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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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6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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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部尚书夏元吉原本是个没人在意的角色,忽的就在一夜之间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偏偏夏元吉对这种众星捧月般的待遇十分受用,亦是暗地里感慨,想不到老了老了竟又时来运转。

    只因为搭上了秦晋这条线,又将与吐蕃副相签订条约的差事办得漂漂亮亮,回到长安以后逐渐就负责了许多实权差事。

    就在刚刚,秦大夫曾亲*代了,让他考校在京诸皇子的品德才行,这分明就是将选拔太子人选的重任搁在了他的身上啊。

    眼看着官员们又呼呼啦啦的围了上来,夏元吉笑呵呵的按照品秩高低为先后顺序一一见礼,他不嫌麻烦,只怕一点疏忽,一点照顾不到就惹来了非议。如果就此落下个得志猖狂的名声,今后也就没脸行走于朝堂上了。

    夏元吉越是谦恭和气,百官们对他的印象就越好。

    “夏尚书此番功劳当入政事堂了吧?”

    许多人都在暗自议论,认为夏元吉入政事堂做宰相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在于时间的早晚。

    其实夏元吉也想过,认为自己入政事堂的把握还是挺大的,毕竟秦晋那里需要有人在朝堂说话。而且,夏元吉还知道一个旁人所不知道的信息,那就是秦晋并没有入政事堂的想法,如果秦晋不入政事堂,势必要在政事堂扶植亲信力量,是以刚刚的谈话里,他也明确的表示了自己的一片忠心。

    直到现在夏元吉还记得秦晋脸上的笑容,那明显是不加掩饰的高兴。

    但是,这些是不能为外人道的,表面上还要装作无欲无求的模样。

    “莫要乱讲,哪个入政事堂,岂是夏某人可以说的算的呢?”

    “夏尚书别谦虚了,如果夏尚书进不了政事堂,哪个还有资格入政事堂呢?吐蕃纳贡称臣的国书上还盖着夏尚书的印信呢……”

    逼迫吐蕃人签订条约的确是夏元吉最得意的一桩差事,虽然自己口中从不主动提及,但旁人若提起来还是得意的嘴角下意识上扬。不过,他马上警醒的告诫自己,万不可在人前露出得意之色,这是要遭人嫉恨的。

    “条约签订,大唐驻兵吐蕃,都是秦大夫运筹帷幄,致使吐蕃两败俱伤,夏某不过是捡了现成的便宜,说来,说来也是惭愧啊……”

    偏偏夏元吉越是说的谦虚,听在旁人的耳朵里,越是笃定夏元吉即将进入政事堂,言语上也越是恭维巴结。最后还是那位陆侍郎说到了点子上。

    “夏尚书说说,天子颁下诏书要在诸子中选拔才能德行卓著者为太子,这事可是前所未有过啊。”

    确实,唐朝历代皇帝册立太子都是极为谨慎的,所立之人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技能不过于无能,也不能锋芒毕露,事实上对皇位最大的威胁者就是太子。所以,自打高宗以后的皇帝对待太子都是防备重重,一方面要选定格合适的继承人,另一方面又不能让太子的势力过于膨胀而威胁到自己。

    比如*惨死的太上皇,第一个太子李瑛就是死在他这个父亲手里,第二任太子亦即是当今天子李亨,由于有了哥哥的前车之鉴,事事都夹着尾巴做人,从来不敢招摇。即便如此,也在一系列的政治事件中遭到了太上皇的无情打压。所幸,太上皇当时并没有废掉太子的意思,因而李亨身边的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其本人倒一直是安然无恙。

    在场的每一个官员哪个不了解这些围绕着太子的恩怨故事呢?今日一道天子诏书轻飘飘的就要选立太子,也难怪官员们心中狐疑。

    夏元吉故意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诸位不要胡思乱想,这的确是天子的意思。天子的身子诸位也清楚,所以选立太子不仅仅是要一位储君,更是要一位能担当起匡扶社稷重任的天子啊!”

    这些话他可以毫不避讳的说出来,因为秦晋马上也要就选拔贤能的标准向朝野公布,至于具体的流程,还要进一步的研究。所以,能说的他不讳言,不能说的则一个字都不会提。

    天子诏书里关于选拔太子只轻描淡写的几个字,现在夏元吉说的则是官员们所不知道的,这关乎到朝廷格局以及未来的走向,是以一个个都凝神屏息,仔细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以德行才能为评判标准,说白了就是乱世立贤,否则……”

    说到此,夏元吉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了,便笑着摆摆手。

    “不说了,不说了,都懂便好!还请诸位同僚行个方便,放老夫过去,老夫这身上还担着秦大夫交办下来的差事呢……”

