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一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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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一凡人-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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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无话,转眼便到了进宫前的那一片繁华所在,崇祯不由得再次揭开轿帘,重温一下昨日所见的“太平盛世”之景。忽然身后拥过来一群人,全身挂孝,打着灵幡,抬着棺材。居然遇见出殡的丧事了,张国柱不由得呸了一下,暗道了一声“晦气!”

    崇祯没见过这般景象,倒觉着新鲜,饶有兴味地隔轿看了一会。待出殡队走完了,便问道:“怎么和朕想的不一样?按说家里死了人,应该悲痛才对,这帮送殡的人,怎么没有一个人哭呢?”

    张国柱这才想起来,今天顺天府出红差,要在正阳门外处决一名叫陈保生的犯人。刚才这帮人正是给人犯陈保生收尸的,现在人还没杀,他们哪敢哭啊!便行至轿旁,将实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崇祯。

    崇祯低头想了想,所有所思的说道:“陈保生,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思索了片刻又说道:“朕想起来了,陈保生是京城一大富绅,还是个读书人,顺天府乡试中过举,是举人。去年八月十五吃醉了酒,兽性大发,同时****了一个佃户家的母女二人。那对母女受了辱,半夜在他家门前双双上吊身亡。

    此案震惊京城,发到顺天府,顺天府审了半年之久,久决不下,案情错综复杂,人犯也是拿拿放放,放放拿拿。一说陈保生逼。奸一事不实,乃是通。奸,母女二人因为争风吃醋才上吊;二说母女二因奸。情暴露,被逐出家门,到陈保生家讹诈未果,含羞自尽;三说陈保生平日里在乡里欺男霸女,凡是他家佃户的女眷都被他睡遍了。

    后来顺天府姓孙的坏事被朕拿下,周至诚到任,快刀斩乱麻收审了陈保生。几场大刑下来,陈保生熬不住了,尽数交待了出来。原来顺天府阖府上下,捕快刑名八十多人,全都收了陈保生的贿赂,为他买命。此时认证俱全,铁案如山,周至诚当堂判了斩刑。案卷送到御书房,还是朕御笔亲勾的斩立决!”

    三兄弟直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简单的一个出殡,竟有这么多的离奇故事。

    三人正在回味,崇祯在轿上忽然说道:“改道去正阳门,去看看顺天府行刑,朕也顺便见识见识这个斯文败类是个甚么德性。”

第一百二十章 观刑() 
话说自崇祯自清风观回宫途中,偶遇顺天府行刑,崇祯忽然改变主意,叫去正阳门观刑。

    三兄弟听了这话,心中又是暗暗叫苦。刑场鱼龙混杂,关防警戒更是难上加难,张国柱壮起胆子,凑到轿旁怯怯说道:“杀人不过人头落地,血光四溅,不要坏了皇上兴致,还是不看的好。”

    崇祯却不以为然地冲他说:“哦?你这个流贼头子,一辈子杀了多少人呢?没罪的你还杀过不少呢,今天杀有罪的,你倒害怕了?起驾正阳门,咱们就去看杀人去!”

    张国柱无奈,只得调转马头,奔至一里外的御林军,详细交待了一番。又急急奔回御轿,寸步不离的守在轿边。

    崇祯要看杀人,并不是什么心血来潮。他在御笔勾决这个犯人时就纳闷,这陈保生富甲一方,房中侍妾还能少了?竟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儿来,真让人想不通。他想看看,这陈保生究竟是什么样的恶绅老财!

    不消一刻钟,御轿便已到了正阳门。京城的人爱看热闹,京师以外虽是刀兵匪事不断,而京城却是一派祥和,平时杀人的事难得一见。所以,今天正阳门外,万头攒动,来看法场的人特别多。

    一行人刚到了街口,轿子便已寸步难行,张国柱又凑过去低声说道:“皇上,算了罢?轿子进不去。”

    崇祯索性下了轿,往人群走去,三兄弟和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张国柱一个眼色,常服锦衣卫便装作路人,不远不近的在四周跟着。

    刑场四周的茶楼酒肆上,看得清楚,又免受了那挨挤之苦,人人都想进去。商人逐利,掌柜的便趁机发财,二两银子放一个人。张国柱他们怎敢让皇上去和百姓们挤法场啊,便拿一锭大银,往掌柜手里一递,护拥着崇祯来到楼上,寻了一个临街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刚坐下不久,便听到下边一阵鸣锣开道的吆喝声,行刑的队伍开过来了,顺天府的府周至诚是监斩官,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边。刑名师爷擎着朱红的天子令箭紧随其后。一队兵丁押着囚车,车子里站着待决的死囚犯人。两名刽子手光着膀子,喝得满脸通红,怀中搂着明晃晃的鬼头大刀,威风凛凛地站在槛车上。

    楼下看热闹的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叫喊声:“汉子!来一段呀!”

    “怎么,你这死囚这么胆小,是吓傻了,还是个哑巴呀?”

