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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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5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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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史思明识破了大夫的谋划,按兵不动,又该如何?”

    “史思明何等人物?岂会看不透这其中的关节?他所面临的是两难选择,如有争鼎之心,就必须迈过安庆绪这道坎!”

    “大夫之意,即便是史思明看透了鹬蚌相争的结果,也只有硬着头皮兵进邺城了?”

    秦晋含笑点头。

    “关键时刻,如有必要,咱们还可以对安庆绪施以援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伸出手指着地图上河东的位置。

    “卢杞在河东厉兵秣马数年,现在终于到了可以大举出动的时机。”

    手指重重的戳了戳范阳所在的位置。

    “背后插史思明一刀,使其顾此失彼,二郎猜一猜,这厮会如何选择呢?”

    杨行本暗想,如果是他的话,必会回援范阳,只有保住了根基之地,一切才有可为。

    “自然要回援洛阳,可如此一来,安庆绪怕是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秦晋摇摇头。

    “史思明一定会拼力拿下邺城,杀了安庆绪以后,再北上回援范阳。”

    “这是何故?难道他就不怕丢了范阳以后,两厢都是鸡飞蛋打吗?”

    秦晋又笑了,这就是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使然,史思明是和安禄山一般的人物,在谨慎和冒险之间都有着异于常人的极端表现,他曾仔细研究过这两个人,特征俱是大开大合,这既是优点,也是致命的缺陷。

第八百五十六章 :节帅突现身() 
♂!

    “性格决定命运,正如安庆绪弑父多位一般,都是各有运数。”

    秦晋这句话不伦不类,但杨行本却大以为然,尤其是对史思明的性格分析,他们到目前为止虽然还没有和史思明做过正面交锋,可此人的脾气秉性已经揣摩过不止十次八次。

    “朝廷的天使快要到了,据报已经出了潼关,我在洛阳待不上几日,总要避开去才能躲掉这包藏的祸心!”

    闻言,杨行本一惊。

    “难道大夫不打算接诏?”

    秦晋注视着杨行本,反问道:

    “洛阳留后,你敢接吗?”

    “敢,也不敢!”

    见杨行本很少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秦晋不禁笑了。

    “什么叫敢也不敢,有话直说!”

    “说敢,是因为大夫若做了洛阳留后,那潼关以东的千里之地就顺理成章的插手……可若是接了,又难免出现赏无可赏的局面,想想倒让人两难……”

    说着话,杨行本迎上秦晋的目光,问道:

    “大夫难熬当真舍得这个洛阳留后?”

    秦晋苦笑:

    “秦某避之唯恐不及,何来舍得一说啊!这分明是别有用心的捧杀之计,若接了诏书,今后又何以自处呢?”

    从古至今臣子若功勋卓著,赏无可赏,也就意味着他命不久矣。当权者怎么可能容许臣子功高震主呢?因而除去功高震主的臣子就成了上位者不二的选择。当然,这种情况是在天子强势的情况下出现的,倘若天子弱势,情形则会完全相反。

    无论哪种情况,都不是秦晋所乐见的。平叛尚未结束,唐朝经不起内斗,有人别具居心,他却不能将事态变的更糟。

    杨行本的脸上再次显露阴郁之色。

    “朝廷里这群猪狗,除了知道争权夺利,还会什么?就应该让安贼杀进长安,让他们也尝尝自己酿的苦果!”

    话到一半,他又忍不住泄气,这是意气之言,可又有什么法子阻止那些蝇营狗苟之徒呢?

    “现在你知道了,当初我为何没有与房琯争这东征的差事了吧?可惜啊,房琯不争气,到头来还得神武军亲自上阵。”

    “难道崔涣和太子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别有居心的人上蹿下跳吗?”

    面对杨行本的疑问,秦晋沉默了一阵,才缓缓说道:

    “焉知这不是各方乐见其成的?”

    “这……这又做何道理?”

    杨行本一时想不通,难道这些人都疯了吗?神武军在前面打的热火朝天,他们非得在后面搞些拖后腿的事情来!

    “也没什么难于理解的,朝廷以我为洛阳留后,就目前而言是见不到恶劣后果的。若平叛未成,一切都会如常态。可一旦平叛成功,情势就会变得微妙尴尬。”

    换句话说,这是朝廷里某些人给秦晋埋下的一颗定时炸弹,要经过漫长的时间以后才会引爆,而这颗炸弹不引爆则已,一旦引爆就会使他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咚的一声,杨行本双拳狠狠砸在几案上,表情已经被愤怒拉扯得有些变形。他这个人虽然性格阴沉,却城府不深,惯常喜怒形于色,虽然这些年来改观了不少,可一旦愤怒到了一定程度还是压不住火气。

    “这群混账,当初倒不如让安贼将他们一勺烩了,咱们也省心。”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气话,神武军能有今日举足轻重的地位,还不是靠救了这群只知道勾心斗角的混账?

