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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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4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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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虚空在城墙与山体掩映中,模糊的勾勒出一条淡淡的暗色光带。

    田承嗣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被叛军发现了他们的行迹,否则被堵在谷中,可就成了瓮中之鳖。

    随着行进深入,不时有人发出低低的呼声。原来他们竟在干涸的河道上发现了数不清的人骨,不少骨头在黑夜里发散着幽幽的灰光,使人仿佛有置身于地狱入口的感觉!

    对此,秦琰却毫不以为意,只提醒着部下噤声,千万不能泄露了行藏。

    “田校尉可知道,这些人骨的来历吗?”

    田承嗣只打了个愣就明白了,这些人骨恐怕就是天宝十四载冬天被新安团结兵活活烧死的叛军。

    当初他只听到了轻描淡写的军报,却想不到竟死了这么多人,进入干涸的河谷后,至少也走下来二里地,人骨不但不见减少,甚至多的铺满了整个河道,仅凭此一点就足以想象当初那一夜的惨烈。

    一念及此,田承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偏偏这一细微的动作又被秦琰捕捉到,此人又抓住机会低低的揶揄道:

    “田校尉莫非怕了?”

    田承嗣顿时有种黄泥掉进裤裆里的感觉,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了,再者此时又身处险境,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是以只暗暗的闷哼了一声,也不回答。

    大约五里的河道,两千人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直到出了谷口,田承嗣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总算走出这该死的河谷了。他发誓,再也不会走进这河谷,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老天来裁决实在是个糟糕透顶的主意。

    “上马,干活了!”

    田承嗣大惊,终于顾不得颜面,出言阻止道:

    “秦将军不可,惊动了叛军,咱们就是想走也未必走得掉!”

    秦琰却又习惯性的嘿嘿笑道:

    “田校尉以为俺带着弟兄们穿越河谷,只为证明胆子不小吗?大错特错!这新安的叛贼守将虽然谨慎,也决然想不到,咱们居然敢以区区两千人偷越到新安关城以东。”

    这时,田承嗣眉头禁不住跳了两下,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小瞧了此人。

    “难道秦将军早有定计?”

    秦琰嗯了一声,又抬手指着东面漆黑的虚空。

    “领兵的人设置防线,向来不会把粮草至于最前沿。尤其像新安这种地方,既然驻扎了数万人,距离此地五十里之内,就必定有其粮草囤积的地方。咱们根本不用和叛贼硬碰硬,只须趁机烧了他们的粮草,就是大功一件!”

    至此,田承嗣已经明白了秦琰的想法,与此同时也暗暗嗟叹,素闻秦晋敢于不拘一格的用人,现在看来此言非虚。秦琰虽然出身低贱,又看似粗鲁无脑,可实则却是粗中有细,想法大胆又并非不着边际,就像今夜看似异想天开的冒险之举,就绝对有成功的可能性。

    田承嗣在军中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焉能不知道幽燕边军囤积大军粮草的习惯,正如秦琰推测的一般!

    两千骑兵的马蹄上都仅仅裹着厚厚的麻布,四蹄刨地也只能发出沉闷的声响,撒出去的探马四面八方的散开,秦琰与田承嗣则沿着官道以正常速度前进,只等发现了屯粮之地,便呼啸而去。

    忽然间,探马传回了急报,前方竟发现了一直连夜疾行赶路的百人马队,看样子至少也是一人双马。以他们的速度,两千骑兵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秦琰当机立断:

    “迎上去,务必全歼,跑了一个就是咱们的末日!都清楚了吗?”

    “且慢!”

    田承嗣忽然拦住了秦琰。

    “也未必只有围歼一条路,何不假作被收编的当地团兵?只要糊弄住了那些人,或突起发难,或放他们走,都可尽在掌握!”

    秦琰听了田承嗣的主意,眼睛转了两转,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与其硬干蛮干,不如以计取胜。

    “好,就如田校尉所言!”

    田承嗣的胆子也不小,带着十几个人就先迎了过去,对方果然中计,以为秦琰这些人是夜行赶路的当地团兵。

    不过,几句话接触下来,善于察言观色的田承嗣却发现,这支百人马队的身份不简单,绝非普通的军卒。毕竟他在安禄山麾下为将多年,对于上下人等有着敏锐的洞察力。这些人虽然都穿着普通服色的军卒号坎,但仅从携带的武器和一人三马的配置推断,他们一定出自与某些权贵的亲信。

    有了这种判断,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在田承嗣脑中成型!

    “尔等辛苦,前方距离新安关城还有多远?到长石山还有多远?”

