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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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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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真正的战地交响乐,震撼了福州半个城。

    多少年以后,当福州再不需要城墙来保护的时候,当预定的拆城方案第二天就要实施的时候,那些曾经当年聆听过这奇特声音的老居民们都说,就在这天的晚上,他们又听到了北门外、屏山上传来那激昂的乐曲和震撼的歌声,响了整整半夜。老人们说,北门两侧的城墙都是被红军年轻将士们的鲜血浸泡过的,有了灵气。后来,福州的城墙几乎都拆光了,惟独北门至望海楼段和内城没拆。北门至望海楼是纪念碑,内城早按照梁代大明宫的样式加以修复,是古色古香的福州大学的校园。

    福州百姓最骄傲的事情不再是曾经打死过几十个倭寇,还有那城外的八十一堆(明朝被斩杀的倭寇坟墓),而是英勇的天朝红军半个时辰就突破了满清在福州的钢铁城防,飞跃屏山,使福州人民得以新生。

    后来,一位雕塑家应市民的要求,要为解放了他们的红军塑像,塑谁呢?很多人说还是塑安王好,安王是战神,英俊潇洒,有他往屏山上一站,所有的歹人都害怕。

    不过,最后塑出来的还是一个普通的红军骑士,坐下马奋踢飞腾,手中刀刺破云天。和一般的雕像不同,他是东西朝向耸立在屏山之颠的望海楼前。年轻英俊的红军骑士,面朝大海,紧绷的嘴角儿,隐隐的透露着一丝的笑。有人说那是一种善意的笑,看了就叫你心安。也有人说那笑里带有轻蔑。还有人说那是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豪迈。

    更奇怪的是,细心的人可以看出来,这个骑士的马缰是缠在手臂上的,尽管他的左手是好好的。有人解释说马是骑兵的生命另外一半,这样才是真正体现了人马合一的最高境界。当然,也有人不这么认为。据说,雕塑家在创作这个雕像前,曾经翻阅了大量的天朝将帅的资料,并且认真品味过他们的照片。艺术嘛,总有其特殊的内涵,叫人们去揣度。

    雕像的基座上铭刻着的,是这样几个红色的大字,“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后面的感叹号也是红的,象是一滴巨大的血滴。

    那个年代的人们谁都知道,这是安王经常挂在嘴边儿上的话。

第二十四章“上什么轿?”王懿德狠狠地……() 
王懿德怎么也没有想到,结果竟然会是这样。

    西城这里的一切都安置完了,他要去南门看看,看看那里到底有多少捣蛋的长毛。就在他一脚踏进大轿,另外一只脚才离地的那个节骨眼儿,北面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炮声,他的身子一抖,扑通坐到了地上。其实,炮火并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只是他内心的一种感觉而已。

    正恭送总督大人离去的周天受也是浑身一颤,连忙上前搀扶起王懿德,下意识地朝北面看了看,“大人,长毛在攻打北门!”

    王懿德拍打了拍打身上的灰尘,恼怒地横了眼身边儿的几个轿夫,“慌什么,远远的几声炮响,就吓成了这个样子吗?”他把自己跌倒的责任硬安在了轿夫们的身上。

    怎么会是这样呢?王懿德扭头望着城北的方向,脑子在飞快地转动。不知怎么的,往常非常好用的脑袋,现在仿佛是灌进了一脑子的糨糊,越想越糊涂越烦躁。

    周天受,字百禄,四川巴县人。咸丰初年,就随川兵出川,追随向荣在广西同太平军作战,之后曾转战湖南、湖北、江南,积功至游击,赐号沙拉玛依巴图鲁。后闽中闹起暴乱,向荣命其率川兵赴援福建。这样一来,由于平定福建暴民有了功,不仅被授予以总兵记名,还侥幸躲过了天京城下被剿的一劫。

    几年的摸爬滚打下来,到底还是有了不少的经验。如果说开始的时候根据总督大人的介绍,再把西、北两个方面一对比,他也同意总督的判断话,而现在他已经断定,太平军在城北的进攻决不是什么虚张声势。城北地势险要,也正因为这样,那里的守军并不充裕,最关键的是没有配置更多的后备力量,一旦形势危急,那就是一泻千里。

    “大人,必须赶紧向北门增派援兵,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怎么会是这样呢?王懿德沉吟了一下,“这样不妥。本督断定长毛这只是骚扰,试想一下,如果是你指挥这只军队长途奔袭而来,喘息未定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周天受无言以对。如果换了自己,会这么孤军深入吗?不会的,这是兵家大忌。

    仿佛就是为了验证这二人的正确性,西门外的红三师冲锋号骤然吹响。

    “不必再说了,你马上去组织防御,本督另调东面的人马去城北,不管是真是假,有备无患总是好的。”王懿德果断地一摆手,钻进了大轿,“回衙门。不,马上在去北门。”

