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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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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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见到他们的车,许如意怔住了,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她当机立断拐弯往一侧的山坡上跑去。她穿着薄薄的睡衣,明显是经过了一番打斗,头发凌乱,睡衣丢了扣子,衣服下摆随着她的奔跑掀了起来。
 
云坤又急又气,仅是拉车门这个简单动作,因为哆嗦得厉害,反复了几次才完成。
 
小志也加入追赶的行列,七八个人撵着她都冲上了山坡。
 
许如意象灵活的麋鹿,一窜一跳,如履平川。再往前,过了云家老宅门前这一段,路面马上开阔了,可以直接通往山上,也可以走崎岖的野路下山。照她这个灵活劲,成功唾手可及。
 
“如意!”云坤对她背影喊,声音颤得象是混乱的碎片。
 
她登时定住了,仓惶地回头,正撞上云坤的眼神。隔着二三十米远,她能清晰地读懂他眼神中的慌张、无措,惊恐……还有恨意?许如意已经很久没认真看过他。每当瞥到黑暗中他蜷缩在躺椅上模糊的一团,她雄,她可怜他。但这雄又在他凶悍的掠夺中化为乌有。那一天,她被折磨得要死,她求他不要再缠着自己。他说什么?他一边肆意地律动一边敷衍说我冷。许如意没看出他冷的迹象来,她只看到阳光下的他,形销骨立,象个飘忽的影子,似乎一阵强风吹过就刮碎的影子。她心里神祗一般闪亮的人沦为如此,许如意心底泛起无边的悲凉,云坤,你何苦呢?
 
紧追不舍的阿图借着她这停顿,一个箭步扑上,将她按倒在地。马上有其他人跟上,围捕猎物似的把她圈在中央。看不到她了,云坤更是紧张,扔下手里的杨梅袋子疾奔过来。看他到近前,众人自觉地让开一道缝隙。还好,除了阿图没人上手。她正拧着身子奋力挣脱,这种大幅度的动作弄乱了单薄的睡衣,她手腕上淤青的勒痕、欢好后留在肌肤上的印记,密密匝匝袒露在众人眼中。这幅活生生受了虐待的惨状,令人不忍直视。家政阿姨诧异地捂住了嘴,把险些蹦出喉咙的惊叫压了回去。
 
云坤也是第一次脱离黑呼呼的房间,在日光下看她,遍布的印痕烧灼着他眼睛,似乎也在用另一种方式控诉着自己给予她的暴虐和残忍。云坤无地自容,着声音吩咐:“回家去。”
 
阿图和小志一左一右,半押半搀地带她回了老宅。管家老余心有余悸的引路,“先去许小姐房里吧。那边清静些。”
 
云坤阴郁着脸,径直到自己房间。走之前,他交代了小艾,不管许如意挑衅也好,刻意为难也好,总之不要招惹她。如果小艾连这么简单的事也做不好,不如早点回新宅去。还没到房门口,云坤听到屋里传来重重的踹门声,声音来源是卫生间,打开门,只见小艾反绑双手,嘴上糊着透明胶带,正气喘吁吁做自救。
 
面对云坤冷如寒霜的注视,小艾羞愧地垂低头,只剩单薄的胸口剧烈起伏。等云坤替自己除了手上绳子——颇具讽刺的是这绳子恰是云坤找来捆许如意的,她撕下胶带,说:“许小姐让我转告二少,她走了,她说再也不想看见你。”
 
刚刚他还畅想岁月静好,田园之乐,谁知她却是看也不想看自己。这比母亲的离弃,父亲的猝然而去更让他绝望。云坤的心抽紧,再抽紧,但他嘴角抽搐着翘起一抹弧度。
 
“好,好。”
 
云坤扭身去地下室翻找,小艾跟着他下来,小声问:“二少要什么?”
 
他不说话,加紧手下的动作,终于在抽屉最里端找到了需要的东西。拿着它,云坤来到许如意房间。人都散了,只有阿图守在门口,云坤把东西给他,“去。”
 
“二少。”阿图惊得半张了嘴,“这……不好吧。”
 
“去。”云坤只说这一个字。
 
迟疑半天,阿图接过云坤递来的手铐,走了进去。他刚进去,云坤就听到里面一声的动静,是玻璃磕到地上粉碎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许如意歇斯底里的叫喊,“滚!你滚!”
 
“许如意,你放下!放下!”阿图制止她。
 
云坤推开房门,只见许如意举着台灯架,少了上面的圆形玻璃装饰,它变成了一柄尖尖的金属棍子,俨然是自卫工具。
 
“云坤,你不要逼我。”许如意五官狰狞,困兽一般。
 
云坤抿紧唇角走向她,阿图阻拦,被他挥手甩开,他一步步逼近,许如意一步步退,直到她身后撞上墙壁再无退路。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她比划着手里的棍子。
 
云坤站到离她半米远的位置,“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把东西放下。”
 
她不放也不动。云坤再跨一步到她跟前,伸出手,坚定有力地握住她手上的灯架,“松开。”
 
“你不要逼我。”她想说得威胁一点,但听上去充满绝望。
 
他再上前一步,灯架上残余的玻璃碴已经顶到他腹部,慌得许如意急忙松开手。棍子成功地到了云坤手里。他等着阿图扫清了脚下的玻璃碴,又逐一撤掉了可能变成凶器的物件,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吩咐阿图,“去。”说罢,他走出房间。关门的时候,他听到许如意爆发出野兽哀鸣式的叫喊,“云坤,我恨你!”
 
