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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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画卷-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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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徽宗用右手食指敲了敲桌子,有一搭没一搭的,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所以,你昨天跑去找杨少柳,到底说了些什么呢?”徽宗发问,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徽宗就算再怎么是一个不合格的帝王,他终究也是一位帝王。久居上位者举手投足之间自有其威严,而徽宗的威严,是他在皇帝的宝座上浸淫几十年得来的,自然足够浓厚。

    如果换了其他人,这时候怕是早已吓得两股战战胡言乱语了。但楚风毕竟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每次看到徽宗的时候,想到的更多的是他被劫掠到阿城之后的痛苦生活,而不是他在皇帝的宝座上到底有多少威严可以施展。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楚风在面对徽宗的时候,要比寻常人轻松得多了。

    “我问了杨少柳,是不是知道润之是祝英台的事情他,承认了。所以”楚风自嘲的笑了笑,摊了摊手,“我就告诫了他一下,让他离润之远一点。”

    “哦?那他是怎样回答的?”徽宗面无表情的发问。

    “杨少柳说,我只是一个从乡下来的土豹子,无权无势,威胁不了他,更加没有权力告诉他应该做什么,所以”楚风回答的十分自然,“我就揍了他一顿。”

    徽宗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种十分奇特的表情。

    “呃,好吧,如果非要说的很精确的话,其实也说不上揍。”楚风挠了挠头,“其实只是踹了他一脚,外加打了他一拳而已。至于他到底为什么会晕过去,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或许是因为他们书生实在是太过单薄了罢。”

    一旁的李师师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再度笑了出来。

    徽宗的面色也开始缓和,他的确喜欢有才华的人,但他更加喜欢的,是不但有才华,还能够讨他欢心的人。但更为重要的一点在于,眼前的这个少年,还可以讨他女儿的欢心。

    “我宋朝并不尚武,但单纯的文弱书生,的确不是什么值得推崇的。”徽宗淡淡道,“楚郎这些日子的确比以前看起来强壮了一些,年轻人这样很好。舞刀弄枪也有其美学在,毕竟公孙大娘之舞剑,也是如今这个年代看不见的东西了。但如果把刀枪棍棒换成蹴鞠、马球之类,也是文人可以玩乐的一些东西了。”

    楚风听着,自然应是。

    “但是正如你最初所说的那样,不管怎么说,打人终究是不对的。更何况你还是朝廷命官,如此与一位太学生对簿公堂,你们就不觉得丢人现眼么?让老百姓如何看待朝廷的颜面?”徽宗眉头微皱,叱道,“还想着随便花些钱财就可以了结的么?你以为朝臣之间的争斗是什么样子?邻居互相骂街么?那边杨少柳的父亲,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四品大员。你楚风又是个什么东西?不入流的小官罢了,还想着在官府的大堂上简简单单的走进去,轻轻松松的走出来么!我看你最近这些日子的确是被骄纵的惯了!竟然闹出这等事情来!”

    楚风不敢出声,只躬身聆听训斥。

    徽宗看着他的样子,呵呵一笑:“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年纪不大的家伙,心思倒是不少。你是想着,昨天揍了人,今天就跑到我这里来求助来了。天花乱坠的说了那么多,有模有样的,说白了不还是想让我帮你撑一撑腰杆儿么?这又是卖好,又是表现的耿直的,呵!你心底里那点小算盘都打得震天响了,还以为我听不出么?”

    听到这里,楚风哪里还敢反驳什么,不免吐了吐舌头,坦白的苦笑:“贵人慧眼如炬!”

    “天天收拾你们这些孩子给我弄下的烂摊子,想要不慧眼如炬都不行了!”徽宗翻了个白眼,为自己添了一杯酒饮下了,缓缓道,“你且老老实实的回去,这件事情我不管了,老马,你也不许管。我看这些孩子都是被咱们惯坏的,捅了篓子就找来了。也是时候让他们尝尝其中的滋味,知道知道什么叫缩着脖子做人了!嗯?”

    角落中的马公公忍不住笑了笑,冲着楚风眨了眨眼睛,走上前半步,麻利的应了个喏。

    “可是贵人,万一把我关进大牢可怎么办?”楚风苦笑着道。

    徽宗一派淡然的道:“那,我也管不得喽。”(。)

第一百三十八章 解决之道() 
&nb“要不然,我去杀了他。”

    &nb楚风听着,忍不住一乐。

    &nb再一抬头,却发现齐大的面色十分认真,楚风脸上的笑容就顿时凝结下来,变成吓了一跳。

    &nb“不是在开玩笑的?”楚风的脸色扭曲起来,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你还真想因为这点事情杀了那杨少柳?”

