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还是别人拿着利剑抢走了你的剑鞘。
在华夏的历史上,古往今来,除了朱元璋,就没有一个朝代能够由南而北,一统江山的。
当然了,这是因为当时的火铳、火炮盛行,骑兵的作用随之大打折扣了。
宋王偃询问身边的邹衍说道:“邹衍,这符离的马场,不知道一年能生产多少马匹出来?”
“禀大王,应该是一万匹!当然,这是要看年景的,年景好的话符离的马场能一年生产一万匹战马,但是年景不好的话,不到五千匹都是有的。”
宋王偃闻言,说道:“一定要加强对于整个马场的管理。现在寡人重视骑卒,但是马匹的供应跟不上可不行!我宋国多平原、丘陵,附近的齐国、楚国和魏国都缺少战马,这个倒没什么,只不过寡人担心的还是赵国!”
“赵国正在胡服骑射,据说赵国胡服骑射的第二年,便击败了中山国的兵马,取五城。又攻伐北方的林胡、娄烦,今年年初的时候,寡人听闻赵国已经夺取了林胡、娄烦之地,辟地千里,设置了雁门、云中、代郡这三郡之地,着实不容小觑。”
闻言,邹衍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大王是在担心赵人会引兵南下,伐我宋国吗?”
“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宋王偃负手而立,遥望着远方的橘黄色的晚霞说道:“寡人已经可以预见了。若是赵国已经不向北方开疆拓土,其重心必在中原矣!而赵国进取中原的话,则我宋国首当其冲!”
“故而寡人说,宋赵之间必有一战,而且是攸关国家存亡的生死大战!”
第435章 子之之乱()
西元前316年初夏,即宋王偃五年,适逢五条直道全部竣工,举国大兴之际,宋王偃开始第二次东巡。
这一回宋王偃的东巡倒是没有谁跳出来反对。
宋国的国库充裕,黎民百姓生活富足,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宋王偃的第二次东巡,将出白马,下桂陵,经过济水,然后一路往东向南,苦、城父、新野、巨阳、彭泽都是他要巡视的地方,终点是会稽郡的诸暨。
而在宋王偃东巡之际,燕国也发生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话说燕王哙手下有一个叫子之的大臣,为人野心勃勃,他看出来燕王哙是一个比猪还笨的家伙,让这样的人长期骑在自己的头上心里非常的不爽,于是他早就想取而代之!
可问题是燕国已经建国好几百年,而子之又不像晋国六卿,或者齐国田氏一样有那么大的宗族势力,要想篡位谈何容易?所以暂时还不敢动弹。
子之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身为燕国的相国把燕国治理得还算不错。
燕王哙每天就是听音乐玩女人很少过问政治,就像个甩手大掌柜一样,朝廷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全都交给子之去办理,时间长了这厮就摸索出一点门道来。
如果子之的理想单纯是做一个权臣,敛点财什么的,这时候他已经达到巅峰了,也应该没别的追求了,可他原本就想篡国,这点权利在他的眼里又能算点什么呢!
于是他和苏秦的胞弟苏代二人,密谋如何才能兵不血刃地把燕国的王位篡夺过来,而这一切燕王哙完全蒙在鼓里。
有一次苏代从齐国出使回来,就在燕王哙的面前大谈齐国的风土人情,一开始讲的还都挺靠谱,说着就没边了,故意把燕王哙往沟里带!说齐国的孟尝君多么有能力,是齐王的好帮手!
燕王哙听着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就试探着问道:“寡人也曾听说过孟尝君的事迹,听说他挺厉害的,齐王得到了这种人的帮助再加上齐国的国力这么强大,应该能称霸天下吧?!”
苏代把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一样,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燕王哙不解地问道:“怎么不可能,难道孟尝君不像传说中那么英明神武吗?”
苏代回答道:“问题不是出在孟尝君的身上,主要还是齐王太贪恋权势,没有给孟尝君发挥到空间,这样的君王怎么能够称霸天下呢,想都不要想!”
燕王哙很惋惜地说道:“那就是齐王不对了,素质也太低了吧。寡人跟他可不一样,寡人要是有孟尝君那样的能臣,一定把权利都给他。”
苏代见燕王哙上钩了,顺势就说道:“其实咱们燕国的相国子之,素质比孟尝君一点都不差,外面的人都说他比孟尝君还厉害呢!”
燕王哙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就问道:“你说寡人要是把王位让给子之,能不能跟尧舜禹看齐呀!?”
苏代当即就说道:“当然能了,大王您要是真的能那样做的话,将来的名声肯定还要超过尧舜禹呢!您就是千古一帝了!”