    马队的为首之人言谈颇为客气,除了询问新安关城还问了个田承嗣没听说过的地名,长石山是个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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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三章 :秦琰出奇计() 
田承嗣与之交涉的功夫,陡然听闻羽箭破空之声,马队中便有数人随之栽倒于马下!

    “杀掉奸细,一个不留!”

    是秦琰的声音!田承嗣下意识的想到,但随即又是一激灵,秦琰这厮动手也太快,自己距离这股身份不明的马队如此之近,万一受了牵连可就……

    保命的念头一旦涌了上来,其他所有的想法瞬间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不过,他想到的却不是逃走,都说擒贼先擒王,马队的头目与自己不过三五步的距离,当下双腿紧夹马腹,向前猛窜了过去,当与那马队头目交错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了鹰爪一半的右手,揪住了对方脑后的衣领,无须用力,只任凭胯下战马加速,那头目就已经身体腾空,被轻而易举的生擒了!

    田承嗣将那头目横担在马背上,高声断喝:

    “尔等头目以被生擒,还不束手就擒?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否则一概格杀!”

    他这话原本也是下意识的喊出来的,战场之上有几个当兵的会在意军将的生死呢?到了这种生死关头,各自逃命才是上策!

    可谁又曾想到,偏偏这句话就起了作用,对方本来还想反抗,见状如此竟都乖乖的下马就缚了!

    一场危机眨眼的功夫就被消弭于无形,秦琰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辉,冲着田承嗣拱手道:

    “田校尉有勇有谋,让俺佩服!”

    田承嗣有些吃惊,这还是一路上头一次听到秦琰说他的好话,此时入耳竟有如饮蜜糖的舒坦。

    或许是被秦琰冷嘲热讽的奚落所致,田承嗣一直绷着劲,想要证明自己并非秦琰眼中那般不堪,因而才有了新安关城下的冒险行为,也才有了此时生擒马队头目的勇悍举动。

    秦琰打算把这些人统统杀掉干净,而田承嗣却另有想法。

    “这些人俘虏身份可疑,绝非一般人,不如先询问一番!”

    对此,秦琰表示反对,他们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再费时费力的询问俘虏,用不了多久就得天亮,到那时行踪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更别提偷袭叛军的屯粮之地了!

    两人争执的声音时高时低,却被那困成粽子一般的头目听了个真切,忽然插言道:

    “两位将军可是,可是在秦大夫麾下效力?”

    这时,就算傻子也知道秦琰与田承嗣是假冒的当地团兵,加之两人争执的对话印证,也就不难猜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秦琰看了那胆大的头目一样,习惯性的嘿嘿笑道:

    “还有些眼里,俺是御史大夫麾下的郎将……”

    说着又一指田承嗣。

    ‘这是田校尉,从前与你们是一伙的,不过现在已经弃暗投明了!’

    田承嗣暗骂秦琰,这厮非得捎上自己么,还介绍的如此不堪!

    那头目听了也是一惊,仔细看了几眼田承嗣,恍然道:

    “难道,难道将军名讳可是承嗣?”

    田承嗣闻言一愣,心道此人莫非见过自己?

    “田将军可能不记得小人,小人却记得将军啊,在严相公府上……”

    田承嗣心念电转。

    “难道你是相府执事?”

    “小人严同,正是奉了严相公之名而来,打算去寻秦大夫……”

    听到二人的对话,秦琰也明白过来,难道这厮是那个狗屁严相公的秘密使者?莫非安贼叛军内部有意向神武军投诚?

    秦琰想的没错,这个叫严同的人正是伪燕宰相严庄的家奴,此番奉了密令,冒着灭族的危险,为的就是给将来留一条后路。

    ……

    硖石,秦晋直等到天亮也再没收到秦琰与田承嗣所部的半点消息。这时,许多言论便渐渐多了起来,其中一种说法就是秦琰贪功冒进,或许已经被叛军追歼,甚至于……当然,也还有另一种说法,矛头又直指向了田承嗣,言及此人贼心不死,出卖了秦琰,拿秦琰的首级做了重返叛军的投名状。

    对于这些纷纷议论,秦晋除了召开军事会议安抚人心以外,短时间内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不论秦琰和田承嗣成败与否,神武军都将按照计划在三日后兵进新安,这个是不会因为任何意外而有所改变的。

    接近午时,终于有了好消息,秦琰与田承嗣所领的一万步骑中,八千步卒返回了军中。原来是秦琰嫌弃步卒行动缓慢,拖累行军速度,因而就只带走了两千骑兵。

    这虽然算不得十全十美的好消息,但至少确认了一点,那就是昨夜与新安守军遭遇战之后,秦琰乃全身而退,现在之所以还没有消息,多半是因为又有了新的目标!

