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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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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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些日子,法兰西公使布尔布隆要来天京访问。按照以前接待英国驻香港总督兼出使中国全权代表文翰所得到的教训,他接受了林海丰的建议,这次对待布尔布隆,既要根据天王的意向,不失天朝上国尊严,还要向洋兄弟展示出文明礼仪之邦的风范。为此,以前接待用的大轿将都取消,改为四轮马车,如果有必要晋见天王的时候,也不向对方提出跪拜的要求。

    其实,打骨子里面他也是看不起这些海外的蛮夷的。尽管他也对洋人的枪炮有所了解,还有些忌惮,可是,那一帮子小岛上的人,也无非就这点长处而已。总还是属于没有完全开化的那类。

    杨秀清最大的缺陷,就是他自身文化的匮乏。他不看书,当然不了解外面的世界,自然也就更想不起来随时把身边所发生的一切,去和历史联系起来,吸取些什么教训。他只是凭着一种思维的惯性,在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东西。

    从大轿里走下来,他和往常一样,冲着习惯了来给自己开轿门的韦昌辉点了点头,但表情有些淡漠。他和洪秀全不一样,他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也不会搞那种变脸,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一切都挂在脸上。

    韦昌辉似乎没有介意,还是那副诚恳的笑脸儿,“四哥最近要注意下自己的身体哦。听说四哥一直忙于关注天京各方面的建设,小弟真是想想心里就愧得很,没有好好帮上四哥的什么忙,反倒给四哥添乱。”

    “别的我不管,”杨秀清背着手,在车厂总监等人的引导下,向前面走着,扭头瞥了韦昌辉一眼,“单就说说眼下快要到来的这个法兰西公使布尔布隆。海丰老弟说的对,要想叫对方愿意和你做朋友,或者至少不会成为你的敌人,那关键还是咱们自己的实力。所以,一个各方面都要显示出天朝强大无比的天京,是必须的。再向你们上回对待那个什么文翰那样不行。称兄道弟,送这送那的,到了不是还把热脸贴到了人家的冷屁股上。”

    “是,是,小弟明白四哥的苦心。”韦昌辉满脸歉疚,甚至用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比划了一下,“小弟是把钱抠的太死了,不过,那也是出于对以后的长远考虑。”

    杨秀清哼了一声,“你的建议也不能完全说是没有道理,有些新的圣库支出章程正在拟订,是要想办法控制一下了。”

    车厂中间的空地上,一溜儿排放着二十辆崭新的四轮马车。它们的前轮比后轮略小些,其中有绿呢类似轿子的轿车,也有天蓝色顶子的篷车。这些车辆无论外型还是结构,都比杨秀清等人以往见过的骡马车精致。

    “以前的马车都是两轮的,坐上去比较颠簸。现在改成四轮的,车身和车轴之间再用弹簧连接起来,就使乘坐者感到舒服到了。”车厂总监向东王等人介绍着,“在西洋各国,目前主要的交通工具都是马车,冬天或风雪雨天,拜访客人、离家外出乘坐的都是这种轿车。要是夏日晴天闲游,还是坐篷车较好,可以一路领略沿途的风光。”

    “哦,”杨秀清有兴趣地打开一辆轿车的车门,扭脸看看那个总监,“既然它比俩轮的好,以前为什么不用四轮的马车呢?”

    车厂总监嘿嘿地笑了,他指了指前轴上安置的差动转向盘,“要使用四轮马车必须要安装这种转向的装置。在这方面,洋人要比我们走得远。”

    “是吗,这么说,是宁王那边儿搞的这个什么装置喽?””杨秀清一脚踏在轿车的踏板上,想了一想,“奇怪,老祖宗搞了那么多的好东西,就这么个小玩意儿倒叫洋夷们占了先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这样。”车厂总监扶着东王上了车,“咱们的祖先估计是没把这东西放在心上,要不早就用上了。”

    “我说也是。”杨秀清一扬手,示意跑圈试试,“咱们就是不想搞,才叫洋夷们得了乖。只要咱们想做的,就一准儿强过他们。”

    车厂总监笑着点着头,关好车门,然后,亲自驾车,四轮马车在两匹马一前一后的拽动下,平稳地在院子里跑了起来。

第一0二章() 
下了马车的杨秀清脸上还挂着满意的笑。

    刚才那车的车厢显然是经过特意的装饰。里面显得很宽敞,面对面的两个长靠背坐椅都用黄绸包裹,内壁也是附挂着黄缎的帏帐,既感觉尊贵,坐上去很舒适。不过,这马车再舒适似乎也不如他的大轿更好。

    也难怪他会有这种感觉了。要知道,在他的大轿里,若是放上一碗水,即便是走出数里之外,碗里的水也不会撒出一滴。如此舒适的程度,不要说在当时,恐怕就是现在号称是世界上最舒适的“劳斯莱斯”,在它的面前也只能是望尘莫及。

    杨秀清到了还是个真正的聪明人。就说这个马车厂的建立,当时他真还没有感觉什么特别,或者是说林海丰又有什么用心。可现在,杨秀清终于捂出了里面的道理。这个家伙啊,就是不在耳朵边咕哝了,也得把影子留给你。

    “不错,真的很不错,又气派,又舒适!”杨秀清拍了拍手,哈哈地笑着,又看看韦昌辉他们,“你们说说,老祖宗们先开始一直乘的是马车,据说还有不少有关乘车者的等级区分。怎么到了后来,就都改了坐轿子了呢?难道就是因为坐轿子更舒服,或者更气派吗?”

