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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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5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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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奚珣如果当真能跟随安庆绪北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秦晋的反应让杨行本一愣,脱口问道:

    “难道达奚珣还有可用的价值吗?”

    “当然不,此人为间,岂非再合适不过吗?”

    得到的答案虽是反问,可杨行本还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但口中还是说着:

    “达奚珣几次出卖安庆绪,难道安庆绪就察觉不出吗?这可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秦晋笑道:

    “蠢货的世界,就算你我也不能尽数知晓啊!”

    杨行本的想法原本也没什么奇怪的,安禄山父子能摧毁了大唐半壁江山,就绝不可能是愚蠢之人,现在安庆绪的表现比想象中大失水准,也就由不得他不奇怪。

    “蠢货?”

    秦晋的回答半是玩笑,又半是认真,这让杨行本有些愕然,下意识的跟着重复了一句。然而,更加耸人听闻的话还在后面。

    “如何,想不通?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吧,这几年以来,唐朝与安贼的对峙,比的,拼的,并非是哪一方更勇猛,更智计百出。”

    “那比的是什么?”

    杨行本觉得秦晋这番话有失偏颇,但出于对秦晋的了解,知道他绝无虚言,心中更是迷惑。

    “愚蠢!”

    只两个字,让杨行本哑然失笑。他也是心思通明之人,秦晋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又焉有不明白的道理。

    “大夫所言甚是,从安禄山坐大之初,天子就有无数次机会将其剪除,哪怕是限制手脚。就算错过了这些机会,安贼起兵之后,依旧有大把的机会。可看看咱们的天子都做了什么,仍旧醉心于权术平衡之道,任凭党派争斗,败坏朝局,终至自毁长城,铸成难以挽回的大错。如果不是大夫果断的从河东返回关中,此时的长安恐怕早就是叛贼的囊中之物了,这唐朝的江山,还不知道有几年活头。”

    杨行本一向说话刻薄,就算对李隆基这个过气的天子,现如今的太上皇也毫不客气。

    秦晋罕见的点头附和着杨行本惊世骇俗的说法,如果这在以往太平光景,仅凭这几句话就足够他家破人亡的了。

    “二郎所言不差,在此之前,朝廷几乎把所有不应该犯的错都犯了一遍,导致叛军节节高歌猛进,这说明什么?不是说明叛军能够攻城略地,不到一个月就攻陷了洛阳,不是他们勇猛无敌,而是拜朝廷的屡屡犯错所致。”

    秦晋的这个说法又出杨行本的预计,而且明显有种玩笑戏虐的意思。

    “世间事往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轮到他们频频犯错,也没什么奇怪的。”

    杨行本点头赞道:

    “大夫所言极是,想想当今太上皇御极天下四十余载,玩弄重臣于鼓掌之中,又岂是愚蠢无能之辈?可还是犯了不该原谅的错误,安庆绪何许人也,又岂能和太上皇比?落败至此,还真就不足为奇了。”

    虽然杨行本对李隆基有着极大的不满,可一旦涉及敌我,还是有所倾向的。不过,刨除其中的个人主观因素,杨行本这番话也大致不差,安庆绪比起李隆基又差了岂止是一星半点?

    “大夫,房相公来了,在政事堂呢!”

    听闻房琯来了,秦晋则搓了搓手,又舒展一下筋骨。

    “走,去政事堂看看!”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太阳高高升起,气温也随之变得闷热。秦晋掀去了肩上的大氅,又摘掉头上重重的铁盔,这玩意重达五六斤,又捂在脑袋上密不透风,实在是受刑一般。

    如今皇城已经基本肃清,自然也不用这么全副武装了。

    “咱们这位房相公此时应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当初如果不是他托大,现在就是克复东都的不世功臣了!”

    秦晋暗暗感慨,杨行本说的不错,让房琯夺下这收复东都的功劳,本是他精心谋划的。神武军本就战功赫赫,自打在关中击溃了孙孝哲二十万叛军,力挽狂澜于既倒,其地位早就不容撼动,如果再多了克复东都的功劳,可绝不是锦上添花,而是功高震主,赏无可赏的局面。如果让房琯来分功,神武军和他秦晋本人或许就不会像现如今这般树大招风。

    然而,房琯不争气,丢了整整十万大军不说,还差点连命都没了。到头来,收拾残局的还是神武军和他秦晋。

    秦晋叹了口气,默然不语,脸上竟满是忧心之色,全然没有收复东都洛阳的兴奋、激动和欣喜。

    如果这么一步步展下去,就是要逼着自己做曹操,做赵匡胤,也许若干年后……只是,现在的唐朝既不是气数将尽的后汉,也不是根基浅薄的后周。大唐立国百年在李隆基的手中达到了全盛,其根基深入神州大地的每一寸角落,如此做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他还有退路吗?明明以为自己可以操纵命运,改变命运,到头来却还是被命运推着向前走,不能回头。

