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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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4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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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辅国显然真的急坏了,连连跺着脚。

    “张,张氏那贱人,居然偷偷让,让张清去了兴庆宫,若,若太上皇……咱们还能有好下场吗?”

    得知张清去见了李隆基,秦晋当真有几分意外,想不到张皇后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还快了几分,看来也不能全然小视了这个看似急躁鲁莽的女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能够在勾心斗角、处出险恶的皇族中成功的坚持到最后,乃至成了一国之母,又怎么可能是个头脑简单的蠢货呢?

    一念及此,秦晋暗暗提醒自己,绝不能被表面所迷惑。然后他又有些怜悯的看了眼李辅国,此公纯属自作自受!

    李辅国所有的权力都来自于李亨,一旦李亨被废,新君又与之毫无瓜葛,他的处境必然岌岌可危。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偏偏鬼迷了心窍的李辅国现在才看透。

    秦晋叹了口气,说道:

    “我明日便要率军开拔,即便有心相助内监,也是无能为力!”

    李辅国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秦晋不提相助天子却只说相助于自己的根源所在,可事关性命,又岂能轻易放弃?高力士如果再次得势,绝不会让他善终的。李辅国再也不矜持,忽的跪在了秦晋面前,哭道:

    “李某糊涂,还请大夫相救!”

    秦晋扶起了李辅国,不再吊他的情绪。

    “内监去求广平王,胜过秦某多矣!”

第七百一十五章 :夜色凉如水() 
秦晋在离开长安之前,最后见了李亨一次。这位原本踌躇满志的大唐天子现在落得如此惨境,实在令人唏嘘不已,偏偏他还要和所有人一样瞒着李亨,一点带兵出征的口风都不能吐露。如此一来,整个觐见的过程就像哄孩子一样,竭尽所能的哄骗一位天子,不管怎么看都是极为荒诞的。然则,秦晋却笑不出来,他甚至隐隐在为李亨将来的安危担心。狮群中,失去了獠牙和利爪的狮王早晚会被其他雄狮所取代,李亨只怕也难以避免吧。

    夜深了,长安城内进来禁止灯火,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漆黑,只有不远处的阙楼上,风灯左右摇曳。

    那是兴庆宫,如今李亨病重,也许那位老迈的天子不甘寂寞的内心又蠢蠢欲动了吧。

    想及此处,秦晋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就在刚刚,他已经和宰相崔涣做过商议,由于广平王腿部骨折,难以率师出征,所以不但广平王,就连左卫军也不宜在此时出征。

    左卫军不能出征,可以选择的无非就剩下剑南军和神策军。

    崔涣和秦晋都心照不宣,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由张清任兵马使的见那军。可以想见,张皇后在得知了这各决定以后,一定会气得暴跳如雷。不过她没得选择,现在可以做决定的几个人都站在了广平王一边,就算张皇后再不满意,再愤怒,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结果。

    “大夫,不回府看看吗?”

    前面就是永嘉坊,一名随从忍不住问了一句。秦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去了,抓紧时间回到出城回应,日出便全军开拔!”

    现在的长安朝野上下,虽然不是人人都认同秦晋,但却一致公认,他是个尽公不顾私的人!

    实际上,秦晋哪里愿意尽公不顾私?只不过那个所谓的府邸里,没有一个可让他牵挂的人,回到那里去朝夕所见的不是男仆就是女婢,还不如在军营中多处置一些军务。也正因为如此,军中将士对秦晋都死心塌地的折服敬重。

    秦晋的话在军中就是律条,不容任何质疑!既然已经说了尽快出城,随从就再不聒噪,双腿暗暗夹了夹马腹,以跟上秦晋的马速。

    翌日黎明,大军开出北禁苑军营,旭日之下下纛旗上“河洛招讨使秦”六个大字光芒四射。没有以往一般的誓师大会,也没有百官和百姓结队相送,一切都在低调中行进。

    杨行本策马于秦晋身侧,这一刻他原本都不报以期望了,可谁又能想到,世事就是这般无常,看似一路过关斩将,大有胜算的房琯居然就败了,而且其本人也生死未知。那么, 就轮到神武军出场了。克复洛阳的不世之功,又有哪个为官位将者不怦然心动呢?杨行本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极力使脸上保持着一以贯之的冷酷。

    “大夫。咱们先走了,张清万一拒不从命,又当如何?”

    杨行本的担心并非没有必要,天子李亨中了风疾以后,张皇后姐弟二人自认为光耀门楣的大好时机到了,怎么可能轻易的受他人摆布呢?

    秦晋脸上所流露出的依然是冷冷的笑意。

    “他若不来,兵马使的位置就要换人了!”

