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草民这就移开。”
说罢买枣子的和他身边的几个人都急忙将自己的东西往后移,但是原本他们就已经在道路的边缘,再往后便是泥地了,但是官差们也没有给他往后移的机会,径直冲着他伸出了手。
周边的几个小贩一看,顿时苦了脸。
那个买枣子的反应很快,急忙挤出笑脸往篮子里抓了一把,捧到对方面前,“大人行街,一定累了吧,吃点枣子解解渴。”
熟料对方只是鄙夷地看了一眼,然后手上一挥,拍开小贩的手,翠绿的枣子顿时撒了一地,那个卖枣的小贩一时不知所措。
只见对方冷笑道:“打发叫花子吗?谁稀罕你的破枣,在这里这么久了,连点规矩都不懂?”
周围的几人都有些踌躇,捏着怀中的几个铜板,始终不愿意掏出来。还是那个买枣子的小贩,勉强笑道,“几位大爷,我们这才刚开摊,身上没什么钱财……”
“啪”一声,卖枣小贩脸上挨了一耳光,然后重重地被甩了出去,等他再爬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肿了一大块,嘴角还隐隐有些血丝。
“大爷让你给钱,谁要听你这些破事?咱们扬城就这规矩,想要讲道理,行啊,昨天不是刚来了个光棍知府吗?你跟他说去!不过你要是去说了,以后这扬城,你就别想做买卖了,从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官差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模样。”
“大爷,我……”几个小贩为难地说道,这才刚开始卖东西,身上能有几个钱,再者说要是真的给了他们,这找钱又怎么办,真不用活了?
都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但是这小鬼也不见得好惹啊!官差并不搭理他们,低头随手踢了踢边上的篮子,“给我把这些东西收了,好歹值上几个铜板。”
“大爷,这可不行……”几个小贩顿时就急了,弯下身拉住对方的腿,带着哭腔说道:“大爷,求求你放过我们吧,这些东西都是小人吃饭的家伙,一家人就指望着它,丢不得丢不得啊……”
“松开!”官差怒斥道,顺手便拔出了刀,“你个破落腌货,还想对官爷动手动脚?”
货贩子们顿时吓了一跳,急忙往身后退去,看着那些官差也毫不犹豫收缴了他们的货物,他们脸上渐渐浮现出绝望神色。
但是就在官兵们要走的时候,两个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们几个又想干什么?”其中一个衙役问道,墨谦和高林两人穿着一看就不是普通之家,他们一时看不出深浅,自然不敢太过嚣张。
“放肆!”只见身前那个面容清秀,一身书生气质的公子哥说道,“混账东西,难道朝廷养你们就是让你们欺凌百姓的吗?这样的犬牙,要来何用?”
“你是何人?我们扬城的规矩就是这样,看你也是初来乍到,不要胡乱出头。”
官差皱着眉头说道,显然他已经是忍着怒气了,要不是吃不准对方,他现在早就已经拳脚相加。
“公子,算了吧,一向如此,只能算我们倒霉了,千万莫要惹上他们。”那些小商贩在后面轻轻拉了拉墨谦的衣角说道。
“哼,你不认得他,总该认得我吧!”高林皱着眉头走到前面。那些官差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个én miàn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忽然,前头的那个官差将昨日的那个身影与今天此人相较,竟发现完美重合。
“你……你是……”官差惊骇地举起了手。
第四百五十三章 这该死的正义感……()
“你……你不是高侍卫?”
那个官差吓了一跳,终于在震惊当中将高林给认了出来,昨日刚到扬城,墨谦又是坐着官轿来的府衙,这些官差不认识他很正常,但是新任知府上任依旧是在扬城闹出了很大的波澜,所以走在墨谦官轿边上的高林自然也就被很多人给看见了。
“高侍卫?”另外一个人疑惑,又盯着高林看了几眼,愕然抬头,“是昨天的高侍卫?!那这位……”
那个官差手上指了指墨谦,但是却被墨谦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冷声说道,“不想挨板子的话,东西放下,人滚,以后再让我撞见欺凌百姓,决不轻饶!”