    “大夫,大夫……”

    杨行本的声音将秦晋从出神中拉了回来,他定了一下心神,见杨行本已经上马,便也上马,一同往政事堂去。

    政事堂内,一个苍老的身影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远远望去竟显得有些佝偻寥落。

    房琯身为宰相,败军丧师,而今东都终于克复,终于得偿心愿,心里却实在是五味杂陈。

    “房相公如何跑到这里偷闲了?而今东都刚刚克复,还有数不清的差事要办,料理民政,老相公可是当仁不让啊!”

    房琯的确有料理民政的天赋,其人对民营的理解和处置都远远过了秦晋手下诸人,如果重新整合洛阳,他自然是最佳人选。

    冷清的政事堂内多了两个人,也多了生气。房琯回过身来,苦笑道:

    “东都克复之日,就是老夫回京领死之时,这是当初老夫曾许下的誓言,今日又岂可食言呢?”

    秦晋道:

    “留着有用之身为朝廷多加效力,不是更好?”

    看着一脸诚挚的秦晋,房琯心内苦涩,当初自己视此人为仇寇,必欲除之而后快,而此人非但没有对自己落井下石,而且还照顾有加,更是放手任其施政,毫不疑心……

    这份胸襟气度,绝对是宰相之才,自己难以相比。

    “秦大夫放心,老夫不是半途而废的人,这东都民政,老夫会料理的。”

    秦晋还真担心房琯死心眼,甩手而去,现在得到了他的保证,不免松了一口气。

    “就实际而言,相公理民有功,虽然抵不得败军之罪,也必然会得到天子谅解的!”

    杨行本也跟着劝了一句。房琯苦笑着叹了口气。

    “老夫自己却是不能原谅自己呢!”

    闻言,秦杨二人默然不语。

    秦晋打量起这洛阳皇城内的政事堂,比起长安政事堂还要宽敞华丽,只可惜被安贼小朝廷折腾的狼藉一片,眼前所见,书案凌乱,纸片竹简散落的到处都是。

    这些都是日常政务的公文,即使是伪燕小朝廷经手的,也都极为重要,秦晋弯腰俯身,一件件拾起地上散落的公文,又码放在案头。

    然后,秦晋又在公案后坐了下来。

    “从今日起,就要清理户口,但凡实有百姓,都要悉数编入民营。至于那些没有恒产的流民,也要组织起来,收复洛阳只是个开始,真正的恶战都在河北等着咱们呢!关中距离太远,人力物力难以长久供应,今后的一切阵战,都要以洛阳为基础。所以,千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说到底,两军交战,打的是百姓是粮食……”

    秦晋的声音很平静,也有些低沉,寥寥几句话就把神武军接下来的计划简单勾勒出来。

第八百四十五章 :双喜临门否?() 
秦晋的一番话让房琯陡而精神振奋,同时又催生出几许沮丧。ΩΩe om因为他没想到秦晋比预想中,谋划的还要深远,克复东都洛阳不过是个开始,进军河北,彻底荡平安贼才是最终的大计。

    却听秦晋又轻叹了一声,继续说道:

    “河北的形势远比想象中要复杂,神武军要面对的困难也更多。太上皇执政近五十载,收容了大量的胡人内附于河北,时至今日河北胡人的数量几乎已经过了汉人,安禄山造反之所以能振臂一挥,万众无不景从,根子也在这里。”

    这些话过于敏感,非议太上皇,在众人看来还是令人有些胆颤,毕竟李隆基御极天下四十余载,数十年的积威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散掉的,政事堂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压抑。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距此四百年前的晋朝,就是因为收容了大量的胡人内附,又不能使其归化我华夏,才有了五胡乱华的局面。而今,河北胡化几与当年无异,如果神武军到了河北,民营这一套恐怕并不好开展,我们要对各种可能遇到的问题,做出预先的判断和准备,就算不能做到算无遗策,也必须尽可能的准备充分。”

    房琯是赞同秦晋的说法的,河北胡化的确很严重,虽然官员都是朝廷派驻地方的,但没了百姓做基础,不也是无水之舟吗?

