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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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4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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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水发端于渑池,自西向东经新安等县于洛阳西北方汇入洛水,安贼叛军的主力正是驻扎于此地。千金堡一带的地形虽然开阔,可再向洛阳方向靠近,便已经山峦起伏,而这处河口的平顺之地就成了最适合大军通行的地方。

    因此,叛军主力驻扎此地,房琯所领的大军也要事先攻取此地。

    天色渐渐亮了,不过天上却是阴云密布,云层压的很低,仿佛随时就会降下瓢泼大雨一般。由此能见度也开始变得很低,即便在高坡之上,视线也很快被云蒸雾绕的水汽所阻住。

    房琯心中有些隐隐的担忧,火牛阵的关键便是火攻,如果老天于此时降下大雨,火牛阵之利岂非大打折扣?

    “报!叛贼大军已在谷水河口列阵!”

    听了军卒的禀报,房琯面无表情,只沉声问道:

    “距离叛军还有多少里程?”

    “不足五里!”

    五里的距离说到就到,两军眼看着就要接阵。然则,叛军的保守表现也让他增强了不少信心。以往的几次大战,叛军都是先于唐。军主动发起进攻,而唐。军也两次三番后发治人,勉强取胜。现如今,叛军兵锋受挫,竟不敢再贸然发起进攻,这也足以证明唐。军的兵威正在随着胜仗的积累在一点一点的恢复。而对安贼叛军来说,此消彼长之下,他们的信心也正在被消磨殆尽。

    三个时辰,只要再给他三个时辰,贼老天想下雨便下吧!

    房琯抬头又看了看低沉沉的天,心中暗暗的祷告着。

    “火牛阵准备!”

    把上万头黄牛身上的易燃物悉数点燃,也是个不小的工程,而负责驱赶火牛阵的军卒仅仅有一千人,因而必须提前有所动作。

    很快,黄牛的惨叫声便先后连城了一片,紧接着便一头又一头的四蹄刨开,没命的向前方狂奔而去,仿佛只有没命的狂奔才能减轻背上火辣辣的痛感。

    眼看着火牛阵火光大盛,烟雾四起,房琯的眼睛里竟流露出了一丝不忍之色。

    万头耕牛,可耕良田万顷,今日一战之后能够幸存下来的恐怕也是十不存一。

    然则,这种神色也仅仅一闪而过,比起那些白白损失的耕牛,他更在意这一战的胜负,只要顺利的夺取洛阳,死伤万把耕牛又算得了什么呢?

    随着火牛阵的启动,整个大军也开始跟在后面缓缓的向前推进,大致与火牛保持了一里的距离。

    房琯骑在马上,已经可以看清楚列阵以待的叛军,他实在想不明白,以这些血肉之躯又如何抵挡无往不利的火牛阵呢?

    要知道,一头寻常耕牛重六七百斤都是常事,以急速奔跑之下,就算有十数人人拦在前面都未必挡得住它,更何况上万头耕牛呢?

    果不其然,房琯发现叛军军阵产生了不小的骚乱,以往齐整的阵型与不可一世的怒吼声被乱哄哄一片所取代。

    “擂鼓!”

    这种情形也正在房琯的意料之中,在他的眼里挡在火牛阵前面的叛军已经成了一群死人。

    随着鼓声咚咚的擂响,紧随在火牛阵后的大军主力开始加快行进速度。

    也许是受了唐朝军鼓的影响,叛军也开始针锋相对的擂鼓,战鼓声除了可以传达军令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稳定军心,激励士气,只要战鼓持续不断的响着,军卒们就会随着自家鼓声的节奏而奋勇向前。

    战鼓声的效果很快显现,叛军的骚乱渐渐平息,然则火牛阵也已经夹杂着嘶吼与飞溅的泥土碾压而至。陡一接触,最前面的叛军便被冲击的七零八落,血肉模糊。

    见闻者无不胆战心惊,即便勇悍如安贼叛军面对如此血腥的场景,也都畏缩不前。毕竟他们所面对的是上万头重达六七百斤的畜生,而且还是发了狂的畜生。

    叛军主将气急败坏的大声疾呼:

    “哪个敢退,立斩不赦!”