    对此,杨行本有些不以为然。

    “张皇后肯换?”

    秦晋依旧冷笑,却不再多说一句话。杨行本还想说话,则被秦晋不客气的打断。

    “一日夜急行军,明日此时抵达潼关!少说两句话,留着气力赶路……”

    日出不过才一个时辰,太阳就已经像个大火炉一般炙烤着大地,长安通往潼关的笔直官道上,泥土中的水分被彻底蒸发干净,悉数化为尘粉,无数只马蹄踏过之后,扬起了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黄龙。

    ……

    “姓秦的走了?”

    “回殿下的话,神武军今儿一早就开拔了,秦大夫想必也跟着一起离开了吧!”

    “甚的大夫?三年前还不过是个低贱的小吏,是靠着天子的宠信才得以幸进,可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说直白点,就是我大唐的祸根!”

    张皇后一口气都不停的数落着,旁边的宦官和宫女都可以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张清呢?怎么还不来?”

    “奴婢,奴婢不知……”

    “还不去问?现在就把他招进宫来,眼看着火都要烧上房了,还这般不紧不慢,难道要等着那些做臣下做奴才的骑在头上拉屎撒尿吗?”

    不知何故,张皇后越说越激动,连话语都开始变得粗俗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张清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了太极宫内。张皇后赶忙用手捂住了口鼻,一股浓烈的酒气熏得她直想反胃。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姐姐一介女流整日跟那些重臣和武将周旋,你呢?就知道饮酒作乐!难道就不明白,你我姐弟现在的处境是什么样子吗?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张皇后刚刚消了的火气又渐渐涌了上来。

    “水中舟船还能有路可退,你我姐弟身后是什么?都是些万丈深渊,一不留神跌下去,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她抬起保养姣好的手,指点着弟弟张清。

    “你的眼睛难道瞎了吗?看不到身后的万丈深渊?还是你的胆子已经大到无所畏惧了?”

    “姐姐,弟弟虽然胆子大,可还分得清……”

    “你这是无知者无畏!秦晋算计你我姐弟,难道你还真想带着剑南军到关外去和安贼叛军厮杀吗?”

    张清似乎被数落的也来了脾气,便顶撞道:

    “去又何妨?万一立下不世之功,弟弟也能挂向凌烟阁,名垂后世!比起做姐姐的应声桶,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你!”

    殿内空气紧张的几乎凝固,宦官宫人都被吓的低下了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生怕被怒极的张皇后所迁怒。张皇后万万想不到,一向听话谨慎的弟弟今日竟如此反常,甚至还说出了这等幼稚可笑的话来!

    但张皇后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面前的人可是她的同产兄弟,她这个做姐姐的平日里更是事事为其着想,出仕做官都不遗余力的铺路,到头来却是换回了这等结果。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通红的眼眶里滚落。

    此时,张清见一向强悍的姐姐居然哭的如此伤心,酒意登时就消了大半。

    “姐姐,姐姐莫要伤心,弟弟刚才都是,都是酒后胡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张皇后抹了一把眼泪,冷笑道:

    “酒后吐真言,难道当姐姐好糊弄吗?”

    殿内沉默了好一阵,张皇后才重又开口。

    “崔涣、李辅国、秦晋都指名让剑南军出关,掩护神武军后翼,姐姐无法拒绝!”

    ……

    一辆四马轺车由延禧门驶出太极宫,马车上既没有挑出车幡,也没有随扈开路,如此普普通通的马车甚至都没人多看两眼。

    “公主为何要自降身价?难道除了秦晋,天底下就没有配得上公主的男子了?”

    梅兮的声音愤愤不平,又一面喋喋不休的数落着秦晋各种不是。还是南姨的性子一向温和稳重,劝道:

    “秦大夫心怀天下,又岂会束缚于卿卿我我的儿女私情?只有这种大英雄才真正配得上公主。”

    “不顾家就是大英雄了?我若是公主,宁愿找个一生只对我一人好的男子,才不稀罕什么大英雄……”

    南姨见她说的荒谬,只是摇头笑了笑,也不与之争执。

    梅兮自觉公主和南姨对她的话都不以为然,又一时间说不清楚,急的就差哭了出来。

    虫娘哪里有心思和梅兮争执什么才是世间的好男子,车帘随着马车的起伏颠簸而忽闪,她的视线瞄着若隐若现的车外,心思早就飞到了百里以外。不知他已经到了哪里?路上辛苦吗?会不会口渴?吃得及时吗?

    说来就连虫娘都觉得奇怪,平日里根本不曾在意过的一些细节,此刻竟一股脑的都蹦了出来,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仿佛心里总是带着十几个水桶,七上八下的。

    正思忖间,马车缓缓停住。

    “公主,永嘉坊到了!”

