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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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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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敌,不能把简单的人数对比当作实力的对比。曾丞相指挥得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叫清军防不胜防。”林海丰是刚刚由镇江抵达的江阴,听完各部的战况汇报,他满意地总结着。

    “哪里,都是殿下的事先部署好,我是有些把江阴的清妖小看了,尤其是那个苗玫德的练勇,的确是个劲敌。”曾水源有些脸上发热地说着,“不过,打常熟的时候我们会做的更好。”

    “善于总结,就会有以后的进步。”林海丰笑了笑,看着曾水源和陈玉成,又看看从常州前线赶来的林凤祥和秦日纲,“鉴于常州昨夜也已经被攻克,下一步的计划是,右路军马上围困无锡。无锡、常熟都已经是苏州最后的门户,为苏州清军所必救。为了给日后夺取苏州创造有利的条件,更有利于发挥我们的长处,达到消灭更多敌人的有生力量的目的,对无锡先围而不打,引诱苏州的怡良发兵救援,在野外消灭他。因此,教导旅除了特务连之外,全部暂时配属给右路指挥。而左路对常熟暂时不要去动,先接着用小股力量清理江阴周围,同时牵制常熟清军,以免吓到了咱们苏州的对手。”

    曾水源看了看陈玉成,转尔望着安王,沉吟了一下,“殿下,这样的话,常熟势必会明白我们以后的意图,将来再攻打起来,困难就增加了很多。”

    “会是这样的,”林海丰点了下头,“不过,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现在整个战场的战略主动权在我们手里,只要适时地保障战术的突然性,就可以弥补这些不足。从我们一开始打江阴和常州,作为天军东征的战略,已经暴露无疑。为了达到战略的突然性,接下来,我们就要大力宣扬东征夺取苏、杭的目的。在拿下苏州之前,我们先不要去触动上海这根儿神经”

    随后,对着柳湘荷在桌上铺开的地图,林海丰站起身,和围拢上前的将领们做完了详细的军事部署,最后指点着图上的一个小镇,歪头看了看林凤祥,“记住,这个枫桥古镇可是个文化、古人遗迹颇多的繁华地带,商贸发达,人口众多。一定必须要保护好这个地方,免遭清军涂炭。”

    “是!消灭苏州出援的清妖后,我就立即派警卫旅的一个营直奔枫桥。”林凤祥答应了一声,心里却很奇怪,殿下怎么单单对这个地方感了兴趣?他当然猜想不到,林海丰是担心历史再次重演,生怕怡良在天军进抵苏州之际,放火焚烧了这个宝贵的水乡古镇。

    “好,队伍派出去后,要随时掌握情况,临机处置一些突发事件。”林海丰满意地点了下头,随后,他又看看几个将领,“凡天军所占城池,除各部留下少量部队镇守外,全部事务都交由镇江随后赶来的后方工作团接管。要严令下去,一定要配合好工作团,切实做好安民工作。不能再出现江阴这里出现的大户被焚的状况。简直是乱弹琴,那个特务连是怎么了,眼皮子底下都会发生如此恶劣的事情?”

    “殿下,其实也怪不得陈廷香他们的,”曾水源赶紧打着圆场,“东门一带地域不小,特务连既要负责督导工匠们赶修城门,还要承担防务和巡查,着实难为了他们。要有错,也在卑职部署不好。”他嘴上说着,看了眼也有些难堪的陈玉成,心里其实一直在奇怪。按照事先的安排,城东一带应由教导旅负责,可是陈玉成居然把队伍都留在了城西要塞休整,这才导致了巡查不利,终有了事情的发生。

    陈玉成微微低下头,没有说话,他更有苦说不出。教导旅清除了江边儿炮台的清军后,他突然接到了一份安王殿下的密令,命令他的全旅驻防江边儿要塞,独独把个特务连放到了城东。现在,看着殿下愤怒的样子,他替陈廷香紧捏着一把汗。甚至有些怀疑那份儿密令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他现在没法替出来。他真是怕陈廷香再出什么意外,特务连是天朝军事统帅部命名的爱民模范连队,出个石镇吉就已经叫大家说不出的难堪和心酸了,再出个陈廷香,那's ……》

第一百四十六章() 
。陈廷香的头几乎垂到了胸口。不仅他难得见到,就是在座的这几个高级将领,还有一直追随在安王身边的柳湘荷,也从来没有见过安王殿下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脸色铁青,甚至气得手都有些哆嗦的安王殿下,在陈廷香的面前来回转悠着,从一个天军军人的责任、义务,一直到在百姓中树立的形象,什么我们执行的是首恶必办,协从不纠的原则,更何况是恶人的家眷,他们又何罪之有?把个陈廷香从头数落到脚。到了最后,甚至连陈廷香懒得洗衣服得老底子也都翻腾了出来,那个劲头儿,似乎苗家的火就是他陈廷香放的一样。