    可这威胁却轻飘飘软绵绵的毫无效果,叛军士卒们宁愿选择被斩首,也不愿意在当此之时死在火牛的冲击之下。

    “擂鼓,擂鼓,给我顶住,顶不住,谁都别想活着……”

    叛军主将陷入了癫狂,他实在想不到,才刚刚接战,便有兵败如山倒的征兆,这仗还怎么打下去?恐怕用不上半个时辰,就得全军覆没。

第七百零三章 :功亏最后时() 
接战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房琯的嘴角已经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而这种笑容通常都在大胜底定的情况下才会出现。此时,叛军阵型大乱,再想回天除非有奇迹出现。

    紧接着,叛军军阵内燃起了熊熊的大火,耀眼的火光与浓烈的烟雾混杂在一起,更使得战场上混乱不堪。然则,火光和烟雾居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反作用,本已经受惊的耕牛不知何故竟又被火光和烟雾所震慑,开始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窜,而不是一开始那样只往一个方向冲击。这就给驱赶火牛阵的军卒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因为火牛阵即将有失控的可能。

    立马在远处观战的房琯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不过他却并不甚担心,反正火牛阵的初步目的已经达到,叛军军阵也在火牛阵的冲击下陷于七零八落的境地,接下来便由军中将士完成对它们的最后一击吧!

    “全军出击!”

    随着主帅军令下达,掌旗使手中旗帜变幻,数万大军轰然开动,如山呼海啸般的狂奔而出。

    也就在与此同时,火牛阵也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状况,有一两头耕牛在火光和烟雾的阻吓下居然调转了方向,往来时的路上的狂奔。这就相当于起了带头作用,其他的耕牛见状也跟着纷纷掉头。负责驱赶的军卒一看这种情况便慌了神,哪怕这些耕牛向两侧四散而逃也绝对好过当下这种情形,因为大军马上就要发动攻击,火牛阵调转了方向岂非矛头指向了自家人吗?一旦冲撞到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只可惜,耕牛毕竟是畜生,又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火光和战鼓声都成了它们失去最后一丝温驯的诱因,任凭驱赶的军卒如何鞭打呵斥都不顾一切的往来时的方向狂奔。也许在它们简单的头脑里,只有往回跑才有可能逃离这可怕的地方。

    等到房琯发现这种状况时,大军已经出动,即便想要躲也来不及了。

    “房相公,火牛阵调头,我大军有被冲垮的危险!”

    李嗣业面色焦急,眼睛里更是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担忧。

    这种状况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一切似乎都尽在掌握中的房琯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房相公倒是说句话啊?再不下决断,火牛阵就要冲垮自家人马了……”

    上万头耕牛至少有六成调头直冲唐。军军阵,房琯坐在马背上看的清清楚楚,也觉得屁股底下升起阵阵凉意。

    然则,受了惊吓而狂奔的耕牛是不会留给房琯更多的时间的,在他愣神的功夫里已经一头扎进了正向前突进的唐。军军阵里。

    “房相公,快下决断吧,火牛阵已经冲进大军之中,再晚,阵脚就要乱了!”

    火牛阵的威力李嗣业已经见识过了,叛军何等的勇悍,都在这群畜生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倘若放任不理,只怕这些唐。军也会紧随其后,落得一样的下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这个结果?”

    不知何故,房琯口中竟在喃喃发问,这可把李嗣业急的满头冒汗。关键时刻,房琯这个主帅不是要急出了失心疯吧?

    其实,房琯心中的确存着一种不解的情绪,记载中田单破燕军的火牛阵明明无坚不摧,无往不利,可每提及过这种阵法会有反噬的状况啊?更没说过火牛阵一旦反噬,又该如何应对处置?

    直到李嗣业大力的摇晃着他,房琯的心神才被重新拉回现实之中,但是,只这一忽的失神,唐。军前锋已然被火牛阵踏的乱七八糟,溃不成军。

    “老夫现在心绪不宁,李节帅你说说,现在该如何处置才能把影响和危害降到最低?”

    现在不是顾及脸面的时候,是以房琯也很实诚的说出了自己现在心乱如麻的处境。李嗣业闻言,也是急的两手一摊,他能有什么好办法?那些耕牛都是畜生,又是受了惊的畜生,此时根本就不会再听人的指挥,只会由着性子狂奔乱突一阵,什么时候耗光了体力,什么时候才可能会停下来。为今之计,也只能避开这些畜生,省得被叛军占了便宜。

    “撤兵,整军来日再战!”

    李嗣业艰难的从口中吐出了一句话,房琯听后大摇其头。

    “这,这总攻决战岂能是儿戏?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军心士气泄了,再想凝聚起来,千难万难啊!”

    李嗣业沉默不语,自己领兵多年,这点浅显的道理又岂能不知道?可以眼下这种状况,如果不壮士断腕般的立下决断,极有可能糜烂一片,而被反应过来的叛军打个措手不及。

    此时的**被火牛阵冲散了大片人马,李嗣业举目观察,至少当在万人的规模,而随着烟雾越来越浓,战场上的形势便更加显得扑朔迷离,叛军的动作也难以准确的观察到。

    在房琯那里,还在为这次攻击突袭戛然而止觉得惋惜,李嗣业心中却时刻担心着叛军回趁机反咬一口,到时候反败为胜也不是不可能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房相公不能再犹豫了!”

