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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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栋梁-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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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致闻听,顿时就是一惊。

    作为后世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若是没听说过明朝时候的徐经,那可就让人笑话了。比他更有名的还有一个徐霞客,这位徐经便是徐霞客的高祖。

    周致不禁又细细打量徐经,见徐经面目白皙,布满了光亮,双眼虽说不大,但却很有光彩,神采奕奕。周致暗暗想到,吕行川哥哥竟然认识了这样一位人物,看来今日这三人来头均是不小,不知另外的两个人又会是谁?

第94章 争论() 
周致所想的不错,另外的两个人的名头虽说现在还名不见传,但日后的名头要比徐经大上很多。

    一个叫伍文定,字时泰,松滋人氏。他身着青布长袍,头戴方巾,相貌魁伟,虽是秀才装束,但周身上下却散发出一股英武之气。

    另外一个虽也头戴一顶方巾,但穿着却非常普通,甚至说有些寒酸,不过整个人看上去却给人一种稳重老练的感觉。他叫顾鼎臣,字九和,是苏州府昆山人。

    顾鼎臣眼下显然有些落魄,也不善言辞,别人说话的时候,他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听,偶尔才会插上一两句嘴。

    在后世周致对明朝的顾鼎臣自然是听说过,甚至说的上熟悉。这家伙虽说现在默默无闻,但日后却成就颇大,是三朝元老,最主要的是他日后还会高中状元。

    徐经、伍文定、顾鼎臣这三人都是江南人,却和吕行川是朋友,这不禁让周致范进等好生纳闷。

    还是吕行川很快说出原委,他是在信县姑母家和这三人相识。一次偶然的机会,吕行川的表弟去江南云游认识了徐经。

    徐经便又介绍了伍文定和顾鼎臣与吕行川的那表弟相识,从此这三人便成了吕行川那个表弟的挚友。虽相距甚远,交通不便,但他们之间却书信来往频繁。他们三人这次来北方便是专程去信县拜望吕行川的表弟。

    三人在吕行川的表弟家盘桓了数日,谈经论道,好不快活。这是眼看年底要返回江南,顺路来看望一下吕行川。

    吕行川虽说和他们相识,但接触的并不是很多,现在主要是靠书信往来,互通音讯。

    周致暗暗寻思,徐经、伍文定、顾鼎臣日后都有不小的成就,他们三人和吕行川的表弟是挚友。如此看吕行川的那表弟也应该是位人物。可吕行川不曾提起他表弟的姓名,周致眼下也不好问。只能留在日后向吕行川打听了。

    几个人在客厅落座之后,早有那丁姓老仆奉上了上好鸦山茶。屋内燃着几处炭炉,很是暖和,徐经便脱下了他那件华贵的狐裘,只剩下里面一件锦缎面做的小袄。

    他品了一口香茗,便说道,“说起来这是我第二次来北方,北方可真比不得南方啊,光是这天气就冷的厉害。去年夏季来北方时,还感觉北方甚是不错,今日看来这北方冬季还真是难熬。

    大明‘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将京城搬到了北方,呵呵!好像对我南方士子来说不是件美事呦!”

    弘治一朝言论已比较自由,徐经说出来这样一番话,虽有妄议朝政之嫌,但却也并不妨事。况且这是当着朋友的面,自然更是无事。他这样说自然是踌躇满志,指的是日后考中了进士在京城为官,很难适应这样的冷天气了。

    伍文定旋即接口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读万卷书还须行万里路。北方的区区严寒直夫贤弟都牢骚满腹,这可不是大丈夫行径。”伍文定性格爽朗,虽然是南方人,却有一股子北方人的豪气。

    “呵呵!听听,时泰兄总是这般说话,我只是说北方严寒天气不好,这与男儿志向又有何关联?时泰兄想多了,想多了,呵呵!”徐经面色如常,笑道。

    那一旁的顾鼎臣只是笔挺的坐着,并不吭声。这一路上他见惯了徐经和伍文定经常为小事拌嘴。

    徐经家庭豪富,从小娇生惯养,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对外部环境的适应能力自然就差一些。不过有一点必须要清楚,徐经虽然生活在一个富豪的家庭,但他从小就天资聪颖,读书非常用心。

    正是因为如此,他仅仅二十三岁便乡试中举,成为江阴一带最年轻的举人,可谓名震江南。有“夏商人物徐直夫,周汉以来人间无。”的传说。

    而伍文定生活在一般家庭,从小便要亲自做一些事情,干些力所能及的劳动,所以他对环境的适应能力自然就强一些。此外伍文定性格直率,很有些刚正。

    因为生活环境的不同,徐经和伍文定的性格也就差距甚大。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二人的交往,两人虽然常常吵吵嚷嚷,争论不休,但他们两人的关系却格外要好。