    “所以,我要躲一躲,让朝廷的天使扑空吧。你留在洛阳,见机行事!”

    闻言,杨行本才明白秦晋当真要走,便问道:

    “大夫要去往何处?”

    秦晋一字一顿的说了两个字:

    “河东!”

    其实,在克复洛阳之前,秦晋就已经谋划好了,与其让神武军与史思明正面相抗,不如取巧,只是这个想法在任命其为洛阳留后的诏书炮制出以前还没有彻底成型而已。

    在秦晋的心底里还有一种不能为外人道的意识,历经数次朝廷争斗以后,他发现即或是自己打算安安稳稳的低调做人,随着其军功的日益积累,这已经是个可想而不可能的梦。那么,既然如此,就要未雨绸缪,他的根基之地在河东,为了自保也好,另有更大的图谋也罢,经营好河东都是他独一无二的选择。

    当然,这也不意味着秦晋就彻底放弃了对中央朝廷的控制,在当世之时,控制了中央朝廷就等于控制了天下大义。当年曹操之所以能在诸侯争霸中渐渐脱颖而出,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控制了中央朝廷,可挟天子以令诸侯。而他为了有足够的实力对抗来自朝廷的反对势力,经营好河东这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就绝对是不二选择。

    避接诏书,在外人看来,这是秦晋退缩了,实际上这却是变相的以退为进。

    不过,就在秦晋即将起行的当日,发生了一件令人意外的大事。

    失踪多日的安西节度副使李嗣业被找到了。

    房琯最初兵败之时,秦晋也派人在洛阳到潼关的宽阔土地上寻找过,但可惜得是一无所获。就在他已经放弃希望之时,没想到居然就寻着了此人。

    原来,当初比兵败之时,李嗣业的看法还是比较悲观的,认为经此一败之后,朝廷与安贼叛军之间的战斗将进入漫长的僵持期,与其狼狈的逃回关中,不如留下来,化整为零在安贼腹地做长期斗争。

    只可惜,李嗣业盘算得不错,但安贼叛军也不是完全吃素的,追着他将他的部众打的七零八落。不得已之下,他才带着少数亲随部众躲进了茫茫的伏牛山里,隐匿踪迹,静待时机。

    后来,叛军在伏牛山里进行了几次规模较大的搜捕都一无所获,随着神武军的全面推进,洛阳战事吃紧,对李嗣业的搜捕也就不了了之。

    这些事都是秦晋之前所不知道的,而李嗣业为了躲避叛军的搜捕,躲进荒无人烟的大山深处,以至于与外界隔绝消息,是以神武军围城月余之久竟也一无所知。

    直至前几日,李嗣业等人在山中日久,坐吃山空,觉得可以伺机下山活动,顺便搜掠一些粮食,正好就被鲁山县的民营发现。而鲁山县民营成立不久,便当他们是叛军派来的奸细,也组织起了大规模的搜捕。

    李嗣业也是倒霉,躲过了叛军数次大搜捕,最终放松警惕之下,竟被鲁山县的区区民营生擒活捉。

    而李嗣业在得知了他所面对的是唐兵以后,大喜过望,就直言了自己的身份。鲁山民营当然不肯轻易相信,几经甄别之下,终于确认李嗣业的身份。

    鲁山县派人将李嗣业送抵洛阳,秦晋为其组织了一次小规模的欢迎仪式,毕竟是败军之将,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如果按照李隆基在位时的惯例,像房琯、李嗣业这些人败军丧师之后,就算不被斩首,也是罢官夺职下狱或者流放的下场。

    杨行本曾私下里揣测,李嗣业之所以在战败后不敢回京,而是躲进了伏牛深山里,应该是存了避罪的想法。

    秦晋倒是不同意他的看法,因为李嗣业其人在各种史料记载中都是十分正面的人物,有勇有谋,又对唐朝忠心耿耿,最后也是战死沙场。

    当见到李嗣业以后,秦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非有人提醒,他绝难认出眼前之人就是名震西域的李嗣业。乱蓬蓬的胡须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在外面的皮骨也瘦的脱了相,身陷的眼窝下一双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相见的过程中,李嗣业全程都很是平静,反倒是房琯因为触景生情,忍不住落泪,啜泣了几声。

    更多时候,李嗣业都是沉默不发一言的,就连秦晋为他准备的压惊洗尘筵席都婉拒出席。神武军中许多人都暗地里非议其托大,摆架子。秦晋却觉得,李嗣业的沉默更多应该处于其内心的负罪感。