“是是,我们这就滚,以后决计不敢再这样了,请两位爷恕罪。”
那些官差也看出来了,是这位爷现在不想张扬,毕竟一来到府衙就看见自己的官差在外边欺凌百姓,而且还是在顶头上司面前,张扬出去,谁都不会有面子。
但是他也绝不敢轻视面前的白面书生,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跟知府之间相差的可不是一级,那是天与地,云泥之别,可以说,对方要想收拾自己,动动手指头便办了。
于是官差们急忙丢下手中抢来的物品,匆匆忙忙跑了。
那些小贩看见自己得救了,也知晓是面前的人救了他们,于是纷纷道谢,高林说道,“以后那些官差不会再来骚然你们了,你们安心在这里摆摊吧。”
墨谦走到那个被打得最严重的卖枣小贩身边,此时小贩正捂着脸,才一会儿,右半边脸便已经肿了起来,看起来有些时日好不了了,他的旁边,新鲜的青枣洒落了一地。
墨谦走过去,那个小贩仰起头,一张肿胀的脸上努力咧开一丝笑容,他知道是眼前的人救了他,青枣没了没法子,好歹吃饭的家伙是没丢,一条命算是捡回来了,“多谢贵人。”
墨谦没理会他,手中一小块碎银子放到了他的篮子里。
“贵人……这不成。”卖枣小贩怔了怔,还是咬牙说道。
“我说成就成,贵人给你的,不给面子是吗?”
墨谦淡然说道,看起来心情也不是太好,一大早上便看到了这些令人反胃的事情,任谁的脸色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在宁远的时候,虽说是个小地方,但是小地方事也少,邻里乡亲,整天见着,这样欺凌的事情一旦出现,当父母官的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后来到了京城,都是高堂大户的公子哥、风度翩翩的朝廷大员,你来我往、绵里藏针,只有赢与输,哪来的欺凌?现在看见这么直来直往的方式,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小贩手上拿着银子,眼眶不知觉的就泛红了,忙不迭向墨谦弯腰道谢。
枣子洒落了一地,看样子是买不成了,好在墨谦给的钱足够他卖一天枣子还有盈余,所以小贩收拾东西便匆匆走远了。
墨谦和高林又回到之前的小店,这个时候那个小二哥早就已经将汤饼给端了上来,说是汤饼,其实就是面条,只是大齐喜欢将面食的东西多叫做饼罢了。
但是令墨谦感到诧异的是,在两碗面条边上,还放着一小碟的酱牛肉。看见墨谦疑惑的眼神,那个小二哥一边往锅里下面一边咧嘴笑笑,“这是送的,两位大人仗义,令人钦佩。”
“多谢。”墨谦笑笑。
墨谦吃了一口面条,发现颇有嚼劲,加上昨夜喝的酒太多,没吃什么东西,所以肚子饿得紧,一碗面条很快就吃完了。
但是看看对面的高林,却是一根一根面条往自己嘴里捞,而且还不断掉下来,这一看,连三分之一都没吃完,明显心思不在这里。
这可不是自己这位高大高手的风格,要知道往常的时候,别人都是按碗来吃饭,就这个家伙,别人吃完了会跟小二说再来一碗,就他一人吃完了大喊“再来一桶”,让墨谦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带了个米缸过来。
墨谦忍不住调笑道:“你这味同嚼蜡、生无可恋的表情,莫不是要砸别人这铺子的招牌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别人小店亏待你了呢!”
“不是……”高林将嘴边的一根面条滋溜一下吸进去,然后说道:“公子,我觉得我们太冲动了!”
“怎么说?”“这样容易打草惊蛇,现在我们初来乍到的,想要在扬城扎住脚跟,可不能跟这些人硬来。”
高林皱着眉头说道,这些事情他一个武夫都懂,就是想不到一向感觉油头滑脑的公子这次怎么昏了头。
“然后呢?”墨谦平静的看着他。
“然后等我们找出线索,就可以拔除扬城的贪官污吏。”
“然后呢?”“然后?”高林有些愕然……
“等我们拔除了贪官污吏之后,只不过是换了一批人,下面的魑魅魍魉还是一样,一样欺凌百姓,所以我们拔除他们有什么用?
好在没有将奏折这么快呈递上去,扬城的症结根本就不在这里,这些人敢这么大张旗鼓,毫无忌惮,必然是风气使然,若是见到了却不去阻止,只会让这种风气更加泛滥。”
墨谦将一块酱牛肉随手丢进嘴里,说的话却有些苦涩。
“这……”高林呆愣着看了墨谦半晌,忍不住笑了,“公子,你这些话,怕是连自己都骗不过去吧,等我们铲除了这些贪官,上行下效,这些人自然不敢再胡作非为,说白了,公子还是太心软了。”
墨谦苦笑道:“算是吧,那见鬼的正义感……”
这个时候那个小二哥又走了过来,这一次手上端着的是一个木案,上满两碗鲜亮的汤水,“两位大人,这是我们小店的乌鸡汤,慢火熬制,味道鲜美,赠予两位。”
扬城对于义举的激奖着实豪爽。
墨谦和高林两人忙不迭道谢,此时又听见那个小二哥叹道:“看得出来这位新任知府是个好官啊!”