    &nb齐大把玩着手中小巧却带着冷光的匕首,淡淡道:“虽然我已经许久没有接这方面的工作,但对于我来说,这应该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nb楚风一时觉得头大,无奈的叹息:“不管怎么说,那杨少柳虽然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毕竟只是个人道德有些问题罢了。即便是加上如今这个局面,也罪不至死。”

    &nb看了齐大一眼,楚风补充道:“再说,你也知道的,我素来不喜欢齐姑娘你滥用私刑。”

    &nb齐大淡蓝色的眸子轻瞥了楚风一下,手上把玩的匕首依旧没有收回,那目光中却带了些什么东西,是楚风看不懂的。

    &nb仔细的思考了一下,齐大道:“对你们男人来说,杨少柳或许罪不至死。但是在我看来,他这种人渣,即便死上几百次都勾了!他与那些随意糟蹋我们大食女子的人有什么区别?你们男人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再也不管不顾。可是女子呢?她们要遭受多少白眼与非议?那些良家的女孩子,以后还怎么嫁人?她们一时间被甜言蜜语骗了,之后等待她们的,就是一辈子的代价!和杀死一个人相比,这种代价大得多了。”

    &nb齐大所说的事情,涉及到了一些楚风无法回答的东西,但这个时候,他也无法反驳。更何况齐大说的是实话,杨少柳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

    &nb“不管怎么说,就像我之前在秘密基地中所说的那样,只要不是律法断定下来的东西,在我看来,都是私刑。”楚风道,“所以,这条路一定是行不通的。”

    &nb齐大闻言冷笑了一下,道:“你有没有想过一点,你所谓的律法,也都是你们男人定下来的。你们所规定的东西,让我们这些女子来遵守,凭什么呢?”

    &nb“的确,这样的制度是有问题的,但这并不代表反过来就是对的。”楚风试着解释,“但这不代表女子就应该遵守,也不代表女子就应该对此全盘反对。其实不单单是性别上的问题,只要是法律体系中所规定的问题,就一定是不完全公平的,一定有有益的一方,和不大有益的一方。律法的制定者当然会下意识的向着自己,即便他再怎么崇尚公平,这种东西是骨子里的,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就是这样的道理了。但这并不代表失利的一方就应该忍受,或者激进的反对。反对是应该的,但应该是从合理合法的途径着手,否则事情出了演变到更糟的方向之外,并不会有其他的结果。”

    &nb“我不明白。”齐大眉头紧皱着,“如果我们所有的女子联合起来,将你们男人的统治完全推翻呢?就像是武则天那样,自己做皇帝,然后把男女的角色完全颠倒一下,不允许男子做官,可以一妻多夫之类。那对于我们女子来说,又有何不可?”

    &nb“母系氏族社会,在这个世界上又不是没存在过,这并不是完全不会发生的事情。”楚风笑着道。

    &nb齐大愣了一下:“母系氏族?”

    &nb“嗯,现在说的话,也是在十分远古的年代里了。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男耕女织,人类的延续主要依靠采收野果和打猎,大家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居所,哪里有吃的就住到哪里去,不停的迁徙嗯,说起来倒是有些像游牧民族了,但是那个时候的人还不会养牲畜。那个时候呢,没有什么婚姻制度,最重要的问题只是子嗣的繁衍。所以,孩子们往往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舅舅是谁,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哪一位。这就是所谓的母系氏族了。”楚风笑着摊了摊手,“因为这样的社会生态环境,所以能够生育的女人,她们的地位要比男性高的多。这样一来,倒是跟齐姑娘你方才举得例子差不多了。”

    &nb齐大思付着楚风所形容的那种世界,一时不免有些愣怔起来。

    &nb楚风倒也不着急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而后安静的等待着齐大的回神。

    &nb“楚郎君”齐大的脸上有些异样,“这些东西,您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nb“书上有写。”楚风呵呵笑道,“埋首故纸堆,多少还是有一些用处的我也不知道你是否听得明白,我大概的意思在于,所谓的男尊女卑还是女尊男卑,这种事情并不是固定的,说实话,也没有谁对谁错的道理,只是不同的生产力水平、日常教化所决定的一些东西。归根结底,男女本身就应该是完全平等的,如果非要将某一个性别打压下来的话,这种反抗反对自然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们需要的,并不是谁打压谁、谁欺辱谁,而是寻求一个双赢的办法,大家平起平坐和平的达成这个状态,自然需要很多的努力。这当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nb楚风说到这里,忍不住自嘲一笑:“瞧我,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为了说服你,不要对杨少柳滥用私行罢了。”