我也恨你,云坤在心里说。他已经放弃原则、放弃底线,再不追究她从何而来,只求她留在自己身边,为什么她还要走?
 
他挺直脊背,转头离去。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自从发生‘逃离事件’,云坤再没踏近许如意半步,但明确的通知她:要想躲开手铐的束缚,只有离开房间。于是,只要不是睡觉时间,许如意都静静坐在新建的凉亭里。
 
除了负责家政的阿姨和厨子,管家老余带着剩下人回了新宅。留在老宅里的人都得到通知:没有事做的情况下,不要出房间。
 
所以偌大的后院里,只有许如意孤零零坐着,象一棵摆在凉亭正中间的植物。云坤也不去花园,他通过走廊注视她。少了打照面的机会,他们彻底没再交谈过。
 
小艾来送参茶的时候,云坤正扶着走廊的窗沿,看花园里的她。“二少。”小艾叫了两遍,云坤才转过身来,想起有事要问,他踱步回了房间。参茶还是那么苦,但云坤没有抱怨,啜了几口,他徐徐开腔,“你记得,我爸死时屋里飘着雪茄味吗?”
 
小艾摇头。
 
云坤从抽屉里拿出曹品彰送的雪茄烟给小艾,“你闻闻,当时屋里有没有这股味?”
 
小艾嗅了一下,继续摇头。
 
他略略有点失望。小艾是最早发现父亲遇害的人,比豹叔还早一步。自己赶到房间时还能辨出这股味,她那么心细的人怎么闻不到呢?当初,是她的指认帮助云坤找明了方向。
 
“你说见到赵自海坐电梯离开,看到他身上或是哪沾了血吗?”
 
小艾说:“隔着远,看不清。”
 
云坤又问:“那你怎么确定那个人是赵自海?”
 
问题叫小艾吃惊,“当然是他。云先生最讨厌他,他们吵架,还动过手。光是我就见了好几回。”
 
这个事云坤了解,父亲给赵自海的评价极低。云邴楠不喜欢讲人坏话,这不是说他品行多么好,而是云邴楠压根认为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人,别人的坏跟自己半斤八两,还有什么可说的?但赵自海那种坏,是枉为一个男人的不地道。
 
听重提旧事,小艾很纳闷,“是又有新发现吗?”
 
云坤不想多说,泄气地挥挥手。小艾带上门走了。他将雪茄放到鼻端又去嗅,嗅了无数次,他非常确定这个味道就是当时出现在房间里的那股味。他派阿图调查了,深州市吸这种雪茄烟的人并不多,查到的几个人有收藏家、文人雅痞,还有几个生意人,但都跟云家没有交集。
 
现在,云坤很想有人帮他扩展一下思路,到底该往哪个方向查,他一点头绪都没有。苦苦思索半天无果,他又回到走廊上。
 
许如意的背影丝毫未动,穿过凉亭的风掀起她几丝乱发。明明是夏季的热风,可让人感觉有股秋风的苍凉萧瑟。或许察觉到云坤的窥视,她选择了背对这里的姿势,从早到晚,始终不变。云坤猜不透,她是睡着还是睁眼看哪里。她面对的围墙外,是郁郁葱葱的山林,起伏着夏季该有的青翠。不知她会不会想起属于他们的伊甸园。云坤想带她去那片久违的地方看看,可又不敢冒险,万一她借此逃脱,人海茫茫,该去哪找她?
 
正想着,低头坐了一早上的许如意,这会儿总算抬起了头。云坤看她两只胳膊动了动,随即,雪花似的纸片从她面前散落。随着一阵风,纸片刮到了凉亭边,拱桥前,池塘里。突然,电光石火间,云坤捕到一丝可怕的念头。他快步下楼,冲到她身侧。果然,素描本!此时她腿上放着的就是小艾曾给他看过那个。她还在撕着手里的纸,清晰的‘刺啦’声,刺激得云坤太阳突突地跳。
 
看着素描本,他眼睛要怒出血来。正是画了他们看月亮那张,已经撕了三分之二,只剩了画面角落里的拱桥和池塘。他猛地夺过来,手上止不住地,“你住手!”
 
许如意不说话,继续撕手里残留的一小块,目光呆滞。
 
她成功地激怒了云坤,他抬手,‘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下去。许如意象遭到狂风席卷的落叶,打着卷飘起来,连人带椅子滚出老远。她也不挣扎,死了一样匍匐在地上,无声无息。
 
阿图听到云坤下楼,急匆匆打自己房间跟过来。见阿图出现,云坤忙不迭抬起头,仿佛看到救星一样,“快,阿图,快。”他是想让阿图帮忙捡那些纸屑,又有风刮过,它们已经越飞越远,自己怎么也追不过来。哪知阿图先奔着许如意而去,扶起她,不停拍着她脸,“许如意,如意!”
 
