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韦贵妃扑倒在李世民的腿上,“陛下,陛下,妾不能死,妾不能死啊。若妾背着如此罪名而死,势必影响到慎儿和孟姜。陛下,陛下开恩,救救妾身。”
李世民也流泪道:“爱妃啊,朕也不愿与你天人永隔,奈何时势不由人啊,朕朕怕是救不了你了。”
“不。”韦贵妃凄厉地尖叫道,“你是皇帝,是大唐天子,你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韦贵妃的情绪骤然失控,她拼命地拉扯着李世民的衣襟。
李世民轻叹一口气,向边上的袁仁国施了个眼色。
袁仁国上前半扶半强制地将韦贵妃的手扳开,一边宽慰道:“韦贵妃且勿急躁,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
第715章 京兆韦家没落(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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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趁机脱身,走出殿外,负手在背后,却没有离开。
似乎在等什么。
一会儿,袁仁国也出来了。
这时,门外的几个太监却迅速窜了进去。
之后,只听见一阵尖锐、凄厉的叫声传出来。
非常地渗人。
慢慢地,变得一片寂静。
稍许,有太监急步出来,泣声禀报道:“启奏圣人,韦贵妃自知罪孽深重,已挂颈自尽,薨了。”
李世民闻听大哭出声道:“爱妃,爱妃,朕的爱妃啊,是朕无能啊,救不了你啊。”
一边抹泪哭着,一边转身要往延嘉殿里闯。
袁仁国赶紧上前,用身体阻挡住李世民的去路,“陛下节哀顺变,韦贵妃已薨,奴婢们还得处理贵妃身后之事,有碍圣人观瞻,奴恳请陛下移驾。”
李世民又抹了把眼泪,悲声泣道:“韦贵妃虽然有罪,但服侍朕二十二年,为朕诞下一子一女,有功于社稷,其身后事不得有一丝懈怠,特赐入皇陵,享宗庙血祭。”
“奴遵旨。”
。
韦贵妃死了,得急症死的。
得了什么急症?
当值御医忌讳莫深,谁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只是,接下来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的三堂会审,让谜底昭然若揭。
原来,摄政王之前遇刺,是京兆韦家所密谋的啊。
此时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韦贵妃是被韦家给牵累了。
只是这次韦贵妃的意外死亡,很少有人将原因与皇帝联系起来。
坊间主流声音都认为,韦贵妃因维护韦家的利益,在省亲时与韦家勾结,以护卫韦贵妃回京的名义,将死士带入京城,随后发动了那次暗杀。
也有非主流声音认为,韦贵妃之死是因为韦家牵累,其实韦贵妃对行刺之事并不知情。
行刺案鉴于证据确凿,涉案人也供认不讳。
刑部判决,韦匡伯及其四子斩立决,韦匡伯及其四子妻妾充入教坊司,财产一律抄没。
当李沐看见这份告示时,心中也不免叹息。
李世民他x的还真狠,自己这个受害者还没有将韦匡伯及其四子妻妾充入教坊司的念头,他却做绝了。
君威难测,果不其然。
随着纪王李慎和已经出嫁追随丈夫在营州的临川公主李孟姜回京奔丧,祭祀韦珪,这场闹剧渐渐拉下帷幕。
虽然长安城中的暗流涌动的更急,但明面上却是波浪不惊。
经此事之后,李沐的威望上升了一个阶位。
能逼死一个皇帝的贵妃,将京兆韦家连根铲除。
这样的声势,京城中已经没有人敢忤逆李沐的意志了。
至少,没有人敢明着违抗李沐。
这天,魏征带着一道草拟的折子来见李沐。
“殿下,关于尚书右仆射的人选,臣已经选定三人,还请殿下过目。”
李沐接过折子一看,三人分别是褚遂良、刘德威、崔敦礼。
李沐微微皱眉,问道:“魏公以何拟定此三人?”
