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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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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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不需要任何人叮嘱,保护自己是许如意学到的最大生存技能。在香姐那,孩子们之间也是弱肉强食,互相掠夺,抢占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东西。稍有点软弱,轻的是被比自己强悍的孩子欺负,严重的是另一种欺凌。

统统安排妥当,许如意请老蒋来办公室。听说是许如意找,老蒋拿着他的水杯摇摇晃晃地来了。

“三哥。”她笑眯眯招呼,又是开门,又是摆椅子,“辛苦你了,大热天跑一趟。”

“什么事啊?三哥我的午觉叫你搅了。”老蒋对突然高升的许如意心怀戒备,被烫了那次也让他有了点收敛。

“有事得麻烦三哥。”她放置的椅子特意选了背朝屋门的位置。

“快说,啰嗦个啥。”

许如意挂着大大的笑脸,坐回对面的位置,“马上要到月底了,库房准备做盘点。”

一听‘库房’两字,老蒋有点不自然,他喝了一口手里的茶,闷声道:“库房盘点关我屁事。”

“库房昨天把这个交上来,说是要报损。”说着,许如意从桌子底下拿出两样东西。其中一盒是冬虫夏草,另一个是简易包装的鱼翅,白花花一包。她接着说:“我查了咱们的库存,这两样东西的存量够用到年底了。我有点不懂了,三哥,咱们存那么多干吗?既压资金又不好保存,你看,这冬虫夏草都生虫了。鱼翅也被蛀了。”

“你知道什么!”老蒋坐不住了,教训她说:“这东西价格浮动大,不趁着便宜多存点,等价格上来多花多少钱呢?”

“这么回事呀。”许如意恍然大悟。

老蒋见她如此好糊弄,有点放松警惕,“可不是,物价越来越贵,咱们不想着怎么省钱,又从哪挣钱去?”

“对对,有道理。”许如意恭敬地送上一根烟,又替他点燃,“三哥你得多提醒我,好多事我都不懂。”

“不懂就来问我。以后三哥罩着你。”

“谢谢三哥。还有啊,你帮我出个主意,这次库房报损,你看我怎么处理?”

“报个屁。”老蒋脱口就骂,“嫌得他们丫的没事干,一天到晚胡折腾。东西哪能没损耗?”

“可这损耗有点大。”许如意很为难,“这两样的损失加起来估计有三十万呢。你知道,上回何小姐为十七万餐费的事就发了一顿脾气,我怕这次……”

“你傻啊?干嘛告诉她?”

“可你看这东西都坏了,能瞒得过去吗?”

老蒋自作聪明的说:“你告诉库房,把这些东西都装箱打封条。”

“万一何小姐要看呢?”

老蒋咬着烟卷,开始冥思苦想,的确,何阿娇那人忒精明,这种方式不见得瞒得过去。要说这种现金价值高的货品极少有哪家储备这么多,他也是当时手头紧,急于弄些油水出来,所以狠狠订了一大批。没想到生了虫,若是这样更得捂严一点,真闹破了,给自己惹祸上身。

“要不这么着吧,”许如意突然有了主意,“三哥,你把这些东西自己消化了。”

“什么?”老蒋没听懂。

“你把这盒冬虫夏草吃了,咱们就算一笔勾销。何小姐问起来,我替你兜着。”

老蒋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这么大补的东西都吃下去敢要了他命,更别说生了虫子,想想都恶心。看许如意的表情不象开玩笑,老蒋急了,“我X,你想毒死三哥啊?吃完这个,我七窍流血了。”

“瞧你呀,三哥,连开玩笑都听不出了。”她突然笑了。

老蒋也干笑几声,暗松了一口气,“拿三哥逗着玩,小心我打你屁股。”他老流氓的嘴脸又露出来了。

许如意忍住心口泛起的厌恶和鄙视,继续笑得灿烂,“说真的,三哥,你得替我想个主意。你跟曹爷是亲戚,何小姐又是老板,你们哪个我都惹不起。可这篓子不能我担着吧?”

“你怕什么呀?大不了闹到曹爷那去,没准他还替你撑腰呢。我早就说了,凭你的小模样,她何小姐早晚得滚蛋。”

“曹爷再向着我也不能拿自己家的钱不当钱。你看,三哥,我替你数数,这次的鱼翅和冬虫夏草一共损失了将近三十万,还有你前前后后挂在账面上的六万块白条。这里面,我还没算上你每个月从供货商那儿抽头得的钱。咱们会所买什么都是最贵的,破土豆也比市场价贵出三毛钱去。我看,咱这碧玺不象为曹爷挣钱,倒象三哥你的印钞机。”

老蒋突然觉出不对劲来,许如意分明是有备而来,一桩桩披露他的手脚。他勃然变色准备耍泼了,‘啪’一声将水杯掼到桌上,“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一边说他一边开始挽袖子,准备打人的架势。

吴小姐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老蒋不是善茬,犯起混蛋来,他才不管你是男是女呢。

许如意灵巧地闪到椅子后面,“三哥,你急的什么劲……”话说到这,突然被一声巨响切断。连着外套间的房门猛地被人踹开。令许如意大吃一惊的是,曹品彰气势汹汹跨进来。许如意登时往门口张望,情况有变,原计划进来的应该是何阿娇。

老蒋回头,正要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出头,唬着脸的曹爷吓他一跳,他赶忙换成笑脸,阿谀地凑上去,“妹夫,你咋来啦?”