许如意闭着眼睛,一缕鲜血从她嘴角滑下。她圆嘟嘟的婴儿肥不见了,消瘦的两颊,还有惨白如纸的脸色,完全看不到原来的影子。
 
“来人哪。”阿图冲着楼里大喊一声,小艾和家政阿姨先应声而至。“给郑医生打电话。快。”阿图抱起许如意,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她房间。阿图快速检查了她身上,还好没发现其它伤口。安排小艾留下照顾她,阿图回到后院。
 
只见云坤象个方寸大乱的孩子,茫然地原地打转,山风把那些纸屑吹得到处都是。他努力地捡,但抵不过只有两只手。看到阿图,他红着眼眶,控诉一般,“她故意的!故意毁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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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图没说什么,他叫来厨子和家政阿姨,一起帮云坤捡那些飘得没影的纸屑。有些被风吹到池塘里,厨子拿了根棍子划拉,越划纸片漂得越远。气得云坤拨拉开他,要下去用手捞。阿图赶紧拦住他,“我来。”他站到没腰深的池塘里,一片片捡回那些纸屑。
 
终于把目之所及的那些纸片归拢到手上,云坤捧着它们如获至宝地回到房里。推开桌上其它东西,他细致妥当地放置好,之后用小镊子夹起它们。显然,这是项耗费眼力的工程,没有头绪的纸片乱纷纷一大堆。云坤却突然安静了,耐心地调出有图案的一面,象做拼图一样,慢慢甄选。
 
阿图站在他旁边,看了很久。最后阿图摇摇头,转头去了许如意房里。她照旧闭着眼,阿图用手探她鼻端,还有丝丝缕缕热气。他摆手让小艾先出去,然后悄悄俯在许如意耳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你要实在不愿意留下,我可以帮你。”
 
许如意没有反应。
 
阿图看了看门口,下定决心似的说:“晚上,我装作忘记锁铐子,你自己想办法出去。”见许如意还是没反应,他追问道:“你听见没有?”
 
“滚。”她从牙缝里蹦出这个字。
 
在许如意那儿碰了一鼻子灰的阿图,只能又回到云坤面前。他还对着那些碎纸片研究。阿图惊讶的发现,云坤竟然成功复原出巴掌大一块。
 
日薄西山的时候,云坤抬起僵硬的脖子,屋里光线不够,他眼睛酸涩难忍。乍然看到阿图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云坤吓一跳,他皱起眉来。
 
“二少,郑医生刚走。”阿图汇报。
 
云坤有些许茫然,停了几秒钟,才回想起上午发生在凉亭里的事,他立刻起身,可起了一半又颓然坐下。看什么呢?看她脸上的巴掌印?他不愿回想当时,一想太阳抽着疼。
 
“她怎么样了?”他问。
 
“郑医生说,没什么大碍,饮食上加强营养。她身体有点虚。”阿图不想复述郑医生的话,他的建议是送许平安去医院彻底做个检查,目前,她有忧郁症的迹象。
 
“你告诉厨房没有?”
 
“说了。就是……”阿图停口气,接着说:“我觉得营养是一方面,心情也很重要。”
 
云坤不搭腔,他把床头柜上胆灯移过来,打算继续修补手里的纸。
 
可阿图得说,不能眼瞅着他们互相折磨。日子要是这么过下去,真不如一拍两散。“我觉得吧,老这么关着她也不是事。响过去,二少你就得回新宅,那里临着街边,她要是想走轻而易举的事。”
 
这话令云坤慌神了,许如意的身手他见识过,也许她现在还有所顾忌,或者无处可去。但时间一长,赶上看管她的阿图和小艾再懈怠……有一点,云坤是确定无疑的,只要许如意离开了,她绝不会再回来。“怎么让她不走呢?”云坤一筹莫展。
 
“哄她消气呗。照我看,她对二少你还有感情,从那天怕伤到你就能看出来。二少你也不要再为难她,你想想原来她怎么哄你的,你把那些办法用回到她身上。我觉得能有效果。”
 
“对,”云坤惊喜了,“你再把拱桥布置上灯和蜡烛。象上次你跟周伯弄的一样。”
 
“别,换个方法。”阿图赶紧摆手,“她看了这么些天后院了,估计烦也烦死了。二少,你想个新鲜点的。”
 
如何哄许如意高兴,这个命题着实叫云坤做了难。他可以制定出周密的计划,却不知怎么讨她欢心。事实上,在许如意与他的关系上,他一直是高高在上。算上之前为她离开深州的事,他也没有放下过身架。那时谈到破裂处,他威严的‘嗯’一声,唬得许如意马上收声。再后来的日子里,许如意花样百出使出各种手段活跃气氛、讨他的高兴。作为安于领受的一方,他笑笑或是夸一句,她就美得不行。回想起来,他们打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辗转反侧了一夜后,云坤终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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