    周围的官员们,要说有些文墨的,也就属韦昌辉和赖文光几个了。韦昌辉见东王提出这个问题,别说,自己以前还真偶然地看过到过几眼。于是,赶紧抢在别人的前面,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四哥说的对极了。宋代以前,马车盛极,尤其是大唐时期最为鼎盛。”

    他看了看周围的官员们,又看看颇有兴致的东王,边认真地思索着,边说到,“其实,这个轿子起源还是比较早的,好象周的时候就有,不过,那个时候的轿子还只能算作是有如现在的滑竿类小轿,目的只是用于道路难行的地方。随着后来一代一代人的生活富裕,大家都开始追逐更舒适的乘坐东西。那俩轮的马车之颠簸,四哥和诸位都明白,自不必说了。这也就有了后来还曾经热闹过一段时间的牛车。牛车虽慢,总比马车来的稳当。再后来,也就是到了宋朝,人们又发现,牛车怎么也还是不如轿子舒服。于是,乘轿之风开始盛行。”

    洪宣娇听到这里,哼了一声,一撇嘴,“闹了半天,这个坐轿子就是这么折腾出来的啊。还真叫四哥说着了,只是为了自己的舒服和气派,反过来把别人当牲口用。”

    “可不是吗,”傅善祥接着她的话头说到,“其实就是在开始盛行乘轿的宋朝时期,当时的名人王安石就曾发过一番的议论。他甚至认为乘轿者其实在把人当作畜生奴役,根本就不对。”

    瞅着不少人有些惊讶的眼神儿,傅善祥似乎毫不在意地接着说自己的,“千百年来,大家苦心费力地去研究的不是叫国家如何昌盛,百姓如何更富有,反倒没完没了地考虑坐什么更舒适。又完全不想想这种东西会除了自己外,还能给别人带去什么好处。从马车到牛车,牛车到大轿,是越来越舒适了,可还越来越慢了呢。这就难怪咱们的祖先先知道的怎么使用火器,如今却被一直不被看得起的海外蛮夷,用洋枪洋炮打的稀里哗啦了。”

    杨秀清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托着下颌,眯缝起眼睛看着傅善祥,“依你这么说的话,那乘轿是一定不对的了?”

    傅善祥一躬身,“殿下,善祥不敢那么说。”随后,她不好意思地看看周围的官员们。在这些人中间,除去她自己和洪宣娇、赖文光少数几个人外,大家都是坐着轿子来的。

    “呵呵,其实傅尚书的说法也有失偏颇。”韦昌辉笑着,“咱们地广人多,抬轿子作为一种行当,至少千百年来,还养活着不少以此为生的人。这也不能不算成是一种好处了。”他说着,内心里又发着哀叹,怎么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说起话来,都会有那个安王的痕迹?

    “笑话!”洪宣娇一舞手里的马鞭子,“就没听说过哪个是甘心情愿去抬轿子的。别的不说,就说那些拼死拼活考什么功名的人吧,哪个不是为了坐轿子去的?在看看现在,天京城里的一些武将也都热衷于坐轿子,真要是叫他们舒适上几年,估计将来上阵的时候,怕会从马背跌下来也说不定。”

    “宣娇啊,你这可是有些危言耸听了。”杨秀清呵呵地笑着,转头看看车厂的总监,“你们就造了这么些车吗?安王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安排?”

    车厂总监赶紧点点头,“回禀九千岁,卑职这里还在制作小型的车辆。安王殿下的意思,是要多造些,在天京和其它各地设置车行,取代现在的一些轿行。这样的话,大家出门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恩,是个好想法。”杨秀清又回头看着洪宣娇,“本王刚才说你可不是瞎说的。这马车要是想跑的舒适,跑的快,不仅是天京,各处就都得修造平坦些的路。唉,又要花钱啊!”说着,他瞥了一旁的韦昌辉一眼。

    “我可不管那么多,”洪宣娇嘿嘿一笑,马鞭子向身后一扬,“我和负责巡城的姐妹们说了,只要发现城防军里有乘坐轿子的,不管他是谁,抓到就先打一百鞭子,轿子就地焚烧。”

    杨秀清转身开始向工匠们在的制作间走,一边指指洪宣娇,哈哈地笑着,“你这可是太霸道了啊,不会是宁王老弟教的你吧?”

