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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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画卷-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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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来,是为了之前装裱的承诺吧?还请放心,过几日装裱好了,自当派人送回。”

    楚风道了声多谢,四下思索一番觉得果然在没有什么可说的,于是起身告辞。

    李良骥也不送,倒是楚风走到正厅门口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方才那位,是尊姐?”

    “是。”李良骥没有否认。

    楚风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他之所以能够确认《京酒帖》的二层是被那位女子揭的,原因就在于那女郎的一双手。那双手与寻常的闺中女子不同,明显带了些茧子与英气的,换句话说,与文端先生那双手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女子分明是练过纂刻的,而且看起来,练习的年头恐怕并不短暂,否则手指上也不会生出茧子来。

    只是那女子看起来不过是二十余岁的年纪,真的会有那样高明的手段,即便是在行业之内,应该也算是一流的人物了罢!

    齐鲁之地的楚家……也不知他们这姐弟二人,到底是把自己当做什么身份了。

    ……

    ……

    余后的几日,楚风过的清清淡淡。

    照旧的临帖、习画、刻印,种种事情,并无可言说之事。

    毕竟学习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这样。意趣是有的,但是多是在人心,偶有所得的那种感悟,也是萦绕在心头,不足为外人道也。

    楚风也想着去范家拜访,毕竟引得那位范家娘子生病的事情上,楚风是带了几分心结的。

    怜香惜玉这种词或许用不到楚风的身上,但他终究觉得男女有别,女孩子天生处于弱势的,自己总该宽待的。况且对方又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着了凉染了风寒,虽说与自己没有直接的干系,可是总该尽一份心力的。

    只是心下这样想着,实际上却又做不了什么。

    自己与范家唯一的纽带就是刘正卿,可是因为范秋白染病的关系,刘正卿这几日授课的事情也停了,于是连递话的能力也无。

    倒是知会了刘正卿,让他什么时候接到范家的通知,可以去教课的话,自己便择日去拜访一番,也省得再让那为姑娘来回跑动了。

    这话说出口,少不得引来了刘正卿的一番调侃。楚风只一笑置之了。

    如此过了五日之后,楚风早上照旧的去卸门板,打开门,就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

    入眼的便是两辆华贵马车,旁边依次排开皂衣佩刀府吏二十余人,只静悄悄的在街道两排站了,看起来也有些骇人的架势。

    见楚风开门,便有一位中年男子从车辕上下来,笑吟吟的走上前,和蔼的问道:“敢问陆先生可起身了?敢情小哥通报一声,就说是知州大人、通判大人前来拜访。”

    这男子态度和煦,但不知怎么,楚风总是能感觉到一股子以上待下的态度来,仿佛那种和蔼是一种施舍似的,让他觉得有些不大舒服。

    这人话里的意思倒是听明白了,知州、通判……楚风隐隐记得,当年苏轼在杭州这里做的官职就是知州、通判什么的,大概就和后世的市长差不多吧。

    市长来访,面子上总是要给的。

    但这男子的态度让楚风不是很舒服,于是楚风看了看那两辆马车,对面前的男子淡淡一笑:“诸位还请稍待,我去看下文端先生是否醒了。”

    说罢,便转身掀帘子进了内室,将外面的一群人晾在了那里。

    与楚风说话的男子见状几乎将眼睛瞪了出来,这父母官来访,不诚惶诚恐也就罢了,竟然还不知道快些将人请进屋内饮茶么!

    心里莫名的就是几分火气,男子一抚衣袖,回到马车旁,面色不豫,语气里却是万分的恭谨:“府君,那小子傲慢,说是回去看陆先生是否起床,就把咱们晾在了这里。”

    车里坐的正是杭州知州,这时候索性掀了车帘下了车,笑道:“是陆先生的小仆么?倒也有些隐士门前应有的风范。”

    通判见状也从马车内走了下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袍。

    二位大人此行都穿着便服,但身上官气自然而然,遮掩也遮掩不去的。

    “大人与我论起来也算是陆先生的晚辈,稍微等一等怕什么。若是惊扰了老人家休息,那才是千不该万不该的事情。”通判大人笑道。

    “是,文斌知我。”知州大人微微一笑。

    而楚风那边,走进后院后,便瞧见了正在打扫庭院的老张。

    “张大哥,先生可起了么?”

    “似乎还没有,我听里面没有声音,就没敢进去瞧。”老张压低了声音笑道,“楚郎君也知道的,我家阿郎晚上一般睡不好的,早上总是要补一觉。这是有什么事情?”

