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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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画卷-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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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句话说出口,彘奴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

    楚才却忍不住笑:“风哥儿你别闹我,这不是杜工部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么里的话么!形容女孩子的东西,怎么往自己身上用。”

    “此言差矣,”楚风也笑,“难道贤弟没有听过张颠的故事?”

    “张颠?是狂草张旭么?”楚才好奇道,“不知他与这公孙大娘有何干系?”

    楚风道:“也是民间传说了。据说张旭在邺县时经常看公孙大娘跳《西河剑器》舞,颇有所悟,从此于狂草之间大有长进了。一代大书家都能够从这些东西里悟出道理来,咱们也多少应该尝试一下嘛。”

    “原来还有这种故事,风哥儿你可真是厉害啊!”楚才赞叹了一番,又仔细回味了一下,挠头想了半晌,也没太弄明白公孙大娘舞剑和楚风自己练拳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不由落了个一脸的纳罕。

    楚风瞧着好笑,于是不再逗他,只冲着彘奴抱了抱拳,恭敬道:“不知道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些唐突。您是个中高手,应该也能看得出来,我也是刚刚接触这些拳脚功夫,很多东西都不懂的。不知能否向您请教一二?”

    彘奴将梨吃了个干干净净,随手将梨核扔到角落里,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道:“我的功夫和你所学的,不是一个路子。抱歉,我无法指点什么。”

    “那……”这倒是楚风早已预料到的事情了,也不觉得失落,只好奇的问道,“不知能否告知一下,您的路子是……”

    彘奴看了楚才一眼,见后者还沉浸在方才那些公孙大娘、张旭、狂草之类之类的事情里,于是垂下眼睛,沉声道:“力量。只有绝对的力量,才是最正确的路数。”

    他又打量了楚风一眼:“你太瘦弱了,没有办法学。”

    楚风闻言不禁苦笑了一下,摊了摊手:“您最起码说的委婉点是不是。”

    彘奴没有回话,收拾东西去了。

    ……

    ……

    楚才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才能够让彘奴这样的人物做奴仆,楚风心里大概有一些猜测,但是不敢坐实的,更加无法问出口。

    彘奴很明显带有很强烈的防范心里,相比之下,楚才的一片赤诚就不免赤诚的过分了些。

    对于那个所谓“河间楚氏出身”背书一样的执着,生活的一些习惯,吃东西的口味,还有,话语里时不时透露出来的东西,都让楚风这个有后世知识的人大概明白了楚才的来历。

    当然,不能戳破,也无需戳破。

    因为楚风看得出来,归根结底,楚才只是一个仰慕宋朝书画文明的半大孩子。大概因为年纪的关系,血脉上的东西以及时局的稳定,还没有让他拥有太多的牵绊,但一些事情,终究会在日后的时光中渐渐浮现出来……但,那都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现在倒也无需多想,多想无用……

    雪落东京城,白茫茫的一片,在这样的安静的夜色里,很适合煮酒吟诗,当然,也很适合睡个好觉。

    落雪的时候,天色都不会太暗淡。些微的红色会在天地之间蒸腾着,白色的雪花飘飘洒洒,将夜色之间的一些东西勾勒的分外清晰。

    楚才和楚风道了晚安,钻进被窝里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又在被窝里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说这样睡觉才暖和、舒服,笑嘻嘻的便安寝了。

    彘奴往炉子里填了些柴火,拨弄两下,也上了床。他并不脱外衫,身上盖的被子也素来很薄,仿佛从来不觉得冷。

    夜色安静下来,雪落无声。

    楚风也安然睡去,直到不知睡了多久后,他隐隐约约觉得屋里有什么响动。最初还以为是彘奴半夜醒来在给炉子填柴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瞧了瞧,才发觉彘奴站在窗边往外瞧着,十分警觉的样子。

    窗子被彘奴打开了一很细微的缝隙,朔风吹进来,正好直直的吹到了楚风的床榻上,这才让他醒了过来。

    翻身坐起,楚风刚想开口,却见到彘奴冲他比量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楚风警觉起来,看了看还在安眠甚至打着些微呼噜的楚才,下巴冲着楚才维扬,冲着彘奴使了个询问的眼色。

    彘奴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叫醒他。

    轻轻的呼噜声中,楚风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彘奴身旁。

    “怎么了?”楚风只用气息吐出声音。

    彘奴指了指窗外,微微让开,示意楚风自己看。

    楚风从指头宽的缝隙往外面瞧,发现这里刚好对着何润之居住的小院子。而这个时候,在那个屋子的房门外,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半蹲着,不知在做些什么。

    那人的手里似乎拿了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楚风皱起了眉头。

    “那个黑衣人,手里拿着刀。”彘奴道,“恐怕会对屋内的两个小姑娘不利。”

    楚风愣了一下,忍不住侧头看了彘奴一眼。

    “那两个是丫头,不是只有你才能看得出来。”彘奴语气冷漠的说着。

    楚风无话可说,等了半晌,见那黑衣人似乎悄无声息的撬开了房门,嗖得一下子钻了进去。

    “你不出手?”楚风的瞳孔缩起来,语气有些急切。

    彘奴莫名其妙的看了楚风一眼,那意思不言自明:那两个小丫头,与我何干?