    犯人陈保生站在槛车中,披散着头发,闭着眼,看不清面目。此刻,听见人群中的喊声,他突然睁开双眼,大声骂道:“你他娘。的。才是哑巴呢!哼,早死早投胎,晚死没孝子。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人群中猛的炸起一片叫好之声。崇祯和张国柱三兄弟却愣住了。原来这陈保生说得一口南腔北调的侉话,今天要处决的人,明明是京城土生土长,可溯三代的北京土著,可听这声音,怎么也不像京城口音。

    再仔细一看,囚车中站着的犯人,虽是衣衫褴褛,披散着头发看不出相貌,却是虎背熊腰,满身的腱子肉突突直跳,裸露的两边肩膀上都有一块高高凸起的老茧,倒像个下苦的劳作之人。莫非抓错了人?

    张扬将心头疑问对皇上说了,崇祯刚才还兴致勃勃,谈笑风生,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立时阴沉了起来。张国柱见他面色不对,躬了身问道:“皇上,要不要臣下去问问,究竟怎么一回事?”

    崇祯铁青着脸,冷冰冰地说道:“忙什么,先看看再说!”

    三人也就不敢多说,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如此过了一会,张扬又道:“臣下去看看罢!皇上圣驾在这,若是斩错了人,有辱朝廷体面”

    崇祯看着楼下,木然说道:“顺天府衙的人都认得你们两个,你们下去干甚么?报信么?”

    二人听了这般诛心之言,冷汗立时涌了出来,讷讷不敢再接。杨云见不是个事,劝道:“游大哥,人命关天,还是叫他们下去看看罢。”

    崇祯沉默了一会,道:“杨贤弟他们不认识,你代朕下去看看。不要惊动顺天府的人,寻几个知情的老百姓打听打听。”

    杨云便点了点头,拾级而下,左挨又挤的往前走去。问了几个人,都不知情,倒有一个自称见过陈保生的也觉着不像他。他瞟了杨云一眼,忽又自失地说道:“陈保生自案发也有大半年了,兴许在牢里熬了刑,变了样也是有可能的。”

    杨云见问不出所以然来,皇上交待的事情又不得怠慢,便下了力气使劲往刑场里面挤去。好容易大汗淋漓的挨到跟前,长呼了一口气,抬眼望去,陈保生已被拔光了衣服,他已被架下了囚车,由兵卒押着跪在刑场正中。

    依常理,判了斩刑的犯人,无论多大的罪行,临刑前都可由家人送上三碗壮行酒,并交待后事。刚才路上遇见的那一队收尸的人,此时正在给他送酒,杨云便混在那堆人中,往刑场中间走去。端着酒碗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身旁一个家人模样的男子往碗里倒了酒,看者将酒碗伸到陈保生颌下,说道:“儿啊,喝了这碗酒便好好上路罢!”想必是陈保生的父亲。

    杨云听那老者却说得一口地道的北京土话,脸上也丝毫没有悲戚之色,心中又多了几分疑惑。再看陈保生,对老者也没有丝毫的留恋与不舍,一口干了碗中之酒,仍旧一言不发。杨云此刻已是疑问重重,从头到脚的打量着这被崇祯称为“斯文败类”的陈保生。

    恰巧陈保生也在四处观望,眼光扫过杨云时,猛的停了下来,露出一丝欣喜,口中大呼了一声:“杨公子救我!”

    杨云也是大惊,问道:“你是何人?怎么识得我?”

    “陈保生”眼中忽然流下两行清泪,哽咽着说道:“是我啊!王三,王三侉子。”

    杨云此时细看了他相貌,又听这垮里侉气声音,正是昔日为杨柳风送水,当街痛殴无赖吴三郎的王三侉子。

    杨云心中更是大惊,心知此案必有蹊跷,此时也无法多问,要救他还得马上禀报皇上。遂低声说道:“王三你再忍耐这一会,杨云马上找人来救你。”

    看着杨云离去,王三侉子只当他怕了,不由得闭了眼睛,心中默念道,罢了!罢了!王三只有这早死的命,还是认命罢!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刀下留人() 
话说杨云受崇祯之命去刑场打探情况,却发现受刑之人居然是故人王三侉子,也来不及多问,转身就走。

    二人这一问一答,陈保生的亲戚家人们已有所警觉,架了杨云便往刑场外走去。待出了人堆,又将他狠狠推到在地,叫他少管闲事。杨云也顾不上受辱,待那帮人走远了,赶紧起身,往崇祯所在酒楼狂奔而去。

    再看刑场,午时三刻已到,监斩官周至诚向供在台上的御批令箭行了礼,然后转身下令:“时辰已到,刽子手!”

    “在!”

    “行刑!”