    “嗯,外头有官员来拜访。张大哥,你是先生身边的旧人了,你说应不应该将先生唤醒呢?”楚风问道。

    “官员来访?”老张皱了皱眉头,“看来消息是传出去了,阿郎若是知道的话,恐怕会心烦。只是咱们毕竟在杭州城里,若是得罪了当地官员也不大好……罢了,老奴先去悄么声的看一眼,若是阿郎已经醒了,万事都好说,也不必咱们二人在这里心烦了。”

第四十七章 长恨此身非我有() 
清香袅袅。

    芳茶待客。

    稍显逼仄的小小书画行内,也略略显出几分诗礼簪缨的味道来。

    此时,天色清朗,流云纤歌,远远的疏朗着,这早春时节的清晨,也分明带出几分秋日的天高云淡来。

    阳光尚未炙热,远远的闪耀着,带来些氤氲的暖意,就彷如酒后的微醺,熏得游人,布履也跟着疏懒了。

    李氏书画行虽然开在杭州城西市的犄角旮旯,但如今小二十名府衙差役站在门前,便是不想引人注意也不行了。

    旁边的几家商铺早早的就注意到了,最初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吓的纷纷大门紧闭。可是趴在门缝上细细的观察了一会儿,才又发觉出不对来,于是愈发好奇的瞧着热闹。

    来往行人也被这份阵势吓的止步,倒也有那有些见识的百姓,这时候远远的瞧见了马车旁跨刀横立的人影,一拍脑门,告诉身旁的众人:“你们瞧,那是知州大人身边的刘府事,那可是知州大人身侧的第一武官,这马车里坐的是谁,可想而知了!”

    众人闻言不免有些惊讶,若是真的,这小小的书画行为何会有这样的大人物来光顾呢?

    也有那胆子大的,这时候不满足于只这样远远的查看,便大着胆子走上前去,问那最外侧的衙役。

    “我说这位公差,里头这是干什么呢?”

    那衙役并不搭话。

    倒是上了年岁的妇人面皮厚些,这时候依旧笑着问道:“您也给句话。若真是里头犯了事情,我们平素也绕着点走是不是?也省着再给您们找麻烦不是?”

    衙役见这分明是没完没了的架势,便横了那妇人一眼,硬邦邦的道:“知州大人寻访,闲杂人等退开!”

    “还真是知州大人来了?”得了话头,妇人还哪里有推开的意思,这时候更多的百姓凑了过来,议论纷纷,“我说公差大人,这小小书画行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竟然引得知州大人来瞧么?您跟我们说说,我们以后也常来,沾点诸位大人的官气儿也是好的。”

    年轻的衙役没想到老百姓的蹬鼻子上脸,这时候呼喝也不是,沉默也不是,站在那里,面色铁青。

    “闲杂人等退下!”

    这边的吵闹终究惊扰到了刘府事,他走了过来,双目横扫过人群,只一句话,就惹得这些妇人闲汉噤若寒蝉了。

    “若是吵到了里面的大人,我刘正平只好秉公办理了!”刘府事开口,语气里带着冷淡。

    外层看热闹的人瞧着这架势,不敢再多看热闹,瞧瞧的便散了。倒是前头这几个胆子大的妇人,这时候少不得低声啐了两句,刘府事只做不闻。

    见人群散尽,刘府事给了那年轻的衙役一个审视的眼神。年轻衙役挺直了胸脯笔直的站着,唯有面色涨得通红。

    刘府事腰间斜挎着长刀,右臂闲闲的撑在刀鞘上,但依旧让人看起来颇有几分威胁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只是那些妇人们心里的疑问,刘府事自己心底也是在想的。这小小的书画行,到底有什么样的大人物,竟然惹得知州、通判两位大人大清早的就来拜访,还不敢大张旗鼓,弄得竟跟做贼一般。

    想是被车辕、马笼套束缚的久了,一匹拉扯的马不安的打了个鼻响,蹬了蹬蹄子。刘府事走过去,拍着马脖子帮着舒缓了两下。

    从这个角度,刘府事能够看到屋内的情形。

    两位大人对面坐着的似乎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看起来很是普通,这样远远的瞧着,大概气质是不俗的,只是不知身份。但是看两位大人对那老人家恭敬的模样,自己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刘府事心里思付着,大人们拜访完之后,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寻个日子来表一表心意?这西市收税之类的闲事,也不知之前是否冲撞过这家店面,若是有什么事情积压下来,自己不知道,这时候要是再被告上一状的话,以后的日子恐怕要难过的,少不了要登门赔礼道歉一番。

    不过反过来说,就算是没有什么得罪过的事情,自己作为知州大人的副官,也应该登门来表表态。只是不知道冒然登门好不好,空手必定是不行的,可是这样开书画行的老人家,自己应该那点什么东西呢……

    刘府事在这里远远的旁观着,心里倒是涟漪不断。

    眼巴巴的瞧着在屋内旁边侍立的周府事,刘府事心中的情绪更是复杂。大家同样都是府事,但是身份地位相差的实在太多。不说别的,人家周府事如今就可以登堂入室,可是自己呢,只能傻了吧唧在外面干等。这就是文官和武官的差别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自己年少的时候就蠢笨,读书读不通呢!