    楚风紧皱了眉头,不再犹豫,连外衣都来不及穿,推门而出,径直从那半人高的院墙翻了过去,高喊了一句:“什么人在那里!”

    楚才被这呵斥声惊醒,猛地坐了起来,一脸纳罕的看着窗边面无表情的彘奴。

    楚风不敢耽搁,这句话话音刚落,他整个人便冲进了何润之的房中,左侧肩膀感受到房门的冲撞感,进门之后的光线昏暗让他一时看不清,只有衣衫猎猎的响动以及女孩子的惊呼声传入耳中。

    “夜晚偷偷摸摸私闯民宅!你是想偷东西么!”

    楚风一时看不清,却不代表他什么都做不了。十分刚硬的呵斥了一声,楚风站在门口,心里快速的思付着,方才那黑衣人手中有凶器的,行动之间又比自己灵活不知多少,如果直接对抗,自己的胜算实在不高。

    这房门似乎是唯一的出口了,如果自己将这里堵死,对方难免会狗急跳墙,做出鱼死网破的局面来,要么伤害自己,要么伤害那两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那自然不是楚风所谋求的事情。

    所以,楚风虽然很强硬的呵斥了一句,身体却向着侧边移开了半步,将身后的房门让出来。

    楚风一时被黑夜屏蔽的双眼并不没有看到,屋内的那个黑衣人,在听到了楚风的声音,又目光看到楚风的面容之后,眉头紧锁了起来。

    “风哥儿!出了什么事!”

    屋外,楚才的声音隔着风雪与围墙传了过来。

    楚才从火炉中抽出了一根燃烧了一半的柴火,在手中举着,风风火火的朝着这边奔来。

    黑衣人似乎并不急着走,他的目光在四下游走着,仿佛在确认着什么,而后双眸一亮,迅速从角落里拿起了一样东西,揣进怀中,身子猛地一折,就冲着房门冲了过去。

    所有的这些动作、反应,看起来十分复杂,可是对于黑衣人来说,也不过就是一瞬的功夫。

    而这个时候,楚风还站在房门旁,“你是想偷东西么”这句话刚刚落下了帷幕。

    双目在黑暗中渐渐适应起来,黑衣人的眉目在眼前微微一晃,风声猎猎。

    楚风来不及多做反应,只觉得右侧肩膀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整个人便控制不住的向左边倒去,连退了三步,才将将站稳了脚跟。

    再去瞧时,黑衣人早已冲出了房间。

    “小贼!别想跑!”楚才举着柴火棍子冲了过来,气势汹汹,眉目飞扬,看起来十分兴奋的样子。

    他已经许久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就连最简单的游猎都已经阔别太久了。可楚才的血脉里一直带着这种对刺激的追求,如今好不容易迎面撞见,他怎么可能就此将其放走!(。)

第九十九章 一蓑风雪() 
雪夜里,偏偏斜飞的雪片之中,

    在这样的夜色里,夜行的黑衣其实起不到太多的作用,地面上白茫茫的一片飞雪将夜色映的惨白一片,天空晃映着一片介于黄色与红色之间的色调,让整个夜色都显出一片异样的亮度来。

    这样的亮度虽然赶不上青天白日,却足以让人看清许多东西。

    楚风看到那黑衣人身材欣长,但是并不怎么强壮。黑衣人穿着十分专业的夜行衣,这种衣服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袖口与小腿处的收口十分紧致,绝对不会影响任何动作。一块黑布遮住了口鼻与面颊,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楚风来不及去看那黑衣人的眼神,因为不过一瞬的功夫,他就已经被撞开,整个过程之中,他只来得及与这黑衣人打了个照面,看不清晰。

    楚才有些兴奋,他看着黑衣人从房内冲出来,于是大喊一声,手中的柴火棍子高高举起,作势劈下。

    黑衣人却脚步轻盈快,也不见如何动作,便整个人急急左转,右手旁微微一亮,那是匕晃出了冰雪的亮度。

    彘奴的眼睛眯了一下,怒气乍放,不再作壁上观,强壮的身体饿虎扑食一般冲了过来。

    这个时候,飞雪还在继续,匕上的光影折射出十分耀眼的光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楚才依旧满脸的兴奋,高高举在头顶还没劈下来的柴火棍子还在燃烧,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以及昏黄的火光。

