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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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 第2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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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再兴是总指挥,如果时间允许,他可以说服张遂谋,或是果断地否决张遂谋。但是,他压服不了马复初、马如龙等人心底的那种难以名状“手足情感”。

    “我去固原,”张遂谋看到一场正常的讨论可能演变为类似仇杀的争论,影响到弟兄之间的友善,看了看脸红脖子粗的马复初、马如龙,果断地提议,“你们不能去。对于马化龙等人,必须有两手的准备,尤其是固原还驻着任武这条疯狗。我去可以达到两个目的,一是摸清对方的真实意图,如果可能,你们再陆续进去。二是向对方和更多的回族兄弟表明我们的诚意。叫他们看看,尽管他们曾经杀害过我们的谈判代表,可我们能依旧不惧生死。”

    黄再兴没有说话,只是冲着张遂谋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真难啊!

    张遂谋笑了,“老黄啊,莫为我担心,小时候有个瞎子给我算过命,说我可是要有几十年的大富大贵哩。”

    “呵呵,是啊,”马复初看到黄再兴已经显露出的那种无可奈何的样子,终于也露出了笑脸,“我们回人最喜欢信守诺言,在真主面前许下的诺言是绝对不会反悔的。黄总指挥,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陪同张将军一同前往固原。”

第二九六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来到这里() 
张遂谋、马复初一行二十余人终于成行了。在一个营的红军官兵护卫下,他们先是通过了接近三十里的双方缓冲地带,也就是无人区后,与马化龙派出前来迎接的人马相遇。告别护送至此的那一营红军将士,一行人马继续前行。从那一刻起,直到抵达原满清固原州衙任武的帅府内,张遂谋、马复初在陪同他们的回军头目脸上,所见到的都是灿烂的笑,还有说不完的动人的话语。沿途,每逢碰上一个个或是一群群的回族民众,这些陪同者更是总要向大家大声嚷叫着即将到来的和平。当然,在这样的气氛里,马复初也就难免要感到欣慰,毕竟是手足情深啊。

    张遂谋可没有马复初认识问题那么的轻率。因为,尽管陪同者们一切表现的似乎都很自然,可他能够细心地观察到,沿途看见的百姓们对陪同者们的说法,好像并不那么以为然,而且,他还在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更多的是冷漠,甚至还有仇恨。

    果不其然,当张遂谋等人来到任武那个戒备森严的帅府大门口的时候,他和马复初刚刚踏进大门,身后,十几个随行的贴身护卫却被拦阻在外面。在一直陪同他们经过两天跋涉的那个头目,一声“客人到”的高喝的之后,那张原本还是春意盎然的黑瘦的脸,陡然间却就变了样,一下挂上了霜。如同院子里出现的那八字形展开的两排清一色黑衣白帽兵士们手里高举着的明晃晃大刀,冰冷无情。

    “跪下!”随着两排凶悍的刀兵们冲着张遂谋、马复初齐声的怒吼,在身后几个陕甘回军头领的簇拥下,任武大模大样地出现在了大堂的门口。

    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粗眉大眼,外形强悍,黑黝黝的脸上,两个总是鼓囊囊的腮帮子,显出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和玩世不恭的神态,抑或还有一些对什么都充满着的憎恨。

    在他的身后跟着的,是河州(临洮)回军首领马占鳌,还有他的助手赫明堂和洪兴等人。

    在这里,对于任武和赫明堂两个人,不能不再多说上两句。这两个人,去年他们一起在云南赶上过杜文秀领导的回民大起义,还曾经与众多的当地回民兄弟一起冲杀过。他们起初也被那种轰轰烈烈的场面震撼过,可渐渐地,他们看不惯杜文秀搞的什么民族一家,更不满杜文秀接受太平天国的“招安”。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在这两位阿訇的心里,萌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所谓振兴回教的**。

    满清要完了,满清已经被逼迫的倾尽全力,尚不足以抵挡的住太平红军的强大攻势,更无暇他顾。乱世出英雄,要想建立一个不受外来势力干涉的回教绿洲,眼下的市局就是千载难逢的一个大机遇。于是,他们离开了云南的起义队伍。于是,在大荔、渭南、华阴、华州、临潼等地,利用那个又是真主给予的绝佳的“偷竹事件”,他们一展宏图的机会似乎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到来了。而且,叫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满清朝廷竟然也成了自己的同盟。

    “跪下!”两边儿的刀兵们又是一声的大喝。

    在任武等人似乎是欣赏到了手的猎物一样的目光中,张遂谋倒背起双手,悠闲地仰头瞅了瞅院子中间的那杆大旗杆,冲着身边儿脸色明显变白了的马复初努了努嘴,“那上面曲里拐弯的是什么字?”