    走在半路上,轿子里的王懿德忽然感觉北面的炮火好象弱了一些,在传来和西门外同样尖利、刺的人心颤的号角声同时,又有一阵奇怪的声音。“停,停轿!”王懿德掀开轿帘儿,侧耳细听着。其实,他早听出那甚至都已经压倒了枪炮声轰鸣的乐曲声,只是他不相信。这是战场,又不是堂会。

    听着听着,王懿德竟有些感慨了。他喜欢音乐,对江南这里的丝乐颇为欣赏,但是又总感觉这里的丝乐赶不上家乡河南的小戏更硬朗。偶然的时候,他也听过西洋人的乐声,对,那是在厦门,是法兰西舰队用和这里同样的乐器演奏的叫什么马什么的曲子。当时听了之后,他就感到一种惭愧。今天不错,这个曲子足够与法兰西相媲美的,呵呵,谁说我堂堂中华没有正经的音乐。

    啊呸!王懿德突然使劲儿朝地上吐了一口,气死我了,差点就走火入魔。“走,快走!”他大声吆喝着,手上的轿帘儿刚要放下,他的眼睛却忽然发直了。我的天,屏山上有火光!

    王懿德瞬间呆楞之后,呼地从轿子里窜了出来,抢过侍从手里拿着的千里眼向不时闪烁的火光发起处观望。这一看,他浑身都是一激灵。

    “快,快飞调东面剩余的所有军队,不,还有各府衙所有能动的人都去增援屏山,屏山不能丢!”王懿德放下千里眼,一边儿发布着命令,一边儿拔脚就朝屏山方向跑。刚跑出几步,他又停了下来。镇静、镇静!北门有布政使主持,屏山防务也有自己的小舅子李觉统管,身为主帅,现在关键是该要掌控大局,不能意气用事,因小失大。

    于是,他掉头向东跑。那里还有他的闲置军队,尽管已经派人去通知过了,可他还是不放心,救兵如救火,片刻时间都耽误不得。

    “大人,还是上轿吧?”侍卫在询问。

    “上什么轿?”王懿德狠狠地撇了眼身后还跟着的大轿,“丢了,丢了它!”他这个时候忽然感觉这顶往常用着颇为惬意的绿呢大轿,怎么看怎么都像个活棺材。他后悔,后悔怎么没骑马来。轻敌,太轻敌了!

    不可能上来人的屏山中端,上来了英勇的红军将士,烽火熊熊燃起,告诉着北门外的所有人,登城成功。此时上来的已不是一个班,随着首登勇士的不停拓展,后面上来的是整整一个营,一个无坚不摧的钢铁营。

    陈廷香在打退两面仓促反扑上来的清兵之后,将特务营兵分两路,刘明远带着一个连尾追溃逃的清兵扫荡向北门,支援北门的攻城战。他自己亲帅营主力沿马道去抢夺屏山主峰。一个个警铺,一座座敌楼在手榴弹和枪雨中化为乌有……

    北门外,战事正酣。教导旅一营的三架云梯几乎同时搭上城墙,掩护队把篮子里的手榴弹飞蝗似的投上城头。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红军士兵们紧绷着嘴,心里在和着那雷鸣似的军乐在唱,一个跌下来,再一个补上去。一架云梯倒了,后面又架上来。一个个年轻的躯体,要么永远融进脚踏的祖国大地,要么就是一个字,“冲”!去完成他们背负着的人民的希望。

    清军开始的抵抗是顽强的,可当屏山上意外地冲下来红军部队的时候,任你再顽强也要瓦解。福州再厚的城墙最终也抵挡不住这只不可战胜的力量。

    北门被打开了。

    陈玉成看了看怀表,三十分钟。

    早已攒足了气力,有劲儿没处使的后续梯队潮水似的涌进福州城。不怕建制混乱,不要什么周密计划,哪里有枪声就朝哪里打。针对福州城内河岔纵横交错,而失去坚城为依托的清军,再难以在红军猛烈的火力下组织起有效抵抗的情形,陈玉成事先的命令就是一个,枪声就是命令,只要还有枪声,战斗就没有结束。

    文工团进了城,军乐却始终不停。他们排列着整齐的队伍,走上城墙,顺马道一点点靠近屏山之颠。队伍也许渐渐有些凌乱,间或会有人一时短暂的中断,或是跑个调儿什么的。

    嘹亮、威武的红军军乐,在屏山上响彻了半个夜晚,直到东方破晓,一轮冉冉的红日跃出海面,把金色的朝霞撒想新生的福州大地。

    正象他们的安王说的那样,他们也是战士,他们干裂的嘴角、嘴唇也在流血……

    王懿德还真是不跑。即便他组织起来的援军还在半路北门就已经陷落,他依然是没有丧失最后的意志,一面命令集中起来的这数千清军在溃退下来的小舅子率领下,反攻屏山主峰,一面策马赶奔城南。