苏代这么一奉承,燕王哙乐得差点晕过去,当即就表示要把王位让给子之,而且立即就把子之找来商量这件事儿!
子之原本也知道燕王哙是个超级大笨蛋,可是再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顺利到这个地步,这货当时也懵了,暗想,我肯定就是真命天子的命啊!
不过他还有一点挺担心的,那就是燕国的太子姬平。
王位本来就应该是他姬平的,再过几年没准他就可以登基大宝了,怎么半路杀出个子之来。这要是被其他的兄弟夺走了王位,没准他还能凑合着接受,可是传给外人就大不一样了!
燕王哙看出太子平不愿意配合,觉得儿子挺不懂事儿,不理解他的一片苦心,于是二话不说就把太子给废了,然后把王位真的传给了子之。
就这样子之名正言顺地坐上了王位!
宋王偃刚刚抵达桂陵的时候,听闻燕王哙将自己的王位禅让给相国子之的事情,当即吓了一跳!
看来历史的轨迹还在进行中,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
在原来的历史上,子之之乱就是在今年发生的。
燕易王哙崇信儒家禅让学说,在苏代、鹿毛寿的鼓动下,大集群臣,废太子姬平,而禅位于国相子之,自己反北面称臣,出居别宫。燕王哙还把俸禄在三百石以上的官印收回,以便让子之重新任命各级官员,从而真正行使国王的权力。
这是多么荒诞无稽的事情,可是偏偏发生了!难怪说好多春秋战国的君主都是奇葩,这个燕王哙也不例外。
蠢猪一样的家伙!宋王偃在心里感慨道。
……
九江郡,彭泽。
宋王偃巡视到这里,便听闻道家的庄周隐居在此,不由得眼前一亮。
宋王偃跟庄子见过几次面,对于这一位流芳百世的大贤良师,宋王偃每一次见面都抱着虔诚之心,宛如弟子一般对待庄周,极为尊崇。
庄周曾经在商丘当过官,不过是管理城门的小吏,毫无品级的小吏。当然了,这是庄周自己要求的,宋王偃曾不止一次地邀请庄周到自己的朝廷里做官,曾经还许下过让他当相国的承诺!
现在宋国的相国黄庸,原本就是庄周给宋王偃推荐的。
听闻庄子在此,宋王偃不敢怠慢,微服出了自己的行辕,便问了几个人,然后就来到了庄子的住处。
篱笆之内,三间简陋却显得很茅草屋,背靠池塘,湖光山色,实在是养眼得很。
当宋王偃进入这间茅草屋的时候,便让书童去通报了庄周一声。
庄周听闻宋王偃大驾光临,忙不迭地叫起一起坐而论道的友人,出了门,便向宋王偃行礼。
“大王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呀!”庄周笑着道。
“哪里哪里。反倒是寡人来叨扰庄子你了!”
宋王偃看见了在庄周身边的那个友人,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惊声道:“惠子!”
惠施淡然地笑了笑,说道:“宋王,多年未见,不知道宋王一向可好?”
“哈哈哈哈,寡人这些年没有战事的劳烦,国事虽多,然则能一一妥善处理,自然是吃好喝好睡好。惠子,寡人可是对你想念久矣!”
庄周伸手说道:“还是进屋说话吧。”
“善。”
庄子与惠施在学缘上有着不可磨灭的关联,二者也是难得的知交,但是关于谁对世事看得更通透,还需慢慢说起。
庄子生性潇洒,早已看淡一切,在《庄子·齐物论》中的“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早已体现出庄子将自己与天地万物合同为一而不可分割的思想。
庄子的《齐物论》,就体现出他齐是非、齐物我、齐美丑、齐生死,最后齐万物而为一的观点。
惠施其实也提出过相关的论点,在《庄子·天下》篇提到惠施的“历物十事”,其中有一条即“泛爱万物,天下一体也”。
这看似相似的言语,其实由于庄子与惠施在根本上的思想不同而大相径庭。
惠子是以善辩著称,可以将其归为名家,庄子却是倡导不辩,甚至痛恨繁复的言论。
“道隐于小成,言隐于荣华”,他认为真正的道被各种小成所掩埋,至理名言被华丽的词藻淹没不显,因此庄子倡导无言之辩。
惠施言“天下一体”,他更多的体现出他的逻辑推理演绎,是在物与逻辑上用力。庄子则更多的是体现出大道,而把精力主要放在身心安、体大道、同大通上。
《庄子·秋水》篇中“鸱得腐鼠”的寓言故事,就更能体现庄子与惠施二者间的差别:
这是讲惠施在魏国为相之时,庄子本想去看望看望这个老朋友。
有人却对惠施说:“庄子此次前来魏国,怕是要取代你的相位呀!”