    &nb齐大略微沉默了一下,才开口:“你说的东西,我大概只能听懂三四分,但的确是有道理的,这一点我会承认但是,我大概能够明白,你想应用的办法太过复杂了,它或许很大,一旦实行起来会很健全,可若是真的到实现的那一天,需要等待的时间太长了。而且,很重要的一点在于,那并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够做的事情。对于我们来说,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你口中的那种大局观实在是太浩瀚了,太虚无缥缈了。反而是眼前一个人的生死、性命,才是真正能够水到渠成、伸手就来的事情。”

    &nb楚风看着齐大那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一下:“不愧是齐姑娘,杀人也只是伸手就来的小事这么说吧,这杨少柳或许该杀,或许不该杀,这种事情到底应该谁来判定呢?你、我,都没有这种资格。但这一点并不是最为关键的,最重要的问题在于,齐姑娘你就算是再怎么厉害,杀人也绝不是什么小事。这种需要冒风险的事情,齐姑娘,我不希望你去做!尤其是,为我去做!”

    &nb后面的几句话,楚风盯着齐大的双眼,说的极为认真。

    &nb齐大于是再度沉默下来。

    &nb房间内的门窗紧闭着,所以并没有什么微风来吹动她的发丝。如今还是白昼,所以也没有灯火可以让齐大来盯着它们出神。

    &nb只有一种无言的安静在屋内飘荡着,安静中渐渐带出一点莫名的情绪与期许,最终最终,让齐大抬起头来,直视楚风的双眸,开口

    &nb“楚郎、齐姑娘,你们在这里!”

    &nb说出这句话的自然不是齐大,范秋白和飞白走了进来,进门之后连忙将身上的厚重袍子脱了,抖了抖上面的雪片。

    &nb雪片簌簌落下,很快的就会化开。就像是有些微妙的情愫,暗暗滋生,默默生长,却又在短短的一瞬间,融化开来

    &nb“楚郎,爹爹听说了那为杨少柳的事情之后,就直接去了府衙那边。”范秋白的双眉间有些愁绪,嘴上却尽力的安慰着楚风,“那边一直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不能说多么的亲近罢,但总是能够说上话的。就算是再不济,也能够探听些东西回来。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楚郎你无须担心太多。”

    &nb未来的丈人为自己四处奔走,楚风听着,心中自然是有些感激的。他略微叹息,对范秋白淡笑着道:“我自己惹出来的事端,竟然还要长辈去平事,这一点本身就不应该了。”

    &nb“楚郎这是哪里的话。”听着“长辈”两个字,范秋白的面色不由得微红,“你在这东京城里无亲无故的,文端先生年岁也大了,如果范家不出面来帮忙的话,还有谁呢?这些客套话你也不必说,我现在只是有些害怕我们范家虽然衣食上还算是富裕,但毕竟只是商贾之家,即便是倾尽全力,怕是也未必能够对局面做出什么真正的改变哎!瞧我!我原本是要来安慰楚郎你的,怎么一开口,竟变成了这种话!”

    &nb正所谓关心则乱,范秋白现在便有些这样的意味了。

    &nb楚风不禁会心一笑,反过来安慰她:“秋白你不必想太多,其实这件事情,我本身自有办法的。只是,如今少不得问你一句如果是最坏的结果,大概这个什么画学生的官职我也留不住了,只好回到乡下去跟随程源先生做一个闲云野鹤,一辈子再无大富大贵之途径如果是我的前途如此,你还肯嫁我么?你父亲还肯让我娶你么?”

    &nb范秋白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急道:“你把我当做是什么人了?又把我爹爹当做是什么人了?难不成我嫁给你,只是看重你的仕途么?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就算是流浪的汉子,我嫁了你,自然随你一同流浪去!也不会‘另谋高就’的!”

    &nb眼看着素来没有脾气的范秋白着急起来,楚风心里只觉得暖洋洋一片,这时候看她一双手攥在一起几乎泛白,楚风不禁有些心疼,连忙牵了过来,轻轻的吹了两下,笑着道:“逗你的,你这傻姑娘也只有你会把这话当真了。”

    &nb范秋白几乎急出了眼泪,这时候一双朦朦胧胧的泪眼看了楚风半晌,见他果真是在玩笑的,忍不住左手攥成小粉拳,在楚风的肩上砸了两下。

    &nb楚风由着她闹,只笑呵呵的看着她,也不肯将她的右手松开。

    &nb“我家娘子对这些事情可看重了呢!姑爷可切莫再乱开玩笑了!”飞白在一旁笑嘻嘻的道,“姑爷您要是再把小娘子气哭的话,飞白索性就将事情告到郎主那里去!看姑爷你怎么推脱得掉!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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