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上天恩德赐他重生,这辈子总要珍惜时间干出点什么来才行。可眼下这朝堂上,上梁不正,歪风邪气肆意蔓延,着实令人恼怒又心焦。他真想一脚将李适那个废物给踹下去,然后自己坐上龙椅,让整个大唐的天下焕然一新。
可李世民心中也更加的清楚,要将李适踹下去,本身并不太难。短短的月余时间内,他就有过不只一次的机会。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将李适踹下去了,自己坐得住么?大唐的天下,会服他这个‘汉王李谊’么?
李世民不是朱泚,他没想过做那种一夜暴富的草头王。眼下的事情,只能耐往性子,一步步慢慢来了
下午,百官处理完公务,各自回府。李世民就等着这个时候,到了卢杞府上。
卢杞在朝中仡立数十年,当初连郭子仪那样的人也对他有些忌惮,在长安还是赫赫有名的。他的宅第也比较富丽堂皇,家里从来不缺少前来拜访的客人。李世民到的时候,甚至有几个人在外面排着队。他细下看了看,大多还都是朝中的官员,品衔不一。这些人见了李世民,都有点像是老鼠见了猫了味道,怯怯的打过了招呼,居然都散了去。
李世民心里暗自冷笑:这些家伙,行为猥琐,来找卢杞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李世民下了马走到卢杞府门门前,门管小吏看了一眼李世民,大概是不大认识,又见他衣饰华贵气宇不凡,于是小心问道:“尊驾可是要见我家大人?”
“告诉卢杞,汉王李谊来访。”李世民大咧咧的扔了一句,颇有些跋扈的看着那个门吏。门吏惊了一惊,连忙拜倒就作起揖来:“汉王大驾,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恕罪!汉王快快请进,小人马上进去请我家大人出来。”
李世民冷笑了笑,将马缰扔给门吏,大步走进了卢杞府里。那个门吏慌忙叫了一个小厮进去通报,自己亲自去安顿李世民的马匹了。李世民走进府里没几步,卢杞就慌张张的迎了出来,远远就拜道:“殿下大驾光临,老臣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免了吧,卢大人。”李世民趾高气扬,扬了扬手说道,“本王只是来随便蹿蹿门,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卢杞至从上次被李世民狠狠摆了一道,又被他抓了某些莫须有的把柄以后,已经对他深深的忌惮。这时只能陪着小心,将他请进了正堂坐下,自己却是陪坐在次席,谦恭之极。
李世民慢条斯礼的品着一杯茶,看着卢杞忐忑不安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卢大人莫非有心事?”
“啊?”卢杞微微一惊,“回殿下话,老臣没有心思。殿下突然光临,老臣只是有些受宠若惊罢了。”
李世民作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悠悠然的说道:“卢大人,莫非,本王就不该来你府上蹿蹿门么?”
卢杞连忙道:“老臣决无此意。殿下光临寒舍,老臣欢迎之至。”
“唔”李世民略自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情,向卢大人请教。”
卢杞醒了醒神:“请教不敢当,有何事情,但请殿下示下?”
“是这样的。”李世民说道,“卢大人在阁部,是负责大唐国税征缴的宰相吧?”
“正是。”卢杞说道:“老臣受陛下重托,专司管理国家赋税事宜。”
李世民点点头,说道:“我听闻,在朱泚叛乱之前,卢大人就力主多征几门课税。诸如茶税、间架税和除陌税,是这样的吗?”
卢杞惊疑不定的点点头:“正是如此。为扩大国家税收,老臣多征了这几门课税。从此,税收的确是有所上涨,为此皇帝陛下还曾嘉奖过老臣。”心里却在寻思着:这个李谊,不打仗了,怎的又关心起这些事情来了?
李世民却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卢大人,你高居朝堂,却不知道眼下民间税收,流失得相当厉害。别的不说,长安西市,我大唐最大的市集,每天流失的税收,就以万贯来计。你可知道?”
“这怎么可能?”卢杞很是有些惊讶的说道,“京兆尹的仓曹每天都有人在市集上监督执法,定期收缴商税,怎么可能有人偷税?”
“是有人监督不假。”李世民冷笑了笑说道,“我今天来也不是来检举谁贪赃枉法了。我只说一项,除陌税,是专为商税所设。交易的双方,不论利润大小,都要按每贯五十文交纳除陌税,对么?价值一贯的一次交易,朝廷就应该能够收到一百文的税收,对么?”
“正是。”卢杞的心里已经打起鼓来:你又在打什么算盘了?除陌税,刚开始几乎就是为长安东、西二市量身定制的。这两个市集,每天交易的钱货高达百余万贯,甚至更多一轮除陌税征收下来,几乎就能养活整个皇宫里的人。为此,皇帝曾对我大加表彰过。你不会又眼红了要算计我吧?