    秦琰在长安守城大战的半年时间里,官位秩级几起几落,虽然立有大功到现在却还只是个郎将,与其爱惹事的性子不无干系。多数人,包括秦晋在内早就见怪不怪了!

    不管如何,八千步卒返回硖石以后,军中的各种揣测议论总算平息下去。

    一夜平静无事,次日清早,一支马队的到来打破了太阳初升后的宁静。

    许多军中将士不明所以,只瞧见一支身份不明的马队进入军营,秦大夫又单独召见了马队的领头之人。绝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这些人来自哪里,又有什么目的。

    秦晋看着这个叫严同的中年人,此人虽然自称严庄家奴,却一副温文尔雅的神态,虽然形色颇显狼狈,依旧掩不住文士做派。是以,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严同也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只不过,秦晋所关心的焦点并非严同背后的故事,而是严同所代表的另一个人,那就是伪燕宰相严庄。安禄山称帝以后,虽然也启用了一些唐朝降臣为官,其中河南尹达奚珣就已经官拜宰相,但真正得到安禄山信任的,自幽燕而南下的严庄才是第一人!也就是说,严庄实为伪燕朝廷的宰相之首,此人派出了心腹密见秦晋,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各种念头纷至沓来,秦晋心中竟隐隐然有些兴奋。如果严庄有意倒戈,才派了心腹严同过来,那么对他而言绝对是个意想不到惊喜!

    “敝家主身虽在曹营,却是一心向汉,在安贼禄山手下委屈额求全也是为了保全洛阳官民百姓少些被屠戮烧抢,可现如今安氏父子均以癫狂,非但父子兄弟间自相残杀,又在朝野中大开杀戒,因此而惨死的官民百姓不计其数,洛河之水被血染的通红,经日不褪……”

    秦晋嫌严同说的啰嗦,便直言问道:

    “严相公有意弃暗投明,重归大唐吗?如果是,秦某必然向天子为他请功!”

    严同一呆,本来准备的长篇大论这才说了一小半,没想到传闻中杀人无数的秦晋居然如此直接。

    “诚如大夫所言,严相公的确有意归唐,如果大夫兵发洛阳城下,愿,愿开门相迎!”

    此言一出,军帐内忽而静了下来,秦晋沉默了半晌,才淡淡说了一句:

    “严相公有意归唐,实乃天下百姓幸事,只不知严相公可有具体谋划?”

    秦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严同又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因而心下忐忑间,便道:

    “严相公可助大夫击败尹子琦!”

    “尹子琦?”

    严同这才紧跟着解释道:

    “此次晋王以尹子琦为主帅,令狐潮为副帅,与大唐王师对峙,现在新安守军有三万余,守将便是副帅令狐潮!”

    “令狐潮?”

    秦晋隐约听说过令狐潮这个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唐朝的降官,后来屡次围攻睢阳。

    “对,就是此人,用兵颇有些章法,张节度便是死于此人之手!”

    “张节度?”

    “就是河南节度副使张巡啊,守睢阳近一年,尹子琦、李怀仙、令狐潮等人一步不得南下。说起张节度来,有哪个不竖大拇指呢?城破以后,才得知城内是何等的惨烈,守城到最后,城内缺吃少穿,张节度竟率先烹杀了妻妾,为军中将士果腹,此等节烈之臣,实在令人敬佩……”

    这时,秦晋才记了起来,历史记载中,张巡的确有过杀妻妾为军卒将士做军食的行为,可杀人吃人这等事,他还是难以接受。

    “令狐潮在新安,尹子琦又在何处?”

    严同道:

    “尹子琦驻兵慈涧,居中调度!”

    就在严同打算继续说下去,秦晋却再一次打断了他。

    “很好,你就暂且留在军中吧,两日后,神武军将兵发新安,也可以看看前所未见的攻城手段!”

    严同吃惊连连,竟下意识问道:

    “难道大夫,大夫不须严相公代为筹谋一番么?”

    秦晋意味深长的冷笑一声。

    “待到洛阳城下,希望严相公能依约而行,打开城门!”

    秦晋表现出来的自信彻底让严同糊涂了,新安虽然城墙低矮残破,但好好利用,也绝非轻易能够被攻破的,看着神武军的规模也就三五万人,与新安守军的数目不相上下,又怎么能轻松的破城呢?难道他还能请了天兵天将下凡助阵不成?

    终于,严同耐不住好奇,抬起头来偷偷看了秦晋一眼,孰料正好与其刀子一般的目光对上,吓得慌忙又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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