    “谁叫他教啊。”洪宣娇的脸有些泛红,“我们家宁王忙的要死,可没时间掺和我的事情。”

    “呵呵,那哥哥我回头可得说说这个宁王老弟了,”杨秀清故意一皱眉,“不关心咱妹子还行?”

    “四哥是要好好教训教训我们家宁王了,干什么也要有时有晌的,哪能不管自己的死活呢。”洪宣娇撇着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天王府的一个女典天官拉到了一边儿。

    杨秀清也停下了脚步,天王府的人追到了这里,那一定是有什么急事。他的心一动,今天上午天王宣召了红军中的将领去天王府,不会是。。。。。。

    (这两天小女子在患感冒,更新可能略迟,还请朋友们原谅!)

第一0三章() 
这个念头也只是那么一闪,马上,他又觉得好笑,转头瞅了瞅傅善祥,“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王安石是个做什么的?”别看他没多少文化,可是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忌讳自己的这个弱点。只要是自己不懂的东西,随便问问谁,都是无所谓。

    傅善祥笑了,“殿下,王安石可不是个凡人啊。他是北宋神宗时期的宰相,还受封荆国公。他的文章写的也极好。不过,王安石最大的名气还是在于他当时的变法了。”

    “变法,变什么法?”杨秀清看着傅善祥,等着她继续讲下去。

    “恩,是变法。”傅善祥点点头,瞅瞅周围的人们,“刚才不是说到轿子是在宋朝的时候才开始盛行的吗?事情往往就是这么的巧合,汉唐时期,官员们的主要交通工具,都是骑马和乘马车。尤其是武将,一般更是骑马的。尤其是盛唐时期,马术更是盛行,皇宫里甚至都有打马球的记载。可见,汉唐的繁荣不是偶然的。到了宋朝,当时的经济已经变得衰败。再加上大户间的无限制田地兼并,使得更多的人得不到田地,失去了谋生的手段,普通百姓的生活很艰辛。”

    说到这里,她淡淡地笑了,“奇怪吗?一个轿子的繁盛史,恰恰就成了一个国家的积弱史!轿子到了现在,可谓是登峰造极了。可是国家却越来越弱。汉唐时期的强盛,给后人带来幸福的同时,也导致了人们对于舒适的过分追求。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王安石正是明白了这一点,他才搞了一系列的变法措施,目的在于富国强兵,借以扭转北宋积贫积弱的局势。王安石认为,要发展生产,首先是去除劳动者的疾苦,抑兼并、便趣农,把劳动者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使那些游手好闲者也回到田间里去。而且,他还坚信一点,那就是地里收成的好坏,完全取决于人,而不决定于天。”

    “最后成了吗?”杨秀清喜欢听故事,还喜欢刨根问底儿。

    “成什么啊,”傅善祥叹了口气,“真要成了,哪还会有后来南宋的更贫弱,更羞辱。更没有岳武穆他们最后的抗金了。有利于国家、百姓的事情,就未必有利于那些士大夫、豪门巨贾,因此,反对的人太多了。这些人中,有以司马光为首的既得利益者,就连起初赞同变法的神宗到后来也动摇犹豫,还有以前支持他的人,也在背叛他。”

    “哦,”杨秀清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会儿,笑着看看傅善祥,“你刚才说的那个司马光,是不是就是那个小时侯会‘砸缸’的家伙啊?”

    韦昌辉笑了,“四哥记性真好,‘司马光砸缸’的故事里说的,就是这个司马光。”

    “我说呢,”杨秀清鄙弃地冷笑了一声,“他除了会砸缸,怕是别的也干不好什么了。他就是没遇到本王,要是遇到了本王,他想反对,那本王就先把他塞水缸淹里死了再说。我看他还砸?”

    周围的官员们都嘿嘿地笑了。

    赖文光笑了笑,看着东王,“其实也怪啊,什么事情都是一样,一旦在大家脑子里变的根深蒂固的东西,要想再改,那就不容易了。依卑职看,任何一个朝代,也不会再有咱们天朝的开明。天条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感觉不对,有碍于天朝和百姓,马上就可以改正。战场上,士兵知耻则勇。作为天朝。。。。。。”

    “你呀,书生子气。”韦昌辉撇着嘴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头,“法典就是法典,如果变来变去的,哪里还会有法典的尊严。不过,要说起来,还要说四哥的贤明。。。。。。”

    “得,你还是别吹捧我了。”杨秀清一摆手,“我贤明什么?我看我做的错事也不少哩。就说孤军北伐吧,要不是安王来了,只怕林凤祥他们也就一去不还了,哪还会有如今破了江南大营的好形势。”说着,他看看傅善祥,呵呵地笑着问到,“那句话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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