听闻之后,本来欢愉的等着朋友前来的惠施也变得不镇定了,他知道庄子的能力,如果想要取代他的话,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于是惠施想先发制人,先找到他,不要让他去见魏王瑩,就派人在国中搜查庄子,搜了三天三夜,直到庄子亲自前去看他。
庄子也是对自己这位朋友失望透顶,他说了一个寓言故事,来表明自己的志向,庄子说道:“南方有一种鸟,它的名字叫做鹓雏,不知道您知道吗?鹓雏这种鸟呀,它要从南海飞到北海去,在这期间呢,不是梧桐树它不在上面歇息,不是竹子的果实它不会吃,不是甘美的泉水它不会饮用。”
“这个时候,有一只猫头鹰正巧得到了一只死老鼠,它看到鹓雏从它面前飞过,怕它抢了自己的死老鼠,就发出了‘吓’的怒斥声。您今天也想用您的魏国相位来恐吓我吗?”
庄子一生淡泊名利,视权势名利为浮云,不为世俗的名利所羁绊,一生都在追求心灵的自由和快乐,注重精神的逍遥和自在。
惠施却以己之心,度庄子之意,害怕庄子抢了自己的地位,由此相比,二者之高下立判。
唐朝诗人李商隐也有“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的诗句,以庄子和鹓雏自比,表明自己高远的志向,与那些汲汲于功名利禄之辈划清界限。
第436章 惠子与庄子()
宋王偃曾经听说过许多关于惠施与庄周的故事,不由得啼笑皆非,暗道这二人真是一对好基友!
在中国哲学史上,庄子和惠施无疑是一对超级CP。
他们都是卓有成就的哲学家,都爱好高谈阔论,却偏偏立场相对!庄子更像一个艺术哲学家,惠施更像一个逻辑哲学家。
正所谓棋逢手,使他们动不动就要辩论一番。
因此,江湖中流传着很多他们“相亲相爱”的故事。
日常的画面是这样:
惠施:魏王给我送了一些大葫芦的种子,可是这种葫芦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你的学说,最没用了。
庄子:那是你不会用,别BB。
惠施:……
惠施:我有一颗大树,白送都没人要,就像你的学说,大而无当,最是没用。
庄子:(省略五百字的吐槽)我拿这棵树来乘凉不行吗?
惠施:……
每次都想呛庄子,却每次反被庄子呛,惠施的内心是崩溃的。
于是他发愤图强,在梧桐树下苦练辩论之术。
后来惠施不但成为了一个著名哲学家,还做上了魏国的宰相。功力大进又急于找回场子的惠施找到了庄子。
他们一起去河边玩。
庄子兴致很高,看见一群鱼游来游去,便随口说:“鱼儿出游从容,这是鱼的快乐啊。”
惠施一听,就知道自己翻盘的机会来了:“你又不是鱼,怎么知道鱼的快乐?”
庄子一听,有杀机啊,便马上顺着这句话回了一句:“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的快乐?”
惠施穷追不舍:“我不是你,当然不知道你;你不是鱼,当然也不知道鱼的快乐,这是显而易见的。”
庄子:“慢着!你说‘你怎么知道鱼的快乐’的时候,就说明你知道了我的意思才问我,那么我在桥上自然也能知道鱼的快乐。”
惠施:“……”
这就是著名的“濠梁之辩”。
鱼快不快乐不知道,但是他们两个估计快乐不了。
惠施嘀咕,庄子是流氓啊,尼玛又输了。
庄子暗想,这货真的很扫兴啊。
试想,当你看见一群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你觉得很美,
于是告诉了你的朋友。
你朋友看了之后,却说:“这鱼一定很好吃。”
这时你说,你会怎么做?
如果你听而不闻、呵呵一笑,那你绝对是个有素质的人。
如果你接着马上和朋友讨论起怎么吃的问题,那你们一定是真(吃)爱(货)。
但很多人肯定要在“好吃”这个点上做文章:
“这里的鱼一定不好吃,巴拉巴拉。”
“这种鱼我可不吃(省略五百字)。”
既然让我扫兴,那我也要让你扫兴。
这是一种“友好的报复”,常见于关系较好的朋友。
如果关系不好,是绝对不会到争执这一环节的,一个词(你懂的)就解决问题了。
所以尽管庄子和惠施经常争辩,却仍然是一对好基友。
正如同“频呼小玉元无事,只要檀郎认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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