曹品彰不说话,一个窝心脚踹到老蒋心口上,疼得老蒋‘嗷’一声,倒退出好几步。没想到,六十岁的曹品彰身手一点不输给年轻人。

“曹爷曹爷,”老蒋立马换了嘴脸,告饶道:“有话慢慢说,别气出你好歹来。”

曹品彰扯住老蒋领口,“行啊你,搞三捻四弄到我脑袋上了。瞧你老东西没事干,赏你碗饭吃,你真拿我当傻X了。”

“哪啊,曹爷,你别听那小骚~货胡说。”

曹品彰一把抄起那盒冬虫夏草,撕开包装,怒气冲天往老蒋嘴里塞,“你他妈的给我吞了。不是黑我钱吗?我再送你点补品,你吃结实了接着黑我来。”

老蒋‘噗噗’地吐出来,他跪到地上,一个劲作揖,“曹爷,你饶我一命,吃了它我哪活得成啊?”

“还想活?我让你活!”曹品彰利索地脱下腰间的皮带,劈头盖脸地照着老蒋抽下去。一下下夹着风声,疼得老蒋抱着头杀猪一样惨叫。

许如意正瞧得解气,手边有人悄悄拉她,侧脸看,是吴小姐。许如意心领神会,贴着墙边跟她出来。外套间内,只见何阿娇嘴角挂着笑,悠然自得地欣赏里面动静呢。老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于她来说宛如悦耳动听的曲调,乐得眉梢要绽放出花来。

看到许如意来了,她姿态优美地一转身,去了对面的房间,吴小姐和许如意也随着进去。坐到椅子上,何阿娇畅快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随着长长的烟气,仿佛五脏六腑的浊气都发散出来了。不过,没吸两口,她的精明劲又恢复了,咬牙切齿地问许如意,“库房那帮蠢货干什么吃的?楞把这么贵的东西叫虫蛀了?你去查清楚,一个也不能轻饶了。”

吴小姐俯到她耳边,低语几句。何阿娇立刻看向许如意,目光中有惊讶,有赞许,还有些意味不明的沉思。冬虫夏草和鱼翅是三百块钱买来的道具,这结果真让她预料不到。

“你象我。”何阿娇说。

换做几个月前,许如意会立即回她一句:我谁也不象,象我自己。但现在,她学会了沉默,真实的想法搁在心里不说。

对面的嚎叫声已经逐渐衰竭,没了开始的高度。想不到曹品彰的耐力如此好,不歇气地抽了五六分钟,还未见减弱迹象。

吴小姐紧张的问:“是不是劝一下?老蒋五十多了,万一心脏哪不好,别弄出人命来。”

何阿娇含着烟卷,嗔怪地笑她,“你说你,他死不死关我们什么事?死了才好,一了百了。”

毒打持续了将近十分钟,等许如意进去时发现,皮带早抽断了,后面是曹品彰抡着凳子砸老蒋,凳子变得支离破碎,老蒋躺在地上,只有出气没进气了。

“哎哟,你瞧你啊,”好整以暇的何阿娇夸张地扑过去,替曹品彰顺着心口,“让你打几下出出气就好了,你还真动气了。早知道不跟你说,为他气坏了身子,值得吗?”

“啐!”曹品彰恶狠狠吐了口唾沫到老蒋脸上,“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到底是年纪大了,一通发泄完毕,他有些气喘吁吁,“你早就该告诉我,我的生意养着他花天酒地。他不撒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行了,不生气了。”何阿娇哄孩子一样揉着他满是皱纹的脸蛋。

曹品彰转脸,看许如意,他不记得这女孩是谁,但隐约觉得面熟,“这丫头……我是不是见过?”

听见这话,何阿娇忙岔开,“小吴,快,叫医生过来看看,三哥伤到哪没有?”

“我去。”许如意掉头就跑。

等许如意领着大夫回到办公室,屋里只剩了奄奄一息的老蒋。刚才紧闭的各个办公室门这会都打开了,众人探头探脑往这边张望,只是谁也不敢出来当第一个看热闹的人。许如意叫了几个人,把老蒋搭到医务室去,她自己拿了扫把,开始收拾狼藉不堪的屋子。

“我来。”会所经理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这事哪能让许小姐做呢。”这马屁拍得未免太露骨了点,看来收拾老蒋还有敲山震虎的作用。

许如意也不客气,递给他扫把,自己慢条斯理坐回到位子上,自言自语地说:“刚才曹爷说,要给我添个新助手,我真是发愁,这办公室恐怕坐不开三个人。”

会所经理的脸立刻绿了,战兢地看着她。

她淡淡一笑,“要说经验丰富,其实谁也不如您。可您不愿意带徒弟……”