    原本房琯在东征的路上杀伐决断,也很得李嗣业的推崇,可现在他却发现面前的房琯竟像换了个人一般,近乎于糊涂的固执坚持,而在需要立下决断时,又是无比的优柔寡断。

    只见房琯的脸上阴晴不定,其内心当中正在进行着艰难的天人交战,一方面对战场形势的忧虑使得他有意放弃这次进攻,可另一方面这次进攻准备已久,也盼望已久,如果铩羽而归,不知何时才能与叛军主力决战,一旦他们龟缩进洛阳城内,以洛阳城内的粮食储备坚持个一年半载也不是没有可能。假如领兵在河北的史思明趁机南下,此次东征将有可能功亏一篑!

    “不!不能撤!强行顶住火牛阵,杀过去!现在叛军阵脚已乱,此时若草草放弃,才是给了他们生的机会!”

    猛然间,房琯提气大声的喊着。李嗣业呆住了,他实在想不到房琯居然失心疯到了这般地步。

    强顶着火牛阵向前冲击,军中将士没等和叛军交战,就不知有多少人死在那群畜生的蹄角之下,就算挺了过去,哪里还有士气和体力攻杀敌阵呢?

    愣怔之下,李嗣业赶紧劝道:

    “房相公不可一意孤行,如此只会使……”

    “不必多言,速归本阵,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房琯罕见的打断了李嗣业的话,声音中带着颤抖,带着歇斯底里。

    大约无例外的半山腰上,磨延啜罗叔侄目睹了河口怪诞而又突兀的一幕,也是都被惊得目瞪口呆。明明对付叛军的火牛阵怎么就突然反噬了唐。军呢?明明胜券在握的唐。军遭此突如其来的状况,非但被打乱了阵脚,甚至还在转瞬间就陷入了危如累卵的境地。

    “叔父,唐。军要败了!”

    “先不要妄言,房相公智计过人,又有决断,未必不能挽回颓势!”

    药葛毗伽虽然不让磨延啜罗瞎想,可他的声音中分明又满是颓然之色。

    磨延啜罗指着远处团团烟雾缭绕的战场上空。

    “叔父且看,火牛阵反噬,房相公迟迟没有应对之策,显然是已经乱了方寸。而大火产生的烟雾又遮挡了战场,叛军的所有动作都难以在第一时间发觉,如果他们此时趁势反击,叔父以为当有几成胜算?”

    药葛毗伽应声下意识答道:

    “至少也有八成!”

    磨延啜罗突然笑了,竟笑的有几分不甘心。

    “何止八成,假如叛军趁机反扑,唐。军必败!叔父,这里已经并非我回纥部久留之地,还须早早想好退路!”

    他当然希望房琯此战获胜,可既然战败难以避免,总不能陪着他搭进去从草原上带来的勇士。也多亏了房琯对回纥部骑兵的不信任,只让他们负责在外围侧翼袭扰,如此一来反而使他们置身于战场边缘,即便与战场脱离也是十分容易的。

    “不要轻举妄动,再等等看,万一还有转机呢?”

    药葛毗伽考虑的问题相对要更多,万一房琯成功的挽回了突然出现的颓势,他们于此时却偏偏撤了,将来怎么交代?仅仅一个临阵退缩的罪名就有可能给他们叔侄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虽然唐朝未必会真的以军法杀了他们,可这个把柄落在怀仁可汗那里,又焉知不会被加以利用呢?

    磨延啜罗似乎也远较刚刚南下时成熟了许多,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沉不住气,反而还对药葛毗伽的说法表示赞同。

    “叔父所言极是,就再等等看,假如唐。军兵败不可挽回,再走也不迟!”

    反正这叔侄二人是打定了主意,绝不会在形势未明朗之前冲上去,为它人火中取栗。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推移,战场已经彻底被烟雾所弥漫,不但看不清楚叛军的动作,就连大半的**也被掩在其中。偏巧此时又起了东南风,烟火借着风势更像一只巨大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把拥堵在河口的**一点点的吞没。

    陡然间,杀声大起……

第七百零四章 :败讯动长安() 
长安太极宫永福门,大唐天子李亨在宦官的搀扶下登上了东南角的阙楼,举目眺望,星星点点的灯火遍布于一片黑暗之中,就好像天上的银河。

    李亨回头看了眼一直紧随其后的李辅国,笑着说道:

    “你可知道,一个城市的繁华能从何处体现吗?”

    李辅国也跟着向阙楼外望了一眼,眨着眼睛答道:

    “奴婢以为,当看城墙有多高,储粮的多寡,能养活多少人口!”

    这么回答也无可厚非,衡量一个城市的标准,人口当然是最根本的,但李亨却又摇了摇头,抬起手臂指着远处摇曳密布的灯火,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意。

    “都不是,你看这初夜时的灯火,比从前……”

    他刚想说太上皇在位时,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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