    “是!”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这最后的时刻降临。杨云疾奔不停,一颗心都要跳出腔子外了。待上了楼,也来不及说话,抬眼往窗外看去。

    两个满身横肉的刽子手,已来到王三侉子跟前。一个手提了他的头发,另一个高举了鬼头大刀,眼睛盯着监斩台,但等一声“斩”字令下,三侉子就要身首异处了。杨云一口气直冲胸口,大吼了一声:“刀下留人!”

    这一喊不要紧,看热闹的人群中一阵骚乱。护卫的士兵以为是有人要劫法场,有的拥过来看住犯人,有的挤过去护住周至诚,还有几十名凶神恶煞般的士兵,立时拔刀出鞘,一声呼啸,拥进了酒楼。

    他们哪儿知道,这地方,如今不能随便乱闯了!现成楼上放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张国柱在皇帝身边,还有十来个身着便衣的锦衣卫高手,能让他们御前行凶?

    张国柱见众人吵吵嚷嚷地要冲上楼来,一声怒吼,来到楼梯口,上来一个,就被他抓住一个,抓住一个就扔下去一个。十几个锦衣卫武官立时已将崇祯三人围在中间,抽出了藏在衣下的刀剑。不远处的三千御林军此刻已闻讯而至,身着明盔亮甲,手持刀枪剑戟,顷刻间已将整座酒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顺天府的兵勇哪见过这般阵仗,立时呆立当场,进退不得。张扬探身出窗,往下高声呼道:“周至诚听好,我是张扬,圣驾此刻正在楼上。刀剑无眼,叫你的士兵即刻退下,你立刻上来见驾。”

    周至诚此刻已是魂不附体,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到顺天府的兵卒仍在酒楼前与御林军对峙,赶紧对身边的一位武官气急败坏的吼道:“狗才!还愣着干什么?叫顺天府的兵赶紧退下,将附近的百姓驱散了。”说完又提了长袍,一溜小跑些往酒楼奔去。

    崇祯从头至尾都是稳如泰山,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见事态已得倒控制,挥了挥手,叫身旁的锦衣卫退下。周至诚已满头大汗的跑上楼来,见到崇祯穿了常服,立时跪倒在楼梯口,说道:“臣周至诚叩见皇上!不知皇上驾临,未能恭迎,请皇上恕罪。”

    崇祯看也不看他一眼,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说道:“杨贤弟这一声大吼,差点就将朕置于这刀兵从中。”

    不待杨云说话,周至诚跪在地上赶紧说道:“臣不知皇上微服在此,冲撞了圣驾,请皇上治罪。”

    崇祯这才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不知者不为罪,起来罢!”转头又对杨云道:“杨贤弟为何有刚才那一声大喝?”

    杨云道:“游大哥,刑场那人犯是小弟故人。刚才事发仓促,不得已才有这番举动。”

    崇祯道:“哦,你认识陈保生?”

    杨云摇头道:“不认识,不够刑场这人并不叫陈保生,而叫王银。他因为在家排行老三,说了一口山东侉话,大伙儿都叫他王三侉子。小弟刚才怕砍错了人,才有了那一声大吼。”

    “哦!居然有这种事?”崇祯惊讶地一问,却又没了下文,转头又说道:“周至诚。”

    “臣在!”

    崇祯脸平得象一潭死水一样,继续说道:“做到京师府尹不容易呀,好好再干几年,熬个督抚也不难,你说是吗?”

    崇祯这话说得莫测高深。周至诚情急之下,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恰好此时张国柱已安排完楼下的警戒,上了楼来,崇祯便对着他笑道:“惩逆将军出了风头,这大掷活人的手法叫朕开了眼界。”

    张国柱只嘿嘿一笑,又站在了皇上身后。崇祯脸色猛的一沉,厉声说道:“周至诚!朕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呢。朕是说,朝廷没有亏待你,为什么你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偷梁换柱,干出这等枉杀无辜、草菅人命的事儿来?讲,你收了多少贿赂,真陈保生现在窝藏在哪里?”

    周至诚被崇祯这一喝吓了一大跳,赶紧又跪下,磕了个头说道:“皇上,请不要听信谗言。皇上的话,臣承受不起。臣不明白,难道这犯人——他,他不是陈宝华?”

    崇祯猛的拍了下桌子,怒吼道:“你这话说得可真够新鲜的,案子出在你手里,你倒不明白了,还说朕是听了谗言。好好好,朕马上让你明白。张国柱,叫人把那死囚带到这里来。”

    这一段等待的时间,楼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敢咳嗽一声。

    忽然屏风后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之声,原来是酒楼掌柜躲在屏风后面瞧热闹。张国柱是甚么人?一下子就看见了。他二话不说,“啪”的一巴掌扇了过去,把店主打了个趔趄。

    崇祯连忙叫了一声:“张国柱,不得无礼。他是主,我们是客。来来来,掌柜的,你坐到朕身边来。”店老板捂着被打得发烫的脸颊,战战兢兢地来见了礼,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下。从刚才那一阵闹哄中,这老板已经知道了,上座的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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