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家纱厂的李经理道：“工业区？”
李伟道：“工业区的概念是这样的。我集中搞一个工业区，里面都是工厂。我解决水电交通。在工业区周围，我沿着山坡修建大量的防空洞，远处则分布着居民区。居民区按照北碚的规模进行修建，街道，房屋公共设施。加上防空洞。比如说你的钢厂，应该距离居民区远一些，否则居民会抱怨空气不好，噪音大等等。”
李经理道：“我的纱厂就可以离居民区近一些了。”
李伟道：“对。最好的一点就是安全。北碚和我们的工业区都远离重庆市区，就算日军空袭，他们也没那么多的炸弹炸我们。我们的特点就是分散。”
余名钰道：“你们的电力怎么解决？”
李伟竖起两根手指，道：“两条腿走路。第一，依靠重庆市解决。第二，我们自己建造水电站。”
李经理道：“水电站？”
李伟道：“机组已经到达广州了。”
余名钰道：“听你的口音，你是关东人？”
李伟道：“是。请问你去过东北？”
余名钰道：“在下是民国8年7月回国的，民国8年8月，就任黑龙江关都金矿机采工程师。在那里干了将近一年后去西安。”
李伟道：“您是人才，人才。我是个粗人，不过，我知道，只有你们这样的人才才能生产出东西打败日本人。”
余名钰民国1916年毕业于北京大学矿冶系，次年赴美国加州大学留学，再次年就获硕士学位，太厉害了。1919年7月回国。回国后好多年里到过多个省多个矿山工作过，还在大学任教。
1934年，余名钰和方文年等人合资，在江浦路创办了大鑫钢铁厂，后来战争爆发，把设备运输离开上海，目的是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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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士豪在码头排队，排队很久，不停地有人插队，不停地有人吵架。
潘士豪是汉口人，在武汉亚细亚火药厂工作。鬼子来了，家里人一商量，老的走不动，你们两个年轻的走吧，别当亡国奴。
潘士豪两口人已经在这里滞留和好几天了。听说武汉打起来了，这才拼命地来买票。
终于到了买票的窗口，潘士豪要买两张票，可是就只有一张了。那也得买。潘士豪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难过，回到小旅馆里。妻子正在等他，道：“买到票了。”
潘士豪道：“买到了。不过只有一张。我想好了，你先走吧。”
妻子道：“那你莫样搞叻？”你怎么办？
潘士豪道：“我一个男人，总是好办。莫讲，还有两个钟头就开船了。”
潘士豪提着箱子，一个网兜的厨具，送妻子上船。两个人在跳板上就分手了。一个怕妻子在路上被轰炸，一个怕丈夫在鬼子来了走不脱。
两个人正在难过，旁边一个人问道：“你们是一家的，怎么没一起走？”
潘士豪道：“买不到票撒。”
那个人道：“这船的确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否则我就破例让你上去。不过，应该上去的太多了，按规矩来。这样，你们听我的话，我保证你们十天相见，如何？”
潘士豪道：“好啊。你说。”
那个人道：“我就是这艘船的东家。你帮我做事，你妻子去我的沙坪坝辅贤新村临时住下，就可以了。”
夫妻二人忙不迭地感谢，分开了。
那个人道：“介绍一下，我叫何文元，是辅贤公司的。你是个有文化的，为我做事，我让你下一班船去重庆，如何？”
潘士豪道：“那可太好了，谢谢您家。我叫潘士豪，汉口人，武汉亚细亚火药厂的技师。一家出来逃亡。”
何文元道：“火药厂的技师？”
潘士豪道：“您家让我帮助你做什么？”
何文元道：“我本来想请你为我们这一行人做饭，不过你是技师，不能委屈你。你就帮助我做一些文书的工作。厨师我另外再找，就这么定了。”
潘士豪道：“您家帮助我，我也得回报。我来做饭，还做文书。饭做不好请不要见怪。”
何文元和他随便聊天，把他的底细摸透了。这个潘士豪的确是武汉人，为人实在，没什么心机。再者说，他看见了他跟妻子分别的时候真情流露，根本就是很普通的百姓，因此决定用他做事。
二人离开的时候，先经过的是码头边的货场，大量的货物露天堆放，基本上都是工厂的设备。每一堆设备都有人看着，乱七八糟的。
接着就是逃难的人群了。沿着大街很远都是人，都是逃难的人。有的用竹篓子背着孩子，有的用竹筐挑着孩子。有个小夫妻用一根扁担抬着几个箱子，男子用力把箱子挪向自己，想给妻子减轻压力。
一个婆婆半爬半走爬向码头，旁边的人，背着孩子，拿着行李，根本没力气照顾她。一个孩子跟大人要香蕉吃，被大人骂了，哇哇大哭。
人们的脸上都是麻木的。
这时候，何文元听到了一个人在地声唱歌，是个女生：