    于是,秦晋决定与其单独密谈一次,以确定此人的真实想法。

    “秦大夫不必多言,叛贼大势已去,老夫亦无用武之地,唯有谢罪伏法……”

    “节帅何苦妄自菲薄?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安史叛贼依旧盘局河北,鲁地、淮西叛军也没有彻底平定……”

    “不必说了,老夫心意已决,之所以没有自刎谢罪,是存了再见太上皇一面的心思,一旦此愿得逞,也就再没有留恋这人世的理由的。如果秦大夫没有其它的吩咐,老夫想独自静思。”

    李嗣业自始至终都对秦晋摆出了一副巨人一千里之外的态度,秦晋能看出来这冷淡背后还埋藏着隐隐的敌意。

    知道再怎么劝也难以改变此人的心意,秦晋只得离去。

    刚回到住所,就见杨行本已经等候多时。

    “大夫不觉得李嗣业对神武军而言,是个潜在的威胁么?”

    秦晋问道:

    “何以如此说呢?”

    “一旦将李嗣业送回关中,八成就会成为那些人手中的刀子!”

    秦晋不以为然的笑道:

    “其人领乘胜之兵都不能有所作为,我神武军又何惧之有呢?”

第八百五十七章 :心思又深沉() 
♂!

    杨行本的态度秦晋倒觉得颇为有趣,此时此刻他竟已经不自觉的在潜意识里将朝廷当做了敌人。事实上,自打这些人的自身利益和神武军绑在一起以后,一旦朝廷的政令或是政策和神武军利益相左,他们就会自然而然的视之位自身利益受到了威胁。

    这一点随着神武军的愈发壮大,已经变得十分明显。

    “李嗣业不单单是朝廷的大将,他自身也是有着是非与大局观的多年宿将,他会很容易就看的清楚明白,在此时对付神武军就是资敌纵敌。”

    秦晋平时很少说这些露骨的话,今日与杨行本话赶话赶上了,也不由得多说了几句。他这么说的目的自然是希望杨行本不要对李嗣业有过多的偏见,此人或许与严庄一样,都能为神武军所用。

    “看得清楚大局?如果朝廷诸公能以大局为重,又怎么会轮到咱神武军威震天下呢?大夫且想想,从哥舒翰到高仙芝,哪一个不是名动天下已久的名将、宿将?到头来怎么样呢?一个死无葬身之地,一个到现在还生死未卜。说实话吧,自打咱们进关中以后,我早就放弃了对那狗屁朝廷的幻想,他们只要稍稍缓过一口气来,就会继续他们无耻的内斗,内斗!”

    说到此处,杨行本的语气不由得加重,竟将内斗两字一连重复了两遍。

    对此,秦晋也赶到有些意外,想不到在杨行本与朝廷的芥蒂竟已经到额如此地步。

    实际上,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杨行本乃杨国忠族侄的身份。在杨国忠于马嵬驿被乱刀砍死以后,经过动荡的朝廷对杨氏家族尤其是杨国忠一脉进行了血腥的报复,仅仅旬日功夫,关中各郡县或杀或必死杨氏族人已经达到数百之数。

    杨行本因为有着神武军的庇护,他这一支的亲族子弟幸免于难,但也还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政治地位一落千丈,常常又为人在身前身后指点责骂,称杨家乃是祸国的罪人,有朝一日必然会被钉在青史之耻辱柱上。

    如此种种的责难之言杨行本听得多了,就连秦晋也多少有所耳闻,这些都使得杨行本的性情愈发偏激。

    “也不能一概而论。”

    秦晋试图缓和一下气氛,杨行本却难以从愤慨的情绪中轻易自拔。

    “世人都道族叔杨国忠是祸国的乱臣。但族叔究竟有多少本事,浑身的肉几斤几两,我再清楚不过,他只不过是是个提线木偶而已,真正在幕后提线之人却是太上皇。那些朝廷上的睁眼瞎们,为了什么狗屁为天子讳就把所有的罪责一股脑推在杨国忠的身上,这就是他们的远见和大局观吗?”

    面对杨行本的突然爆发,秦晋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半晌,杨行本又苦笑了两声继续说道:

    “大夫以为,当今天子若未中风,又会如何看待咱神武军呢?还有太子,李辅国和张良娣包藏祸心,他难道就看不出来吗?为什么不出面阻止?”

    杨行本这话真真戳到了秦晋的敏感处,他在接到来自长安的密报以后,就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只是一时之间还未及确定而已。点子啊经杨行本只口说了出来反倒让他心中警钟大作。

    头一次,秦晋的情形受到旁人的影响而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你想多了,不过是李嗣业而已,,如果被发现的是高仙芝,你又该如何呢?”

    却听杨行本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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