    陈廷香支楞着两只耳朵,老老实实地听着。现在,他没来前的那种窝囊感已经没了,代之的倒有点儿骄傲。挨骂当然不好受,那也要分是谁骂,咱一个小小的连长,居然在这里当着各路大员们被殿下骂,足以说明咱陈廷香还是个在殿下心里有位置的人。他同时又在后悔,说一万个理由,事情的发生自己也摆脱不了干系。如果当时不是一个班一个班地组成巡逻队,而是分为三个人一组,那么,这种事情出现的机会自然就会减少,如果

    林凤祥等人预感到陈廷香的不妙结局,在替他捏把汗的同时,又从安王的激烈话语里,得到了启示。爱民,不是用嘴说的,而是要时时刻刻体现在每一个人的行动上。苗家甘愿与天朝为敌,一把火烧了本属正常,轮到别处也许不会引起多大的反响。安王殿下能把此事提到军事会议上,正说明,这种事情在安王的心里可是件大事。

    林海丰数落够了,停下脚步,用手一指屋子里的几员大将,“你们说说,该怎么处置他才好?”

    本以为安王殿下要接下去会自己处置陈廷香,现在猛然一听到安王的询问,大家都是一愣。怎么处置?按照以前的办法,倒是可以把陈廷香拉到街口,当众打上几十军棍,让百姓们看看,天军法度严明。可是现在

    秦日纲和陈廷香是老熟人了。一出永安,陈廷香就是他的部下,他知道,除了陈廷香个人的确有些邋遢外,不仅精明能干,作战勇敢,而且还和陈玉成一样,都是东王极为欣赏的后起之秀。从内心里,他不希望看到陈廷香被严惩,于是,想了一想后,他轻轻咳了一声,看着安王,“殿下,以卑职看,陈廷香已经尽了力。这个当然,也不能说他一点儿的责任都没有,卑职以为卑职以为,还是训诫训诫就算了。不过不过,对外还是该发个告示,通缉捉拿元凶,安定人心。”

    林凤祥素来爱兵如子,却又是个极其维护军纪威严的将领。江阴城里出现这样的事情,那是极不应该的。他赞成安王刚才说的,苗玫德等苗家子弟之恶,并不代表一家老幼都有罪恶。但是说到处理,他犹豫了一下,显然,责任在曾水源,尤其应该追究陈玉成的责任。可安王殿下一直责骂的是陈廷香,会不会是有意偏袒陈玉成?他拿不准。此时听到秦日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说法,他一皱眉,“单单训诫不行,不把责任追究清楚,难以对以后出现的类似情况加以控制。”

    曾水源站了起来,冲着安王一拱手,“殿下,卑职甘愿受罚。”

    “殿下,”陈玉成也站了起来,他看看陈廷香,转头望着安王,“和曾丞相、陈廷香都没关系,责任主要在卑职身上。是卑职一时的疏忽,导致对所控制地域清查不够,才给了一些人钻空子的机会。卑职情愿受到严惩,以维护红军的形象!”

    “好,说的都好。”林海丰脸色缓了一些,“不怕犯错误,关键要找到错误的根源,要勇于承担责任。”他回到座位上,随手接过柳湘荷递来的凉白开水,喝了几口,“我宣布,免去陈玉成教导旅旅长的职务,由于大战在即,临阵换将不利,准许陈玉成暂时代理旅长,将功补过。曾水源警告一次。要将这件事情通报给全军,引起大家的主意。”

    他说着,又站起身,来到陈廷香的跟前儿,指指他还粘有泥渍的裤脚儿,“你看看,你看看你这样子,吊儿郎当的,哪里有个红军连长的气派。我看你的连长也先别当了,撤消你的连长职务,回去坐三天禁闭,好好给我练练洗衣服,整理军风纪。”说完,他好象刚刚注意到似的,一抬陈廷香胸前挂着的冲锋枪,“你从哪儿搞来的?你是个连长,是指挥官,不是班长,想找冲锋陷阵的人,天军里有的是,不缺你陈廷香一个。把枪给我马上还回去。”

    他一挥手,示意陈廷香离去,然后扭头看看其他的人,“我再重申一遍,不到万不得已,各级指挥官必须严守自己的岗位,不准乱逞个人一时之勇。”

    会议散了。陈玉成留在最后,等到其他人都走光了,他又尾随着送客的安王回到了大堂,“殿下,这个这个是真的吗?”他犹豫着从怀里摸出那份儿用细笔书写,并签有殿下自己名字的密令。

    林海丰接过来,看了一眼,顺手掏出火柴。看着已经被烧成灰烬的密令,他瞅了瞅陈玉成,“去吧,好好干,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是!”陈玉成一挺胸,转身就要离去,却又被叫住了。