    众官员闻言,赶忙闪开了一条通路,夏元吉马上就迈着方步,走一步摇两摇的去了。

    夏元吉一走,官员们又炸了锅。

    刚刚的一番话虽然都是套话,又欲言又止,遮遮掩掩,可谁都看得清楚明白,什么选立德行才能兼备的皇子,说穿了就是要选个听话的,倘若再弄一个强势的皇子上来,岂非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因此,一些颇有些想法的人便意识到,立谁为太子都不重要,因为即便有了太子,在这长安城里说的算的还是秦大夫,神武军的虎威早朝中早就没了敌手。当年的伊尹和霍光可以废立君主,那也是有朝廷礼法的约束,难以将大权独揽长久下去。而秦晋的大权独揽,是实打实的以军功夯实的,再加上李唐宗室和一众将相们不争气,更使得他的威望彼消此长。

    “秦大夫这是要做魏武王啊!”

    “噤声,噤声,这些昏话岂是能乱说的?”

    那个声音显得很是激愤,调门又高了起来。

    “如何?他做的,我就说不得?”

    众官员都像受了惊的小鸡子一样纷纷躲了开去,生怕离得那人近了会将霉运带到自己的身上。

    细看去,不过是个着深绿色常服的官员。

    “敢问兄台品秩几何,作何差遣啊?”

    “张某刑部员外郎,并无具体差遣!”

    闻言,众人都是捧腹大笑,区区一个员外郎就敢不自量力的对朝廷重臣胡乱指摘,真是好不量力。

    官员们的大小声很显然刺激了这个姓张的员外郎,只见他怒目圆睁,忽然仰天悲鸣哀嚎了起来:

    “列祖列宗……”

    话还没说完,便忽然由署名全副衣甲的禁军出现在官员们面前,有的上前扯住了那位张姓员外郎,有的则堵嘴……

    “议政之地,混乱喧哗,可知犯下了几条禁律?”

    说罢,也不给那张姓员外郎申辩的机会就将其拖死狗一般的拖走,只留下了一众官员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第九百四十九章 :天长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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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员们见禁军走的远了;才三五一伙的窃窃私语,纷纷打听那姓张的员外郎有什么来头,说起这员外郎的官职也就是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平时根本就没人注意得到,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不知道他的来历。

    总算在刑部还是有官员使得此人的,一名郎中指着张员外郎消失的门口,啧啧连声道:

    “诸位可能不知道吧,此人是张氏那贱婢的同宗,论辈分张氏还得管他叫一声叔,可惜啊……”

    这时便有人觉得奇怪,如果那位张员外郎是张皇后的同宗,又在朝中为官,以张皇后任人唯亲的性子又因何只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做呢?了解底细的郎中捧腹笑了起来。

    “就连这员外郎还是在天宝年升任的,当时太子备受打压,差点受了牵连罢官夺职呢……谁知道张氏飞黄腾达以后,独独对这宗亲刻薄的很,其中因由恐怕不为外人道啊。”

    人的本性大抵都是相通的,说起其中许多幕后隐秘的新闻都直直的支起了耳朵。

    忽然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却见秦晋于簇拥下出现在了政事堂。

    “……拜见秦大夫……”

    别看官员们在私下里对秦晋并不甚尊敬,可在他的面前是绝没有人敢放肆的,乖乖的鞠躬行礼。

    秦晋道这里来是听说了有人闹事,而百官们似乎又对天子诏书有不少的揣测,于是便决定亲自来看看。

    果不其然,这些八卦新闻渐渐发酵,都是秦晋所不愿意看到的,如果有的选择,他必须尽快平息这些揣测,兵将舆论引导向健康的方向。然则,引导舆论又何其容易呢?他也姑且只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了。

    “诸位同仁不必拘礼,秦某在军中惯了,如果都是这般动辄大礼到让人不自在……”

    他只说闲话而绝口不提天子诏书一字一句,因为他只能等着别人发问,如果由自己的口中说出来,那就落得痕迹太明显了。

    不过,秦晋还是低估了官员们的胆量,别看他们在背后时口灿如莲花,真到了关键时刻,便都只有闭嘴的份。目光左右前后扫过了一圈之后,还是没人敢于发问自己心中的疑问。正巧,吏部郎中章杰一步三摇的走进了政事堂,抬头发现秦晋正站在当场,脚下就不由自主的打了绊,好悬跌了出去,幸亏反应的快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秦,秦大夫可有吩咐?”