    火光映照在黑衣人的脸上,那双眸子里带着淡淡的蓝色。

    如果楚风看到这双眼睛,他大概能够猜到这黑衣人的身份。只是很可惜,现在的楚风刚刚从黑衣人的撞击中回过神来,稳定住了身形,皱着眉头去看那两名少女的安慰。

    房门被冲开,不再有人阻挡,雪光映照进入了房间当中,在加上房间内小火炉的光亮,楚风的双眼终于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强度,看到了两名少女的身影。

    被叫做富贵的小丫鬟似乎十分畏惧,缩在床榻的角落里,手里紧紧的抓着被子,一脸的惊慌失措。

    那何润之却已经起身了,白色的中单无法完全掩盖住她已经育玲珑的身段,而且,也将她的面色映衬的更加苍白了一些。

    何润之拿起了旁边的衣服,双手颤抖却又坚定的为自己穿上。

    屋外,彘奴快又蕴含着强大爆力的身形震开了层层的飞雪,却又在下一刻,顿了一下。

    因为他忽然瞧见,那个黑衣人手中的匕调转了方向,利刃被收回,匕柄被当做武器,刺向楚才的侧腰。

    匕可以杀人,至于匕柄,至多是让人获得一些血淤的痕迹,稍微疼一下罢了,不会出任何事情。

    彘奴是久经沙场的人。不论是那种千人万人相互残杀的混乱战争,还是江湖上你来我往的单打独斗,彘奴都经历过不少,甚至可以说很多。

    所以他很冷静,也很清醒。但他很少会觉得兴奋,也十分明白兴奋会给自己带来的灾难性后果。

    楚才是他的小主子,但同时,也是他需要帮忙培养的人。

    人在成长的道路上并不是只有一帆风顺,有的时候,摔伤一跤,或者被人捅上一刀,都是十分必要的事情。

    彘奴的家乡有一句俗语,没失过前蹄的马儿不算真正的长大。或许,对于他的小主子来说,这个夜晚,就是让他学着吃一堑长一智的机会。

    他将自己的度放慢,还保持着去救楚才的身形,却已经散去了八成的气势。

    彘奴看着那个黑衣人,黑衣人也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

    两个都是很有经验的人,虽然一生之中第一次相见,但仅凭一个眼神,就足够摸清对方的想法,于是达成一种很简单却坚定的默契。

    黑衣人将匕柄往外一送,刺入楚才的左侧腰腹之间。

    楚才的喉咙里出一声“呃——”的呻吟,整个人顿在那里,柴火棍子脱手而出,掉落在前面的雪地之中,火苗渐渐变小,熄灭,化作一片烟尘。

    彘奴冲过来,右拳猛然轰出,直奔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在极短的距离之内拧身,让自己的胸口避开这猛虎出笼一般的攻势,但他即便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完全侧开身体。

    一声闷响,彘奴的拳头打在了黑衣人的左肩。

    但这并没有造成黑衣人身形的停滞,他甚至没有太多的迟疑,脚步立刻跟随而上,绕开彘奴的方向,灵巧的翻过院墙,很快的便消失在风雪之中。

    彘奴上前半步,扶助捂着自己侧腰、身形晃动的楚才。

    旁边院子的灯火亮起来,显然是听到了这边的骚乱,纷纷披了外衣来看。

    楚风走出来,看到半蹲在那里的楚才,不免一惊,连忙冲上前探看。

    “不碍事,那人拿刀柄给了他一下子。”彘奴道。

    能够听出彘奴话语中的镇定,楚风似乎也被感染了一些,从方才紧张的情绪中缓和下来。他也蹲下身子,去看楚才呲牙咧嘴的表情:“怎么样?”

    楚才“嘶嘶——”的吸着凉气,面容些许扭曲着,忍不住回了一句:“什么叫不碍事!你被捅一下试试,疼死了!”

    “还能叫嚣呢,看来的确没有大碍。”楚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隔壁院子的太学生们聚拢过来,隔着半人高的院墙提着灯笼,有些慌张的问着。

    “有个小贼要偷东西,已经被吓跑了。”楚风站起身来,走近那些太学生,“我们也是听到动静之后赶过来的,那小贼看大家明火执仗的,也就赶快跑掉了。好在没有人受伤。”

    “怎么没有人受伤!我不是伤员嘛!”楚才挥舞着自己的手臂表示抗议。

    “都让开!”

    院门被踹开,一行官兵冲了进来。为那人扫了一眼院中的人物,二话不说,命令其他人在院中等待,自己直接就冲进了房间里。

    楚风看着那领苍白又焦急的面容,心里不禁想着:看来自己猜测的不错,里面那位何润之果然不是一般人。只是不知是皇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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