    车外传来了驭者的声音。

    梅兮和南姨扶着公主下了车,秦府门前冷清可以罗雀 ,只有须发花白的家老佝偻着身子和一名小童站在门外。

    “老奴迎候公主入府!”

    虫娘知道秦府全凭这个须发花白的家老操持,地位不比一般的奴仆,于是微微回礼。

    “家老不必多礼,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秦大夫的妻子了……”

    虫娘的眸子里泛着泪光,早在第一次与秦晋相见时,她就认定了此生非他不嫁。就算没有婚礼那又如何?李家儿女从来都不拘泥于世俗虚礼,从今天起她就正式搬进来,做秦府的主母。然后在府中日思夜盼的,等着他凯旋归来……

    时至今日,虫娘都亡不了与秦晋同乘一马,伏在他背上时的那种感觉,虽然身陷贼兵的千军万马中,但只要有宽阔的臂膀在,就会觉得无比的安全。

第七百一十六章 :天雄节度使() 
潼关,自从陷而复克之后,还从未聚集如此之多的兵马。关墙外放眼望去,竟是一眼看不到头的连营。

    “兄长,小弟就不明白了,寻常人安营扎寨都是寻着安稳易守的地方,秦大夫何以却选这险地呢?万一叛军趁夜袭城,岂非危险了?”

    裴侑一脸的不解,他和秦晋没什么接触,又知道族兄裴敬与秦晋关系匪浅,是以想从族兄的口中探一探,如此安营排兵究竟是个什么路数!

    此时的裴敬也早就不是当初长安城里那个粉面油头的纨绔子弟,颌下两腮生出了寸许长胡子,脸上的线条也好似被刀斧刻琢了一般,棱角沟壑分明。他的右手轻扶在腰间横刀的刀柄上,目光一刻不停的在关墙外扫视着。

    “秦大夫用兵时稳时急,为兄也摸不清套路,不过眼下扎营在关外却并无危险。今日探马刚刚呈上军报,往西百里不见叛军踪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裴侑附和着:

    “兄长所言甚是,听说秦大夫昨日才由长安出发,不过一日夜的功夫,数万步卒境能行军二百里,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这时,裴敬才回头看了裴侑一眼。

    “你加入神武军时间日短,并没有见识过秦大夫练兵的本事,这急行军可是咱神武军的看家本事。”

    说着,他眼中泛出些许自得之色,又加重了语气问道:

    “你可知战场之上出奇制胜的关键是什么?”

    裴侑挠了挠头,答道:

    “自然奇计为上,然则善使奇计之人却凤毛麟角!”

    闻言,裴敬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奇计只是其一,但关键还在于一个‘快’字!否则骑兵何以如此重要?神武军步卒以快制胜,安贼叛军有苦头吃了!”

    裴侑一向对这位族兄很是服气,可今日也不知搭错了哪根筋,出言质疑道:

    “房琯带领的是一只七拼八凑的人马,还不是顺顺当当的打到了洛阳城下?如果不是功亏一篑,现在朝廷王师没准就已经北渡黄河了!”

    骤而,裴敬哈哈大笑,指点族弟,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你啊你啊,是没见识过神武军的战斗力,房琯所赖者,不过是孙孝哲叛军于关中覆灭后,从潼关到洛阳数百里地方空虚的机会。所以,洛阳城下一战而败,也不稀奇!”

    “难道兄长早就料到了房琯会有此一败?如此说来,秦大夫也一早就猜到了。对一定是这样,否则秦大夫又怎么可能任凭房琯那老儿生生夺去了到嘴的功劳……”

    看着兀自猜测的族弟,裴敬摇头苦笑。

    “为兄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未卜先知?料想秦大夫的初衷便是打算放弃这份功劳的。只可惜啊,房琯不争气,满手好牌打的奇臭无比,最后还得神武军来收拾烂摊子!”

    裴侑有些摩拳擦掌,神色间又带着一丝遗憾。

    “只可惜啊,咱们还要守潼关,不然也能冲上去抢些功劳回来!”

    “日后多得是立功的机会?再者,放眼整个大唐,年刚刚及双十,便身为马军指挥使的,有几人?”

    被兄长斥了一句之后,裴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兄长责备的是,小弟急功近利,这是大忌,大忌!”

    裴敬微微一笑,说道:

    “知道就好,为将者最忌急功近利,轻则辱身,重可丧师失地,为祖宗蒙羞,不可不慎啊!”

    “刚刚一睹秦大夫风采,似乎也比你我兄弟长不了几岁,却已经是三品重臣,距离入政事堂拜相也只差一步之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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