魏征答道:“褚遂良博学多才,精通文史,且为人方正,历任起居郎、谏议大夫,现任尚书左仆射,主官出缺,副职递进,也是题中之义。
刘德威现任刑部尚书,向以廉洁平直闻名,历任大理卿、绵州刺史、益州大都督府长史,以一部主官迁尚书台,也是常理。
至于兵部右侍郎崔敦礼,亦是精通文史,崇尚节义,历任通事舍人、中书舍人等职。关键是其为博陵崔氏二房,如今殿下与博陵有联姻之举,由他出任尚书右仆射,应当能为殿下所用。”
李沐道:“尚书台主官之职,对于日后新政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孤此次以不追究暗杀背后之人为代价,换得这个位置的提名权,绝不能放一个不能为孤所用的人上去。褚遂良,与孤素无往来,刘德威似乎心向陛下,崔敦礼由一部侍郎直升尚书台主官,未免太过草率。”
“殿下,尚书右仆射之职,乃一省主官,除了精通政务之外,还须人脉,更须资历。满朝文臣之中,能符合这些的,也就那么几人,筛去与殿下不对付的,也就只有这三人了。”
李沐确实有些为难,魏征说得没错,如今满朝文武中有资历的,不为自己所用,能为自己所用的,皆是不够资历的。
李沐甚至有将李靖搬上去的念头,可想了想,还是作罢。
因为李靖的年纪实在太大了,万一被朝事政务所累,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也不落忍。
还有李靖难以接受或者说无法领会自己新政的意义,而且李沐还担心李靖在李世民和自己之间把持不定。
本来李沐也有将李勣顶上去的打算,可李沐更需要李勣与李靖掌控南衙禁军。
所以,李沐举棋不定,左右为难。
魏征见李沐犹豫,谏言道:“若殿下不疑,臣倒是想举荐褚遂良为尚书右仆射,一来以左仆射迁右仆射合乎规矩,二来,臣与褚遂良有些私交,清楚他的为人。若殿下首肯,臣愿意自请上门做个说客,必让褚遂良为殿下所用。”
李沐问道:“孤自然是信魏公的,只是孤听闻褚遂良父亲是天策府中人,这让孤心中有些不安啊。”
魏征道:“褚遂良父亲褚亮并非天策府中人,而是弘文馆中人,弘文馆虽然是陛下所创,但其中文学之士,皆没有参与当年玄武门之事。褚遂良师承欧阳询和虞世南,学问出类拔萃,陛下登基之后,褚遂良管理弘文馆日常,并未得到提拔,郁郁不得志,后在征讨东突厥时,也从过军,只是未能立下军功,直到五年前虞世南亡故,由臣举荐,才做了起居郎。
之后,因陛下喜欢收集王羲之的法帖,朝中唯有褚遂良能分辨真伪,由此才升了谏议大夫,直到殿下率兵入长安,扳倒长孙无忌之后,褚遂良也是由臣暗中安排人举荐,晋为尚书左仆射。其实真要说起来,没有殿下带兵入长安,褚遂良还得不到这个升迁契机,故臣以为,殿下所担心的,应该没有可能。”
李沐听了,深以为然。
第716章 褚遂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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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势力与新势力相比,有一个先天的缺陷和劣势。
那就是旧势力往往在权力这块大蛋糕的分配上,已经基本分配完毕,新进之人,很难再从既得利益团体的囊中抢夺到有份量的一份。
诸葛孔明不投曹操,而投刘备,其根本原因也是如此。
而新势力不同,权力的蛋糕还没有分配,只要有功,都有可能抢夺到最大的一块。
所以,这天下才有那么多从龙、拥立之人,不怕死、不惜一切地辅佐新君。
褚遂良有才,却近二十年没有得到升迁的机会。
正象魏征说的,如果没有自己扳倒长孙无忌,恐怕褚遂良也得不到尚书左仆射的位置。
于是李沐点头道:“既然魏公如此有把握,孤倒是想见见此人,择日不如撞日,魏公今晚陪孤前往褚遂良府中,一探便知。”
“臣愿随殿下前往。”
。
见到褚遂良,李沐第一眼就看到褚遂良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臣不知摄政王殿下大驾光临,有换远迎,万望恕罪。”
“左仆射客气了,孤只是路过,上门来讨杯水喝,何来恕罪之说。”
“殿下请。”
“请。”
一番寒喧之后,李沐问道:“左仆射任职尚书台也有半年了,孤想听听,你对之前皇家银行的调息令,有何看法?”
褚遂良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大胆说就是,又不是在朝堂上,就算是朝堂上,也无以言获罪之例。”
“那就恕臣妄言了。”
“请。”
“臣窃以为,调息令如同一剂毒药,乃祸国殃民之策。”
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啊。
饶是李沐自认胸怀宽广如同大海,也被褚遂良如此刻薄的评价,搞得脸色一沉。
这长安城,谁不知道调息令是李沐下令所为?
这不等于当着和尚骂秃子吗?
魏征也感到意外,连连向褚遂良施眼色。
李沐淡淡地问道:“哦?左仆射既然如此排斥调息令,为何不在朝堂之上驳斥之?孤当日可没看见左仆射站在抨击调息令的官员之列啊。”
褚遂良神色不变,依旧含笑答道:“殿下误会了。臣的意思是说,调息令如同一剂毒药,于国于民皆不利,只是这毒药有时也可治病,正如医生以砒霜入药治病一般。以毒攻毒,亦可成为良方。臣不是迂腐之人,能听见长安城中百姓对调息令的议论。也看见殿下设置的国资司之做为,想来如今,京中和各地世家豪族,已经不能再阻挠殿下新政了吧?”