    吕行川笑道,“两位贤弟勿要做这无谓之争,呵呵!说起来北方有北方的好,南方自然有南方的好。我朝地理广阔,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呵呵!行川兄说的对,所谓南善诗词,北人厚重,各有千秋。”徐经爽朗道。

    不过他说出来这样一句话,范进脸上没有什么表现,心里却是极其不乐意了。徐经二十三岁考中了举人,自然是了不起的。可刚才这话明显是说北方人在才学方面比不上南方。

    范进虽说五十多岁了,但争强好胜之心却丝毫不逊于年轻人。他轻轻摸了一下颌下的花白胡须,笑道,“这位徐经兄弟刚才所说老夫却是有些不赞同呐!

    说北人厚重,这无可厚非。北方人嘛,就是热情爽朗,豪气干云。不过要说南善诗词,这好像就有些贬低北方人了,好像北方就不善诗词,才学差一些了,这样说未免不妥。”

    徐经听范进这样说,眉头却不由得微微皱了一下。暗道,所谓“南善诗词,北人厚重。”是明仁宗皇帝所说,绝不是我徐经凭空杜撰的。没想到这个范进竟然在这点儿上较起真来。范进要是争论,大可以去和仁宗皇帝去争论啊。

    可他毕竟二十三岁就考中了举人,那颗心难免就有些骄傲,虽然是极力克制,但终归还是说道,“范兄刚才所言徐经倒是以为不妥。范兄请想,在诗词方面,尤其是古今诗词大家,到底是南方人多,还是北方人多?”

    说这些话的时候,徐经俨然就要张口说出古今诗词大家的出生地,要和范进争出个短长了。

    范进虽只是个秀才,但也饱读诗书,焉有服了徐经的道理?也随即做出了一副比拼的架势。

    本来朋友相聚是一场幸事,却弄的剑拔弩张,气氛尴尬。

    吕行川急忙打圆场笑道,“不论南人还是北人,说来都是大明朝的子民,今日我等相聚,不论这个,呵呵!来,喝茶!”

    魏好古也跟着劝说,这才把两人的气焰压了下去。

    徐经和范进同时爽朗的几声大笑,将尴尬的气氛为之缓和。

    徐经笑道,“对,今日不论这个,我等在此一聚都是缘分,呵呵!我等都是读书之人,都有一个共同目标,就是科举为官,大家一起讨论八股制艺,互相切磋,共同进步才是正理。”

    随后徐经的一双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却最后落在周致身上,仔细观察了周致一番,道,“这位周致兄弟虽说年幼,但能得行川兄看重,想必定然是才思敏捷,见识不菲吧?”

第95章 北人厚重() 
徐经猛的问出这样一句话,范进和魏好古均是一愣,就是连吕行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在座七人中,徐经是举人自不必说,伍文定、顾鼎臣、范进和魏好古都是秀才。

    吕行川虽还是个童生,但饱读诗书,只是时运不济或是不得其法才至今没有考中秀才。可论起才学来,他俨然不会输于在座的任何一个人。要知道,他从小就读书,读到了现在的四十岁,读过多少书可想而知。

    只有周致一人是白身,而且周致四书五经还未读完。当然了,周致未读完四书五经的事情徐经是不知道的。可谁都能看出来,周致的穿着普通,没有戴着方巾那秀才的标志,他明显是白身。

    再有,周致年龄最小,即使读书能读多少啊?这徐经一张口就说周致才思敏捷,读过了很多书,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是何居心?

    难道刚才因为那句“南善诗词,北人厚重。”徐经耿耿于怀,要借机张扬一下他作为一个南方人的才学,而贬低甚至是羞辱北方人吗?

    可是不管南方还是北方,都是大明的国土,在这大明士子中硬是要分出个南北吗?

    徐经若真是心存这样的心思,未免就有些睚眦必报,小肚鸡肠了。

    也许徐经只是无心之举,真的是想和大家共同研究探讨八股制艺吧。

    三人心内恻恻,都眼看着周致,为周致捏了把汗。

    刚刚大家谈笑,徐经和范进争论,周致和顾鼎臣只是坐在最下首的位置静静地听,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徐经说要共同探讨八股制艺,周致还很高兴了一把。

    周致现在四书五经只剩下《礼记》正在研读,其余的则全都读完,并能背诵如流。他毕竟还是有后世的基础,见识多,理解能力要比现在的大明人强出不少,他读书的速度便格外的快。

    虽说四书五经将要读完,但科举考试是做八股文。可周致对八股制艺却是一窍不通,后世也从来没有做过研究。

    时至今日,八股制艺也应该提到学习的日程了。在座的这些人都是经历过科考的,对八股文定会有很多的见解和窍门,周致想来现在听听定会大有裨益。

    可突听徐经话锋一转,竟然问起了自己,周致也是心内一动。暗暗想道,这徐经虽说才学过人,二十三岁就高中了举人,但终归骨子里有股狂傲之气。

    周致和范进等人的想法一样,莫非徐经针对自己就是为了证实南善诗词,比北方人才学高么?