    “卫……卫教军”,也许是多少受了点儿张遂谋的感染,马复初强迫自己要安稳一些。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来到这里,从任武等人的眼神里,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劫难。唉……

    面对敌人,任何美好的愿望都只能都是镜中花和水中月,而豺狼一样的敌人更不可能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马复初当然不会知道,他的所谓“手足情深”的同胞们,已经选择了一条“光明大道”。马化龙在宁夏府城宣布成立了“宁夏穆斯林王国”,并坐上了“卫教王”的宝座。在这位草头王的诏谕下,陕甘各路回军统一改称“卫教军”,全军正在统编为前、后、左、中、右五个大营,而前营的大帅,就是眼前的这位任武。

    在猎物的身上,没有看到应该看到的垂死前的那种恐慌和强烈的求生**,任武感到很失望。他和那个嗜血如命的白彦虎不一样,他是那种猫样的人,喜欢把猎物玩弄够了再吃。他看了看马复初,“本帅以前在云南见到过你。”

    “是……是吗?”望着任武奇怪的样子,马复初的双腿不知怎么的有些开始抖动,他竭力地想控制住,却不管用。

    “哈哈……”任武大笑起来,撇了撇嘴,“当然,不过,那个时候你是大帅,本帅不过一个伍卒而已,你当然不会知道我。”

    “是……是吗……”马复初脸上在冒汗。

    “可惜啊,可惜,放着一个穆斯林的大英雄不做,偏偏要去给别人当狗。”任武鄙视地盯着马复初,腮帮子在抽搐,“你说我该怎么来处置你才能对得起我们的真主。”

    “两……两国……交兵……”

    “哦,你是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是吧?”任武一抬手,打断了马复初下面的话,嘲弄地笑了笑,冲着一直歪着头、眯起眼,还双臂交抱在胸前朝他这里似乎在欣赏着什么的张遂谋一努嘴,“可惜,他们从来不承认咱们是两国交兵。这样吧,只要他说一句你们与我们之间是两国交兵,嗯,不用多了,就这么四个字就可以,那本帅就网开一面,饶你们不死。”

    马复初低下了头,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身边儿的张遂谋。

    张遂谋的眼睛使劲眯成了一条缝,离开对面的任武有十来步远,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能真切地看到这个大名鼎鼎的刽子手,长的到底是一个什么奶奶样。唉,林主任说的那个什么眼镜要是早点鼓捣出来该多好!

    “两国?你是什么国?”张遂谋在胸前轻轻抬起右手,点了点前面朦朦胧胧的那个人。

    “哦,看本帅糊涂的,还忘了告诉你们了。你们来到的地方,现在是我们‘宁夏穆斯林王国’的地盘,我们最神圣的国王陛下五天前刚刚在宁夏府城登基。”任武得意地瞅着张遂谋,“这好像比你们拼命反对的我们宁夏自治应该更好吧?”

    “好啊,好啊。”张遂谋笑着点点头,“不过,这个什么什么王国不会是满清封给你们的吧?”

    “你管呢?”任武哼了一声,“这是我们穆斯林兄弟多少年和多少代所追求的神圣目标,用你们喜欢的话来说,这就是大多数穆斯林百姓们的意愿。你们不是号称尊重大多数人的意愿吗,怎么现在倒变了?”

    “我们从来都没有变,”张遂谋回头看了看南方,然后嘲笑地望着任武,“相反,却是你们一直在强奸广大回民兄弟的美好愿望,人为地制造分裂。看看你们陕西回军的作为,你们残杀了多少无辜的汉族百姓?而同样作为回军的甘肃领袖人物,为什么在你们之前却没有对汉族村庄进行血腥的屠杀?难道这就是你们的所谓几代人的美好追求?”

    张遂谋的这番话是有所指的。虽然看不清楚,可他知道,在固原还有一只由临洮撤进来的甘肃回军,也就是马占鳌统帅的力量。这支万余人的回军里,还夹杂着撒拉、东乡族的不少百姓。尽管他们为了支援当初陕西的回军暴乱,也曾给天朝红军制造过不少麻烦,可他们在起事后,一直没有参加过对汉民的杀戮。正因为如此,天朝红军才对他们网开一面,否则,早在已处于红军后方的临洮地区把他们全歼了。

第二九七章 真他妈的会捣乱!任武……() 
“为了与广大的回族兄弟长久地和平相处,为了推翻骑在回、汉百姓头上的共同敌人满清,我们从来不怕自己流血。可你不行,”张遂谋指了指任武,摇摇头,“你和那个白彦虎一样,在我们强大的红军面前是懦夫,只会在手无寸铁的汉族平民兄弟面前逞威。”

    任武开始压抑不住怒火了。他回头瞅瞅身后的几个人,“看看,都看看,看看他们这些人有多么的无耻。他们嘴里无时无刻不在大讲和平共处,暗地里却干着不可告人的勾当。他们劫杀了我们派去的和谈使者,造成我们反对和平的假象。如今该用他们自己的血来对他们卑鄙的行为作出补偿的时候了,却又大喊冤枉。”