李沐心中腹诽,他x的,你说话也不必这么大喘气吧,若不是本王定力好,一大嘴巴子早就扇过去了。
“左仆射说得有些道理,孤还想听听你对减免农税新政的看法,不知左仆射可否赐教?”
“臣不敢当赐教二字,只是说说肺腑之言。殿下减免农税新政可谓前无古人,历朝减免皆因天灾人祸,或者新皇登基等特例,象殿下这种成为例行政令的,臣闻所未闻。自古农税是朝廷岁入的主要来源,减免农税等于自断一臂。臣可为殿下减免农税新政击掌相贺,但若殿下真要施行,臣却不敢苟同。”
李沐脸上抽搐了一下,问道:“左仆射反对的理由是什么?”
“臣说了,农税为岁入之源,减免农税朝廷岁入从何而来?除非殿下另辟蹊径,否则,民间被减免的农税,不过就是换个名头,依旧加诸在百姓头上。”
“左仆射可知,去年朝廷岁入,商税可是占了一半,更以盐铁为最,也就是说,就算减免农税,朝廷一样可以从商税上找补回来。”
“臣当然知道,臣更知道,去年商税的近七成来自江南东道。殿下,臣钦佩你在江南东道的成就,但殿下或许不知道,在我朝广袤的土地上,还有更多,数倍、数十倍于江南东道的州县,那里商业没有发展,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商业,百姓过着自垦自足的生活,偶尔会养些家畜以贴补家用。殿下难道想以江南一道,养活大唐十道子民吗?”
李沐道:“左仆射所言有理,可既然已经知道大唐各州县商业匮乏,为何就不能大力发展这些地方的商业,从而使得这些州县象江南一样,富裕起来呢?”
褚遂良苦笑道:“殿下有为国为民之心,臣万分钦佩。只是殿下,要发展如此规模的商业,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而臣以为,最需要的是时间,殿下胸中的雄图,没有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或穷尽几代人才能完成。”
李沐哂然道:“左仆射贵庚?”
褚遂良一愣,答道:“臣今年四十有七。”
李沐道:“你说说,孤令江南荒芜之地,发展起偌大的商业规模,用了几年?”
褚遂良脸色一变,答道:“大概三年不到。”
李沐道:“好,就算三年。孤当时不过是江南东道大总管,用一道之力完成对江南东道的改造,用了三年。左仆射难道不认为,孤同样可以以三年时间改造淮南道?如此,大唐除了江南道之外,其余九道的改造,孤用二十七年便可完成,如果日后孤能真正掌控大唐,以举国之力去改造,想必应该能更快一些。孤还年少,等得起,想必你也应该能看得到。”
说到此,李沐起身,“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听左仆射一番话,令孤很失望,告辞。”
李沐确实很失望,原本是想借此次家访,延揽褚遂良为己所用,不想,政见不统一。
就算褚遂良肯效忠自己,政见的不同,只会让二人距离越来越远,这不是忠诚不忠诚的事,而是执政的理念。
尚书左仆射是大唐所有政令的具体执行部门,主官如果政见不同,可以想象,新政颁布以后会产生多少阻力?
李沐不否认褚遂良才学,能说出上面这番话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庸人。
可李沐不能因为褚遂良有才,而将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他。
这也是为什么领导者,宁可选听话的庸人做手下,也不愿选不听话的有才之士做手下的真正原因。
第717章 突如其来的劝进()
有时候,不听话的有才之士,造成的破坏力是不可想象的。
李沐走得很决绝。
褚遂良反应很快,他急速抢上几步,将李沐的去路挡住,“殿下且慢,可否容臣把话说完。”
“讲。”
“殿下可能误会了臣的意思。臣对于殿下为民减赋的本意极为赞同,有异议的只是殿下所行过于急躁。臣听魏御史说起过,殿下打算以三年为期,逐年减免赋税,直至全免。可在臣看来,殿下还是过急了些。自古以来,朝廷与百姓之间的联结,无非就是赋税和徭役,如果三年之后,天下百姓皆种地而不纳税,试问殿下,百姓与朝廷之间的纽系何在?”
李沐不得不承认,褚遂良的话有些道理。
这让他想起后世,农业税的取消。
褚遂良看了看李沐的脸色,见李沐似乎没有反感自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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