“我愿意。”他忙不迭的说。

第43章 晋江独家发表
收拾老蒋让许如意在会所内一举成名。没人提曹爷的暴戾;他们统统认为这是一桩拍手称快的事——许如意仗义执言;替所有人出了一口恶气。话传到许如意耳朵里;让她无声一笑。她才不是浑身热血的正义分子;若不是坐在这个位置上,老蒋闹成什么样也与她无关。

不过从老蒋这事里,许如意承认自己也是受益者。会所经理担心自己饭碗不保;倾尽所能地传帮带,把他二十余年积攒的心得经验毫无保留地奉上。在他手把手教授下;许如意进步神速。现在的她讲话愈发滴水不漏;处理起纠纷更加当机立断,就连吴小姐,某天也是由衷地夸赞她说;何小姐从哪找的你;眼光真好。

许如意呈现出的训练有素,得体大方,与她初进会所时截然不同。那时的她勤快利落,虽然做事叫人无可挑剔,但眼神中的茫然和不知未来在何处的迷惘,明眼人一下就能看穿。可自觉变化巨大的她还是没得到何阿娇一丝青眼。更准确点儿说,是连个合理待遇也没有。来会所将近三个月了,她的工资还是茶水妹标准,住的宿舍也是六人间,就是合法的休息日也没人给她排。

对收拾老蒋那事的赞赏只停滞在当时那一眼中,过后,许如意并未得到其它夸奖。相反,升为经理后与何阿娇打交道增多,遇到工作上有处理不当或考虑不周全的时候,许如意遭受的诘问、指责、呵斥不比那些男主管轻。大概早年前,何阿娇逢迎男人有了心理阴影,她对男下属特别苛刻。各个部门的男主管,有一个算一个,全遭到过她劈头盖脸的臭骂,弄得他们对何阿娇的怵头渗到了骨子里。

何阿娇这人还有个毛病,当她骂你时,你绝对不能辩解或是顶嘴,否则她的火气能连升三级。每次挨了骂从她屋里出来,吴小姐都会拍拍许如意肩,安慰两句。经过老蒋那事,吴小姐的言谈话语里总有些另眼相看的客气。对此,许如意总是淡淡一笑。这是她来会所后学到的:微笑应对一切,无论对方善意或者恶意。

与此同时,许如意也承认,何阿娇把自己锤炼得刀枪不入,脸皮比以前厚了许多。挨了骂后,抹抹脸该干嘛干嘛。换做从前,她肯定臊得半天缓不过劲来。

这天下午又发生一桩会员投诉的事,许如意作为领导被叫去挨骂是必然的。这些天她在忙另一项工作,投诉的内情完全不知道,于是为自己辩解了一句。这招致何阿娇更大怒气,劈手将计算器砸到了她身上。这回许如意不忍了,扭脸自己回了办公室。临下班时,何阿娇花枝招展地来了她这边。许如意以为她又追过来骂,赶紧起身,准备迎接暴风骤雨。

何阿娇倚着门,悠然地夹着指间的烟,见许如意站着不动,嫣然笑道:“你这是等我吩咐呢还是怎么着?”

许如意跟她不扯闲话,也没什么可说的,默立不动。

“走吧,跟我去见曹爷。”

“你还是直接吩咐吧。”许如意忙得火烧眉毛了,没心情周旋。再说,她对见曹品彰兴趣不大。

“怎么?我亲自来请,这面子还不够大?”

既然这么说,不去是不行了。许如意整整衣服,拿起桌上不离身的对讲机。

“放下吧。不用拿它。”何阿娇说。

走出办公区小楼,何阿娇亲密地挽起许如意小臂,这动作着实突兀,让许如意诧异又抵触。她抽出手揉了揉鼻子,借此避开。哪知何阿娇哼笑道:“收起你的倔脾气。等会见的是曹爷,有多少根刺都藏好了,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这话许如意百分百相信。老蒋被痛打一顿后,据说介绍他来会所的戴小姐也被打了,是曹爷亲自动手。许如意沉吟一下问:“曹爷见我干什么?”

何阿娇重新挽上她手,施施然扭着腰肢,步态妖娆,话却是斩钉截铁,“许如意,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了。”

到了大包房门口,何阿娇停下步子,仔细端详该称为女儿的许如意片刻,凝重得如临大考。她压低声音嘱咐:“拿出你所有的机灵来,不许给我丢脸。”推门前一瞬,她象变魔术一样,抹掉刚才的严肃,在脸上堆砌出欢快之极的喜悦,“曹爷,我们来啦。”

不知是何阿娇的话音勾住了屋内所有人的视线,还是原本这里就是无声的,一个热闹而寂静的画面映入眼帘。许如意粗略一扫,里面大约十余个人,女宾居多,神色各异,曹爷坐在上首,自得的叼着雪茄。

“给曹爷问好。”何阿娇双手搭着女儿的肩胛骨,象推送一件值得炫耀的礼物,迎着曹品彰走过去。

“曹爷。”许如意恭敬地招呼。

曹品彰一派威严,打量着许如意,“我就说天底下哪有那么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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