    城南还有数万的兵力,还有森严壁垒的于山、乌山做为依托。要守住半个城池,等待外面的援军。

    屏上主峰燃起烽火之后,红三师突击队在大梦山上掷弹筒等火力的强有力掩护下,开始强攻西门。外城门很快被打开,可是,一冲进外城,他们的脚步却不能不停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是啊,我们占尽了优势。”() 
西门外是护城河,象个窝头一样凸出的瓮城,将护城河的一段连同河上的桥一起围了起来。

    尽管是长途奔袭,红军对福州城的构造还是事先都有了掌握的。红三师拿下瓮城门怡山门,接着就是要经过这里的桥跨越护城河,趁北门已被突破,清军绝无战心的时候,径夺西门。可惜,一进怡山门的突击连队发现,在他们的面前,只剩下的是半截的断桥残骸。

    当周天受眼看瓮城难保的情况下,居然连河对面尚且还在顽抗的清军也不顾,就下令炸了桥。太平军的火力太凶猛了,原本还曾经有过利用瓮城的特殊结构,来给对方先头军队以沉重杀伤念头的周天受,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屏山和北门这么快就被突破?和这种既无畏又站尽了武器优势的敌手作战,以往的战术是完全不管用的。炸了桥,至少可以暂缓一下他们的攻势,如果留下桥,西门不出一袋眼的工夫,就会落到他们的手里。

    于是,逼红了眼的周天受竟然想出了个他认为是最好的战术。他仅留下了一营的人马继续防卫西门,他知道这其实只是个样子,一会儿北门方向突进来的太平军一到,留下多少都会顷刻间瓦解。不过,样子上的事情总还是要做一些的,谁知道会不会就有什么意外的惊喜发生呢?

    随后,他采取的是与总督大人同样的策略,迅速把精锐向乌山方向集中,与驻守于山一带的清军联起手来,至少还有一拼。但是,他比他的总督大人想的更多,不仅在后缩防线,还给了各后卫部队一个严令,那就是见桥就拆,拆不了就炸。

    福州有多少桥?大大小小、林林总总三百余个,在周天受的手下到底毁了多少?事后统计,有七八十处。这还是估计有人执行命令不够,或者桥太坚固了,撤退的清军没有心情过多的和一个桥叫劲,否则还会更多。这被毁了的各式桥的里面,不少是几百年前的祖宗遗产,有多少文化价值暂且不说,单只给城内百姓带来的生活的不便,那是不言而喻的了。

    当屏山上的陈廷香为了保护镇海楼等著名建筑,既不能用炮,也不能用手雷,只依靠子弹和马刀向顽敌冲击的时候,周天受的作为是不是太不光彩了?有人说,战争是门破坏的艺术,也许。但如何能将破坏压到最低,也许是更艺术的学问。

    汉家文化讲究生生相克,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仗。周天受的卑劣行径看似在迟缓了红军的脚步,其实恰恰是把自己装进了火烫的瓮中,早晚他会体会到这点,体会那逃无可逃,战不能战的煎熬。

    红三师突击队在略做准备之后,凭借优势火力的掩护,将原本该塔在城墙上的云梯连在了断桥和对岸,爆破组突过护城河,十几个炸药包轰然一声,打开了厚重的西城城门。

    至此,红一军及教导旅列成一线,由北向南开始逐个清剿一切能够遇到的敌人,象轰羊一样,将不甘心的清军朝南压缩。

    天将破晓,王懿德才明白自己错误地估计了对手的实力和耐力。随着夜幕的渐渐散去,“凶恶残暴”的对手没有丝毫非但攻势不减,而且越来越凶狠。他拼凑起来的一道道防线,每每刚一组织起来,就被对手的快刀斩的七凌八落根本不堪一击。

    现在,他站在于山上,再没有了开始时的那种豪迈,这里同样守不住,当初也许控制住东门是对的?从千里眼里看着已经早早的就飘扬起了红色旗帜的东门楼,他有些后悔。无路可走了?

    “王大人,以我看还是要一面做固守待援的准备,一面要打通这南面的通道。”水师提督窦振彪一直闽江上的万寿大桥,“这条路不通,就是能坚守下去也没有了后援。如此多的军兵猬集一起,粮草也难以为继。”

    “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王懿德笑了笑,笑的有些苦涩。他不想这个时候去争夺已经被太平军控制住对岸的万寿桥。拿下了,官兵有了退路,未必再肯死战。拿不下,士气一落千丈,更没有好处。等等看吧,等到真是事出无奈的时候,再去夺不迟。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清楚,这是破釜沉舟的一战,兴许最后的勇气会创造出奇迹的。另外还有一点,他是真不甘心啊,还想硬耗一下。人都不是铁打的,对手总有困乏的时候,拖下去,哪怕自己葬身在这里,也要拖垮对方,一旦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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