    说着,他恶狠狠地一指张遂谋,“我们就是要在所有的回民兄弟面前,戳穿你们的嘴脸。”

    “杀你们的使者?”张遂谋眼睛里露出不解,“我们何时杀过你们的使者?能这么干的,也只有你们自己。”

    “真他妈的嘴硬。前几天刚刚在半途就杀了马万选首领及其手下百十号人,忘性倒是厉害……”赫明堂一跺脚,呜哩哇啦嚷叫了一大通,最后,眼里喷火地盯着张遂谋,“人证物证俱在,你他妈的还有好说的。”

    听了赫明堂的一番鬼叫,张遂谋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鄙视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笑话,我们既然可以派人去中途蒙面劫杀马万选首领,可为什么还要使用叫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我们的武器的马刀?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太龌龊了,这种龌龊的事情,也只有某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奸贼们才能干得出来。是谁,谁自己明白。”

    看到身边儿马占鳌眼里开始流露出疑惑,心知肚明这件事原委的任武恼羞成怒。他几步窜到马复初的跟前,“你说,到底是不是他们干的?”

    “我……我不太清楚。”马复初在任武刀子般的目光中,低下了头,懦懦地呻吟着,两鬓豆大的汗珠在往下滚。他是云南太和(今大理)人,本名德新,复初只是其字。年轻的时候,他曾往麦加朝圣,并在新加坡居住了三年,归国后曾致力于治宗教经典,曾翻译《可兰经》,还设教于临安(今云南建水)之回龙,据说“从学者甚众”无论是在云南倡导起义,还是今天挺身而出来到这里,他都是想向世人证明一下自己那超人的智慧和能力。没有想到的是……唉,现在悔之晚矣!

    “把这个穆斯林的败类给我拖出去砍了!”任武暴喝一声。

    “遵命。”几个如狼似虎的大汉扑向马复初。

    “我……大帅……”在几个大汉的揪扯下,身体富态,此时难免也像个小鸡子似的马复初,几乎要哭出声来。他拼命地挣扎着,“大帅啊,如此机密的事情,他们哪里会肯告诉我们啊,我……我只是偶尔地听人露出过一句半句的……”

    任武笑了,“好,把你听到的东西都写下来,叫所有的穆斯林兄弟们都看看,看清楚那些汉人的叵测居心。写得好,本帅可以慈悲为怀,免你一死。”

    “这种掩耳盗铃的儿戏,很好玩吗?”面对任武这装腔作势的表演,张遂谋一脸的不屑。

    “不是好玩,而是必须。你要是写,本帅同样也可以宽免你。”任武得意地笑着,“告诉你,我们的国王陛下有令,为了保卫回教,为了我们有一块神圣的绿洲,我们要向你们全面开战。你们这些来到这里的人,都将是被用来祭奠我们出征大旗的祭品。我们要为被你们残害的所有穆斯林兄弟报仇雪恨。好好地想想吧,生死都系于你们自己的一闪念之间。”

    张遂谋浑身突然激灵了一下,他转头看了看身后。大门外,正在响起一阵激烈的喊杀声。他轻轻闭上了眼睛,心里一阵一阵的揪心疼痛。他明白,那是他的卫士们在做着根本就无望的,但是却是必须的最后的搏杀。

    “好吧,我可以写。”张遂谋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说出了这句话。

    “好,太好了,只要你肯写汉人有多坏,本帅言出必践,绝对保障你的生命安全。”任武爽快地咧开一张大嘴。

    张遂谋终于走进了任武的大帅府,大门外短暂的嘶喊和兵刃的撞击声也终于停息了。张遂谋挺直了身体,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揉了揉眼睛,缓缓地提起了笔,略加思索,挥笔疾书。

    看着张遂谋潇洒地扬手丢掉手里的笔,再看看桌子上面那张留有浓墨书写出来的仅仅有四行字迹的白纸,任武那双看上去还算是精明的眼睛里充满了混沌,“这么少?”

    “是啊,这才几个字,哪里能写出汉人对我们所犯下的罪恶。”赫明堂等人也颇为不满地附和着。

    “少吗?不少了。”张遂谋拍拍双手,呵呵一笑,看了看任武、赫明堂等人。

    马占鳌皱着眉头也瞅了瞅任武等人,这些睁眼瞎子!“砍头不要紧,只要太平旗。杀了张遂谋,自有后人继!”马占鳌轻声念着,又捅了捅任武,“他的意思是说,他不怕死,而且,他们的人你永远杀不绝。”

    “是吗?”任武没有显示出任何的不好意思,“好啊,那咱们就杀起来看。”

    张遂谋淡淡一笑,背着手走向门口。临到门口,他扭转头,“希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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