“噢?何以见得?”墨谦奇道,他的声名可没有这么大。
“看两位就知道了,连他的身边人都会行侠仗义,更何况知府本人?!”
“呵呵。”墨谦笑道,“虽然不一定是真的,但是这话听起来,倒是令人宽慰。”
第四百五十四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
扬州府衙西牌楼外的府市,同样也是扬州繁华的所在,在房价并不发达的大齐,已然算是寸土寸金的存在。【。aiyoushenm】
而在府市街道拐角后的街道上,却静静伫立着一座小楼,这座小楼唤作云楼,再此已经有很长的岁月了,就连这周围最为年长的老丈,记忆中也会模糊出现这座小楼的光景。
早上的春雨下尽,初升的朝阳渐渐将空气中的氤氲烘干,在扬城里,没有什么赶集赶圩之说,每一日的人都是熙熙攘攘,络绎不绝,今日,府市一如往常的繁华。
这个时候,从远处传来的马鸣声撕破了府市的喧嚣,紧接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向着人群逼近,众人皱了皱眉头,只能赶紧往边上躲开。
不一会儿,繁华的集市就空出来一条足够马匹过去的道路,就在众人让开的一瞬间,几匹马如约而至,看着高大骏马从身边擦脸而过,众人一阵心悸,甚至有人脸色煞白,若是再慢上一点,可就要撞上了。
这种冲撞可不是小事,尤其是现在还有好几匹马,要出人命的。
“这是谁啊?这么蛮横!”
“怕是赶着投胎呢,也不知哪儿来的泼才。”
众人看着马匹远去的身影,一阵咒骂。
也许是对自己的马术十分自信,又或许是他压根不在乎身后的这些人,那匹马的主人一直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几匹马转过府市的拐角,最终在那个名叫云楼的小楼前停了下来。
最前面的那匹马上骑着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背上负着一把利剑,身着紧身的武服,显得十分挺拔,像是个云游四方行侠仗义的侠客,实际上这个年轻人的气度也符合这个形象。
但是眉间那两撇眉毛却过于尖锐,似要飞入云端一般,却是无端让人觉得他飞扬跋扈。
“大师兄!”那人才刚在云楼门口停下,门口就已经有人出来迎接,似乎是恭候多时了。
那人点点头,脚上轻盈一点,从马上一跃而下。不理会那个还在作揖的弟子,那人随手将马鞭交到弟子的手上,沉声说道:“师妹现在在哪里?”
“在三楼呢。”弟子不敢怠慢,急忙说道。
“嗯。”
那人微微点头,正准备走进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转头说道,“记得给追云喂上好的马草,不许轻慢。”众人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急忙答应。
说罢男子便急匆匆上了楼。
此时朝阳已经普照大地,春意微凉,让人不禁浑身舒爽。而此刻的云楼三楼,阁楼四面敞开,任由阳光照进来,阁楼外的阳台上,与长街相背,既能够远眺看到长街的繁华景色,又能够远离这俗事喧嚣。
可以说这个这建造楼台的人,必然是一个内心充满了矛盾的存在,就像是此刻坐在栏杆上的女子一样。
背后依靠着柱子,而双腿横搭在栏杆上,尤似天上谪仙,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向不远处繁华长街。
只是近些看,她的眼神却丝毫没有那喧嚣的存在,满眼的空洞无神,明明是一个身段容貌极美的女子,明明是充满了朝气的早晨,却让她弄得有些暮色沉沉的忧伤。
那个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三楼,脚步极轻,特意没有打扰到女子。
望着坐在栏杆上的女子,那人难得地笑了笑,果然是在发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从她十三岁第一次出现在云中楼的时候,便已经是这种状态了吧。
有的时候很正常,但是更多的时候就是毫无理由地发呆,双目无神地看着远方,谁也不理。
他是不了解的,若是说现在这个年纪刚刚尝到愁滋味还可以理解,总不能说从小便一直愁到大吧,最后只能归结为天性使然。
师门当中的人不是没尝试过接近她,就连自己也一样,但是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平淡当中带着疏离,更多的还是没来由地发呆,管你是谁,一样不理。
“清璇。”女子没有回头,还是抿着嘴唇看向远方。
男子讨了个无趣,不过好在这已经是常事了,他倒也不恼,况且自己算是门人当中最好的待遇了,要是一般的人不经过允许来到这里,说不定还没有上到三楼就被她给丢下去了。
尽管更多的时间用来发呆,但是她的武学天赋却是分外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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