是大手笔,也三番四次地嘱咐过场务和道具组的工作人员,拍戏是其次,一定要看护好演员的安全。

    今天除了拍杀青戏以外,还会补拍一些场景。

    保姆车停在医院的地下车库,饰演付离的段暄随经纪人进了片场。

    这一进去,就发现气氛不对。

    医院楼底下放着一张泄了气的充气垫,几个工作人员不知道在争执些什么,面红耳赤。

    剧组里有几个场务是段暄的粉丝,平时总会笑意盈盈地和他打招呼。刚刚路过一两个,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挥手微笑极为勉强。

    段暄的戏份少,就进组了五天。虽说他不能凭借短短五天的拍摄就断言一个剧组的整体气氛,可今天也着实怪异了些吧。

    段暄所在的团体最近正在练习第二张专辑的录歌排舞,特别忙,经纪人就不想耽搁,没停下脚步找人问问怎么个情况。

    经纪人一眼望过去没找到陈墨,小张正好从楼道里走出来,领着他们往上走。

    小张一面走一面抱怨:“陈导自从有了女儿,脾气好不少了,这拍了仨月,发火的次数屈指可数。刚刚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开拍前检查了很多次,那么厚的充气垫肯定牢靠。偏偏褚夏从三楼往下跳的时候,充气垫漏气了……”

    褚夏和段暄同属于一个集团公司,算是他的半个师姐。拍戏的时候,褚夏很照顾他,从不吝惜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他,段暄打心底里喜欢她。刚刚进片场的时候还纳闷怎么没看见她,这会儿听见小张这么一说,沉不住气了,又急迫又担忧地打断他:“人没事儿吧?”

    小张摇头:“左脚伤着了,不知道伤没伤到骨头。幸好今天是在医院取的景,刚刚去拍片了。陈导也在,估摸着时间你们应该到了,叫我下来接。”

    三个人一路顺着楼梯往上爬。到了六层,经纪人有点儿吃不消了,扶着扶梯喘气:“电梯停运了?放射科该不会在顶楼吧?”

    小张和段暄都年轻,又是小伙子,腰杆挺直走得倒还轻松。

    “可不就是停运吗。”小张苦着脸笑了笑,往上指,“就上面了。说起来,符姐也不知道怎么招到的助理,一个那么清秀漂亮的小姑娘,也就个子高些,人很瘦,力气却挺大。刚刚就是她把褚夏背到放射科的,都不要我帮。”

    小张、段暄和经纪人好不容易到了放射科,只见陈墨迎面而来。小张见他神色没有刚才那么凝重,眉眼间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顿时松了口气。

    陈墨又带着他们往下走,步履匆忙:“没骨折,踝关节软组织挫伤,咱们先拍。”

    先拍?小张很惊讶,脱口而出:“褚夏还有戏份需要补拍?我刚刚见她站都站不稳了,还怎么拍?”

    陈墨紧皱着眉,没答话。

    是有几个场景陈墨不是很满意,对褚夏讲戏的时候提过几句,很可能后面会抽时间补拍。后面他自己都忙忘了,没想到褚夏还记着,x光片结果出来的时候,褚夏觉得只是小伤,又知道段暄过来了,就问他,能不能先把段暄的补拍了,她休息一会儿就上。

    陈墨当时脸都气红了,差点儿冲她吼了句,逞什么强,年纪轻轻的想落一身病吗?!

    可对上褚夏那张惨白惨白的小脸和水汪汪的大眼睛,半口气都撒不出来,只得自己忍了。

    不管褚夏怎么坚持,陈墨还是那句话,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谁说了算?!

    所以直到整组人杀青合影,陈墨也没同意褚夏出来补拍。

    追求完美无缺的陈墨,生平头一遭将就了几个并不十分符合他心意的镜头,竟然还是为了并不受他待见的褚夏,连事后陈墨回忆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负责看管充气垫的几个工作人员你推我我推你,把事故责任像个球一样抛来抛去。好好的充气垫不可能说漏气就漏气了,陈墨本能地觉得有人动了手脚,偏偏楼底下的监视器坏得很是时候。人证物证都没有,更没办法往下查到底是谁出于何种目的谋划此事。

    陈墨早早地让小张订了几桌杀青宴,大家知道是陈导请客,而且褚夏不幸中的万幸没出什么大事,心情轻松了不少,一个个地都很捧场,纷纷按照饭店地址驱车前往。

    符倩刚刚闻讯赶来,向陈墨连声道歉,说软组织挫伤可大可小,修养不好就是一辈子的伤。她得将褚夏扭送回家休息,杀青宴实在参加不了。

    陈墨望了眼保姆车的方向,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还让符倩转告褚夏,明年的紫罗兰奖必有她的一席之地。

    陈墨看人的眼光出了名的毒辣,符倩一听这话,高兴得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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