    “人无完人,谁都有出错的时候。”林海丰伸出手,整整陈玉成已经很严整的领口,“教导旅不仅是个战斗队,还是一所大学堂,它要为天军培养大批的军事骨干。所以,打仗要巧,打的是脑子,不要来不来的就赤膊上阵。”

    “是,殿下,我记住了!”陈玉成眼睛有些发热。

    人都走了。林海丰坐在那里,抬眼看看空荡荡的大堂,脑子里似乎闪现出了那数百天军弟兄葬身火海的悲惨场面。他闭上眼睛,嘴里低低地哼着,“蒙山高,沂水长,我为亲人熬鸡汤。续一把蒙山柴,炉火更旺,添一瓢沂河水,情深意长”

    正在一旁整理文件的柳湘荷停住了手,殿下哼唱的歌子新奇、动听,又是那么情意绵绵。她看见殿下的眼角儿竟然流出了晶亮的东西's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林海峰第二天一大早,就先到了左路军设在江阴的野战医院,探望那里的近千的伤员。这一切,并非林海丰的创造,而是都有赖于天朝在今田起义一开始,直到定都天京,对医疗方面一直都有着高度的重视。

    永安建制,太平天国即有典内医的机构设置,典内医也就是国家的卫生部。其首官为国医,国医李俊昌受封补天侯,位列天朝早期仅有的十几个侯爵之一。在国医之下,“属官甚多”。如有督内医四名,职同指挥,开朝掌医四名,专门主治外科,也是职同指挥。指挥是天朝的三等官职。此外,还有又督内医四名(“又”相当于我们现在的“副”),内医七名,又内医七名,超内拯危急一名(也就是急救医生),留超内诊脉医生九名等等,分别都是相当于从职同将军、总制、监军到军帅的不同职位。有一点我们必须要清楚,他们并不是单纯的官员,而各个都是一顶一的医林高手。其中犹以李俊昌为最,他曾经利用手术治愈了东王杨秀清的眼疾。

    典内医其实既是卫生部,也是一座国立医院。对民间医疗,天朝同样给予了高度的重视。一入天京,天朝就以政府的名义,动员、鼓励城内外百姓接种牛痘,预防天花。同时在大小街道安排医生,广置药店,为百姓们提供免费的医疗条件。

    而在军中,原有的医疗条件就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以恩赏检点督医将军官为首,下面有负责药材的功臣一名,内医四名、又内医十四名,还有专门负责外伤救治的掌医二十五名,负责急救管理的拯危急一名,都是享受监军以上职务待遇的医生。再往下属官更是无数,甚至连负责照料伤病人员茶饭汤药的理能人(护士)也一应俱全。

    当时太平军的所谓一个军,实际人数一般只在二千五百人左右,以如此庞大的医疗队伍,足见这是一个多么完整的卫生体系了。非但如此,太平军在其行营总要中还有明文规定,伤病、老弱人员不得遗弃,必须个个保齐。所有大小官员的马匹,必须先给伤病老弱人员骑乘。马匹不够,就专门组织士兵去抬。而且还严格规定了每星期的检查报告制度。为了便于伤病人员的恢复,总要中特意规定,要两三天就需给伤病人员提供肉食。无论是医生,还是官员、乃至士兵,都要优先照顾伤病人员。

    单就这一点,我们就不难想象,太平军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的战斗力了。如果我说这是一种阶级友爱,有人或许不愿意听,可事实就是如此。

    邹国剑左肩被白布厚厚地缠裹着,本来白皙的面孔更多了几分的苍白。他身上负了三四寸长的刀伤,尤其是失血过多,直到现在他还是头昏眼花、浑身乏力。可是,部队开拔了,听说要去打苏州,他无论如何也躺不住了。一早起来,他就收拾着要离开医院。

    医生有医生的责任,更何况还有严厉的制度在。来检查的掌医根本不听邹国剑的任何请求和解释,板着面孔,只有一句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养伤,别给大家找麻烦。”

    难得邹国剑这样的书生,性情却是火一样的刚烈。既然说不通,他挣扎着下了床,“咯老子和你好好说,你偏不听,看老子硬是要走,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这是谁呀,口气这么大?”

    “你管呢,老”邹国剑拎起棉衣,勉强把右臂套进去,可左手刚刚一抬,一阵钻心的疼痛叫他不由自主地一咧嘴,汗也冒了下来。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口有人“挑衅”似的言语,一回头,咬牙切齿地还想再说什么,话到嘴边儿,却又赶紧咽了口吐沫,生生把下面的话缩了回去。紧接着,又咧了咧嘴,脸上也换上了难堪、尴尬,比哭还难看的笑。

    林海丰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看着,安慰鼓励着伤员们。当听到一个病房里传出一口浓重而尖刻的四川乡音时,他笑了,推门走了进去。果不其然,对面站着的就是那个四川小矮子,一副怪样的邹国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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