“泣别了白山黑水，走遍了黄河长江。
流浪、逃亡，逃亡、流浪。
流浪到哪年？逃亡到何方？
我们的祖国已整个在动荡，我们已无处流浪，也无处逃亡。
那里是我们的家乡，那里有我们的爹娘。
百万荣华转眼变成灰烬，无限欢乐转眼变成凄凉。
有什么你的我的，有什么穷的富的，
敌人杀来，炮毁枪伤，到头来都是一样。”
旁边一个男青年道：“为什么不唱第二段！”说着，就唱起来：
“看！火光又起了，不知多少财产毁灭！
听！炮声又响了，不知多少生命死亡！
哪还有个人幸福？哪还有个人安康？
谁使我们流浪？谁使我们逃亡？
谁使我们国土沦丧？谁要我们民族灭亡？
来，来，来！来，来，来！
我们休为自己打算，我们休顾个人逃亡。
我们应当团结一致，走上战场誓死抵抗！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争取中华民族的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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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国家的苦难。这是《流亡曲》，又名《离家》，作者是刘雪庵，和张寒晖的《松花江上》，刘雪庵《复仇曲》（又名《上前线》）合称流亡三部曲。
何文元已经完全明白了小路把他们派到这里的目的和意义，一定要把国家的希望运输到大山的那一边去。
何文元把他带到了一家旅店，跟其他人介绍了潘士豪，给潘士豪安排了会计和文书的工作。
后来，潘士豪不但加入了辅贤公司，还在辅贤的工厂做技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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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余名钰在抗战期间把设备搬运到到重庆，建渝鑫钢铁厂股份有限公司，自任总经理兼总工程师，还兼任重庆大学矿冶系主任。抗战胜利后回上海。1950年8月，余名钰被国务院重工业部任命为钢铁顾问。1951年，应王将军震的邀请，赴新疆参加钢铁工业创建工作。同年3月，被任命为新疆军区军工部总工程师。次年，又被任命为新疆八一钢铁厂总工程师。1962年11月30日，因病逝世于北京。
2，余名钰搬运工厂去重庆，因为运输艰难，不会在1938初到达荆州的。这里虚构了一些。事实是工厂到了汉口就无力搬迁了，是卢作孚出资金帮他们搬运的。后来卢作孚出自入股，才建成渝鑫钢铁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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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雨花台是刑场；杀人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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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30日。老蒋离开南京。
同一天，守卫南京的所有部队都配备齐全了。
蒋是离开南京的最后一批大员。离开南京之前，老蒋带着人在南京的主要街区转了一圈。如今，街上大量的沙袋已经把城市变成了一座堡垒。老蒋还在一条街道下了车，进屋子里面看了一圈。屋子门口也有掩体，街两面的掩体把一条街全部封死了。
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小路请他出屋子过院墙。院墙不显眼处被打通了，转了一圈，从另外一条街转了出来。
蒋看见了他布置的一切，觉得很新奇，小声问小路道：“你觉得南京能守多少天？”
小路道：“我很乐观。我们在关外要是有这么充足的物资，我完全可以打几万人的大战役。至于南京能守多少天，关键在于您，在于最高当局决心如何。”
蒋停了脚步，道：“我叫你守多久，你就守多久？”
小路道：“我需要的是激励将士决心的命令。当然，我也希望国府抓紧整顿军备。另外，我对苏联还有个观察，愿意和您分享。”
蒋道：“你说吧。”
小路道：“跟他们打交道我从来没有要求他们援助我们，每一次都跟他们交换，用战士的生命换来的情报交换。为什么？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给过我们任何有价值的帮助，只有交换。目前，斯大林正在搞大清洗，内部很混乱，大量的将军元帅被清洗，绝对不可能对我们有强有力的帮助。”