    其实周致很清楚“南善诗词,北人厚重。”在这大明时期是千真万确的。至于范进硬是想与徐经一较短长,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此时的大明北方地处偏远,荒凉,地广人稀,交通闭塞,百姓们生活困苦,如何能比的上南方的富庶。没有经济交通作为基础,北方人读书的自然就少,才学嘛,自然也就抵不过南方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正是因为这样,大明才会南北分开取士嘛。

    周致微微一笑,便打定了主意,不管今日徐经是出于何种心理,必须要小心应对了。

    北人厚重,我周致就是要厚重一个给他看看。

    想到这里,周致恭敬的朝徐经拱手说道,“直夫兄有所不知,小子其实并不曾读多少书,只是于三个月前才开始读书,哪里会有什么才学,小子今日前来是要听直夫兄和各位哥哥们谈论读书,聆听教诲,从中受益的。”

    此时必须要实话实说,来不得半点儿谎言,这才是北人的厚重之道。

    要知道,撒谎一句,那可是需要由一万句谎言去圆谎,去弥补。

    徐经还真不知周致竟然才读书三个月。才读书三个月,那就等于是刚刚启蒙。

    吕行川让这样一个刚刚启蒙的人来坐在这里陪客,这到底是何原因?

    其实他刚刚早已看过了,范进和魏好古是秀才,吕行川的才学他也是见识过的。唯独这个周致年龄最小,而且身着普通,想来必有过人之处。可就是周致再有过人之处,从娘胎肚子里开始读书,和他这个举人的学识比起来,徐经自忖还是会比周致强上很多。

    要知道,徐经家里豪富,家学渊源,他的祖父徐颐,父亲徐元献都是当代名士,家里有一座藏书楼,古籍甚多,徐经涉猎不少。

    徐经确实为刚才和范进的一番争论心中不悦,他也确实有想借此机会张扬一下他才华的心思。但周致却说出来这样一番话,一时就让徐经很尴尬了,这等于是把徐经的小心思完全摆露了出来。徐经那张白皙的脸颊不由得微微一红,将目光移向了别处,随后端起盏茶,慢慢啜了一口茶水。

    范进听周致竟会实言相告,心中颇为不爽。在他想来怎么周致也应该自我夸大一些吧。在座的可都是秀才举人的,你周致虽是个白身,但也自己要长些脸面才对。

    唉!周致小兄弟说到底还是毛嫩呀。

    这徐经很是傲气,必须要打压一下,我们北方人也不光是厚重,才学绝对不能输于南方人。

    范进一这样想,不禁看了一眼徐经,笑道,“直夫贤弟有所不知,这位周致贤弟虽读书三个月,但博闻强记,读书神速,有过目不忘之能,他读书三个月堪比别人读书三年呐!”

    周致听范进如此说自己,不由得暗暗叫苦。这个范进,真是信口开河,我何时说过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了?上次来行川兄家借书,我只是说要加快读书的速度,参加后年的小考,可到了你范进这里却变成了过目不忘。范进老兄,你可要把我坑苦了。

    果然徐经听了双目瞬间一眯,又朝周致看过来,道,“我就说嘛,周致贤弟定然有些本领,过目不忘,我徐经只是听说,却从来没见识过。呵呵!周致兄弟,今日不妨就让我等见识一下你这过目不忘之能如何?”

    岂止是徐经,就是连伍文定和顾鼎臣也先是一脸惊愕,而后变成非常期待之色。

    范进听徐经真要见识周致过目不忘的本领,当即就有些傻眼。他其实刚刚这样吹嘘周致,只不过是想抬高周致的身价,也好为北方人的才学挣些脸面,没成想这徐经还真的就揪住不放了。

第96章 徐经的虚荣心() 
本是远方的朋友来家中相会,热情周到的招待方是待客之道。可到了现在却变成了考较,甚至是争出长短,这让吕行川颇为尴尬。

    他急忙笑着打圆场道,“直夫贤弟,马上要到午时,要吃饭了,三位贤弟初次来我吕家,这午饭嘛,我等定要来个不醉不休!呵呵!至于周致贤弟的过目不忘之能,并没有范进兄说的那么邪乎。

    上次在和直夫贤弟的通信中,为兄提到了八股制艺破题的难处,还请直夫贤弟指点一二。”

    吕行川这明显是要顾左右而言他,将考较周致过目不忘的事情翻过去。

    可此时的徐经早已兴趣盎然,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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