    “秦大夫此言有理,自古有河北半天下的说法,一旦渡河北上,咱们所面对的可就是困兽之斗。这困兽之斗为了死中求活,其求生的**将更甚于以往,如此种种都会使王师陷入空前的对抗之中。”

    秦晋点了点头,这房琯还是个明白人,每一次分析局势,此人都能一语中的,切中要害。可偏偏此人在克复洛阳之战中一败涂地,可以得出个结论,其人大有眼高手低的架势。

    说到底,这种能力并不适合当一肩扛起重任的宰相,反而适合出谋划策的副手。仅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李亨并不是个知人善任的皇帝,就算他没有中风,也不可能有多大的建树。

    当然,这些都是秦晋心中所想,自然不可能当着房琯的面说出来,如果他能认识到自己的这个不足,或许就会比从前有着质的飞跃。只可惜,虽然人人都知道,贵在自知的道理,但当真能做到自知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就像秦晋,他不是个事必躬亲的人,但却能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起到的效果也是事半功倍。比如房琯,用此人来筹划民营,就做的有声有色,甚至屈一指。

    可如果让此人带兵,也许就是另一番结果了。

    忽听外面有人急促的问:

    “秦大夫可在里面?”

    守在门口的卫士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尔等何人?寻大夫何事?’

    “报喜,报喜,特为大夫报喜而来!”

    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对话,秦晋倒有些疑惑了,如果说报喜还有什么比得上克复洛阳更值得一喜的?想到此处,他心中不由得一动,莫非有人擅自做主捉了安庆绪回来?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对他而言就绝不是喜,而是惊。

    “让他进来!”

    秦晋大声的吩咐守在门口的卫士放报喜之人进来。

    此人进来之后,秦晋却现并非神武军中之人,而且一身风尘仆仆,明显是赶了远路的。忽然,他又现来人十分面熟,名字就在嘴边,可一时又难以出口。

    正

    搜索记忆的当口,只见那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主君无恙,奴婢是成双啊!”

    至此,秦晋猛一拍脑门,终于记起了此人姓名来历,这不是府中的家奴成双吗,怎么千里迢迢到军中来了。

    “千里迢迢到洛阳来,可是家中出了变故?”

    一时之间,秦晋竟忘了对方乃是报喜而来。

    成双连不迭的摆着双手。

    “不,不,不,家中一切安好,奴婢此来是为,为报喜,繁素妇人在半月之前诞下一子,家老特地遣奴婢来报喜的,繁素夫人还等着主君给小郎君取名字呢”

    一番语无伦次的解释之后,秦晋终于听明白了,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儿子,离开长安之前,他与繁素一起过夜的日子用一只手就能数的清楚,偏偏就是这几次的功夫,一个新生命就此诞生了。

    然而,突闻自己做了父亲的消息,秦晋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惊喜,反而产生了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自从来到唐朝以后,他由始至终都是以第三视角来审视这个世界,换言之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属于这里的,然而此刻,构建起这第三视角的基础似乎正在一点一滴的消融。

    这种消融,或多或少的让秦晋有些无所适从。

    “主君,主君,繁素夫人请主君为小郎君取名呢?还请,还请主君写在纸上,奴婢好带回去给繁素夫人看”

    这个叫成双的家奴倒是惦记着家里,才刚见到秦晋就打算着回去了。

    秦晋一窘,起名并非其所长,也不是顷刻间就能想到合适的名字,便吩咐道:

    “你一路舟车劳顿,先休息一夜,明日自会告诉你。”

    说罢,就着一名军吏安排成双的食宿。

    这时,房琯和杨行本先后道贺,他们也对这个消息颇感意外,但不论如何,都是个好兆头。一个新生命的降临,好消息于今日传入洛阳,对于几曾危如累卵的大唐而言,不正是脱运交运的预兆吗?

    “恭喜秦大夫得子,今日可谓是双喜临门,当值得一醉啊!”

    秦晋笑着回礼,却道:

    “奈何军中事务繁冗,纵使想醉,也没有时间啊!”

    恰在此时,严庄有急事来寻秦晋,正好也得知了秦晋得子的消息,又免不了一通恭喜道贺。

    “老夫刚刚分别遣人联络过洛阳旧臣,十之七八都巴望着归顺大唐,只不知大夫之意要如何处置他们?”

    秦晋沉吟了一阵,进入洛阳之前他的确没打算有好脸色对这些叛臣,但现在得知了叛臣的规模竟如此之大,如果再予以严处,恐怕对稳定洛阳人心不利。

    “原来以为这些叛臣一定会跟着安庆绪逃亡,或者在战乱中死伤离散,想不到竟都好好的窝在家里,倒是让人头疼。”

    房琯则道:

    “安庆绪

第八百四十六章 :天道不足畏() 
瞬间的功夫,阵阵干笑在严庄的脸上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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