蒋道：“怪不得到苏联方面接洽不顺利。关外的几场战役真的是你们自己打下来的？”
小路道：“是的，都是大量的死伤换来的。”
蒋道：“苏联真的靠不住？”
小路道：“靠不住。可能有少量的援助，但是不会有大规模的援助。退一万步讲，他们来援助，会向我们要代价的。代价是什么？不会比日本人的要求小。”
蒋神色有些黯淡，道：“苏联的事情你就不必管了，还是布置守城吧。”
小路道：“我们去看看城外的工事。”
车队出了中华门，到了雨花台。众人下了车参观。看了一阵，众人都不说话，雨花台被纵横交织的交通壕分割的乱七八糟。
雨花台，在南京城南中华门外，海拔60米，从南京城墙上看，就是一个小山包。
雨花台很有来历，历史上又名石子岗，玛瑙岗，聚宝山，这里古代可能出产雨花石，但是多少年以来，这里就不出产雨花石了。
雨花台在古代为佛教胜地，相传南朝梁武帝时，云光法师在雨花台所在山岗设坛讲经，因说法虔诚所至，感动上苍，落花如雨，雨花台得名。明清两代，雨花台的雨花说法和木末风高两景分别被列为金陵十八景和金陵四十八景之一。
民国时，雨花台是刑场，杀人所在。
蒋更加奇怪。按道理讲，防御工事应该是一条线，间或有一些圆形的机枪阵地，怎么这个阵地乱七八糟的？这能行吗？
小路突然喊道：“谁？谁这么不尊重死人？”地上随地扔着一个头颅骨。
一个士兵道：“报告长官。下面还有不少。”
小路：“找个角落，挖个坑，把这些骨头都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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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的飞机开走了。机场距离雨花台不远，士兵们能看到起飞的飞机。
各方面情报显示，日军已经迫近了。外线的国军也有抵抗，但是很快就被扫平了。
12月1日，日本裕仁天皇批准“大陆命第8号”：“华中方面军应与海军协同，进攻敌国首都南京。”
小路为了制造舆论，叫人把这一条消息用明码电报发出，叫全国人民警惕。
12月2日，小路联系江阴。在小路走后，他们开始了大战，江阴守军果然打得比历史上好了很多，死亡的人数少多了，而日本人的伤亡大多了。江阴屹立不倒，南京感觉舒服了很多。小路给江北发电报，请他们在给江阴以援助。
相信老蒋已经得到江阴的战报了。
这一天，日军第九师团，第十六师团分别攻占金坛和丹阳，第师团攻占溧阳，第三师团作为后备背部队，在苏州集结。
12月3日，日本上海派遣军第九师团第十六师团主力离开丹阳，向句容推进。
小路看到这些情报，知道日本人的部队番号没变，进攻的路线和节奏都没变。
这一天，老蒋重新回到了南京。
他的返回，给阵地上的普通士兵以极大的鼓舞。原来，自己没有被抛弃。随着老蒋的到来，小路要求的一些补给也给齐了，江阴也得到了补给。虽然工事形势不妙，不久就会失守，但是江面还在我们手里。
夜里，小路把闲置大量武器弹药炸药交给了苏北先遣队。他们负责把这些武器交给江南其他的先遣队，在敌后开展骚扰战斗。
一些将领不同意小路的做法，不愿意把武器给出去。小路反复讲道理。这些人也就不坚持了。
12月4日，苏北先遣队和淞沪先遣队的敌后游击战有效果了。好多斥候都来汇报，敌人进展缓慢。所有公路都被挖断了，深沟里灌满了泥水。鬼子大部队只好停止前进，抓民夫修路。如此两日，道路开通，鬼子大部队迫近南京。
历史上，这几天有大量的前线溃军进入南京，直接被编入守城部队。如今，按照新的守城计划，这些溃军身体好的留下来修工事，身体不好的都被运输到了长江北岸，南京的部队都是修整后的部队，有的甚至修整了两个星期。
政府方面不知道的是，城外敌后的两个共党先遣队，听从小路的劝告，趁机大大地搜集溃兵，很多人被充实到了他们的队伍里。
和南京城里的冷清不同，下关码头繁忙热闹，井然有序，仅有的几艘渡船把大量的伤兵溃军运送到北岸，再把北岸的物资运输到南岸。
12月6日，敌人和南京外围的守军第一次接触，两支部队打了一下，马上分开。
同日，江阴陷落，夜里，江阴守军乘几百艘小船到了长江北岸。小船是小路请苏北先遣队安排的。
因为小路的到来，江阴炮台守军多坚持了三天，江阴县城守军多坚持了六天。
当天，最后两万被当作劳工的新兵被送走，由下关过江，到现在，南京城里城外的阵地里，只有四万不到的守军了。这几万新兵不会打仗，只有按着指挥，拼命地挖战壕修工事，如今走了，剩下的都是老兵了。由于军官士气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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