这几项课税,都是卢杞的杰作,弄得天下人怨声载道。李世民暂时都不去想这些了,眼下只是挑唆他:“那卢大人又知不知道,有人为了逃避除陌税,特意将货物价格压得极低了来卖呢?”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卢杞连连笑道,“除非那些货商们都不想赚钱,不要生活了。”
“当然有了。”李世民轻轻的抿着茶,满含深意的诡笑道:“比喻说,宫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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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九鼎 设圈下套()
卢杞可是个混迹官场多年、奸狡如狐的家伙。他一听李世民说出‘宫市’二字来,心中马上明白了过来——汉王这家伙,看来是想要我帮他对付霍仙鸣了!他的人昨天被霍仙鸣抓进了大理寺,现在肯定耿耿于怀吧?想不到,他也有倒求我的一天,嘿嘿!
卢杞幽蓝如鬼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谲而阴气的怪笑,不急不忙的说道:“殿下这个宫市,可是皇帝他老人家主持的。难不成,这收税还要收到皇帝面前去?宫市采办的货物,也是用于皇帝里的各项用度,一向由皇宫内苑监的府库开支。而皇宫内苑监的府库,向来都是直接从国库中拨取钱财。这要是去收税,不是将大唐的钱,从袖管放进腰包,多此一举吗?”
果然老奸巨滑!李世民心中骂了一声,面情却是依旧十分悠闲,徐徐说道:“卢大人,你这可就大错特错了。除陌税,可是双向收取的。不光是买方要交税,卖方也要交税。就算皇宫里出去办货的人这笔税能免了,但是西市上那些商家的人,税款如何能免?这难道不是一笔税款流失吗?就算是多此一举的将钱从袖管放进腰包,我也觉得,有这个必要。因为你不向宫市收税,向百姓货商去收税时,他们肯定也会不满。”
卢杞笑得越发阴阳怪气了,瓮声说道:“宫市,一次才买多少一点东西?就算收税,每天要收的税款也不足千贯。但是,为了这征收一千贯钱,却要凭空的投入许多的人力物力,降低宫市的办事效率。这些,都是得不偿失的。而且宫市办事慢了,皇宫里面要用的东西供不上,也会龙颜不悦呀!”
李世民挑起嘴角,也有些诡异的笑了笑:“卢大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卢杞微微一怔:“殿下此话怎讲?”
“你想想吧,卢大人。”李世民提高了一点声音,声形并茂的说道,“现在,假设我就是西市的一名客商。宫市每天在我这里采办价值一百贯的货物。按理说,我本人是不是应该交五贯的税?”
卢杞看着李世民,点点头:“正是。”
“那好。”李世民站起身来,悠闲的踱着步子说道:“我现在就跟宫市的人商量,愿意将这笔价值一百贯的货物,以五十贯的价钱卖给他们。甚至是不要钱。这样税也免了,我最多损失的钱,是不是一百贯?”
“不错。”卢杞有些迷惑了:他到底想说什么?
李世民呵呵一笑,说道:“然后么,宫市的人得了我的好处,必定经常来我这里采办货物,这是必然的吧?表面看来,我每天在损失一百贯,可是如果我将其他许多的交易,都算到宫市头上。比如说,一天之内,我交易了一千贯的货物,除陌税双方一算起来,是不是一百贯?这一百贯钱,我就悄悄的省下了。如果更多交易一点,我是不是能赚回更多?”
卢杞挤着老鼠眼思索了一阵,连连摆手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京兆尹仓曹的税官,每天都在监督。如此大胆的偷漏税款,怎么可能行得通?”
“有什么不可能的?”李世民冷笑一声,“宫市的人现在办货,根本不需要任何凭证,也不开据任何的依据了。我说我的货物被宫市采办走了,小小的京兆尹仓曹税官,敢去查皇宫内苑监的帐吗?就算敢去查,内苑监的宦官们,能让他们查吗?现在内苑监的那些人,连本王府上的人都敢动,更别说是小小的七品京兆尹仓曹了。卢大人,你自己仔细想想。宫市之所以愈演愈烈,这其中怎么可能没有猫腻?那些宦官们,所得的大笔好处,难道真的只是从压价、砍价那里得来的吗?卢大人在朝堂上这么多年,这种事情想必是心知肚明,不用我来提醒。眼下的宫市,已经成了内苑监的生财之道。但这笔财,实际就是倾吞的大唐赋税。你卢大人苦心孤诣的推出除陌、间架等税,没给大唐增加多少税款,却是被这些人掳去了。你堂堂的宰相,却在为这些人做嫁衣,还真是讽刺啊!”