    秦晋回头见是章杰,便冲着他使了使眼色,又拿着腔调说道:

    “路过政事堂,便来看看……”

    偏偏章杰由于紧张,并没有领会秦晋的意图,只急得抓耳挠腮,满脸是汗也没想出个合适的说辞来。

    其实章杰在政事堂虽然只有三五日的功夫,可一众官员们不论品秩高低都像伺候祖宗一样对他小心翼翼,无不逢迎。

    毕竟章杰手中兼着考功封荫的差遣,官员们以及官员们身后的子弟能否在这次克复长安的大功劳中占上一席之地,就全凭这位章郎中笔下的功夫了。

    秦晋有些无奈,又觉得继续留在政事堂只会使气氛尴尬下去,便对众人作揖道:

    “秦某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说罢,秦晋大踏步走向门口,经过章杰身侧时,又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以示鼓励,同时也表明并没有因为他的 不配和而生出怪罪之心。

    这一回章杰终于成功的领会到了秦晋的心思,总算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同时心底里竟生出了些许的歉疚和遗憾。

    看着秦晋消失在大门外的背影,章杰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多多揣摩秦晋的心思,也一定不会让今天的这种尴尬事重现。

    愣怔了好一阵,章杰才被众官员的呼喊声中回过了神。

    官员们自然而然的又将章杰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询问着关于自家有切身关系的问题。

    当然,还有一桩事情也是不会不问的,那就是酒精从那些人里选拔太子。

    选拔太子的章程也是他帮着秦晋草拟整理成文的,明日在李承宏退位的当场就会宣布,而其中的内容现在还处于保密阶段,绝不能像外人透露一丝一毫。

    “诸位都稍安勿躁,朝廷不可一日无君,既然圣天子已经决意在皇子中择选贤良为储君,相信老天也一定会庇佑我大唐,选出位可以匡扶社稷的皇子,说不定明日的圣君也就出自于今日呢!”

    官员们对章杰的回答不以为然,但又因为其掌握着大多数官员的考功封荫,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敢得罪他,是以都干笑着予以附和。

    章杰到政事堂是想确认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要整理于吐蕃肆虐长安时惨死的官员档案,这些人不论品秩高低,只要是死于吐蕃贼人之手,就一律官升三级,并且荫及子孙。

    说实话,这是一桩极为得人心的举措,优待死者不论何时何地都会抹淡人心里的兔死狐悲。

    有人对章杰有限处理死者的差事不是很了解,就询问这个所谓“战死”者的范围究竟如何界定,那些死在鱼朝恩之手的官员们又是否在此列中呢?

    章杰呵呵笑着,肯定的答道:

    “算,当然算!”

    既然是施人以惠就不能做的太小气,包括一些在这其间因为受了惊吓而病死的人都被章杰收进了所谓的烈士名录里。

    “诸位可能还不知道,长安失陷乃立国未有之殇,秦大夫念于死难者的坚贞不屈,决意要勒石立碑,将烈士英明永远的传布于后世。”

    此言一出,登时在百官中间引来了阵阵惊呼声。

    勒石立碑从来只说灭国拓土之功,如今用在长安失陷的耻辱中死难官员身上当真是闻所未闻。

    章杰举起双手,作势虚压,示意众人安静。

    “秦大夫说了,在这场浩劫中遭了难的官员都不能白死,为国建功固然重要,捐躯殒身一样是沉甸甸的,绝不能让烈士们流血,再流泪。也一次激励我们这些于战乱中侥幸活下来的人!”

    说此话时,章杰的眼睛里竟起了一层水雾。他忽然想到了于天宝十五载死于战乱中的同产兄弟。他的兄弟可没有这么幸运,安贼南下当时正在寿光县尉为县尉,满城上下官员无一例外,全部罹难。

    章杰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仅仅是长安一役,全国各地马上也会整理战死名单,但凡烈士,均以此礼相待!”

    如此举措的确在官员中激起了一阵感叹,朝廷历来多重于赏功罚过,如此隆而重之对待战败而死的人,这却是极为罕见的。但罕见归罕见,百官们至少在秦大夫身上看到了与那些争权夺利的权臣不一样的地方。

    “秦大夫英明!”

    朝廷官员来自天下各地,哪家又没有族中子弟战死或罹难的呢?纷纷询问着自家已没子弟能不能换来个烈士的名号。

    章杰均一一答复着:

    “现在只是草拟,具体的章程三五日功夫就会出来,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说话间,章杰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户部掌管户籍的郎中,要他领着自己去查看户部存档的死难者籍册。

    户籍档案是朝廷掌握人口的重要依据和手段,但户部郎中却稍显为难的摊了摊手。

    “这可难办了,吐蕃贼兵进占长安以后,有吐蕃兵到户部寻衅滋事,存放籍册档案的库房失火,尽管扑救及时,也至少有三成的籍册都被烧成了灰烬!”

    章杰暗暗心惊,本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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