    罢了!如今天下都是重文轻武,自己一个小小的角色还能有什么办法?这登门请安的事情,手里头应该拿一点什么礼数,只能等着请教周府事了……

    而如今的周府事心底,也并非刘府事想象的那样春风得意。

    他侍立在一旁,为两位大人和文端先生添茶倒水,时不时的说几句玩笑话缓解一下气氛,原本都是好好的。

    他早就听说了文端先生的身份,据说是先帝时的进士出身,为官三十载,真正的仕途前辈,没有人胆敢小视的。但最重要的却是对方的家族出身,山阴陆氏啊,这可是多少为官之人千方百计想要搭上的,他一个小小的府事,哪里敢不重视?

    在座的几人浅浅的谈论,说的都是一些官样文章、简单温寒,并没有什么营养的东西。

    周府事在一旁听着,偶尔笑着插嘴。

    楚风端着准备好的茶水之类送上,见周府事看他,便微笑颔首,转身离开。

    周府事看着楚风的背影微微皱眉。他不喜欢楚风行事之间那种云淡风轻的感觉,明明只是一个少年郎,店中的小人物,为何在自己面前并没有什么诚惶诚恐的意思?

    这一点,让接受惯了旁人敬畏之意的周府事很不舒服。

    他心里想着,即便你是陆老先生家的人,也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下人,难道面对自己的时候,不应该诚惶诚恐么?于是心里不免有了些芥蒂,想着应该怎么样找寻机会,稍稍的惩治一下。

    “先生喜欢书画,之前怎么没有去参加那水墨会?”知州大人闲闲的问着,其实是明知故问。

    “清明要回乡祭祖,否则杭州城的盛事,又是二位大人亲自参与的,哪里有不去参与的道理。”文端先生微微一笑。

    “是了,我竟没想到这一层。”知州大人笑道,“文端先生遍览名家书画,不能参与点评,实在是当地文人雅士的损失了。”

    “不敢,不敢……”

    几人便这样说这些闲话,互相恭维几句。

    周府事听着他们说起水墨会,又看文端先生开设的是书画行,不免想起了什么,问道:“陆老先生,两位大人,如果下官记得不错,那水墨会上,似乎也有一家叫陆氏书画行的店家参与了,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通判大人道,“是了,似乎是刘正卿那书生拿去的?”

    知州大人也忆起了些,问道:“那个刘正卿,字是一鸣吧?似乎有些才学?科举过么?”

    周府事笑道:“大人真是博闻强记,那刘正卿是当地的一名书生,倒也有些才名的。之前守孝,耽搁了乡试。我瞧今年乡试的应帖上有他的名字,应该是春闱会参加。”

    知州大人闻言颔首:“这样很好,年轻才俊,万不可耽搁了。野无遗贤,也是我们地方官员的义务。”

    众人闻言自然奉承一番,才算作罢。

    “陆老与那刘正卿是如何相识的?那后生晚辈既然能够拿着《京酒帖》代表陆氏书画行,看来与陆老也是关系非凡的?”

    对于文端先生与刘正卿二人之间的关系,在座几人都是心下好奇的,而且又提到了春闱,几人不禁都开始默默的想着,这人是否涉及到需要提点的种种事情。周府事是人精一般的人物,也知道二位大人大的心思的,于是看似闲闲的问出这样一句来。

    如果那刘正卿当真与文端先生关系不俗,又表示出了此种意向的话,春闱之上提点一二,便成了他们晚辈应尽的义务,也是卖给文端先生的一道人情了。

    只是人情分寸这等事情,素来极难把握。

    二位大人是不好直接问出口的,周府事这句话,恰好问在了他们的心口上。二位大人对于周府事的心下赞许,不免更多了几分。

    文端先生也是在官场上混迹了许多年的人,哪里不明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一言可以兴人,一言也足以废人。

    这样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感觉,也正是许许多多的人都将毕生精力,投入到权力纷争中的缘由罢!

    自己辞官归隐,不论躲到哪里,到底脱不去的就是这种人情世故,枷锁一般,实在塞得人无处可逃。这到底也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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