卢杞听得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眼睛不停的滴溜溜转,喃喃自语道:“莫非当真是这样的?”
李世民也就不说话了,静静的坐了下来品着茶,心中却不由得暗笑道:能搞出间架税、除陌税,只能说明你卢杞心够黑够贪,不知道从中落了多少好处,到头来还不清楚这下面许多的隐情。无奸不商,商人的心思,可是诡谲得很。具体他们和宫市之间有没有这样的猫腻,我也未尝可知。只不过,这种可能性是绝对存在的。但是你卢杞想派人去查,却也肯定什么也查不出来。偷漏税款,可是要被流放甚至是抄家的。那些商人宁愿被宫市盘剥,也不想敢领这份罪。所以,他们的账面肯定是非常干净的。只不过,他们所缴的税款漏差,全都被宫市的人挤走了。查来查去,这件事件必然还是着落在宫市之人的身上。皇宫内苑监那里,肯定是一笔糊涂帐。
卢杞独自沉吟的思索了好一阵,却是突然一醒神,说道:“殿下,按理说,这种事情,应该交由御史台去查办哪?”
看来这厮,不仅够奸,还够滑呀!李世民心中冷笑了一阵,悠悠然的说道:“从道理上讲,倒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卢大人,你我都是明白人,我只提醒你一句吧。本王,堂堂的大唐亲王、尚书令,他皇宫内苑监却未把我放在眼里,横行霸道的就将我的人锁进了大理寺。眼下,他们又肆无忌惮的侵吞除陌税税款。卢大人,你当真没有嗅出这里面的味道来吗?”
卢杞顿时一怔,略作紧张的急道:“此话怎讲?”
“哼——”李世民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宦官,那些个没了根儿的假男人,心里总是不平衡的。仗着得了一点皇帝的宠幸,恨不能凌驾到天上去,哪里还会将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现在,他是在向我们挑衅,试探我们的能耐喽!”
卢杞也可以说是纵横官场数十年的老精怪了,对这种事情极度的敏感,这时候一个激灵就醒过神来,压低声音说道:“殿下的意思是说霍某人,想将老臣给扳倒了?”
“这话挑拨离间的,我可没说。”李世民笑了一笑,故作轻松的说道,“不过,历来官场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一点卢大人不必我说教吧?眼下,内苑监就敢公然挑衅、侵夺卢大人的利益了。这件事情,本王看在眼里,心里有点愤然,就忍不住过来提醒卢大人一句了。当然了,他们对本王,也有那么一点不敬。但是一个宦官,再怎么嚣张也是无法凌驾于亲王头上的。毕竟,疏不间亲,本王身上流着的是李家的血,他们是扳不动我多少的。可是卢大人你可就有些不同了。其实说起来,卢大人之所以推出茶税、除陌税与间架税,是为了给大唐增加税赋。但这些课税的征收,在民间引起的怨言不小,全天下百姓都恨上了你卢大人。这个,你不会自欺欺人的详装不知吧?”
卢杞的心里已经飞快的盘算开了,这时细细的听着李世民的每一句话,赞同的点头:“的确是有那么一点风声,说间架、除陌等税,在下面引起怨言不小。但是,老臣的初衷确是为大唐增加税收。想不到,中间执行起来,却出现了这样的秕漏。税是收了,钱财却被皇宫内苑监的人得了这个,确实令人恼怒。”
李世民眼神诡谲的看着卢杞,低声说道:“等过得一年半载,除陌税弄得天怒人怨的时候,皇帝没理由听不到这些声音。再反观国库,却没有增加几个铜板。追问起来,你卢大人如何应对?”
“啊?”卢杞这下还当真有些惊愕了,紧张的低声道:“殿下的意思是说,皇宫内苑监的人收去了除陌税款,黑锅却让我来顶?到时候国库没有增加收入,皇帝反倒要怀疑我侵吞税款?”
李世民嘿嘿一笑:“难道没有可能吗?我要是霍仙鸣,再想些个手段,在哪个柜坊里以卢大人的名义,存上个百八十万贯,栽赃给卢大人。卢大人你想不死,都难喽!”
卢杞骇然的一怔,老鼠眼睛也睁得像花生那么大了,恨恨的一拳砸到矮几上:“着实阴险可恨!”
“别激动,卢大人。”李世民轻摆了摆手,“他们现在都敢对本王挑衅了,在你头上弄这么点花招,也应当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只是你卢大人聪明一世,却在这时候犯糊涂了,居然还没有查觉出来。”
卢杞何等精明的人,这时已经明显的听出了李世民话里的意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